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说好，这事儿跟我们无关。”告别以前的同事回到事务所，阿龙他们刚进门就看见周玉卿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当然跟你们无关，局长被你们严密监控起来好歹还是个有用的筹码，他死了对你们有什么价值？”迎面这句话听得阿龙直翻白眼，“我想问的是你们究竟怎么监控的？居然就让好好一个活人死在你们面前了？”
“那老家伙为了这场面已经处心积虑很久了，在他辞职归家之后他就有节律地服用安眠药，考虑到当时他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我们的评估认为这属于合理行为于是就没有进行干涉。我没想到的是他能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估测得这么准确，药量刚刚好让我们来不及抢救，当然想要阻止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把他自己弄死这事儿太难了，哪怕全天候放人在他身边盯着也很难预防，可如果我们这么做了他死不死还有什么区别？”周玉卿解释了她监控失败的原因，同时也透露了她故意留着局长在外面自由活动的理由。
“是啊，本来就是被你们丢出去钓鱼的饵，如果严防死守让鱼不敢咬钩这个鱼饵也就没有存在意义了，说到底他是死是活怎样你们根本就不在乎对吧？”凌充忍不住讥讽道。
“那种人的死活还有必要关心吗？”周玉卿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在把第九区那些暴民成功送上屠宰流水线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死了，他唯一的价值就是为我们引出更多线索。”
“所以他临死前跟我谈的那番话你也听到了。”凌充压根就没觉得能够瞒过周玉卿，甚至在听说局长自杀的那一刻划过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局长因为这番话被周玉卿和她背后的人干掉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人家根本不会如此小肚鸡肠。
“你想查我们？”周玉卿露出个自信十足的笑容，“随便查，查出来切实的证据什么算我输。”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太张狂迟早会遭报应。”凌充阴沉着脸说。
“也许吧，整天担心遭报应的人可干不了我这一行。”周玉卿还是那么满不在乎，“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下现在你们是在给我做事，想要挖我的墙角也要等到把我交代的工作办好了之后，不然谁不听话除了不给糖吃还要打。”
“又让我们查什么？如果是直接去查局长的死后面有什么猫腻，已经被赶出警局的我俩使不上什么力气，像今天这样到现场转一圈看看情况已经是极限了，再插手进去会把怀疑引到凌叔头上。”以为周玉卿是要用他们在警局的人脉去查局长之死，阿龙决定直接拒绝，他不想让凌充在这桩晦暗难辨的案子里把自己给陷进去。
“放心，不是让你们直接查他的死，我这人向来做事有分寸。”周玉卿恢复成平时严肃的样子，“让那老家伙死了是我的过失，自己的我自己擦，我还没沦落到让你们来给我收拾烂摊子。”
“哼。”对于周玉卿这番傲慢的发言，阿龙报以冷笑。
“但是在我专心收拾这摊子事的时候，总要有人替我把别的工作完成，你们要做的是这个。”然后周玉卿话锋一转。
“什么工作？”一直因为气氛紧张没怎么吭声的蓝天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那老家伙辞职下台之后，警局空降了一个新局长下来，这人你们熟吗？”周玉卿面无表情地问。
“听都没听过，好像整个警局里就没人认识这个空降来的局长。”在现场打听来不少小道消息的凌充回答。
“这就巧了，我也不认识他。”周玉卿突然露出个笑容，“不只你我不认识他，政府、军方、紧急情况部，所有的强力部门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这人就好像突然从局长室的椅子上长出来的那样，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地坐在了那张桌子后面，不觉得奇怪吗？”
“没人搞清楚他是怎么上台的？”凌充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似乎想搞清楚对方是不是在跟自己危言耸听。
“对，没人知道这人怎么当上的局长。”周玉卿微笑着点点头，“所有手续都是合法齐备的，跟这个人事调动相关的部门好像也得到了通知说是即将有人空降到这个位子上，然而无论是哪个相关方都以为这个任命是由其他派别活动得来的结果，更神奇的是所有相关方也都没有对这个任命提出反对，你说好玩不好玩？”
“这……”凌充只感觉背后莫名一阵发凉，人类文明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官僚系统有多盘根错节凌充多少也知道一些，但那些根须无论有多么虬结至少还都是连接在主根之上的，可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根看似和所有根须都缠绕在一起、实际上却和主根没有关联的根须，这他妈的就很吓人了。
知道真相的人会不自主地想问，这条根到底哪儿来的？
“知道我为什么要下力气查了吧。”看周玉卿现在的表情就知道，她确定自己勾起了这几个人的好奇心。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很好奇。”阿龙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现任警察局长，而我们不过是几个连合法不合法都要另算的私人侦探而已，你觉得我们有什么正当由头去查一位警察局长的底细？”
“问题。”周玉卿笑眯眯地举起一根手指，“侦探这一行最常接到的工作是什么？”
“啥？”阿龙给这突兀的转折搞蒙了。
“婚外恋调查。”还是干过几年侦探的凌充更靠谱，只是这个标准答案实在让他不起劲。
“正确答案。”周玉卿拍的那几下巴掌在凌充看来更像是嘲讽和侮辱，“现在这位新任局长的夫人就有这样的困扰，你们接不接？”
屋子里面一片死寂，饶是晓得周玉卿这人做事基本上没什么下限，可这么明目张胆地照着下三路去还是让习惯了光明正大的两位刑警情难以堪。
“那位夫人的委托来源……是正常途径吧？”这寂静持续了有大概两分钟，蓝天弱弱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当然，唯有这一点你可以放心，那位夫人说是疑心病也好，她丈夫真的出轨了也罢，总之在这件事里面我没有进行过任何操作，只是知道了这件事而已。”周玉卿给蓝天吃了颗定心丸。
“所以是这位新任局长为人太过神秘连自家老婆都瞒着，才导致他老婆以为他有外遇？”凌充一下子理顺了整件事的逻辑。
“凌警官很有生活啊。”周玉卿笑道。
这话直接给凌充闹了个大红脸，他之所以会直接联想到这个因果是因为他本人在刚刚当上警察的时候就因为差不多的理由跟自家老婆闹过矛盾，万幸那时候他老婆没有像这位夫人一样在外面花钱雇人查自家老公的行踪，不然不只是给人看乐子，夫妻二人之间的信任还会留下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裂痕。
“总之接着婚外恋的由头去查，即使出了差错也有这位夫人在最后面兜着，是这么个意思吧？”没那么有生活的阿龙就没想太多，他关心的还是眼前的事情。
“对，大不了上法庭，我会给你们请最好的律师。”周玉卿半开玩笑地回应。
“我觉得可以，你们认为呢？”心中斟酌了一下这件事的收益与风险，阿龙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查婚外恋啊，没想到我十几年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凌充苦笑着点点头。
“虽然查别人家的隐私不好……”蓝天有些放不下脸，但见没人反对，自己也就没有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