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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岁和朝着吧台打了个响指,“你们这售价317万的酒有什么?”

调酒师头都没抬,一连报了几个名字,“青色桃园、玫瑰庄园、百岁之约、橙色光芒、风雪之巅。”

“昨天有没有一个女孩来你们这喝酒?”沈岁和问。

调酒师笑了,“我们这每天来的女孩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

“她昨天点了507万的酒。”沈岁和修长的手指在玻璃杯壁上摩挲着,眼神在昏暗灯光照耀下晦暗不明,声音一如既往清冷,“其中有一瓶317万的。”

“嗯?”调酒师皱眉回忆了下,“似乎是有这么个单子,但昨天不是一个人来的,三个女孩儿吧。”

“嗯。”沈岁和挑了下眉,“她昨晚喝的什么?”

调酒师翻出了单子。

“27万的,18万的,62万的,317万的,29万的,54万的。”

沈岁和的脑子快速旋转着。

所有数字都和昨晚的记录重合。

“给我照着她的单子来一份。”沈岁和说。

话音刚落,肩膀上就搭了只胳膊,对方穿了件休闲装,头发还乱糟糟的,在他身侧坐下,熟练点单,“一杯。”

调酒师把沈岁和点的酒上了一排。

六瓶规格不一的酒摆在他面前。

“干嘛?”裴旭天瞟了他一眼,“大半夜的不在家待着,叫我出来喝什么酒?”

“请你喝。”沈岁和答非所问,给他倒了一杯。

“怎么?跟你老婆吵架了?”裴旭天问。

“没有。”沈岁和说。

吵架不应该是跟水油相见似的,噼里啪啦狂响么。

他跟江攸宁,这辈子都不可能吵成那样。

“那是怎么?”裴旭天喝了口酒,不忘品鉴,“这酒味道不错。”

“昨天那事儿还没过去呢?”裴旭天问。

沈岁和淡淡瞟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还好意思说?

裴旭天笑了,他挽起一截袖子,拎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杯。

“我都替你教育过那小子了。”裴旭天说:“他什么都不懂,年少轻狂的,看见喜欢的就拍了发朋友圈,他姐昨天真以为他谈恋爱了,打了好多个电话问情况。”

“哦。”沈岁和语气仍旧带着几分冷意。

“得了吧。”裴旭天也懒得理他,“要不是因为你七夕出差,你老婆那么乖的人能来银月?”

话音刚落,沈岁和那如同刀子般的目光便扫了过来。

“是我小看她了。”沈岁和说。

裴旭天不解,“嗯?”

“点单那么熟练。”沈岁和说:“估计是酒吧的常客吧。”

“谁?”

沈岁和从桌上的扫到,语气晦暗,“这些酒,都是她昨晚点的。”

裴旭天:“……”

“挺懂啊。”裴旭天笑着拎起那瓶,“听说这是失恋人必点,寓意就是从此走上封情绝爱的人生巅峰。”

沈岁和:“……”

裴旭天看他脸色不好,试探着问:“你今天回去,老婆没回家?”

沈岁和:“……回了。”

“那是没理你?”

“理了。”

裴旭天皱着眉,“没给你做饭?”

沈岁和抿唇,“做了。”

“那还怎么?”裴旭天嗤他,“你七夕出差,人家什么都没说,就去酒吧买个醉,一没跟你吵,二没跟你闹,依旧照旧回家,给你做饭洗碗,你还奢求什么呢?不是我说,你也别太过分……”

话还没说完,沈岁和的目光就跟啐了毒的箭,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裴旭天忽然福至心灵,“我操,你是欲求不满了?”

沈岁和:“……”

裴旭天给他倒了杯酒,啧了声,“怪不得。”

“你自己睡不好,也不让我睡是吧?”裴旭天无奈摇头,“算我欠你的,看你七夕出差给律所创收六千万的份上,我可以勉强帮你分析一下。”

“说吧,怎么了?”裴旭天问:“你是不是没买礼物哄人家?”

沈岁和摇头,“买了,还没送。”

“呵?”裴旭天震惊的看着他,“那她还给你做饭?”

沈岁和看他,意思是:不然呢?

“江攸宁脾气太好了。”裴旭天不可置信的摇头,“你上辈子怕是拯救了银河系。”

“狗屁。”沈岁和解开衬衫最上边的那颗扣子,长腿随意搭下来,眉眼隐在暗色灯光里,“难道阮言不给你做?”

“咱们不一样。”裴旭天说:“我跟言言还没结婚。况且,她那个脾气,我要是敢七夕出差,第二天就黑名单里见了。”

沈岁和对他俩的事情也一知半解。

反正结论摆在这:阮言把裴旭天拿捏得死死的。

“我都有点好奇。”裴旭天勾唇笑了下,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这笑略带暧昧,“你怎么把好脾气的江攸宁给惹着了?导致你现在欲求不满成这个德行。”

沈岁和瞟他一眼。

“难道是你伺候的不到位?”裴旭天问。

沈岁和:“……”

“不会吧?”裴旭天瞬间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你不会是把人家弄疼了,惹得人家……”

话没说完就被沈岁和强硬打断,“闭嘴。”

“不是。”沈岁和说;“我们没做。”

他不是很愿意跟其他人说江攸宁相关的事。

哪怕是跟很亲近的人。

尤其是床事。

裴旭天是好意,但他听上去仍旧有点别扭。

“我没冒犯她的意思昂。”裴旭天解释道:“就有些东西,你还是得学学。”

说着拿出手机给他转了点儿东西过去。

文件很大,5个g。

“这什么?”沈岁和皱着眉问。

裴旭天笑得一脸隐晦,“绝版——资源。”

沈岁和:“……”

裴旭天过来人似的拍他肩膀,“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要谈性色变。”

“有些时候,床上和谐了,很多事也就解决了。”

沈岁和:“……”

有些话明明没什么道理,但听起来还像是人生哲理。

但——

沈岁和不是想跟他说这个。

他理了理思绪,尽量客观地把今晚的事情跟裴旭天说出来。

说完之后,沈岁和兀自摇头。

“我根本不知道她怎么了。有时候就感觉,女人好像都一样,无理取闹。”

裴旭天:“……”

“就算是江攸宁这样的,似乎也不能避免。”沈岁和说:“搞不懂她们在想什么。”

裴旭天:“……”

“你没接过她下班?”裴旭天怕自己听漏了,又问了一遍。

沈岁和摇头,“她自己有车。”

“送她上班呢?”

“我们不顺路。”

“没参加过她们公司的团建?”

沈岁和皱眉,“她们部门都是女的,我去了干嘛?而且……咱们公司的团建我都不去,有什么意思?”

裴旭天:“……”

一口老血哽在喉头。

“从你家到她公司多久?”裴旭天问完又自顾自答:“我记得她好像是在一家影视公司上班,在哪儿来着?”

“华商吧。”沈岁和说:“还是华宵来着?”

“之前她说过一次,我忘了。”

裴旭天:“……”

沈岁和的记忆力堪比照相机。

司法考试满分600,合格线是360,沈岁和考了510。

打破了华政历年来最高不超五百的记录,并且一直无人超越。

只听说后来华政有个学妹考了508,也惊艳一时。

但他依旧是最高记录保持者。

复杂如法条。

他能准确无误说出来是哪一部法典第几卷第几章第几则。

但一个工作地点,他记不清楚。

裴旭天拿出手机查了下,没有华商,只有华宵。

地图导航。

从君莱到华宵,驾车一个小时32分钟。

沈岁和皱眉,“这么远?”

裴旭天有点儿头疼,“你俩睡一张床,你不知道她每天早起?”

“我以为她早九晚七,双休。”沈岁和说。

所以早上七点五十的闹钟。

八点半左右出门,开车半个小时到。

裴旭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岁和坐在那儿沉思,良久后才问:“所以她在生气我不愿意搬家?”

“不止。”

“还有什么?”沈岁和问。

“她这周五团建,家属都去?”

“她是这么说的。”

“那你也去。”裴旭天拍他肩膀,“穿好点,别丢人。”

沈岁和不大情愿,“没必要吧……”

“看你跟江攸宁什么关系了。”裴旭天也不劝,只是平铺直叙地说:“你们现在就跟表面夫妻似的,你不参与她的生活,她也从不来律所,跟我……也就见过两次吧,反正……你俩挺假的,我也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跟她结婚,既然都结了,别给自己再折腾的离了。”

“这么严重?”沈岁和皱眉。

“嗯。”裴旭天耸肩,“自己斟酌。”

凌晨的酒吧音乐声愈发大了,震得沈岁和耳膜疼。

他又买了一瓶,然后让服务员把全部酒打包,带回去给江攸宁喝。

裴旭天想要,但沈岁和给了他一瓶。

“对了。”裴旭天勉强接过酒,“这周六我生日,去中洲国际那边儿,我定了个别墅,可以过夜,你叫上江攸宁一起来吧。”

“哦。”沈岁和抿唇,“我考虑一下。”

怕裴旭天说他没义气,又补了一句,“我回去问问她的意见。”

两人出了酒吧。

冷风吹得两人都瑟缩了下。

临走之时,裴旭天实在忍不住好奇,“哎,你当初为什么跟江攸宁结婚啊?”

沈岁和沉默了会儿,声音清冷,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凛冽,“因为——”

“她乖。”

说这话的时候,他脑子里浮现出的是,江攸宁站在咖啡厅的廊檐下,低敛着眉眼,一双鹿眼清澈见底。

风吹铃铛响,她看着不远处笑了,鹿眼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单是站在那儿,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江攸宁在客房睡。

新床单新被罩,最关键是一个人。

本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结果一觉睡到了闹钟响。

只是,醒来后下意识瞟了眼左侧。

然后翻了个身,在被子里闷了会儿才摁掉了闹钟。

她躺在床上发呆。

阳光透过玻璃映射在天花板上,房间里静谧无声。

五分钟后,起床去大盥洗间洗漱,却在进门之际看到了沈岁和。

他穿戴整齐,白衬衫的扣子扣得严丝合缝,黑色西装裤将他的腿包裹起来,显得修长笔直。

他正从盥洗间出来,江攸宁侧了子,下意识避开。

沈岁和却站在那儿,将门挡了大半。

“谈谈?”沈岁和语气平淡,低着头看向江攸宁。

她昨晚洗过的头发现在略有些炸开,有几缕头发不乖的翘了起来,沈岁和伸手给她抹下去,却正好碰到江攸宁烦躁到想抓头发的手。

两手相触,江攸宁下意识往下拿,沈岁和的动作比她更快,反握住她的手,又重申了一次,“谈谈?”

江攸宁:“……”

二十分钟后,江攸宁吃完饭,化好妆,坐在了他的对面。

沈岁和是很明显的防御姿势,两条胳膊看似松散地垂在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攸宁。

“想搬家?”沈岁和问。

江攸宁:“嗯。”

“搬去哪儿?”

“不知道。”

“那我们住小舅家,你觉得合适?”沈岁和眉头微皱。

江攸宁抬眼看他,没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沈岁和尽量平静地问,自认诚意摆得十足,“我名下有房子,你可以看想搬到哪里,而……”

话还没说完,江攸宁便蹭地站了起来。

椅子划过光滑的地板发出刺啦一声响,刺耳得很。

沈岁和被惊了一下,错愕地看向江攸宁。

“我不是你的当事人。”江攸宁唇线紧抿,“也不是在跟你做争议解决。”

“这家你能搬就搬,不能搬我一个人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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