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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到为止是沈岁和的一贯作风。

他看出了江攸宁的抵触心理, 便没再问,打开了车载音乐。

上次的歌正放到一半,接着继续放。

风声夹杂——音乐声飘散进江攸宁的耳朵里。

恍惚之间, 她好像回到了当初那个雨夜。

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她和一辆车迎面相撞。

砰。

江攸宁这晚睡得并不好,夜里做了噩梦,醒——两三次。

次日一早上班都是昏沉沉的。

在工位上看了眼时间,才周三。

忙碌的日子一天天——去,很快就到了周六。

早上沈岁和比江攸宁醒得还早,他醒来烤了面包,热了牛女乃, 坐在餐桌前拿着ipad看新闻。

江攸宁醒来后先洗漱,——了个淡妆换好衣服,拿着行李出房间的时候刚好八点半。

出来后, 她拎着行李直奔门外。

沈岁和喊她, “江攸宁,来吃饭。”

江攸宁愣了两秒, 行李箱——搁置在原地,“你做饭了?”

“简单做了。”沈岁和仍旧低——头看ipad, “吃了再走。”

江攸宁:“……”

她坐——去, 面前是一杯牛女乃、三片面包。

她悄悄把面包往沈岁和那边放了一片,但还没放过去,沈岁和就拿开了ipad,盯着她那只妄图转移食物的手, “自己吃。”

“吃不完。”江攸宁说。

沈岁和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女乃,笃定地看——江攸宁,“你能。”

江攸宁:“……”

是我吃还是你吃?

“免得让江闻看见, 又说你瘦了。”沈岁和淡淡地说。

他仍旧是那副清冷模样。

江攸宁瞟了她一眼,认命地吃了起来,就跟完成任务似的,飞快吃完,然后给江闻打电话,“闻哥,你到哪儿了?”

“下楼吧。”

江攸宁拎着行李箱出门,沈岁和仍旧慢条斯理吃饭,坐在原位置没动。

直到门被拉开,沈岁和才抬起头看了眼。

正好和回头望的江攸宁四目相对。

他挥了挥手,“一路顺风。”

“好。”江攸宁说。

南江是典型的南方城市,山清水秀。

北城深秋干燥至极,而南江仍旧温润,气候宜人。

江攸宁跟——江闻出来,几乎事事不用操心。

江闻安排好了一切,她坐在车上睡一觉就到。

算起来,这应该是江闻给她找到第六个民间大夫了。

以往看——的那些,——倒有管用的,但治标不治本,基本上三两次之后都会再次复发,而且会比之前疼得更迅猛一些。

江闻这次和她打包票,这个一定好。

因为这大夫脾气特不好,看——就像隐世高人。

江攸宁对他的歪理没有任何办。

江闻和辛语,两个没有任何逻辑,但可以通——语言让你觉得他们逻辑缜密的人。

大夫住的地方比较偏远,坐车都过不去。

车开到村外,还得下车走很长一截山路才能到,但到的时候,门口人满为患。

江闻带——江攸宁在门口排队等。

来看病的都是中老年人,江攸宁混在其中比较显眼。

在他们前面排队等待的婆婆回——头来用方言夸了江攸宁一句,“姑娘长得真好看。”

江攸宁没听懂,还是在这边待了好几个月,勉强能听懂南江话的江闻给翻译的。

江攸宁笑——说:“谢谢。”

普通话标准,声音也好听。

婆婆笑得一脸慈祥,换成了南普问她,“你到这边来看什么?”

“我脚有点疼。”江攸宁说。

“脚疼?”婆婆皱眉看向她的脚,有些疑惑,毕竟她的脚这会儿看上去什么问题都没有。

江攸宁说:“现在没事,一到下雨天就会疼。”

“啊。”婆婆一脸惋惜,“是以前出过什么事儿吗?”

“嗯。”江攸宁说:“车祸后遗症。”

婆婆叹了口气,“现在的车啊太多了,方便倒是方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了人的命啊。”

江攸宁没答话。

“我老头子就是车祸去世的。”婆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右腿,撩起了裤腿,她的右小腿上全是火烧过的痕迹,看上去触目惊心,“我这腿啊,——是那次车祸弄下的。”

“啊。”江攸宁问:“您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吗?”

婆婆点头,“儿女们都大了,在外边安了家,以前还有老头子跟我一起,现在也就剩我一个人了。”

“你看——跟我小女儿真像啊。”婆婆又说了一遍:“小姑娘真漂亮。”

江攸宁笑:“谢谢。”

婆婆许是一个人待得无聊了太久,跟江攸宁知无不尽地聊。

从屋里的老大夫到南江的神话传说,天南海北侃侃而谈。

但说得最多的还是她的几个儿女。

她一共有三个孩子。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都在外地。

儿子都已成家立业,女儿还在外地打工,刚谈了恋爱,说等今年过年的时候就把对象带过来。

她还指——江闻打趣江攸宁,“这是你对象吧?长得——好看。”

江攸宁无奈笑,“那是我哥。”

婆婆尴尬,笑——叹了口气,“我看——你俩可有夫妻相了,结果他是你哥。”

江闻也笑,“婆婆,我妹妹都结婚啦。”

“那怎么还是你陪着来啊?”婆婆说:“这种时候还是让她对象来比较好哇。”

江攸宁:“……”

“她对象又不是大夫。”江闻说:“难不成她对象来了,她就不疼了么?”

婆婆睨了他一眼,“这些啊,都是你们男人自以为的。她对象来了啊,她肯定安心。”

“以前我老头子在的时候,不管去哪,只要他陪着我啊,我就觉得心里暖乎乎的。我记得我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怕得不敢进产房,我老头子就跟——我进了产房,那会儿我们这还没有男人跟——进产房的做——,都说男人进产房呐,晦气。但我老头子说啊,他就娶了我这一个老婆,老婆都要死了,可不是晦气么。他说什么都陪着我进去了,只是后来啊……”婆婆说着声音便哽咽了,那双浑浊的眼睛泛——红,“这最后一小段路,他——没能一直陪着我走。”

江攸宁给她递了张纸过去。

屋里边在喊,“蔡婆子,到你啦。”

婆婆擦了泪,应了声:“来啦。”

她进去看腿,不到十分钟便出来了。

之后就是江攸宁。

婆婆让她放心,说吴大夫的手艺啊,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

江攸宁将信将疑,在这里的好手艺放在三甲医院里,大抵只是最末端。

而她的脚,连三甲医院都说没得治。

她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不想拂了江闻的好意。

屋子里的设备很简陋,就一张木板床,上边铺了张蓝色的漆布,传说中看——像隐世高人的吴大夫坐在一把摇摇欲坠的木椅上,半闭着眼睛,声音懒洋洋的,“多大了?”

“26。”江攸宁说。

吴大夫看了她一眼,“这么年轻怎么就得了骨头上的病啦?”

江攸宁:“以前出过一场车祸,没恢复好。”

“躺上去。”吴大夫指了指那张木板床,“我看看。”

他从一侧拿起了自己的老花镜戴上。

江攸宁在江闻的帮助下躺上去,正好看见天花板。

这里的天花板和医院大不一样。

医院里的天花板跟雪似得白,这里的天花板不知道多久未清理,污泥淤积,已经看不清楚原本的面貌。

本来不算很怕,但一躺在那张床上,江攸宁的心跳就不自觉加快。

她脑海中浮现出蔡婆婆的话,有对象陪着,会安心。

江闻站在一侧看她,吊儿郎当的,“想沈岁和啊?”

江攸宁错愕:“嗯?”

“想就给他打个电话呗。”江闻拿出手机,“我倒看看蔡婆婆说得对不对。”

他直接给沈岁和弹了个视频电话——去,铃声响——,他还碎碎念道:“我就不信,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他?”

江攸宁:“……”

这奇奇怪怪的攀比欲。

沈岁和很快接起来。

他坐在书房,背——光。

“妹夫。”江闻可以吊儿郎当喊他,“你生活还可以啊。”

“一般。”沈岁和揉了揉眉心,语调慵懒,“什么事?”

“没什么。”江闻逗他,“就是跟你说一声,你老婆丢了。”

沈岁和挑眉,“哦。”

“你这什么反应?”江闻嗤道:“一点儿不关心我家宁儿。”

“她要是丢了,你比我更着急。”沈岁和问:“她人呢?”

“在这。”没等江闻再说,江攸宁便兀自开了口。

江闻瞥了她一眼,江攸宁朝他做了个鬼脸。

“怎么样?”沈岁和问:“有用吗?”

“刚开始看。”

江闻把手机递给了江攸宁,戳了下她的脑袋,“小没良心。”

然后到吴大夫跟前看他工作。

江攸宁躺在那儿,屏幕里把她的脸放大了数倍,看上去有点儿丑,她便把摄像头转了方向,沈岁和只能看到污泥淤积的黑色天花板.

“你中午吃饭了吗?”江攸宁问。

“吃了。”沈岁和说:“上午去了趟律所,回来时在路上吃的。你呢?”

“跟闻哥在外边吃的。”江攸宁说:“吃完我们才——来。”

“哦。”沈岁和应了声,再没什么反应。

两个人都不适应这种温情场面。

结婚三年,无论两人谁出差,都没有打——视频电话。

沈岁和觉得没必要,江攸宁没敢。

甚至于,消息都很少发。

这会儿突如其来的视频电话让两个人都有点儿尴尬,随意聊都没有话题。

正好,江闻手机上弹出来一条微信消息。

江攸宁喊他,“闻哥,你有消息。”

江闻:“没啥大事,不用理。”

“你经纪人。”江攸宁说:“好像很紧急。”

她朝屏幕里的沈岁和挥挥手,“闻哥有事儿,我挂了。”

“嗯。”沈岁和——挥了下手,“好。”

迟疑了一秒,他说:“好好治病。”

江攸宁已经挂了电话。

但在挂的前一秒,她听到沈岁和好像说了句——早点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把手机递给江闻,“闻哥,你刚听到沈岁和最后一句说什么了吗”

“让你早点回家啊。”江闻嗤道:“再早也得治好病啊,就知道坐——说话不腰疼。”

江攸宁:“……”

早点回家。

回家。

早点。

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吴大夫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在江攸宁的脚上捏了下,“这儿疼?”

“不是。”江攸宁给他指了位置,“平常不太疼,到阴雨天会疼。”

“意思就是现在也疼?”说话间,吴大夫的手指已经捏在了她指得那块地方,用了点儿巧劲,江攸宁疼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是……是这。”

他看得很细致,在脚踝那儿捏了又捏,甚至对比了另一边的脚踝,没有拍片,五分钟后得出了结论:“这边有一节骨头坏了。”

“有得治吗?”江闻问。

吴大夫没有直接下结论,而是问:“以前是不是敷过中药?”

“嗯。”江闻对江攸宁的病比她自己都了解,“我带她去云溪看——一次,那儿的大夫让敷过中药,好了两个月,后来复发起来更疼,就没再用了。”

“哦。”吴大夫提起笔开始写药方,“她这个病拖了好几年,现在治起来比较麻烦。按照这个药方去药店抓药,抓成药包,每天晚上睡觉前泡一个小时45度热水的脚,最好能连你的小腿一起泡了,泡脚完了不要走路。”

他洋洋洒洒写第二张药方,“等到脚上温度散一散,就买红花油揉脚,揉的时候要慢,但劲儿要大。”

说着还在江攸宁的脚上示范了一下,疼得江攸宁直咧嘴。

“你们也没时间熬中药吧?”吴大夫问完就把第二张药方递——去,兀自道:“去药店把这张方子上的药抓齐,磨成粉,晚上饭前喝,都先抓半个月的量,半个月后过来复查。”

“对了。”吴大夫说:“前几天应该不会疼,但三五天以后可能特别疼,你有个心理准备,可以提前买好止痛片。”

吴大夫的字龙飞凤舞,江闻一个字都不认识。

“大夫,您这写的什么啊?到时候不会抓错药吧?”江闻犹豫问道。

吴大夫看都没看他,“药店的人能看懂。还有,这上边有几味稀缺的中草药,你得找那种大药店,一味都不能替换,不然药效就不好了。”

他说着让江攸宁坐起来,“姑娘,把胳膊伸出来。”

江攸宁将信将疑把胳膊递——去。

吴大夫给她把脉,几分钟后,“你是不是睡眠不好?易醒、多梦?”

江攸宁点头。

“气血虚,身体弱。”吴大夫又开了一张方子,“长此以往不易受孕。最近是不是会头疼?”

“对。”江攸宁摁了下自己的太阳穴,“偶尔会觉得这里像炸开一样。”

“嗯。”吴大夫说:“平常多出去走走,情绪积压太多,容易胸闷气短,气血虚弱。”

他把第三张方子递——去,“把这上面的药抓齐,磨成粉,用热水冲泡喝,早晚饭后各一次,先喝一个月调理身体。忌辣忌凉忌荤腥,晚上十点前上床休息,不要动怒。”

短短半个小时,江闻拿了三张药方。

在发黄的信纸上写的,看上去特别不靠谱。

怕他们混淆,吴大夫又叮嘱了一遍,然后让江闻在纸上做了标注。

从那间小房子里出来,江攸宁问:“靠谱吗?”

江闻:“不知道啊。”

从北到南,跋山涉水,排队一上午,看病半小时。

三张药方,只要了两百块钱。

江闻怎么看——觉得不靠谱。

但——

“死马当作活马医。”江闻说:“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你才是死马。”江攸宁白他一眼,“我怕残废。”

江闻揽过她的肩膀,“放心,哥找专家看看这药方能不能行,能行再用。”

“专家也没治好我的脚。”江攸宁说。

江闻:“……”

他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还遇到了蔡婆婆。

蔡婆婆住在竹屋里,有一座很大的院子,她正跛——脚端一菜篮子喂鸡,热情邀请他们进去坐会儿。

江闻说还有事便拒绝了。

临走时,蔡婆婆叮嘱江攸宁,好好吃药,一定会好起来的。

每一个陌生人的善意,都让江攸宁觉得温暖。

从南江回来后,江闻找人看了药方上的内容,专家也看不出个大概,但这上边的药副作用不大,——没有成分相克的药,专家的意见是:可以试试。

正如江闻所说,死马当作活马医。

只是那天晚上,江闻带——抓来的药到江攸宁家楼下时,他没上去,点名道姓让沈岁和下楼取。

沈岁和下楼的时候,江闻正倚——车抽烟。

见他——来,给他递了一根。

沈岁和接过,在指间转了几下,没有点。

他很少抽烟,事情太多或是心情特烦的时候才会抽那么几根。

因为家里有江攸宁,他觉——给她吸二手烟不好,所以在家里极少抽烟。

江闻抽完了烟,才从车里把几包药拿出来,仔细叮嘱了沈岁和两次,问他,“记住了么?”

“嗯。”沈岁和给他——复了一次。

他记忆力很好,江闻说第一次的时候,他就已经记住了。

“行。”江闻说:“我妹的脚就交给你了,半个月后记得带她去复查。”

“你呢?”沈岁和问。

江闻:“进组,拍戏。”

“不是不去了?”

江闻叹口气,“临时出了事儿,我去替一下,年前就回来了。”

两人——不算很熟。

只是江闻的性格比较好,说话自来熟,平常总喜欢逗沈岁和玩,两人才看起来亲近几分。

“我把地址和电话都发你微信上。”江闻说:“还有注意事项。她就爱吃辣,但最近都别让她吃了,你——别吃,她看——馋。”

“嗯。”沈岁和应:“知道了。”

两个人站在路灯下,瑟瑟秋风刮过两人身侧。

江闻盯着他清冷的眉眼看了会儿,特别严肃地喊他,“沈岁和。”

“嗯?”

江闻说:“对我妹好点儿。”

“哦。”

江闻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拳杵在他胸口,没用大劲儿,但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我跟你说正事儿呢。”江闻说:“你给我点头。”

“知道了。”沈岁和往后退了半步,“我会照顾好她。”

江闻斜睨了他一眼,叮嘱道:“她脾气好,但能藏事儿。你少惹她生气,每天她想吃什么就给买,上下班能接她一起吃饭就吃,别整天忙忙忙,她一个人待——就喜欢胡思乱想。还有,最——要的,别让她哭,哭多了容易生病。”

“好。”沈岁和满口答应。

叮嘱完了之后,江闻上车。

他最后瞟了沈岁和一眼,“我说真的,对我妹好点儿!”

“知道。”沈岁和朝他挥挥手,“一路顺风。”

江闻的车启动,他嘟囔道:“因为你,她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

沈岁和:“……”

“什么?”沈岁和站在原地问,江闻的车已经驶出去一大截。

他站在风里。

江闻最后那句话他没听清楚。

只隐隐约约听到“因为你”“联名”,意思奇奇怪怪,连不起来。

江攸宁的脚果真如同吴大夫说得那样。

前几天泡脚时还好,但第五天晚上,开始泛起了疼。

她的脚趾蜷缩又张开,张开又蜷缩。

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而那天,沈岁和在律所加了一整夜的班。

直到早上六点,他才给江攸宁发消息。

【记得吃早饭。】

【饭后喝药。】

江攸宁躺在床上,戳着屏幕回:好。

回完之后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眼泪湿了被子。

她知道应该没什么的。

知道这是她选的路,没什么好委屈的。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

她想,人总是不知足。

北城的冬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下的时候,江攸宁正坐在办公室里写文书。

键盘声此起彼伏。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下雪了。”

办公室里瞬间沸腾起来,大家纷纷从工位上站起来,甚至有人打开了窗。

朔风夹杂——雪花飘进来,让原本温暖的办公室里带着几分寒意。

江攸宁穿得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赵佳——去把窗户关上,“咱们这儿还有孕妇呢,一冷一热的,把慧慧弄感冒了,药也不能吃,她得难受死。”

常慧已经显了怀,微微凸起,和平常吃胖没太大区别。

常慧说,小孩已经会在半夜里闹她。

江攸宁不怎么参与讨论,但都会听。

她看了眼外面的雪,不知不觉就十二月了。

手机响起。

辛语在群里发:看!初雪!

她发了两张自拍图,很唯美。

路童:???雪呢?

辛语:在我身后。

路童:我只看到了你那张大脸。

辛语:啪叽!路童你死了。

江攸宁:初雪好看,你——好看。

路童:……

——江攸宁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江攸宁:忽闪忽闪. jpg

隔了一分钟,辛语才在群里发了语音,夹着风声,“本来给你们点了冬天的第一杯女乃茶,但鉴于你们两个的表现,我取消订单了。”

路童:……现在跪还来得及吗?

辛语:迟了。

江攸宁知道这个梗,前段时间风靡朋友圈。

——夏天的第一个冰激凌。

——初秋的第一封情书。

——冬天的第一杯女乃茶。

好像每换一个季节,都会衍生出一个新的东西。

但江攸宁从未参与——朋友圈每一次关于节日的狂欢。

辛语话虽那么说,但半个小时后,外卖小哥给江攸宁打了电话,女乃茶已经送到了楼下。

而且辛语不止给江攸宁一个人买,还请了她们部门所有人。

赵佳喝——女乃茶调侃,“想不到啊,你老公那么面冷的人,竟然有这么浪漫的一面。”

江攸宁笑了下,“我闺蜜买的。”

赵佳:“……”

面对赵佳错愕的神色,江攸宁没再解释。

沈岁和本来就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下午五点,大雪已经覆盖了地面,天地间染了一层白霜,天色慢慢黯淡下来。

五点半时,天已经黑了,纷飞的雪花在路灯下飘来飘去,显得格外好看。

江攸宁收到了沈岁和的消息:我去接你。

这天是周四。

江攸宁回:下雪了。

【知道。】

【一会见。】

沈岁和的时间掐得很准。

5:59,他给江攸宁发消息:到你公司楼下了。

江攸宁跟同事一起下楼,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外面那辆银灰色的卡宴。

她跟同事们道别,小跑了几步来到车前,沈岁和正坐在车里打电话,他摇下一半车窗,给江攸宁指了下副驾的位置。

等江攸宁上车,他电话——已经挂断。

江攸宁系好安全带,“今天不忙吗?”

“还好。”沈岁和说:“雪天路滑。”

江攸宁:“……”

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车子平稳行驶在熟悉的路上,车内安静下来。

一路无话。

在快回小区的时候,沈岁和突然把车停靠在路边,叮嘱江攸宁,“在车里等我。”

江攸宁坐在车里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隔——车窗看见沈岁和径直往一家女乃茶店走去。

那家女乃茶店是新开的。

江攸宁记得他们家在做活动,第二杯半价。

她也下了车,小跑——去的时候,正好轮到沈岁和。

他正不太熟练地点单,“一杯女乃茶。”

“两杯。”江攸宁在一旁插话道:“一杯原味布丁,一杯雪顶珍珠。”

沈岁和低头看她,她抬起头朝——沈岁和笑,眉眼弯——,“你是给我买的吧?”

沈岁和:“嗯。”

“初雪的第一杯女乃茶?”江攸宁朝他眨了下眼。

沈岁和别过脸去,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服务员多少钱。

两杯女乃茶,一共28。

沈岁和付了钱,江攸宁就站在他身侧。

隔了会儿,江攸宁低声喊他,“沈岁和。”

沈岁和侧过脸望向她。

江攸宁朝他做口型——

你-耳-朵-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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