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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荣青山喝的半晕不醉的, 听到宋真说要具体讲讲,也是一阵恍惚,忽然一阵酸楚道, “——想听吗?”

宋真看荣青山这个反应——觉——有哪儿没对,下一秒就眼看着荣青山眼睛更红了,单——捂脸难受道,“——实——短了, 我和她是在一个聚会上认识的,也不能说是认识,就是本来我……”

宋真;“……”——

, 搞错了。

荣青山以为她要他讲自己短暂的恋情呢!

“唔,——真的想听吗,虽然我也真的好想找个人讲讲,是女孩子就更好了, 毕竟——们女生肯定更懂……”

宋真:“…………”

荣青山眼眉微皱看向宋真, 男人眼尾深红不褪,看——出来内心难过。

想着他平时都是大大咧咧大男生的样子, 宋真让对方住嘴的话到底没忍住说出来, 缓了缓, 心内尤为艰难的,抉择道:“如果——想说, ——就说吧。”

宋真:“说出来, 会舒服一点。”

荣青山眼内蓄上一层清泪, 说不上来的, 苦笑喃喃:“宋老师,——好温柔啊,我有点明白为什么竹二那么喜欢——了。”

宋真愣神, “她……有——喜欢我吗?”

荣青山醉的迷迷瞪瞪点——,话语含混。

落在宋真眼内,却觉——没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显——要更真挚和不设防了。

荣青山:“那——然,——什么事她都记——,我就没见过她对别人那么用心的,这要都不是喜欢,那什么是喜欢?”

左甜吃饱了,拍了拍肚子,才后知后觉身边没人了。

看不到宋真,下意识她目光去找竹岁。

竹岁深陷于前方亲朋好友的席面上,被群起攻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看——左甜都龇了龇牙,替她们科长担忧,照这个势——下去,要是醉了,宋真能扛回去吗?

无解。

转念又一想,这个——题也不是她这个单身狗该操心的,遂又冷静的吃了一勺甜品。

是的,今天这个席还提供甜品,好吃的同时,就有点离谱。

但离谱的同时,也真的好吃。

左甜反——小嘴吧唧吧唧的,心满意足。

再等了会儿,左右不见宋真,左甜站起来去找人了,说不上来的,今天来的除了他们二组的人——乎全都是alpha和omega,左甜不是——自在,看到宋真她会觉——安定一些。

大厅内没有,端着小布丁往大厅外走,刚到门口撞着急匆匆进来的人。

左甜一惊,快速退步脚下不稳,眼瞧着要摔倒的时候,一双——揽住她的腰,将她死死的给定在了原处,左甜大瞪着眼睛,惊魂未定一抬——,便对上一双严肃的眼睛。

左甜:“……”

近处的许安白微微低着——,视线落在左甜脸上,抿唇没说话。

左甜也不知道是距离太近了,还是她没想到是……总之微妙的,许安白这个闷葫芦不说话,这么一会儿,左甜也没说话,两个人就在大厅的拐角外定着,被门扉半掩住动作,大厅内是尤为喜庆喧嚣的气氛,偏偏隔着一道门,他们好像被隔在什么看不见的角落里,隐秘的独享着喧嚣中的安静。

“站稳了?”到底许安白——了口。

“哦哦哦,好了好了,早好了。”

左甜回过神,往后退了一步,为了掩饰尴尬连连摆——,“那什么,刚才太急了,哈,哈哈,——说——,走路都没——儿的……我……”

乱七八糟不知道说了什么,左甜自己都不好意思回想,说完就舀了勺布丁放嘴里别——眼。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边吃边最后嘀咕,“还好,吃的没事。”

“我那个还没吃,——喜欢我给。”许安白骤然——口。

“真的吗?好啊。”左甜一瞬回——,眼睛发亮。

答应完觉——没对,左甜摆——,“我是出来找宋真,不说了,我……”

转——还没走出去两步,——撞上迎面走来的荣青山,左甜顺势多——了一句,“哎,荣少,——看到真真没有啊?”

没成想荣青山还真知道,“看到了啊,刚还陪我呢,在……在……”

满脸通红的荣青山一看状态就不——常,左甜心里打鼓,不知道醉鬼还能不能——话说清楚,心里——捏着汗,荣青山话憋出来了,“说是想自己在花园走走,静一静。”

左甜看着荣青山的状态,心道宋真陪了酒鬼,可能是——需要静静。

荣青山走了,左甜原地站了会儿,背后出——,“——还出去吗?”

回——,许安白还没走,左甜吃完最后一口布丁,想了想,抬——对许安白笑道:“算了,我就不去打扰她了,我跟——回去拿甜品怎么样?”

许安白眼神晃了一瞬,微微笑了起来,“好。”

左甜蹦蹦跶跶在前面走着,没注意到,身后许安白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树影摇曳,夜风穿堂,寒凉。

宋真脑子里却被自己的思绪塞满了,一点都感觉不到。

甚至因为出来穿的厚,——揣在兜里,也不怎么受冷。

春寒未过,花园里除了树,显——有些萧瑟。

宋真脑子里却一句并着一句的,都是荣青山的话。

荣青山对宋真说了自己的事情,都说了,但用的时间并不长,这茬说完,宋真再——他竹岁心——记着的那个人,到底气氛不一样了,倾听了对方的伤心事,忽然距离就被拉的——近,寻常——起来戒备的事情,那种气氛下,荣青山也没怎么想,就说了。

说完,换宋真不可置信了。

——“好早之前了,她、她分——前的事情了都是,——实我也了解的不多……”

——“那个时候——殊嘛,她——实提的也不多,但是留意一下,就觉——不太一样,而且她还去找过别人,可惜连名字都不知道,也没见过脸,那医院那么大,都不知道是哪个科室的病人,哪里能找——到哟。”

荣青山的话言犹在耳。

宋真——时——:“名字都不知道也就算了,怎么会没见过脸呢?”

荣青山的回答宋真不能忘。

——“医院里面嘛,对方是病人,半张脸都缠着纱布呢……纱布……哦哦哦,据说是做了——术吧,不知道是脸还是哪儿,总之应该,看不见眼睛?”

——“反——后来扒拉同期住院病人的照片的时候,她都是遮着照片上的眼睛辨认的,我想,大概是上半张脸缠了纱布吧……我觉——这么找不靠谱,后面看,果然吧,没戏。”

宋真——时就是,眼睛绕了纱布——

实——术不大,但是她的情况,第一天进了——术室之后,刚——了刀就停了,医生说她的个例比较——殊,不能按之前的来,需要——会商讨,——时她学医才入了门,具体商讨什么,记不——了,总之是一系列复杂的英文词汇。

但是既然有了伤口,就缠了纱布。

又要等——会讨论的结果,二次动刀,虽然眼睛能看,但是伤口在边上,怕扯到伤口什么的,便一起缠了起来,——然,为了生活,也给她留了缝,勉强能看。

宋真倒并不怕,宋父给找的那个朋友也负责,就让她好好的在医院住——天,给她找了个护工负责下日常起居什么的,全套`弄好了再走——

以一般包一两天就行的纱布,在她眼睛上,两次动刀前后,再加上恢复期,足足在她脸上待了小半个月……

那小半个月里,宋真白天无聊的就听东西,广播剧,综艺节目,都用耳朵娱乐,至于晚饭后,考虑到一天都在病房不好,护工会带她出去走走。

护工也需要自己活动下,她理解,便只要求对方将她带到花园长椅上坐坐,听听周围人的动静,吹吹晚风,就是。

——“至于具体,我倒是八卦——过,但是她没怎么说过,偶尔提一两句,都……——有限,要不是后面又去找了——次,我都不会留意……”

——“说是傍晚的时候,在花园遇到的吧,第一次见面,认错了对方身份。”

——“再多——,她就不愿意说了,只是说,想知道对方的信息,想知道名字,交个朋友之类的……但是,害,谁不知道谁啊,都这个程度了,怎么可能只是想交普通朋友,不——,有点意思吗?是吧,宋老师。”

荣青山的话再在宋真耳朵里响起,她停住的步伐,夜色里,月光下,她望向天际,猝不及防,好像就这样穿越了时光,回到了——年前在国外的那段时间一般。

“——个omega知道什么……”

从记忆中回溯而来的第一句话沙哑,也陌生。

和现在竹岁的——音半点重叠不起来。

但是是宋真能记起来的,那个时候的女孩儿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前情都忘了,就记——这么一句,带着对她浓浓的戒备不喜和干哑。

她平静回了一句,“——认错了,我不是omega,我是beta。”

对方就哑然了。

后面据护工说的,对方在她身边已经默默的坐了两天,不知道——了什么病,一个人,也不说话,也不和周围的人说话,就只是那样的,呆板坐着。

被误会了,宋真倒也没有多生气,对方不说话了,她也就算了。

没预料到的是,那天护工来接她回病房,她起身离——前,对方又回了一句话,说的——音不大,嗓子还是干巴巴的沙哑,但宋真听清楚了,她说:“对不起。”

只有三个字,没前情也没后果,但就是莫名的让宋真不忍,觉——这个人身上好像负担着多沉重的事情一般,不忍苛责。

于是宋真只笑了笑,说:“没关系,下次别认错了。”

宋真跟着护工回病房了。

好巧不巧的,第二天——式——术,——术顺利,就是她的情况,——住院多观察下,确保没——题了,医院才敢放她走人。

那天完后,她的眼睛就算是被彻底缠上了,看不到东西,纱布也厚了,不能取了。

或许是有某种缘分,又或许,她去的那个地方,就是那个女孩子一直去的,第二天在病房等麻药恢复,第三天宋真才又被护工带了出去。

一到花园,护工就在她耳边悄——说,那个女孩子今天也在。

那天时间就比较早,宋真记忆——模糊了,只记——护工好像能——周围都看清楚,在她耳边感慨道,说那个beta女生——瘦削,看起来年纪还没她大,也不知道——了什么病,孤零零,瞧着怪可怜。

那天宋父给宋真寄的零食到了,有——多江城的——产,她爱吃的,被一并带到了花园里。

中间撕包装纸的时候,她看不到,就没个准数。

“掉到地上了。”直到对方——了口,她才知道自己没弄好。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身上,宋真也有点不好意思,模索着要去——包装纸捡回自己带的垃圾袋里,模半天,东西没模到,人差点摔了……最后她被一双——按着肩膀推回了椅子上,细碎的动静过后,对方帮她——包装纸捡回了她自带的垃圾袋里。

对方沉默,宋真也不知道说什么,对方不邀功,安静须臾,宋真——自己的零食袋子往前递了递,试探着道:“谢谢。那什么,我家里寄过来的小零食,——吃吗?”

对方还是没说话,宋真捧——有点酸了,想着可能别人不喜欢,——准备算了,要收回——的时候,对方终于伸了——,不知道拿了什么,但确实拿了个东西走。

耳边响起拆包装纸的——音,对方本来背对着她坐,宋真听到脚步——往她靠了靠,应该是换到了她同一侧坐着。

女孩儿还是沉默的。

宋真也觉——不好搭话,最后只——了下是华国哪儿的人,她说自己是江城的,又有——久的迟滞,对方干巴巴的吐出两个字,“上京。”

上京呐……

宋真闭眼,扶额,竹岁可不是上京的嘛。

再后面,她爸给她打的电话就到了,每个傍晚的时候,宋父和程琅都会轮换着给她打电话,怕她闷,怕她看不见难受。

虽然身边的人阴沉,也不知道有什么病,但是电话一来,宋真就算是解月兑了。

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竹岁听到了多少,有没有听她说话。

转折是在两天后,对方接了个电话,向来干哑的嗓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情绪,——激动,也——……难过。

是的,只听——到——音的宋真也会分辨情绪,那——线——乎要被痛楚堆满了。

“我不想回去,暂时不想。”

“我不知道,——们去——医生。”

“能别说了吗,我也不知道……”要说前面还是克制而平静的,到了这里,就全然的爆发了,“能让我安静一下吗,求——们了,就让我一个人待着好吗……”——

机对面也在高——说话,宋真听不到说了什么,但是,能听到也——激动。

这种激动配合着女孩儿的情绪,——乎像是一——火,直接浇到了女孩儿身上,汹汹燃起怒火,让对方的——音都扭曲起来,“那关我什么事,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我又不是活给他们看的……”

“他难受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吗!他难受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做的事情,他为什么那天说那么重的话,如果不是他,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我体谅他谁来体谅我,我就是生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我也装不了,我怎么装,我可以不哭,可我也不想笑,我笑不出来,不能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待一会儿吗,人做错了事情就是有代价的,他有,我也有,他难受,就让他难受啊!”

“他不该难受吗?!”

“他要——什么都没发生,就让他自己去啊,我能吗,——让我怎么——什么都没发生,——让我怎么——,在现场的是我,看着……离——的也是……”

“——们是不是没有心,就算不——我是亲生的,好歹……好歹他是——们儿子啊,——们带大的不是吗……怎么——什么都没发生过?——们告诉我,怎么——一切都过去了??”

“我过不去。”

“忘不了。”

“我甚至一闭上眼睛,我就能……我……”

宋真眼睛看不到,不知道时间,只觉——她们两个人离——近,但听——音,她好像是背对着女孩儿的——

机对面的——音也安静了下来,叫了个小名,叠词,宋真没听清。

只听到——后面——无奈的一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音再度收敛,宋真又听不到了,但是这么一句,好像昭示了——多东西,让宋真心生涟漪,觉——不忍。

“不好意思,我不能——一切没发生过。”

女孩儿说完最后一句,挂了电话。

悲恸散在风中,随着通话挂断,对方颓然坐下了,不偏不倚,在长凳上和宋真——乎是背靠着背坐下。

宋真感觉对方好像哭了,但耳边听不到泣音,只听——到风。

呼啸的夜风。

宋真——抓到对方——腕上的时候,她觉——自己感觉精准的同时,对方——是吓了一跳。

第一句就是,“——怎么在这儿?”

第二句,带着被看破的恐惧,“——都听到了?”

宋真这才后知后觉对方好像没看到她,可能那天太晚了,也可能是周围的树枝挡了下她的身影,宋真看不到,也不明白——中的原理。

只是这么两句话,让宋真后悔了。

本来想安慰两句,要是早知道对方没留意到她,她会乖乖走——不打扰,——空间留给对方独处的……

但事情往往没有如果……

气氛霎时僵持下来。

“——,什么时候在,听到……”那——沙哑的嗓子发颤。

宋真不忍,垂了垂下颌,“抱歉。”

只说了两个字,但是两个字也够了,有些事情本身不需要说清楚,人就能懂。

对方也真的懂了。

宋真指下的——腕颤抖起来,是那种不——常的战栗,是被情绪左右影响的……

“对不起。”宋真又重复道。

这句说完,只觉——对方情绪更压不住了,宋真心内更是惶惶,不知道自己说对了,还是揭——了对方想掩盖的伤疤,让对方难堪了。

这种时刻,统共在宋真生命里就没——次,宋真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最妥。

见对方又不说话了,宋真决定还是离——,离——前,又礼貌说了一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总之,节哀顺变。”

那个时候眼睛看不到,——抓着对方,就一直没收回来,怕掌握不好平衡,说完这句要走了,宋真都松——力道了,或许是缘分微妙,又或许是命运的定夺,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答了话,——一次,回答的有了些人气儿。

“——家里人都挺好,劝什么节哀顺变啊,——懂吗?”

带着不讨喜的反讽,哂笑,但是——一次,语气不再是平平的,像是个人说的话了。

宋真定了定神,——就搭在对方的腕子上,忽然不想放了。

她对对方来说是陌生人。

对方之于她,何尝又不是。

而有些话,往往对着陌生人,更能——口。

宋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藏在心底深处的话,就这么月兑口而出,“我懂。”

“——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和我爸打电话虽然会提到我妈,但是她已经不在了……”

顿了顿,想着刚才对方的话,宋真平静道:“她出事前,我还跟在她身边,等再见到,一切都不一样了……”

宋真重复,——线透着润物无——的柔软,“我懂的。”

失去亲人,甚至看着亲人在眼前走掉的感觉,她怎么能不懂呢。

不知道是她说的话太过震惊,还是她说的太平静,对方——有一段时间都不动了,宋真能感觉对方的视线凝视在自己脸上,但是是个什么表情,她看不到,不知道,也不知道这一番话有没有——人吓到……

久久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宋真握在那细瘦腕子上的——不——上抬……

也就是这么点动作,啪嗒,有什么滴在了她——背上……

是泪。

“——……”

宋真下意识想去模对方脸颊,这动作太逾越,反而被紧紧抓住了——腕,让她挪动不——,那点互相之间的距离,被对方倔强的保持着。

宋真回神过来,也觉——自己有些过了。

毕竟是陌生人。

进不——,要退,对方就放——了。

宋真在身上模索,对方——线终于带上了泣音,听——人难受,“对不起。”

宋真下意识回答:“没有关系。”

对方又沉默,宋真模到了要找的,递了出去。

是一包纸巾。

这纸巾又在半空中待了——久,最终被对方接了过去,接过去后,还——宋真的——妥帖的放回了她腿上,怕她看不到慌乱。

但是那纸巾却没有用,好像那滴眼泪只是突然控制不住了来的,并不是伤心到了极点。

“——好像……并不难过?”——有一阵,对方小心翼翼的——道。

这话听着有些傻,宋真微微弯了弯唇,释然,“因为已经——久了啊,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

“现在提起来,还好。”

“但是——时不行,——时我天天哭,天天的,也——想她。”

伤感不过一瞬,宋真又露出了个微笑来,“但是我爸说她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我的,那个时候小,也信了,天天就趴在窗子上看星星。”

“就总觉——,有一双眼睛,从天上看到人间,看到趴在窗子外面的那个我……”

“够了!”对方突然出——打断。

“……够了,别说了。”

再补充一句,这次宋真听出来了,对方——线不稳,全都是隐藏着的颤抖。

全都是,被刻意隐藏起来的哀恸。

与——说是强势的让她闭嘴,不如说是,在求她闭嘴。

因为她再多说,对方恐怕就要承受不住了,承受不住过去,承受不住悲痛。

宋真默了默,心照不宣道,“对不起……”

对方——音已经绷不住了,宋真觉——她哭了,那——线也含糊起来,“不用这、这样说,不关——的事……”

又是一阵静默,宋真的——音放的——轻,“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吧,没关系的。”

顿了顿,又俏皮补充,“反——我也看不到,——不吃亏。”

也不知道是今天的电话太让人难受,还是宋真的哪句话触碰到了对方,须臾,宋真真的听到了哭泣的——音——

低,沙哑,——克制。

克制——,让宋真觉——她肯定心里——苦,——累——

以才会像是护工说的,瘦的吓人。

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远超了她的承受范围吧。

“没事的,没关系,哭吧。”

“我的护工说——瞧着比我小,难受就哭出来吧,不丢脸。”

“没事的,没事。”

宋真轻——嘀咕,反反复复,就这样在对方身边坐着,温柔的——线消解掉——有的难堪,只留下真诚而又柔软的心。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握住了她——腕,她愣了愣,任——对方去了。

“……我不知道怎么忘记,我总觉——他还在。”

等哭过最难受的一阵,心扉也好似渐渐打——了,说了一句心里话。

宋真——经道,“不用刻意,时光会慢慢抚平伤痛的,不想忘,就记着吧。”

“但是……但是我不想再按他的轨迹生活了,我家里人……我知道我应该,但是我,我不知道……”

话说的颠三倒四的。

宋真听了——一阵,才分辨出来主次,想了想,道:“那就按自己想要的去活。”

这下换对方愣了,“可以吗?”

“——的生活,为什么不可以?”宋真道,“再说了,同一个目的地都有不同的路径,能达到目的不就都一样,那还为什么非要——自己装在一个模板里呢?”

宋真:“——都这样——了,肯定心里是不想的,既然不想,为什么要让自己痛苦呢。”

“人能掌握的事情本来就——少了。”

“——少——少。”

“意外随时能来,亲近的人也可能有各种,让我们不能理解的举动,甚至伤害到我们,人就是,被命运操纵着生活的,在面对大事情前,会苍白,会无力,会惊觉自己渺小的……”

“别人我们不可奈何,这辈子能掌握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如果——连这点权利都要让出去,不觉——活着,太没有意思了吗?”

话说到这个地方,想通什么,宋真猛然一悚。

“——……”宋真有些不敢说了,“——觉——……”

抑郁症也会暴瘦。

重度抑郁就是对生活没有期待的,无欲无求……

宋真忽然有些不确定对方是生了什么病,是身体上的,还是心里的。

毕竟,这里也是全球著名的应对精神——题的医院。

对方——聪明,一下子就懂了,说的——隐晦,但也打消了宋真的顾虑。

“我是精神状态不太好,但是还没有对生活失去……失去——有的期待吧。”

宋真松了口气。

她这个样子倒是让对方——音带上了笑,“——真的不是omega吗,——,——像,我说不上来,但是我从小就是泡在ao堆里长大的,omega都会有种奇——的亲和力,我觉——身上那种感觉——强。”

而她还没有认错过。

宋真摇了摇——,“抱歉,我是beta。”

“是我该说抱歉。”顿了顿,难——的,对方放低了姿态,真诚感谢道,“谢谢——对我说这些,我会回去好好考虑的。”

“我就是瞎说说,没什么的。”宋真想了想,还是建议道,“我的护工说——瘦,——……如果不是身体生病了,还是多吃点吧。”

“我不想吃,我……我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觉——痛苦。”

“慢慢就会好的,不要太为难自己。”宋真道,“小一点的时候,我觉——泰戈尔的那句话说的——好,他说,世界吻我以痛,要我报之以歌,我牢牢的记住,总觉——,世界对每一个人都这么残忍,为什么我们要——自己好的东西回报出去……”

“直到后来我听到了另一句话。”

“我觉——他们本质上,是一个意思,但是换个角度,就全然变了。”

宋真:“那句话是,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透进来的地方。”

“或许人就是,一辈子会碎裂——多次,但是再次聚合起来,应——会是,更好的自己。”

“我自己的愚见,——觉——可以就听听,不可以回——忘了就是。”——

腕上的——指蓦然收紧,那沙哑的嗓子蓦然道,“不,我觉——说的——好。”

“——……——时也——难过吧?”

不然怎么会这么温柔,是一种,饱含着对痛苦深刻理解的温柔。

宋真一时间没说话,须臾,微微笑了笑,“都过去了。”

“都会,更好的。”——

腕上的——收的更紧了,又隐隐颤动起来,这次却没说话。

宋真也没说话,只拍了拍对方,温柔包容。

那天离——的时候,对方抱了抱她,如护工说的,真的——瘦,宋真模到对方的肩胛,只感觉——底下全是骨。

那——音也不对,那——音……

和现在比起来的话,像是——久没喝水的——音,不是——常的干哑。

结合着——时情况,既然能不怎么吃东西,那应该也是真的——少喝水吧——

以,她们那个时候就见过了吗?

荣青山后面的话又响起。

——“说是最后一次见面忘了——名字,想之后——的,但事情赶了巧,她第二天就分——了。”

——“分——知道的,等她从医院——别的病房出去,哪里还找——到人,都过了一周多了,就这样……”

——“她那段时间的状态忒吓人,怎么说呢,自从竹年出事之后吧,感觉她就是,人还是好的,但是不说话了,什么都不说,——想和她聊一聊,她用那个眼神——看着,真是什么话都说不下去……”

——“可能对陌生人更好——口吧,也可能,是真的受不住了吧,不知道那个人有什么——别的,但是竹岁倒是,——执着想找一找,形容起来,也是用的温柔和可爱这种词汇,但是她嘴里的温柔可爱,别人怎么知道啊,哪里找——到……”

——“找了两次找不到,后来就不提了,大概,就算了吧。”

说到这个地方,荣青山有点醒酒了,惊觉自己说了些什么,又赶紧的找补。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好早了,宋老师——别介意。”

——“——看,压根就什么都没有,不可能比——们更……就是个念想嘛,好早了,——们现在才是真的,——可别心里有疙瘩。”

——“竹岁一说——就笑,是真的喜欢——,我从来没见她对谁那么好过,只要沾着——的事情,她好像就没有不知道的,真的,打包票保证,——别和之前的事情较劲啊,犯不着。”

她的什么事情竹岁都知道?

是啊,想起——多生活上的细节,宋真忍不住从她们相遇的时候——始捋。

如果……那标记她有了说法。

尤——在有尤辰星打包票竹岁能控制自己的情况下,——时,竹岁恐怕,真的能控制……

脑子中闪现出来什么,宋真想到了自己以前说的话。

“做眼睛——术的,是小——术,等好了——看就是,没什么……”

“——点……就是杏眼吧,大家说看起来显我年龄小……哦对了,我眼睛内侧有颗痣,这边,——神奇,——小的时候就有……”

宋真——不——放到了自己眼尾,想到另外的事情。

竹岁,——喜欢亲这边的眼尾,这边的眼尾,不就是有痣的那边吗?

“——比我小呢,——人生还长哎,别这么悲观。”

“既然觉——我挺好的,喊姐姐啊!”

最后一次见面,宋真这样说,她第二天就能拆纱布了,和长椅上的朋友也聊——话多了,她——时——玩笑,那小孩儿明显的不愿意,但是走的时候,还是不甘不愿的叫了她一——姐姐。

然后第二天她就拆纱布了,说拆了,临走前见见……

结果,就像是荣青山说的,她没等到人。

然后宋父给她买了回国的票,也没时间等了……

不知不觉绕了别墅一圈,从前面,又转回了回大厅的路,宋真看着走廊,——有写茫然,又有些轻飘飘的,满脑子信息急速的归拢,归拢的同时,又让她不可置信。

去年从见面来,竹岁的——多话都有了不一样的意思。

——“我会对——负责的。”

——“24了,看不出来,——还是个姐姐呢!”

——宋真——:“我……之前有在哪儿见过——吗?”

——竹岁捂着她眼睛,轻笑着回答,“没有。”

怪不——,那个时候会笑,因为她说觉——竹岁眼熟,但是……都没看见过,怎么可能眼熟呢,一听就是骗人的话啊,竹岁没拆穿她罢了。

——“既然我在姐姐心里那么好,不然——就和我一直过——了……”

一直过……——

以,是……

想通什么,宋真只觉——自己背脊都颤抖起来。

就这么失着神,不知不觉,再度步入了大厅。

迎面的喧嚣热闹扑面而来,夜风的寒冷都被驱散,好像一下子步入了人间。

而迎面而来的人跌撞着脚步,就在宋真的愣神之间,撞到了她身上。

酒气混着暖气同时到来,帮荣青山挡酒,竹岁喝了不少。

竹岁撞到突然出现的宋真,迷糊间,思维也慢拍了,——着大厅的——有人,第一时间甚至就这样下意识顺应本心的抱住了宋真,微褶着眉抱怨,“他们也太能喝了。”

这么一下,不少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宋真却感觉,那些目光这一刻好似都被隔断在什么之外,落不到她身上。

她身上,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猛烈的心跳,怦然,又悸动。

她直直站着,内里情绪鼎沸煎滚,嗓子像是被什么黏住了,说不出话来。

这么一会儿,竹岁脑子也转动了,以为——着大家的面亲密她生气了,——要拉——一点距离的时候,宋真忽然伸——,反揽住了竹岁,用像是拥抱的姿势,稳稳的扶住了她。

而不是,推——……

竹岁也愣了,迷瞪道,“姐姐?”

喝到微微沙哑的不——常的嗓子,一下子和好——年前那唯一的一——姐姐重叠了。

宋真不可思议看着竹岁,近在咫尺,她晶亮的眼眶骤然蕴起一层清泪——

以,——实——一直都是喜欢着我的是吗,竹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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