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出卖他们然后祈祷我能救你们一马，或者把我从这里赶出去然后赌一赌他们能不能把你的爱尔兰帮救下来，你打算怎么选择？”蓝天的终端机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沙发上，摆出一个蓝天从不会使用的妖艳坐姿。
“呵，我哪里有得选？”仿佛刚刚从某个异世界神游回来的米切尔摇头苦笑，“如果我拒绝了小姐你，在你们前脚迈出这里的一刻，后脚大概就会有哪个暴力部门冲进这里，把大部分人杀个精光之后将我关进黑牢里去扫脑吧？”
“不，我们没有那么野蛮。”终端机笑眯眯地摇头，“你要进黑牢被扫脑这事儿的确会发生，然后所有和爱尔兰帮地盘接壤的帮派会马上得到一个消息，告知他们爱尔兰帮在警察和机动队的全部关系从现在开始正式失效，而他们的头目已经不知所踪。”
“好吧，比我想象的还糟糕。”米切尔捡起地上的酒杯放回桌上，然后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白衬衫，“那么女士，您想知道什么？”
“太多了，很多都是你这个层级根本没法回答的。”终端机郁闷地摇摇头，“问你些你能答得上来的问题吧，有调查过伦敦总部那边是怎么放过你们的嘛？”
“我们的档案被转移到军情五处了，原则上我们现在是军情五处的人，当然实际上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米切尔诚实答道。
“嗯，很聪明的办法，所以至少一名英国情报局的具有档案调动权限的高级干部是他们中的一员。”终端机点点头。
“具体是谁执行了这项调动，很遗憾我也不清楚。”
“没关系，我很快会搞清楚。”终端机露出个友善的笑容，“下一个问题，是你们对那个想要把动静搞大的蠢货下手之前接触到了他们，还是在下手之后他们才现身提供了庇护？”
“算是二者皆有吧，在我们动手之前曾经有一些来源不明的关键情报支持，那时候一直以为是合众国军方想要借我们之手将那个蠢货除掉，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大概那时候他们就已经确定了我们的动机和目的，之后再顺理成章地提供庇护和收编。”米切尔详细地解说。
“也不能排除合众国军方里面同样有被掺进去沙子的可能性，不然怎么会在你们动手之前就已经清楚合众国打算往巴黎运那种东西了？”终端机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截杀合众国的运输队时，你们参合进去了吗？”
“执行者里面有三个我们提供的人，都是死士，被干掉的时候乖乖接受了死亡，他们的家属至今仍然被善待。”米切尔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仿佛去送死的不是他的同胞。
“所以那时候你们已经知道运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终端机抬眼看看门梁上方的狮鹫浮雕。
“要借狗鼻子用，总要给狗闻闻味道。”米切尔隐晦地承认。
“东西后来哪儿去了？”
“女士，如果我知道，我就该上清洗名单了。”米切尔苦笑。
“也是。”终端机撇撇嘴，“要不是他们这么小心，我也不至于三年过去才知道巴黎发生过这么大的乱子。”
“之所以他们现在不那么在乎了，大概是计划已经变成现实，继续隐瞒下去也没有更多好处。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就处于放养状态，若不是各位把手插进巴黎这潭死水里搅浑，我几乎忘了头顶上还有这么一位太上皇。”话说到这儿，米切尔幽怨地看了一眼对方。
“然后呢，我们来之后他们都给了你什么任务？”可惜对方完全视而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先是让我们找了两个人去看看公墓那边发生了什么，说起来那两个蠢货到现在还没回来报告，”米切尔忽然笑起来，“看来那两个家伙是在女士你那里吃了瘪。”
“他们两个可不蠢，只是靠卖蠢成功地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了海地帮，”终端机朝米切尔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你故意的？”
“要不然现在换了头目的可能就不是海地帮而是爱尔兰帮了。”米切尔大方承认。
“可海地帮的上一个头儿的确是他们的人，不然我们不会被轻易误导。”终端机眉头一皱，问道。
“那坨肉山从来都不是重点，他就像一支黑夜里的显眼火把，任何人走向他的时候都会被其他藏在暗处的目光看得清楚，这是他能获得奖励的唯一价值，他自己也很清楚。”米切尔面露得色。
“好吧，你这话说得像个军情六处探员，局面也的确布置得很漂亮。”终端机轻飘飘地赞赏道。
“多谢你的夸奖，女士。”重新放松下来的米切尔再次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扬起手朝对方祝杯。
“如果可能，我会在我的机构里给你找个新位置。”终端机适时地向对方封官许愿，“不过那要在我们把眼前的问题都解决掉之前，你知道我当前能在巴黎动用的力量不多，我需要更多协助。”
“任何我能提供给你的东西，女士。”米切尔毫不犹豫地表忠心，仿佛他不是几分钟前才被逼改换门庭。
“我想要认识一个人，面对面谈话，那人绰号叫金百合。”在凌充惊讶的视线下，终端机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女士，海地帮和多米尼加帮同样做得到这件事，一个拉皮条的就是再出名也不敢拒绝一个帮派领袖的邀请。”米切尔似乎在困惑为何对方只对他提出如此要求。
“多米尼加帮那货色是个小人得志的缺德杂碎，海地帮的头儿除了砍人什么都不会，这两个家伙底下都堆着大把大把的干柴，随便谁扔个火苗就能把他们架起来烤，我真不觉得他们有那么大的面子让金百合把我请去她家做客，搞不好还会打草惊蛇。”终端机毫不客气地评价了这两位应该是被她给扶上位的帮派头目。
“嘿，也许您说得对。”米切尔听完赔了个笑脸，“好吧，我会试着说服金百合给您发一张她私人别墅的请柬，之后的东西我就爱莫能助了，我还是从您这儿知道原来她居然跟我是同在一个保护伞之下，那个神秘的娘们儿以前从来没跟我表露过任何痕迹。”
“没关系，我现在只需要一张请柬。”终端机耸耸肩示意无妨，“反倒是你，既然已经决定投靠到我这边来，我可以提供各种形式的安全保护，我不希望一个新下属刚刚入职就被他的前上司给干掉。”
“多谢您的关心，女士。”米切尔露出个谦逊的笑容，“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在巴黎土生土长的人，靠自己的力量多活几天还勉强做得到，您也不希望下属是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吧？”
“是啊，我都有好几个这样的废物属下了，想想就脑仁儿疼。”终端机夸张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站起身来，“三天之内把我要的请柬送到公墓去，入职考察就算合格了。”
“如您所愿，女士。”米切尔优雅地朝她鞠躬行礼，然后目送着两台终端机消失在门后。
几分钟后，赌场外。
“周小姐，如果你想亲自参与这个案子，至少应该提前跟我们打个招呼。”自从后半段的谈话被接管之后就一直没有插话的凌充脸色阴沉，怒气冲冲地说道。
“凌警官，我没有任何蔑视你的意思。”中途接管了蓝天那台终端的周玉卿也变得严肃起来，“既然我亲自出现在这里自然有我的理由，你收一下我发给你的数据包。”
“这是……”半分钟之后，凌充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