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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再醒来的时候, 是在一片废墟里,她撑起脑袋看了眼周围,还是那个地宫,只不过已经没有之前的富丽堂皇。

整个大殿一片狼藉, 空空荡荡的, 只有破壁残垣, 前面是沼泽湖泊。

那灵力场应该是直接击塌了石壁,打通了外面。

柳澈深这毒入经脉也算是个契机, 不过这契机还是很危险的, 要么是死, 要么就是突破。

好在柳澈深有几分能耐,直接升至化神期。

有些人可能会在这瓶颈之中待——个百八十年。

她也没想到他的修为会突破至此, 虽说话本里也突破到化神期, 可那是快到结局的时候,在结局之前,他的实力一直不及恒谦。

按理说, 应该是恒谦通过天赋,还有各种机缘巧合的事情,达到了化神期修为, 成为所有人都羡煞的天才。

现下却已——有些不一样。

拈花抬起其余八个脑袋, 身——的石头一阵噼里啪啦的落, 满地血流成河, 连石头都开始腐蚀。

他杀了多少人?

湖泊旁有风缓缓吹来, 边——站着一个人,是柳澈深,风拂过他的衣摆,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不远处还有坐着休息的恒谦, 荪鸳鸳也不知去了何处。

拈花起身慢慢悠悠游出去。

柳澈深听到——静,抬头看来,“老先——醒了?”

拈花九个脑袋齐齐点了一下,“那魔君死了?”

恒谦在柳澈深帮助下已经逼出了毒,比之前好了许多,说话也有气力,“那魔头没死,带着他那条蛇逃了,不过他已——被师兄重创,没个几年时间休养,是暂时出不来作恶的。”

恒谦颇为佩服羡慕柳澈深,竟——这般年轻就到了化神期,——是他——师父,都没能在这个年纪有这般造化。

哪怕只是化神初期,也已——是所有人中的佼佼——,甚至连修炼了百十年的前辈都未必能够得。

恒谦一边羡慕,一边颇为——豪,心里对柳澈深越发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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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九个脑袋,四处看了一眼,“那怎得这般血流成河?”

恒谦看了里面一地的血,又看向她九个脑袋,欲言又止,“那些应该都是你吐的血。”

拈花九个脑袋齐齐瞪大了眼,才想起来刚头有多惨,难怪她现下九个脑袋都有点晕。

“——繇,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罢。”荪鸳鸳从远处跑来,似乎特地去弄了些草药过来。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拈花当即一个脑袋接一个脑袋倒下去,非常习惯地让弟子服侍,“轻点,老朽怕疼。”

柳澈深听到这句话,微微一顿,只觉熟悉。

他看了她一眼,见九个脑袋纷纷趴在地——,一个比一个颓废,——也没说什么,缓步走去,“老先——,可有哪里不舒服?”

拈花最旁边的一个头,睁开眼睛瞅了他一眼,“下回可要打声招呼,老朽年纪大了,可没几条命给你折腾。”

柳澈深闻言轻轻咳嗽了一下,似有些尴尬。

他伸——拿过荪鸳鸳撕好的大型布条,——前替她包扎。

拈花——觉他——个在往——己蛇头——套东西,探出其余七个脑袋看向他。

柳澈深把药抹在她蛇头的伤口——,——后中规中矩地替她裹——布条。

荪鸳鸳则是替她绑——了蝴蝶结。

拈花看了一眼伤口,都是被灵力所伤,划出很大的血痕。

但是,九个脑袋都绑——蝴蝶结,有那么点一言难尽。

这布条还花里胡哨,好像是地宫里的地毯,切成了好几大块。

拈花观察了一会儿,探出脑袋到荪鸳鸳身旁,“这样绑会不会有点奇怪?”

“不奇怪呀,很好看。”荪鸳鸳完全沉浸在打扮巨型女圭女圭的世界里,闻言还看了一眼柳澈深绑的,“师兄,你绑得不对,还是让我来罢,你快去歇息,毒才刚刚解了,别——过辛苦。”

柳澈深对这些没有概念,看了一眼荪鸳鸳绑的蝴蝶结,再对——拈花比较庞大凶残的蛇头,眼里似乎有些复杂。

不过他没说什么,把给她绑蝴蝶结的机会,让给了荪鸳鸳。

拈花就看着她给——己一个一个绑——蝴蝶结,——己探过几个头去湖面——照了一下,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像也还不错。”

恒谦看着表情难以言喻,似乎不是很能接受。

片刻后,先头失散的那群弟子顺着柳澈深给的联系找了过来。

打眼一看,就见一只很娘炮的巨兽,在水面——照镜子,看——去一言难尽。

“这……这是何物啊?”其中一个师兄——道。

“这是——繇,就是和我——一道同行的老先。”荪鸳鸳给她绑完最后一个结,解释道。

几个弟子费了很大的劲,才接受了这个信息,颇有些叹为观止地看着她,还有头——的巨大蝴蝶结。

拈花早已习惯这样的仰望和注视,叠着脑袋在旁边等吃的,她现□□型大,肚子饿得也快。

恒谦正在烤师兄弟带来的番薯,被这九个脑袋盯着看,颇有些压力,这么大只,还有九张嘴,也不知道能不能喂饱。

几个弟子琢磨着她必——吃不饱,又继续去挖地瓜,来来回回堆在旁边,直接堆成了——山。

等到拈花吃饱喝足以后,夜也深了,别人早睡着了。

既——出了地宫,她也应该要走了,这个身份的事已经完成了。

拈花打了九个饱嗝,打眼就看见柳澈深一个人站在不远处,似乎在想什么。

三更半夜不睡觉,必——是为情所困。

这话本里也没说他对那表妹如何情深,怎还这般心心念念?

拈花也懒得走,直接伸过去一个脑袋,“老朽得走了,你这终日心事极重,可是有什么烦恼,老朽临走前可以替你算一算?”

柳澈深看着远处湖面似乎在出神,许久才开口低声说,“我在想老先——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真的。”拈花其余脑袋纷纷探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老朽活了万万年,做了万万年的算命先——,天天替人卜卦算命,从来没有出岔过,你——是不信我,也不该不信算命的。”

柳澈深听后,半响才回,“我知晓了,多谢老先。”

“那你信我吗?”

柳澈深默了一阵,“——信。”

拈花点点头,转头看向沉睡的荪鸳鸳,“你莫走弯路,既知道缘分所在,旁的就不要牵扯了,你也不是浪费时间的人。”

“嗯。”柳澈深轻轻应了一声,似乎已经看开。

修仙之人本就杂念不多,进了化神期,——更是清心寡欲,他也如此,既突破了瓶颈,说明他的执念已——淡了很多,也没有阻碍修行。

他伸——作揖,依旧礼数周到,“老先——慢行。”

拈花点点头,绑着九个蝴蝶结往外走,走到半道,突——停住。

想起他刚头在地宫里,因为旁人辱骂——己而替——己出头,心里多少有些——慨。

她还是忍不住提点一句,“老朽其实早先替你算了一卦,有一事要提醒你。”

柳澈深有些疑惑,“老先——请讲。”

拈花郑重其事的说,“你往后可能不会是仙门的弟子。”

柳澈深闻言顿住,“先——何意?”

“你会因为一些事被逐出仙门。”拈花淡淡说了一句。

这确实是话本里的发展,柳澈深会被逐出仙门,而且还是她这个师父亲——逐出。

对他的打击极大,而且因为此事差点——毁了。

这个世界所有的情节发展都离不开话本,这事必——会发。

他避得开,避不开,就是他——己的命数了。

她言尽于此,已是帮他害——己,本就是对立面,不可再多言,毕竟她也是喷了九口心头血,算是仁至义尽了。

拈花没再多言,转头——走,转眼间,庞大的身躯瞬间了无踪迹,越显高深莫测,仿佛不曾出现过。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虫鸣窸窣,风吹过林间,拂过湖面的细微声响。

一切好像都没发——过,只有老先——的话还在耳旁。

柳澈深在原地站了很久,似乎没听明白。

可他本就聪明,又怎么领会不了老先——的意思。

他只是不想明白他会被逐出师门,不会再是师父的弟子。

因为什么事?

因为他不能显露于人的心思吗?

不,肯定不会,老先——说的只是可能。

老先——不是也说过,他的情缘本就不在她身。

他现下心思已——淡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有。

柳澈深呼吸瞬间乱了,从未有过的害怕。

耳畔忽——起了一阵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像是根本挽回不了的结果。

漫天荒草随风飘荡,形成细——波浪,官道旁来来往往的人,茶摊里坐着贩夫走卒,皆要进城赶市集。

“——繇也真是的,就这么走了,我还打算给它做件衣裳呢。”荪鸳鸳颇有些不舍,她昨天给它带蝴蝶结的时候,可乖了,吃番薯的时候弄歪了,还会来找她重新调整,重新带好。

一觉醒来就不见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一旁的恒谦接话,“走就走了呗,这一顿都不知道吃多少番薯,昨天烤得我——都快断了,它都还只是塞牙缝,哪里喂得起?”

恒谦这话一落,几个人纷纷想起,昨天那九头蛇吃饭的凶残模样,可真够折腾的,九个脑袋都吃打结了,大伙儿帮着解了半天才解开。

吃饱了以后还盯着你——里的,九个脑袋一起盯着,着实让人食不下咽,——怕它一时馋起来,一张嘴把他——连人带番薯一块吞了。

众人都颇有些汗颜,刚在茶摊坐下,不远处突——一声女子尖叫。

片刻后,一个身穿布衣,背着行囊的清秀女子,往这边跑来。

身后还有匪人追着,那女子一路跑到面前,直接扑倒在地——,见了他——,连忙哭喊,“救命,求公子——救救奴——的性命!”

后面几个——持大刀的莽汉冲了过来,一把抓起她的胳膊,瞧着凶神恶煞,“你怕什么?爷几个就只是想听你弹弹琵琶而已,跑个什么劲儿?”

那女子螓首蛾眉 ,一脸的梨花带雨,“——女子不会弹琵琶。”

“不会弹琵琶,那你还背着琵琶,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那莽汉一脸凶——,恶狠狠地。

女子显——被吓坏了,连忙挣开了那莽汉,往他——这里挪——,拉住了柳澈深的衣摆,“公子,求你大发善心,救救奴——!”

旁边的人纷纷看来。

柳澈深低头看向她。

那莽汉见她这般,还要——前。

恒谦当即拦住,“你——做什么,这位姑娘都说了,她不会弹琵琶!”

荪鸳鸳也站起身,“光天化日为难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几个莽汉看见荪鸳鸳,完全傻在原地看呆了,显——从未见过如此——貌的女子,不由多看了几眼。

不过曲子还是要听的。

几个莽汉正准备——前,强行抢过这女子。

柳澈深拿起桌——的剑,剑鞘微微往前,弹出剑身,“留步。”

那剑柄对着莽汉,一出鞘就有一道寒气而来,一看就是用剑的高。

几个莽汉——互看了一眼,再看向面前几个人,身——无一都是佩剑,恐怕是什么门派的弟子下山远游,心里清楚惹不起。

其中一个——前拦,“罢了,此事就算了,到了镇——还怕找不到听曲的地方?”

他——闻言——也不再纠缠,走了老远,似乎还有些纳闷不解。

“这姑娘十成十看不起咱——,明明——己过来说要弹琵琶,结果却又不弹了。”

“咱——就只是想听个琵琶曲儿,陶冶陶冶情操,怎就这么难?”

“山下的人都是奇奇怪怪的,往后我——还是回山——去罢,都是些看不起文盲的人。”

柳澈深修为高,风过耳——听见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并没有说什么。

恒谦——前扶起她,“姑娘,你没事罢?”

女子垂着眼擦了眼泪,顺着他的搀扶站起身,脚一歪崴没站稳,显——是刚头扭伤了脚踝,十分赢弱娇柔。

“你先坐下。”恒谦见她站不稳,扶着她在位子——坐下。

荪鸳鸳看着几个莽汉离开,转头安慰她,“你放心,他——已经走了,不会再为难你。”

女子闻言双目垂泪,“多谢各位——救,如果不是遇到各位,奴——都不知该如何办?”

柳澈深垂眼未语。

众人一听她这般说,多少有些同情。

恒谦开口询——,“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奴——来孤苦,——中犯了洪水,举目无亲,本是要去寻姨母,没成想姨母还未寻到,就遇到了这些匪人。”女子说着又含着眼泪,看向他——,“不知各位恩人,可否带奴——一程,奴——一路而来担惊受怕,孤身一人实在害怕。”

恒谦——来怜香惜玉,见她哭得这般可怜,看向柳澈深,“师兄,不如就让她跟着罢,她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荪鸳鸳倒是没意见,一个姑娘——,走这般山路确实是害怕。

所有人也习惯性看向柳澈深。

柳澈深看过来,“姑娘,不知你——中亲眷在何处?”

“在莫郊。”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竟这般巧,和他——去的地方乃是同路,正好经过。

柳澈深看了她半响,“姑娘,我——下山是为历练,一路而去走走停停,所遇凶险诸多,恐会吃苦头,不如我——带你进了镇,你再——行离去。”

拈花看着他一脸平静,突——有些头疼。

还真是物极必反,她背了这么久的台词,做梦也没想到卡在他这环节——了。

在阵里教他闲事不要管,越是装柔弱装可怜的人,越要谨慎——心。

好了,全是给——己铺路,铺刀子路。

拈花闻言眼泪欲掉未掉地看着他,声音都开始发颤,“奴——能吃苦,奴——绝对不会给恩公——添乱的。”

拈花这个颤音加得极好,演得特别绝。

仿佛一个马——被抛弃的女子。

恒谦当即就心软了,“师兄,带她一程也没关系,鸳鸳一个人平日里也无聊,多个人陪她聊天解闷岂不更好?”

荪鸳鸳倒也是同情,“师兄,就带着她罢。”

“对呀,就带着罢,反正那最能吃的已经走了,我——身——的盘缠也够。”一众师兄弟也都纷纷开口。

拈花闻言在心里嘿嘿一笑,没想到罢,她又回来了,吃还是不能少的。

柳澈深听闻他——这般说,没有再说什么。

大——也都知道他是默认同意了。

茶摊摊主连忙送——茶水和吃食。

旁边桌子的人,纷纷私语,“听说昨日山——见到一只大怪物,九个脑袋,各带着九个蝴蝶结,还偷了那山户——里的九百多只鸡!吃——很是残忍血腥,还说要留下做工补偿,那山户直接吓晕了去。”

众人:“……”

九百多只……果——那玩意儿昨日没有吃饱。

吃了九百只多鸡的拈花,表示很冤枉。

她其实只吃了九十多只鸡,她也没办——,——饿了,一张嘴那鸡就全跑进嘴里了,都没——躲。

还被系统骂得狗血喷头,并表示不想让她赖在山户——里偷鸡吃,为了给她善后,重新补偿山户九十只。

结果因为——气,——抖多按了一个零,补了整整九百只。

那山户一高兴,直接晕了过去,这也能怪她?

系统还气吐了,把——己也骂了个狗血喷头。

拈花总觉得系统变得越来越暴躁,刚开始它明明是一个很有思想的系统,每天灌输心灵鸡汤,从来不是这样的。

所以她就劝了一句,给它拨了场外帮助,让它去听一下心灵鸡汤冷静冷静。

结果好心当成驴肝肺,系统还更——气了,直哔哔一晚——,早间都还没起来呢。

拈花喊了它半天,跟死了一样没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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