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准备保持中立的你们跑来我这座小庙里烧香？”雷豹的到来应该是和阿龙前后脚，所以虞万支也不知道这家伙带来了什么劲爆的消息。
“警察的无人机和军队的无人机在我们营地外围打起来了，交火过程中死伤十几个出去拾荒的移民，现在整个营地就像一锅烧沸了热汤，到处都在传政府是打算把所有义体植入者骗来第九区集中处决。”雷豹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脸焦头烂额。
“可网络上没有半点风声啊？”阿龙一愣，如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移民们会不在网络上宣扬？第九区现在可不像当初是完全封锁网络的状态啊。
“当然是被信息管制了，不然这个雷爆开谁吞得下？”雷豹丢来一个大大的白眼，“也不知道军方的信息过滤能坚持多久，可若是像之前那样直接把网络连接给关闭了那毫无疑问就是要坐实移民们的谣言，你信不信这群暴民分分钟就会跳起来武装驱逐营地周边的一切政府力量？”
“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不觉得警方和军方之间的分歧会大到枪炮相向的地步，要知道这两边不久之前还在政府的剧中调节下暗通款曲。”虞万支的鼻子马上嗅到了阴谋味道。
“是啊，好像两边的目的是联合起来先把紧急情况部排挤出第九区去，你知道在之前那档子事里军方吃了紧急情况部一个大亏，那帮暴躁老哥能咽下这口气？”雷豹作为局内人了解更多。
“警方也看不惯紧急情况部过度干涉他们的权利范围，所以两边才一拍即合唱了这场双簧。”这么说来这次合作的动机就很明朗了。
“唱砸了呀。”雷豹唉声叹气道，“我和老孔都不想成为这次对抗的牺牲品，紧急情况部那边又没有下力气保住我们的意思，所以我俩商量之后才决定让营地维持中立，希望军警两边能高抬贵手把营地当成一个势力缓冲区看待，没想到才几天就爆出这么大个雷。”
“会不会是紧急情况部搞的鬼？”以阿龙对于这个部门的了解他们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之前的义体人暴动事件中他们事先获得了大量预警信息，最后不还是基于自己的利益选择坐看事态一步步恶化到无法控制？
“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雷豹摇摇头，“紧急情况部真想搞事的话，我和老孔才是最好用的工具。何况引爆这么大一颗雷就等于不死不休了，不过是一个失去大部分关键价值的破烂隔离区，紧急情况部至于要跟军警两边都彻底撕破脸？”
“上面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一线人员怎么会清楚，也许你们的老东家已经看穿你俩不可靠了吧。”虞万支冷笑道。
“我们两个不可靠的前提是上面不再支持我们，这一点我们和上面都懂，既然上面做下了抛弃我们的决定，他们自然也会做好被我们背叛的准备。”虞万支聪明归聪明但缺乏在这类机关中打滚的经验，当然也就不清楚其中的潜规则。
“你们现在在紧急情况部眼里是个什么定位？”虞万支并不急着讨论眼前的难题，反而问起了孔雷二人的处境。
“比垃圾好一点有限。”雷豹郁闷地撇撇嘴，“紧急情况部的内部地位取决于价值，如果你能为组织创造不可替代的价值，哪怕你是个绝世混蛋加十成废物，上面照样对你青眼有加，可若是你没法给组织创造价值，便是誓死效忠的全能超人照样会被上面抛弃。”
“这么说来，第九区在紧急情况部眼里的确是没什么价值了。”联系上孔雷二人被抛弃的事实，虞万支得出如此结论。
“鸡肋呗。”雷豹一声苦笑，“所以军警两方愿意接盘这个烂摊子，上面说不定还想顺水推舟送个人情呢，又怎么会做这种把两边都给得罪死的谋划？”
“既然不是紧急情况部，又有谁这么大能量？”虞万支看似在自问，眼神却往阿龙这边瞟过来。
“我问过了，那帮人现在比我还懵，他们在第九区里面的眼线全被人莫名其妙地拔了，我猜他们的眼线基本都是紧急情况部留下的人手。”就是担心虞万支有此一问，阿龙才会提前联系周玉卿。
“其他人被清理了？”听得半懂不懂的雷豹突然意识到阿龙在说什么，两个瞳孔骤然因为恐惧而缩紧。
“你不知道？”阿龙和虞万支大感意外，两人都以为周玉卿的眼线被悉数拔除可能存在运气成分，比如军警两边本身就在清理第九区内部的紧急情况部势力，那些被紧急情况部放弃的人员也会做出类似孔雷二人的决定。
“我要是知道哪里还敢一个人跑来你这里面谈，小命不想要了？”想想那些同僚们可能遭遇的下场，雷豹此刻糟心极了。
“果然这事儿还存在另外一个第三方。”综合阿龙和雷豹提供的信息，虞万支得出结论。
“要不要去第三方那边问问？”阿龙不怀好意地撺掇着。
“呵。”虞万支笑笑不说话，大家都心知肚明。
在这第九区中除了原住民、新移民和那几个互相勾心斗角恨不能猪脑子打成狗脑子的政府部门，还有一股低调到几乎没有存在感却谁也不敢忘的势力存在着，那边是三位话事人之一的刘老带领的那个杀手集团。
若论武力，他们被普遍评估为可以扫平第九区里的所有非官方力量，若论背景，各方都对他背后的力量心怀不轨可又没有任何人敢轻举妄动，反倒让他们成为各方势力之中行动最为自由的那个。更不要提这个小集团还有其他组织无法比拟的内部团结和来历不明又十分充沛的物资储备，如果他们真想趁着各方博弈的空当搞点事情，基本上是想做就能成。
唯一问题在于他们想这么做吗？隐藏在暗处的匕首才最锋利，一旦由暗转明不管多么强力的阴谋集团在面对国家机器的强大压力时都会被瞬间碾为齑粉，历史上有无数个案例作为前车之鉴。
“如果你们说的是缩在边角那群鬼鬼祟祟的家伙，我的建议是暂时不要碰他们比较好，现在第九区这潭水已经足够混了，多牵扯进来一个玩家变量就会激增，千万别弄巧成拙搞到最后事儿也没法收场。”从自身立场出发，雷豹最想要的是尽快收拾局面而不是追查幕后黑手，尽管二者有时候殊途同归。
“你想拉我们下水帮忙总该拿出点好处来，别说什么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蚂蚱的胡话。”满脑子生意经的虞万支马上拉起了价钱，看得出来雷豹现在的确是给逼得没有其他路数了才会想到这些跟他们天然就有冲突的原住民，若不趁机会狠敲一笔哪对得起虞老板在江湖上的名声？
“你若真有本事把这件事给平了，我们这些新移民从此就彻底听你的调遣，如何？”应该是对虞万支的敲诈早有准备，雷豹给出一个相当慷慨的价钱。
“这是雷队长自己的意思，还是和孔先生商量之后的结论？”自己就是靠逼宫上位的人，虞万支自然对这方面格外防备。
“我和老孔商量过了，你若信不过现在就可以联系他确认。”
“不至于，我信得过雷队长，至少现在你们没有把我惹毛的理由。”虞万支笑笑，“但有些事我还是必须得先问清楚，将那些移民的管理权移交到我手上，你们二位以后打算怎么办？据我所知现在外面的义体植入者过得还不如在第九区里，两位之所以硬着头皮不再听紧急情况部调遣，很大程度上也是已经没有其他退路了吧？”
“老区长毕竟年纪大了，你需要一个好看的橡皮图章，这个位子老孔正合适，至于我以前就是个给人撑场子的打手，一样是当狗谁还在乎饲主是谁？”雷豹对局面看得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