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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暮躺在宿舍床上辗转反侧。

一见钟情的感觉就像是丘比特从遥远的地方射来一支箭,正中心口。

他捧着手机,壁纸变成了江攸宁的照片。

在酒吧里拍的她,侧着光,只是笑也让人觉得十分美好。

“阮暮。”舍友们刚结束了一局游戏,“你睡不睡啊?!不睡就一起来打游戏。”

“不打。”阮暮起了身,下床开电脑,“我要修个图。

“修谁?”舍友晚上没有跟他一起去,对此不知情。

阮暮是跟着他那帮发小一起去的。

他不是个爱玩的,家里管得也严,一年最多去三次。

尤其在大学以后,这是他今年第一次去。

然后一杯酒没喝,盯着江攸宁看了一晚上。

他听到那两个女孩喊她“宁宁”。

宁宁。

好听。

阮暮长相温和,人又高又瘦,衣品也好,被誉为“行走的衣架”。在华政,但凡他上的选修课,必定男女比例1:9,素有“法学院院草”之称,寻常找他搭讪的女孩也不少,但他从来没对谁表现出明显的偏爱。

因为姐姐阮言是知名时尚杂志的主编,他偶尔会去做模特,时间久了,他熟练掌握了修图技能,修照片又快又好。

他把图片导入电脑,打开了ps。

睡他对面的舍友瞟了眼,惊讶出声:“江攸宁?”

阮暮握鼠标的手一顿,“你认识她?”

舍友从床上爬下来,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从法学院的微信公众号里找了很久,然后找到了一张图,放在电脑前比对了一下,笃定道:“就是她,江攸宁。”

江攸宁。

宁宁。

华政法学院。

所有的信息完美契合。

阮暮喜出望外,他拿过舍友的手机看了又看。

公众号上的江攸宁照片还很青涩,她扎着高马尾,没有刘海儿遮挡,露出了光滑的额头,拍单人的照片还略有些羞涩,笑时眼睛总不看镜头,拍大合照时站在角落。

“你不知道她啊?”舍友把照片保存下来发给他,然后瞟了眼他的电脑屏幕,“现在长得真好看。”

阮暮想到晚上看见的江攸宁,不由得笑了。

转过椅子,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你知道她?科普一下。”

舍友把自己的椅子也拉过来,正打算阔阔而谈,其他两个舍友听到女孩儿相关的话题,立马也支棱起耳朵来听。

四个人围在一块。

“我知道的也不算多,但我表哥跟她一届。”舍友啧了声,“听说她特别强,跳级读的咱们系,上大学那年才16岁。”

“也不算稀奇吧。”其中一个舍友说:“我认识的一个15岁就去北大了。”

“关键是她的成绩,从单科到综合,大学四年都是全年级第一。而且,她还代表咱们学校辩论社跟马来西亚的学校打过辩论赛,横扫一片,她得了最佳辩手。从那之后,咱们学校辩论社就没落了。”

原本觉得跳级读华政也就一般,但听到她的战绩后,两个舍友都不淡定了。

“这么牛?”

“厉害啊。”

阮暮勾唇笑了下,尔后想到什么,便问:“那她结婚了没?”

“这我就不知道了。”舍友说:“听我表哥的意思,那会儿咱们系挺多男生都喜欢她这一款,奈何成绩菜,每次都被人家吊打,愣是每一个敢上去表白的,所以她到毕业的时候还是单身。”

“哦。”阮暮转身开始翻看学校的公众号。

华政法学院有专门管微信公众号的组织,他翻了很久才把跟江攸宁相关的内容翻出来,不多,但也不算少。

在她上学的四年里,基本上一年有两到三篇里面有她。

基本上都是各类奖项。

而且,她上大学那年是作为优秀新生代表站在台上发言的。

法学是华政的王牌专业,不谦虚地说,在国内是top1。

所以每年的录取分数线高到离谱,能来这里读书的,谁还不是个优等生了?谁还不是个状元了?

要在这么多人中月兑颖而出,可不是像高中那样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

但江攸宁站在了台上。

甚至保持了四年。

“我刚问我表哥。”舍友带着几分惋惜,“他说江攸宁结婚了,同学聚会的时候戴了婚戒,但大家都不知道她跟谁结的。”

“哦。”听到这个消息的阮暮还是有些难受。

舍友要出去接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生迟了,错过了。”

阮暮:“……”

他心不在焉的坐在位置上发呆。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脑子里还不断回放着江攸宁的笑。

温柔、平和、知性,坐那儿似乎就在发光。

阮暮继续修图。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裴哥:【一会儿可能有人给你打电话。】

裴哥:【你把朋友圈删一下。】

阮暮一脸懵,刚发了几个问号,电话就响了起来。

来自北城的陌生号码。

尾号四个8。

还挺特殊。

“你好。”阮暮犹疑着问好,“你……”

“是”字还卡在喉咙里没问出来,对方便打断了他的话,“今晚在酒吧看到了江攸宁?”

阮暮愣了几秒,应了声嗯。

“你喜欢她?”对方又问。

阮暮答得毫不犹豫,“嗯。”

“不好意思。”沈岁和的声线清冷,语气平淡,甚至带着几分倨傲,“她已婚。”

阮暮愣了很久才试探着问:“你是她丈夫?”

“嗯。”沈岁和说:“不要对已婚的女人动心思。”

“更不要觊觎……”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冷冽,“我的人。”

阮暮:“……”

沈岁和挂断电话后良久,阮暮仍旧没从情绪中走出来。

他给裴旭天发微信:那人是谁?

裴哥:【沈岁和】

裴哥:【你在撬他的墙角。】

喝酒一时爽,宿醉火葬场。

江攸宁平常喝酒都是浅尝辄止,这次拿出了千杯不醉的架势灌了三瓶,次日醒来头疼欲裂。

只是更让她头疼的还有消息。

沈岁和在凌晨四点给她发了微信。

三条。

【七夕快乐。】

【在喝酒?没回家?】

【我明天回,一起吃饭?】

她犹豫了会儿也没回消息。

不知道怎么回。

也不想吃饭。

坐在床上懵了会儿,她才起床洗漱。

辛语家离她公司近,能多睡一会儿。

起来时,路童已经做好了早饭。

辛语刚洗完脸,穿着睡衣大喇喇的出来,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摁在餐桌前,“吃饭。”

江攸宁嗯了声。

路童的厨艺是三人之中最好的。

她经常一个人在外奔波,做饭有天赋,会的样式也多,而江攸宁是在结婚以后才跟着网上菜谱学做了几个菜,做得也不算差,辛语只会做蔬菜沙拉和牛排。

今天路童做的是港式早餐,浓郁的红茶香味弥散在客厅里,再搭配皮薄馅多的水晶虾饺。

因着昨晚三个人都喝多了,路童专门准备了杯子给带了热腾腾的蜂蜜柠檬水。

只是,江攸宁吃饭时,眼睛总不经意往手机上瞟。

明明没有亮,她却看着屏幕发呆。

辛语伸手把她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行了,再看下去怕就要望穿秋水了。”

“昂?”江攸宁抬起头。

“吃饭。”辛语敲了敲她的碗,“一会儿还上班呢。沈岁和那种人,你还等他给你发消息?下辈子吧。”

“他给我发消息了。”江攸宁说。

她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捧起红茶轻抿了口,面对辛语和路童的错愕,她又重申了一遍,“昨晚,他给我发消息了。”

“因为,我昨天刷了他的卡。”

辛语把嘴里的虾饺吞下去,“刷就刷了呗,他还差那点儿钱?”

“我刷了507万。”江攸宁摁了下眉心。

辛语&路童:“……”

“我昨晚喝了五百万的酒?”辛语震惊,“我去!也没发现跟6块钱的啤酒有啥差别啊,不就是好喝了点儿吗?!”

路童还记得正事儿,“他给你发消息是怪你花了钱?”

江攸宁摇头,“他没说。”

“那他说了什么?”路童问。

江攸宁把他发的那三条消息合并转发到了小群里。

“没什么毛病啊。”路童说:“像是沈岁和这种人说出来的话。”

辛语白了她一眼,“你又懂了?”

“不然呢?”路童说:“你懂?”

“你一年都不回北城几次,跟沈岁和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你就能懂他是个什么人?路童你牛啊。”辛语啧了声,给出了自己的分析,“这明明就是在旁敲侧击宁宁在干嘛?有没有夜不归宿?在这个他不在的七夕夜,是不是寂寞难耐出去找了小哥哥?沈岁和这哪是祝人七夕快乐,分明是来查岗的吧。”

江攸宁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你们说,我要不要把这钱给他补上?”

路童:“看你,想补就补吧。”

辛语拍桌,“是人话?”

路童:“……???”

“你俩是夫妻哎。”辛语看着江攸宁,“先别说他沈岁和身家多少,你花他的钱不是理所应当吗?”

“哪里就理所应当了?”路童反驳,“宁宁有自己的工作,也算是新时代独立女性吧,我们不是一直倡导女性自立自强么?怎么结婚以后就理所应当花男人的钱了?”

“独立女性是指经济独立、精神自由,就是我有自己挣钱的能力,但不代表我就不花男人的钱啊。”辛语说:“照你这么说,宁宁嫁给沈岁和,每天给他做饭洗碗打扫家,到时候再担着身材走样甚至是生命的风险给他生个孩子,沈岁和什么都不用出,然后娶一个聪明贤惠好看的老婆,得一个跟自己姓的孩子。

“那我就想问了,宁宁花自己的钱,养着沈家的孩子,图什么?怕沈岁和这辈子娶不到老婆去扶贫吗?”

辛语一向犀利。

说完这番话后客厅沉寂了几秒。

身经百战的诉讼律师路童也一时没反应过来,甚至跟着辛语的思路走。

江攸宁嫁给沈岁和,吃自己的,穿自己的,每天还要帮他做很多事,最后还要生个孩子,这么一想,嫁过去确实挺像扶贫的,没毛病。

“但是……”路童还想从她的话里找漏洞,还没说出来就被辛语无情打断,“没有但是。”

“那我们换个思路来说。”辛语说:“你之前跟我说去安县,那边婚前要彩礼吧?要车和房吧?甚至女方都不陪嫁那么多东西,就算他沈岁和有钱,宁宁也不差啊,闻哥可是直接买了座岛啊,江二叔给的也不少,咱们陪嫁也很给面子了,但是呢?婚礼都没办!婚后宁宁一直都是用自己钱吧,她家基本上也是她做饭,就沈岁和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儿,做饭都得把宁宁给毒死。”

“结婚以前宁宁厨艺还不如我呢,现在比我强多了。要不是因为沈岁和,她用去学这些?怎么?婚姻是所学校吗?不仅人受罪还得给男人交学费?想的这么美他们怎么不去抢?”

“你总说独立,那我们都独立了,要男人有什么用?解决性需求吗?我去外面约、找鸭不香?你说那些人不干净,那我去养一个不香?听我的话陪我玩,还不给我气受,让他陪我过节他就得陪,还不用给他生孩子。”

路童&江攸宁:“……”

辛语强大的语言逻辑让她们懵了好一阵。

本以为她都结束了,结果她喝了口红茶,继续道:“江攸宁,你能不能有点骨气?给我支棱起来,别对自己要求那么严格,对沈岁和就那么宽松。你当初嫁给他图什么?图他长得好看吗?图他给你招蜂引蝶吗?还是图他年纪大还不爱说话?好好给他上上男德课。”

江攸宁:“……什么是男德课?”

“就是让男人听话点。”辛语把红茶喝完,拎起了车钥匙,“你先吃,我给你慢慢讲。”

“哦。”

“你理论知识这么强,为什么不谈恋爱?”路童反驳她,“难道是因为没有找到男德学习班的优秀毕业生吗?”

辛语:“……”

她坐在沙发上化妆,沉默良久后说:“因为不想去扶贫。”

路童&江攸宁:“……”

江攸宁开车上班。

她到的时候办公室里还没人。

坐在工位上,她盯着手机消息看了许久,仍旧不知道怎么回。

说白了,不想面对沈岁和。

她提前一个月预约到了masyale的520包厢,买了很衬他气质的领带夹,请了他最喜欢的小提琴手在包厢演奏。

然后,昨晚她打电话给前台退订包厢,赔付了小提琴手费用。

最可怕的是,她们都在问:女士,您确定不需要了吗?

——嗯,不需要。

说那三个字的时候,江攸宁的声音都在颤。

她惊心准备的浪漫惊喜,抵不过出差两个字。

【我回来了。】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江攸宁瞟了眼。

第二条消息发来。

【还在上班?给你买了礼物。】

【晚上有时间么?给我接风洗尘?】

【我跟律所交接完,就去你公司接你。】

江攸宁立马拿起手机回复:好!!!

——我要吃港式火锅!

——万象商场那家!

慕承远秒回:行。

——路童呢?我听说她回来了。

江攸宁:对!她正跟辛语厮混呢,晚上我们一起!

——我叫她俩!

——还有闻哥,要不要叫?

慕承远:憨笑.jpg,不差他一副碗筷。

江攸宁:没问题!我们下班见!

慕承远:好。

慕承远回来的消息让江攸宁瞬间满血复活。

她在小群里发:我小舅回来了!晚上请我们吃港式火锅!

——准备好啊!

——等我下班,我们在万象商场集合!

辛语:???这么突然?

路童:他不是说不请我们吗?要跟你好好叙旧来着。

江攸宁:……你跟他说了什么?

路童:什么都没说。难道你怀疑我说你跟沈岁和的坏话吗?

江攸宁:反正我小舅是个人精,千万别在他面前提沈岁和。

两人皆回了收到。

她又给江闻发消息,没想到他昨天刚飞到南方拍戏,不能到场。

慕承远去伦敦出差了三个多月,那边工作忙,跟国内时差对不上,江攸宁平常都很少跟他聊天。

这次回来,她有些兴奋。

冲淡了昨天的不开心。

她打开了电脑,同事们也陆续到来。

赵佳路过她的时候拍了下她的肩膀,“宁宁,昨晚过得怎么样啊?”

江攸宁抿了下唇,露出个客气的笑容,“还行。”

“哎。”实习生眼尖的很,指着江攸宁桌上的蓝色礼盒说:“宁宁姐,你昨天没送姐夫礼物吗?”

江攸宁瞬间把礼物盒拿出来扔到抽屉里,语气尽显客气疏离,“送了别的。”

说这话的时候,握着鼠标的手心都汗津津的。

她很少说谎,也不擅长。

但在这种环境下,她鬼使神差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开会。”部长从办公室里出来,喊了一声。

众人立马转移了话题。

江攸宁悬着的心忽然松了下来。

她低下头收拾东西。

在站起来那一瞬,她拿着手机给沈岁和回了消息.

【不了。】

【我小舅回来了,今晚和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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