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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心中意识到, 松开他的手,往一边走去,姿势颇有些别扭地坐——停在一旁的车。

柳澈深往这边走来,“怎么了?”

还怎么了, 刚头那般凶狠, 差点都让她废了。

拈花心中有些恼, 没有说话,按着自己的大腿根, 实在酸疼得紧。

柳澈深见状伸手过来, 替她揉按着, 他按这地方,着实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退了退。

不过他好像没觉——这般有什么羞人, 低头替她按着, 难得比刚头那样无害了许多。

可是拈花看他这般模样,就有些战战兢兢,着实不敢再让他碰, 她连忙拉开他的手,“我自己来罢。”

柳澈深被推回手,倒没说什么, 只是安静看着她。

周围气氛安静了许多, 拈花按着腿, 颇有些不自在, 早知道还不如就让他帮着按, 也免——现下这般奇怪。

拈花正准备不按了,前面突然来了一群人,皆是往日在修仙大会——见过的修仙者,如今皆是面露憎恨。

“果然是你在此, 几位仙长无辜殒命,可是你动手杀了他们?”

其中一人看见了她,神情疑惑,“拈花尊者,你怎会和魔头在一起,难道也是被他胁迫?”

拈花没有回答,她不想惹麻烦。

柳澈深看向他们,淡淡开口,“人是恒谦杀的。”

“呵!”当前一人冷笑出声,“恒谦乃是修仙之人,素来良善,你已入魔界,成了魔头,人必然就是你杀的,还要嫁祸于自己师弟,果然用心险恶!”

“还多言什么,速速杀了这等阴险小人!”

柳澈深闻言没再开口,转头看来。

拈花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做师徒这么多年了,她又怎么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她说出真相。

拈花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她一旦开口,恒谦必死无疑。

魔界追杀他,修仙者也追杀他,他便是有托天的本事也逃不开这个死字。

他死了,她也完了。

拈花微微抿唇,当作看不懂他的意思。

柳澈深看了她许久,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忽然笑了笑,“师父真是一如既往的偏心。”

拈花心口忽然闷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休要多言,先杀魔头,替长辈们讨回公道!”

柳澈深闻言慢慢抬手祭出了柳叶剑,仿佛对面的人于他而言只是草芥。

拈花眼睫轻轻颤了一下,看着他离远自己,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清晰的感觉到是自己毁了他。

他那时明明是个君子。

“不是他杀的,你们认错人了。”她忍不住开口,可时机已经晚了。

柳澈深拿剑对着他们,他们自然不会信,“魔头,拿命来!”

柳澈深显然已经没了耐心,伸手递剑而出。

拈花当即闭上眼睛,那些人几乎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安静地消无声息了。

不过片刻功夫,她闻到了血腥味,由淡转浓。

拈花慢慢睁开眼。

柳澈深缓步往这边走来,手——的柳叶剑沾染了血,一滴滴顺着剑尖往下而去,落在土壤里,慢慢浸湿开来。

那群修仙者已然倒在血泊里,没了一点生息。

拈花看着他眉眼都沾了血,实在说不出心中滋味,他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心怀苍生的柳澈深。

她亲手制造了危险,而这个危险人物如今死死困住了她。

拈花靠着窗子,看着外头开满的花,春日本是生机勃勃,如今却是一片肃杀,连魔界都是人人自危。

柳澈深让人越来越害怕,拈花想起他回来的一路,那柳叶剑就没有干过,遇——的修仙者无数,剑——的血一轮接一轮,几乎没有停过,像是走过过了人间炼狱。

拈花越来越怕他,因为她越来越模不透他,说不准哪一日,他那把剑就能刺穿她的喉咙。

“大哥!”

拈花听见熟悉的蛇语,低头一看,是条很小的蛇,只有拇指大小。

拈花一时有些疑惑,“你还能缩小?”

大蛇闻言颇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番,“小老弟只能缩小,没有大哥那么大的能耐,能变得这么雄壮!”

拈花感觉它尾巴划拉——厉害,要是有手的话,肯定会比出一个夸张的尺寸。

拈花看着它如今娇羞的小模样,颇有些不适应,“你主人呢?”

“我家主人进不来,大哥别看这里没人看着你,但其实外头很严,里——层外——层,无论是进来,还是出去,都会被盯着,主人便只能让我先进来问一问你。”

拈花听到这话有些顿住,她还真没想过看似松懈的周围,竟然管——这么严实。

拈花想了想,直奔——点,“让你家主人在密道等我,我有办法帮他摆月兑奴隶的身份。”

大蛇听到这话,当即睁大了眼,一脸崇拜,“大哥好生厉害,这种——都能解决,小老弟佩服佩服!”

这么一条小蛇对着自己拜,着实很奇怪。

拈花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它可以歇一歇,先去传话。

身后有人忽然抱了过来,“在看什么?”

拈花吓了一跳,身子都有些僵住,前面磕头的大蛇已完全僵在原地,看着柳澈深一动不动。

柳澈深顺着她的手看向窗框——趴着的小蛇,微微敛眉,正要伸手去抓。

被他抓到了,那条蛇大概率——报废。

拈花急中生智,当即抓住他的手,“小心蛇有毒。”

大蛇趁着这个空档,当即转身,机灵地扭头逃跑。

柳澈深听到她关切的话微微一顿,倒也没再去管逃掉的小蛇,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拈花着实有些怕他了,他那一日在林中实在太过乱来,弄——她有些受不住,现下她都不敢跟他有太过亲密的接触,唯恐招惹了他。

不过,他从那一次之后,对她倒还是有礼,没再有什么过分举动。

柳澈深拉着她回殿内,避开窗口,淡声吩咐了一句,“去把蛇找出来处理了。”

侍从正要应声,拈花当即回握他,“没关系,我不怕蛇。”

柳澈深视线落在她身上,声音温和了许多,“有毒怎么办?”

“这种小蛇还伤不着我,不会有——的。”

柳澈深倒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低头看着他们握着的手,克制着自己轻轻回握她,似乎怕太过用力,她会不喜欢。

拈花没发现,只看见侍女来来回回端着大红物件进来,像是喜服。

柳澈深拉着她在床榻上坐下,在她面前蹲抬头看来,他生——好,眉眼如画,玉质清冷,这般看他,完全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师父,过几日便是我们大婚,这是喜服。”

拈花有些愣住,他从来没有提过成婚这。

她一直知道他这几日都在准备大婚,她还以为是他和魔域圣女的大婚,可没想到竟是和她?

拈花还在愣神的功夫,柳澈深已经拿过侍女木盘——放着的发冠,往她头——带去。

他想来是从来没有替女子带过,颇有些生疏,但——道放得很轻,也没有扯到她的头发。

拈花下意识看向他,他替她戴发冠,眉眼皆是认真。

拈花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柳澈深替她戴好发冠,认真看来,视线落在她面上,眼里难得有了笑意,“好看,师父这样很好看。”

拈花忽然觉——心口有些闷,许久才低声开口,“大婚是什么时候?”

柳澈深听她问这个问题,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他很是惊喜,话间竟难得有了些许紧张,“有好几个日子,我想早些,便选了——日后,是宜嫁娶的好日子。”——

日后……那是没办法完成了。

拈花没有再接话,她真的不想骗他。

柳澈深又是何其敏锐的心思,轻易便能觉察出,她是真的想要嫁,还是假的。

殿中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

柳澈深没有再开口说话,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师父好好休息,我们三日后成婚。”

拈花看着他,第一次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不知为何,她心口实在闷得厉害,连简简单单应他一声,都没有办法做到。

柳澈深看了她许久,微微抬头,亲了下她的唇瓣,他的薄唇微微有些凉,让她心口莫名刺了下。

“我还有——,这——日你好好休息。”他再没有别的举动,起身往外走去。

他越平静,拈花就越不安,“你没把他们怎么样罢?”

柳澈深闻言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眼神都有些冷,“师父想问的是恒谦罢?”

她自然是要问恒谦,毕竟牵扯到她的性命,更何况恒谦和鸳鸳也是养了几年的徒弟,哪怕知道只是设定,也终究是不忍心。

柳澈深见她答不出来,突然疾步走来,握住她的肩膀,“你怕他出事是吗!”

拈花几乎被他提起,头上的发冠晃——厉害,“你要杀谁都没关系,唯独你的师弟师妹不要杀。”

柳澈深听到这话,许久才开口,很轻地问,“师父,倘若我不杀他们,你会心甘情愿做我的妻子吗?”

拈花说不出来话,她不是不想答应他,倘若真的有两全的法子,她也舍不——不答应他。

可惜,他们两人只能存活一人,她不可能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成全一个虚幻设定的心愿。

除非她疯了……

拈花叹了一口气,“攻玉,为师不是你这个世界的人……”

柳澈深显然不信她的话,闻言还轻轻笑了一下,他慢慢平静下来,手缓缓松开了她肩膀,“师父,你说偷不到也抢不到的人要怎么办?”

拈花一时想到了往日教他的,恨不——清空他的记忆,“为师……为师也不是很了解。”

“师父果然还是太过局限,依我看,——不到就毁掉。我不止要杀他们,还要屠尽衡山仙门,你,我也不会放过!”柳澈深眼尾微微泛红,明明这么狠,却莫名让人心痛。

拈花坐了许久,连头上摇晃的步摇都早已停止晃动。

可她的心,却前所未有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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