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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存款过多, 姜忘在虹城和裕汉已经成为银行——点关照对象,逢年过节礼物不断,——有专人vip服务, 去哪办业务都有直通贵宾室。

2007年这——儿宏观经济还没有全面腾飞,大企业家数量不多, 对于虹城这种小地方的银行来说, 姜忘一个人的存款, 以及他名下网店、公司的一系列业务,足够盘活好几个银行网点。

北京几套房子一买完,姜忘手头现金空掉大半,十分钟不到就有客户经理电话打过来,客客气气询问需不需要贷款服务。

姜忘哑然失——, 也没想到自己也——有人前显贵的今天,寒暄两句礼貌挂断。

他其实有过更远的设想。

如果到了某一天,他的投资满盘翻倍,他完全可以把不忘教育放心交给季临秋, 自己——去新的领域开疆拓土。

人一旦有七位数以上的存款, 生活就——有种rpg游戏的不真——感。

轻松简单到像是过去种种艰难苦涩都是幻象, 此刻才是黄粱梦醒。

季临秋从前做事思忖过多, 跟姜忘相处久了,渐渐也被浸染的雷厉风行,做决策速度很快。

他在北京购置了一套房产,回裕汉以后同样也在白鹭区挑了一套一楼带院子的房,步行到自己家里大概十分钟左右, 可以在未来把父母接过来养老。

两人原本十月十四号就抵达了省城,结果又忙碌来去以至于晚上随意找个酒店过夜,十六号才拎着行李回家。

开门的时候, 彭星望在系着小围裙拖地,呼哧呼哧地额头上都是汗。

姜忘沉默两秒:“我记得我请了钟点工阿姨吧?”

小孩儿像是被抓包到一眼,往餐桌旁边躲了下:“我……我的兴趣爱好是做家务!”

季临秋感觉得到姜忘不太希望这样,接过比彭星望——要高的大拖把,弯着腰把冰箱旁的边隙角落都拖个干净。

姜忘意识到什么,也跟着放下公文包找了个块抹布擦桌子。

彭星望慌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哥你们快点休息吧!”

结果后面莫名其妙演变成三个人一起大扫除做家务,房间一个一个都逐渐收拾地整洁明亮,如同新春般焕然一新。

彭星望一开始——感觉自己做错事了有些惶恐,跟在他们身后收拾十几分钟,意外又感觉到柔软又温暖的家庭感。

他们三个在一起打扫家里耶。

有家的感觉真好,我好喜欢和哥哥一起扫地哦。

房子——在太大,院子里——有些杂草青苔需要清理。

姜忘和临秋聊了几句公司的事,转头看了眼在旁边试图聊点什么的彭星望。

“你这几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小孩眨眨眼,忽然放下抹布冲回自己房间,过一——儿又跟小炮弹一样冲回来,举起亮闪闪的好几张巧克力糖纸。

巧克力糖?

姜忘没太看懂:“喜欢吃这个牌子吗?我回头给你买几盒?”

“是邵老师奖励你的吧?”季临秋想起之——的事,——眯眯道:“你把她布置的奥数题都做出来啦?”

彭星望骄傲点头,仔仔细细把糖纸都夹到本子里,如同保存金秋落叶一般。

“我现在最喜欢做奥数题了!”

姜忘心里涌起一阵感动。

太好了,我自己以后应该不——是文盲了。

这小孩儿将来要是读个大学研究生,四舍五入我也上了一遍,好得很。

彭星望显摆完把东西放好,又回来蹲在地上摘杂草。

摘了一——儿突然道:“老师昨天跟我说了很奇怪的一句话。”

“嗯?”

小孩努力模仿语调,磕磕巴巴道:“齐鸟冒?”

“哥,齐鸟冒是什么?”

“问你吃没吃饭。”

彭星望噢了一声,又搜刮另一句话:“邵老师——说我灵醒的很,灵醒是什么?”

季临秋忍不住扶额直笑。

“在夸你整洁好看。”

小孩儿一头雾水。

姜忘索性就地展开武汉话教学,一边擦玻璃花房一边解释这里头的门道。

他在省城呆了很多年,口音纯正,教起来简单直接。

裕汉的码头文化历史悠久,本地口音会有些粗粝的江湖气息。

乍一听有点凶,但听多了又有种兄弟们大口吃肉喝酒的痛快感,虽然语调发音和吴侬软语截然不同,一样能给人亲切感。

有趣的是,姜忘在那教,季临秋时不时也能补充几句。

他不是裕汉人,但语言天赋极好,在哪呆一段时间都能学——相应口音。

文化人说方言——很有趣。

姜忘眉梢一吊来一句“你是个么板眼”,痞里痞气相当张扬。

但季临秋斯斯文文说一句“为么斯冒考好”,——有种相悖的温和锋利,又特别真。

三人做了一下午家务,裕汉话教学跟着持续一下午,算是把小孩儿教了个半桶水。

回洗手间洗拖把的时候,姜忘略有些担心。

“你说他学了个半懂不懂,——不——被孤立?”

“就是不能全教——他,”季临秋——起来:“你都教——了,班里小孩儿还怎么当他老师?”

姜忘一瞬反应过来,深感赞同。

大家都知道星星是小城市来的小孩,也都乐意吸纳他加入这个群体。

教的半——半不——,刚好方便他和同学们多聊聊天。

门铃响了几声,像是有快递员过来。

姜忘示意小孩儿去看电视休息会,自己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竟是速风快运的裕汉区总经理,邱茉。

“姜老板好久不见,”她笑着把礼盒递上——,微鞠一躬道:“有空聊聊吗?”

姜忘已经很久没有参与快递业务了。

他最初靠速风快运起家,去年年末还去总部那参加了表彰大会,但因为个人创业的缘故,最后还是把那两个快递站转交给靠谱的朋友,自己辞职不——参与。

但凭着几番合作,省内省外许多速风集团的人都和他熟络起来,彼此印象很好。

邱茉外貌打扮都是典型的职业女性,高跟鞋一下一下平稳坚——,一如她的说话风格。

两人寒暄几句便直入正题,竟是有意邀请他——度加入,以外聘顾问的身份参与公司的扩张规划。

“现在业务量的扩张速度……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说实话,以前是发愁业务量不够,现在是发愁单子交不完。”

这两年里,网店数量犹如野草般肆意疯长,价格优势不断显现。

各大企业也因为官方网站的陆续建立,网络订单快速上升,急需优秀的货运公司帮忙。

“我们这几个月都在疯狂招人,培训的人都累到嗓子冒烟,”邱茉单指一叩眉心,低声道:“但我更担心圣诞节和春节期间,交单效率很有可能出现断层。”

圣诞期间购物量会有一个小高峰,元旦至新年期间还——有个连续高峰,偏偏那个时候正是交通货运最紧张的时候。

单位里已经为此开——许久,但——最终方案——迟迟未定。

最后由邱茉直接拍板,把得力干将——招回来帮忙。

“薪资以及分成都按人事部给出价格的150%来算,此外一年十四薪,不强制要求坐班,但部分——议必须到场,你觉得可以吗?”

她久闻姜忘其人,——接触过几次,感觉也非常合拍,说话时有种招揽战友的豪爽。

姜忘接下装着合同的信封,只笑一——道:“这件事我得——考虑一下,不能马上答应你。”

“但是,”他停顿两秒,平缓道:“有时候,不是你们的方案有问题。”

“——是你们的系统已经跟不上业务量了。”

作为朋友,哪怕只点拨这一句,也足够她豁然开朗。

邱茉目光一——,斗志又燃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首——该考虑的是改革录入收发系统对吗?”

“很有道理,——有车辆调度交接,空运那边的对接效率……”她快速自言自语几句,起身时又深深鞠躬:“真得太感谢你了,也请您再多加考虑一下。”

姜忘在门口送别邱茉,关门以后在客厅削着橙子想了一——儿。

季临秋忙完手头的活,过来坐下张口接了一瓣,咬的满口都是清润香气。

“你怎么想?”

“我觉得,薪资很次要,”季临秋不紧不慢道:“你不缺工资,但缺他们家的股份。”

姜忘淡笑颔首。

确实可以——去谈谈条件。

两人聊天都没有避着小孩儿,包括刚才邱茉来聊工作,也没有绕开彭星望。

姜忘说到这里,发觉小孩没在看电视,——是也在悄悄看他们。

他——起来:“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彭星望挠头道:“原来能有这么多选择吗。”

两个大人一起看向他。

“我在很久以前,觉得我——在虹城过一辈子。”小孩露出困惑的表情:“我看其他大人,都好像有一条按部就班的路,每个人都要循着路笔直的往——走。”

“但是忘哥,你不光是自己东边的路走几步,绕到西边走几步,”彭星望悄悄扭头:“你——把季老师也从他的路上拽过来,让他跟你一样到处转悠,也根本不关心别人怎么说。”

姜忘——起来:“那你觉得,怎么样最舒服?”

“我不知道,可能答案很深奥。”小孩严肃道:“但是我看得见,你们这么有干劲,生活超级幸福。”

我长大以后,一——要做你们这样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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