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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芽芽, 你今天早上不是要给你爹看账本吗?”回府的时候贺眠问林芽。

他吞咽下口中的东西才说,“府里来了贵客,爹爹便让我先回去了, 只来得及把账本放在书房的桌子上。”

贺眠“哦”——一声, 不甚在意,“没事,下次他要是没时间, 我——你也行。”

只要跟数字有关的东西, 她都特别在行。比如蹴鞠时她就能通过目测算出最佳的投球距离。

林芽眼睛弯弯的点头。别的不说,贺眠——的那些公式特别好用, 也不知道她从什么书里看来的。

他本来想跟爹爹夸夸贺眠,说这——东西都是她——自己的,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口管家就脚步匆忙表情惊诧的过来说, “家主,主君, 有贵客上门, 需要您亲自去迎接。”

林芽连贵客是谁都没见着就从父亲院子中出去——, 他心里惦记着贺眠还没回来, 就跑到门口等她。

两人边说边进府, 贺眠刚——已经先让翠螺去娄府说了声, ——算自己洗个脸再过去。

对了,她还要给家里寄封报喜的信, 得提——把信写好, 待——儿正好给陈夫子, 让她明天寄信的时候替自己捎带上。

她跟沈蓉笙李绫都进——殿试,这对于鹿鸣书院来说可是件大喜事,估计申夫子——把三人的名字也刻在书院里的荣誉墙上, 留给众人学习。

贺眠估模着季九肯定又开赌局——,猜她们三个谁能中,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压自己。

她心中后悔,上次写信回去,居然忘记跟贺盼说让她压自己能中贡士,把季九娶夫郎的本儿都给她赢过来!

爹爹收到消息的时候肯定又要高兴哭,母亲想必也没想过她能走到今天,到时候有报喜的上门,徐叔八成又要既高兴又心疼的往外——赏钱了。

贺眠坐在林芽的书桌——捏着笔要写家书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离开莲花县挺长时间了。

虽说——一个半月,可莫名觉得过去好久。

她跟林芽说,“芽芽,我都有点想家。”

刚——正好先路过涌溪院,贺眠干脆直接过来在他这儿写,等写完信再回去洗脸。

林芽站在书桌旁,闻言眼睫落下,虽说他已经找到了家人,可心里依旧挂念着贺父,想念那个给自己容身之处拿他当成自家人的贺府。

他指尖蜷了蜷,抬眸看向贺眠,难得听她说想家的话,一时间呼吸都疼的颤了下。

贺眠这——儿突然想家肯定特别难受,她也——十六、七岁,头回离家这么远又这么久,总有脆弱的时候。

林芽心里酸酸软软的,正要说点什么话安慰安慰敏感柔弱的她,就听贺眠又说,“她们不在,都看不到我现在有多优秀,真是太可惜——!”

她遗憾的连连摇头,然后伸手蘸磨写信,语气还特别嫌弃,“这信上写的跟亲眼见的能一样吗?”

她要是写的太添油加醋,就显得她格外不谦虚似的。

主要是她优秀这事,是事实啊。

林芽,“……”

林芽深吸口气,觉得他就多余担心贺眠,她永远正经不过三个瞬息,更不可能敏感柔弱!

贺眠上回写林芽找到家人的事情,整整写——一叠纸,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家书”,已经称不上是信。

这回林芽本以为她又要写上个把时辰,谁知道她就只写——一句话,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贡士,第三名。

林芽疑惑的看着贺眠,她矜持的表示,“浓缩的都是精华。”

瞧瞧这信,连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一眼就能看到她考上贡士还是第三名的重点,已经足够把她的得意表达出来!

贺眠把信收好,伸了个懒腰,正要准备回去洗脸的时候,就看见管家快步过来,跟两人行——一礼,然后对着贺眠说,“家主请您去趟书房。”

“现在吗?”贺眠目露疑惑,扭头看——眼林芽,“去书房干什么?”

管家像是不好细说,斟酌——几番语句,——把事情以最简洁明了的话说给贺眠听。

原来是贵客到了书房后,看见林芽放在桌子上的账本,本来是随意扫了一眼,结果却看到上面有——奇怪的数字公式,顿时来了兴趣。

在询问过周氏意见后便拿过来细看。

上头的公式是林芽昨天怕自己忘——特意记在旁边的,包括演算步骤都有。

贵客还是头回见到这种算法,颇为稀奇。毕竟朝中上下更偏向诗赋文章,懂得这——的少之又少,包括翰林院里负责修书的,除了邹大学士,其他人对算学都是一知半解。

可以这么说,从京城的城楼上往下扔一块板砖,砸到的都能是个——写文章的,可要是拿着捞网细细——捞,都不一定能找个懂算学的。

但巧了,贵客就是懂的人之一,现在又多——一个。

贵客特别高兴,说要见见写这公式的人,倒是要看看对方能懂多少,可还比自己更厉害。

周氏辅导过林芽,——解儿子的水平,知道这应该不是他能写出来的。

周氏跟妻主对视一眼,两人瞬间心意相通,默契的想起昨天看到贺眠跟林芽趴在同张桌子上的画面。

这东西十之八.九是出自贺眠手笔。

他跟沈翎都觉得这是好事,就让管家去把贺眠叫过来。

因为贵客吩咐——不能点出自己的身份,因此管家到这儿只说是家主碰着个特别棘手的题,得知贺眠算数了得,想让她替自己看看。

“那你算是找对人了,解题我最擅长了。”别说解题,她连九连环都能解。

贺眠好久没做题还真有点手痒,没忍住问管家,“确定很难?”

可别让她失望啊。

那人出的题,想来简单不到哪儿去。管家点头,“特别难。”

她本以为贺眠这个年轻的孩子怕是会生出怯意,临时退缩,正要说两句鼓励她的话,就看见她忽然两眼放光,捏着手里的笔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她就喜欢解难题,越难越喜欢。

贺眠走在前头,林芽本来也要跟着去,被管家委婉的拦了下,说贵客只说见贺眠自己。

林芽微微皱眉,看着贺眠走远的背影有——担心,但想着自家母父都在,总归不——出事的,这——又松了口气。

管家比贺眠晚个几步,从涌溪院出去路过火青院的时候,正好看见沈弦身边的几个贴身小侍——去了。

她心里疑惑,不由多看两眼,拦住几人问,“你们怎么在贺贡士的院里?”

贺眠住进府里以来,沈弦可从来没上过心,今天忽然派人过来,说明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是她想多管闲事,而是自己作为府中管家,家主的心月复,贺眠又是小公子的救命恩人,先中了贡士又得贵客青睐,她不能不多关注。

“主子说了,让我们把贺贡士的东西收拾收拾,让她回娄府住。”见管家询问,小侍如实说了。毕竟沈弦在府里还是能做的——主的。

这住的好好的,回什么娄府?

再说自己——刚见过贺眠,这——儿她正头也不回的往书房去,根本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啊。

管家看看院子里都是沈弦的人,便猜到他的意思——,只沉着脸说,“去跟弦主子说,贵客要见贺贡士,听说很是赏识。”

贵客赏识贺眠跟他们主子有什么关系?

几个小侍听不懂管家话里的意思,管家急着回书房,“你们把这话照实说给弦主子听就行,他要是还有胆子把人往外撵,我亲自过来替贺贡士收拾东西。”

小侍们面面相觑,等管家离开后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下,留几个人先收拾东西,剩下那个领头的去跟弦主子传话。

管家到底不如贺眠年轻,加上又耽误——功夫,这——儿等她到的时候,贺眠已经——书房。

见她自带毛笔过来,显然对自己出的题迫不及待,贵客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兴趣。

她缓声说,“就你面前这题,算吧。”

她穿着寻常衣服,也看不出身份,贺眠没当回事,见沈翎将写着题的纸放在桌子上,也就伸头看——眼。

“可是难住——?”贵客也站在桌子旁,见着人了她才——现对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年轻。

刚——听沈翎说,这孩子好像叫贺眠,春闱榜上有名,排在第三,想来文章写的也该不错。

文章写的好,算数又不差,不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吗?

可这——儿贵客见贺眠愣在桌子——迟迟不下笔,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心说终究懂的也不过是些浅显的皮毛,真涉及到难题就不。

“就这?”贺眠皱巴着还没来得及写的脸看向沈翎,这就是所谓的特别难的题?

“就这。”贵客还以为贺眠做不出来,正要抬手示意她退下吧,结果刚抬起来的手就被贺眠握住。

贵客,“?!”

贺眠握着她的手腕,把她往旁边轻轻推——推,“你往那边去去,碍着我算题。”

贵客站的位置正好把凳子挡住——,贺眠想坐下,就让她让让。

都没点眼力劲,碍事——都不知道。府里招来的账房虽然长得像教数学的——导主任,但眼神不太行,怪不得算不出来题。

沈翎跟周氏齐齐倒抽了口凉气,傻了似的,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贺眠先是握住贵客的手腕,然后又把贵客推到一边,自己坐下。

两人吓的腿发软,心都提到嗓子眼。

她们之——也没看出来这孩子胆子那么大啊!

不是贺眠胆子大,是不知者无畏。毕竟刚——来的时候管家又没说贵客还在,这——儿贺眠只当她也是来给沈翎算题的,特别不客气的当着她的脸往椅子上一坐,提笔就写。

沈翎小心翼翼的去看贵客的脸色。

贵客眉心拧出深深的印痕,神色不明的看着自己被人握过的手腕,脸色说不上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她抬眸看向旁边坐在凳子上的贺眠,还没来得及生气呢,注意力就被她笔下的演算给吸引。

看她一步步推算,画图辅助,不知不觉中竟看的有——入神。

左右不过半刻钟,贺眠收笔,结束。

她扭头看向沈翎,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还有吗?”

贵客伸手拿起那张纸仔细的看,微不可查的冲沈翎两口子点点头,眼里竟露出些许赞赏,对刚——的事情没有半分介怀。

算的一点都没错,而且过程写的特别简洁,旁边的图画的也很规范,实属难得。

沈翎吞咽唾沫,难以置信的看着贺眠。

好家伙,真被她给完美的解出来了!

这题刚写出来的时候,沈翎就觉得不简单,算学她多少都是懂——的,刚——贺眠来之——她也试——试,奈何毫无头绪。

她本来都想好——,要是贺眠实在做不出来,自己就在贵客面前给她多说点好话,毕竟年龄还小,又是莲花县这种小地方来的,不——写很正常。

可谁知道她从落笔到抬头这段时间里,根本就没露出过半点苦思冥想的表情,算的特别顺畅。

沈翎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攥紧拳头,哑声问她,“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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