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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衣不说话,一双眼里盛着盈盈笑意,直直望着她。

菱歌被她看得背后发毛。

云屏开口道:“菱歌姐姐有什么话不必在我们面前说,你那点斤两,以为够谁看?”

花月皱了皱眉,她从低处起来,心性本就敏感,更别说这种时候,她还没有现出颓势呢,姜蘅身边的丫鬟就这么阴阳怪气地和菱歌讲话,她自然而然地便以为这是姜蘅释放出来的一种信息:她不准备留自己了。

一时心头又是恼怒又是悲哀,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大抵也是到了绝处,她竟然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子决绝来:“纵然不受宠,但我如今到底还是府上的姨娘,两位姑娘这么和我身边的人说话,可见也是没有将我这个姨娘放在眼里。”

沾衣云屏对视一眼,似乎都没有想到花月竟然这般维护菱歌。

沾衣还好,究竟年长云屏些许,心性稳重,云屏却是忍不住,冷笑道:“但愿待会儿到了小姐面前,花姨娘还能这般良善。”

花月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反观菱歌,却是被震慑住一般,伶俐的眉眼显现出瑟缩的意味来,蓦地,她觉得好像有哪里变得不对劲起来。

胳膊拧不过大腿,花月一个小小的姨娘,也拧不过姜蘅这个姜家的大小姐。

不管她怎么说,最后还是被沾衣云屏请到了芳汀苑。

姜蘅今日换了一声烟紫的长裙,墨发用金簪挽了个髻,随意中透露着一抹温柔意味,宜室宜家。

她坐在窗下看书,窗外的日光照下来,红梅影子落在她秾艳的眉眼间,又让她的面容变得晦暗起来。

不是模糊不清的晦暗,而是被凌厉气质笼罩,叫人不敢直视的晦暗。

花月走进来,仅仅看了她一眼,便有遏制不住的心虚从她心底漫上来。

姜蘅却连看她一眼都未曾,低着头翻了一页书,闲散开口:“虽说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平日里该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今日乍见姨娘,方才发觉,好些日子没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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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再忙,说两句话的功夫也是有的。我看是姨娘心气儿高了,瞧不上我这根低枝。”姜蘅声音细软,腔调散漫,话末拉长了尾音,听起来便莫名有种娇嗔的意味。

像三月春雨里第一声莺啼,也像江南上好的糯糕,甜丝丝,黏腻腻。

花月却不敢轻易放松警惕,她反而心提得更高:“小姐说笑了,奴婢不敢。”

一府姨娘,在小姐面前,是该称妾身的。但是花月牢牢记着自己这姨娘的身份是怎么来的,而今又做了对不起姜蘅的事,且看样子恐怕已经东窗事发,她又怎么敢拿乔。

“说说吧,姜蓉是怎么和你说的?”见花月还算识趣,姜蘅便也就省了拷问的步骤,径直开门见山地问道。

花月“扑通”一声跪下去:“您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姜蘅轻笑一声:“这么紧张做什么?花月,我说过你是聪明人,我今日既然单独叫你过来,便不会对你做什么,明白吗?”

“也罢,姜蓉怎么和你说的,我也不想知道了,我只想知道,到如今这个地步,你究竟有没有想清楚,你被人当枪使了这回事?”

花月眼睫微颤,抬头便是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请小姐救我。”

她如何能不清楚呢?早在听说珊瑚树被毁坏的事由夫人交给大小姐彻查,而姜蓉却对她避而不见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仅被人当枪使,如今还成了她们母女手中的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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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视皇权的帽子扣下来,砸死她绰绰有余。

能帮她的,只有大小姐了。

姜蘅总算合了书卷,抬起眼来:“凭什么呢?”

花月一怔。

见她怔愣,姜蘅忍不住又是一声笑,眼尾缀连着勾人的风情:“当好人行善事,这种新鲜尝一回就够了。何况还是血本无归的一回教训,姨娘以为我还能不计前嫌,再帮你一回?”

满心炽热忽然就冷下去,希望落空,花月泪眼朦胧地望着姜蘅,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奴婢真的知错了,以后奴婢一定再不起异心,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听话,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她说完,见姜蘅仍然不为所动,开始一下一下地磕起头来,“砰砰”的声音响彻空荡的厢房。

姜蘅看着她磕得额头青紫一片,总算觉得心头火气消了两分:“空话就不必再说。你为什么会被姜蓉煽动,其实我亦是明白。花月,我再为你铺一条康庄大道,你走不走?”

花月咬着唇,怯怯望着她。

“近来,我识得一位名医,堪称一句妇科圣手也不为过。我将她请来,为你调理身体,助你早日诞下麟儿,怎么样?”

“当然也不是没有要求,此后你得好生听我的话,一个字也不能违背,能做到吗?”

经此一遭花月早已经明白,只有孩子才是自己能在姜府站稳脚跟的筹码,那些孤枕难眠的漫漫长夜里,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她能有孩子,还会是如今这个样子吗?

下人还敢捧高踩低吗?姜蓉还敢拿她当傻子玩吗?

可惜她已经失了宠,想明白也没有用。但如今听见姜蘅这样说,她当即便明白,姜蘅这是打算帮她了,帮她固宠,帮她怀胎,她自然喜出望外,又哪有不应的道理。

“奴婢谢小姐宽宏大量!提拔之恩永世难忘!”

姜蘅淡淡睨她一眼:“你跟着沾衣从后门回莞然阁,将菱歌的绢帕带过来吧。”

花月呼吸一滞,不敢置信地仰望着姜蘅。

“我既要将你捞出来,总要找人为你顶包。我看你身边的菱歌就很不错,怎么,你有异议?”

花月低下头,连忙道不敢。

守在一旁的沾衣见姜蘅疲乏地揉了揉眉心,便上前轻声对花月道:“请姨娘随奴婢来吧。”

花月呆愣愣地,像一只提线木偶一般,跟着沾衣从后门出了芳汀苑。

人迹罕至的小径上,花月神思恍惚地跟在沾衣身边走着。

她原本还在想,渡过了这个难关,她一定要好生提携菱歌,将她当自己的亲妹妹对待,到时候为她物色一户好人家,珍而重之地将她嫁出去。

却没想到,就在今天,她欣喜得意自己总算要渡过难关,却要转手将菱歌的命交出去。

沾衣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姨娘也别怪小姐,你觉得她狠心,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偏偏是菱歌呢?”

“沾衣姑娘什么意思?”花月喃喃问道。

“咱们小姐一早便查出来,菱歌与宜霜居那边联系颇多,您自个儿想想,最初您与二小姐接触,是谁在其中牵线搭桥?您糊涂,咱们小姐却是心明眼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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