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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巨龙给吓住了, 有些胆子小的还拼命往后退,不肯正面去看那恶龙的视线。

相重镜已经准备好召出琼廿一,哪怕不用灵力整个人去意宗之人也不是他对手, 但从未想过方才还躲着装死的顾从絮会突然出现维护他。

自小在相重镜的——界中,能保护他的就只有剑, ——也只信自己的剑。

之前顾从絮也曾出来帮过——, 但那时的相重镜根本不信任——人, 只认为顾从絮是想从——那里得到什么才会舍身帮。

而此时在千夫所指——死危难之际,顾从絮在未受到威胁时以真身出现,义无反顾地将——划在自己能守护的安全范围内,相重镜突然就觉得——人如——好像对他并不怎么重要。

那识海中,因对世人心——冷漠而熄灭的灯盏倏地再次亮了起来。

相重镜看着性子随行,但实际上骨子里还是带着些强势,从他喜欢用手画圈的小动作就能隐约瞧出来, 但——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人当成所有物一样护在一个圈里。

幽火猛地一散,相重镜双腿一软踉跄着坐在顾从絮巨大的龙身上,怔然看着挡在他面前和所有人对峙的顾从絮, 脸颊突然一阵发烫——

微微垂着眸, 幽火随着——的情绪在耳饰上不断跃动,那方才舌战群雄的气势不知道丢到何处去了,看着自己晃着的脚尖, 耳根都要红透了。

顾从絮没发现他在害羞什么,还在瞳孔阴鸷地看着那群宵小之徒。

“恶龙!”曲行厉声对着宿蚕声道, “恶龙都出来对相重镜相护, ——还要说那结契是误判吗?!”

宿蚕声满脸漠然,还是那句话:“是我误判。”

曲行:“……”

顾从絮彻底厌烦了人类修士矫情的做派,冷冷道:“——们谁还想来验那契纹, 尽管来验。”

巨龙的尾巴一甩,将放置在待客堂前的巨大寿石直接击碎。

石屑翻飞中,顾从絮的眼神比刀锋还要冰冷:“我就在此处。”

前来的宾客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根本没想到只是来参加个寿诞,竟然能亲身遇到这么刺激的事。

相剑尊还活着已足够震掉一群人的——巴,而且在三界九州消失了千年的巨龙竟然还出现了。

修士们皆有自己的考量心——,不会被去意宗几句话给糊弄地当枪使,见恶龙没有要伤害——们的打算,全都一个个胆大地在最佳场地看戏。

毕竟当时人是一个三界流传六十年的剑尊,一个则是传说中守护三毒秘境的恶龙,任何一个都能够成为九州所有人的谈资了。

众人默不作声,默默看戏,有的人还偷偷模模用灵器传讯,让好友赶紧过来看剑尊真龙啊啊啊。

曲行微微咬牙,——知晓宿蚕声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既然那契纹不是生死契那定然不是,就算验也只是自找羞辱。

宋有秋差点连笔都握断了,激动地手指狂抖。

恶龙冲冠一怒为剑尊!放任卑微的蝼蚁对其验契纹!并放言‘我就在此处’!

宋有秋写完后,又看了看坐在巨龙身上的相重镜,偏头看了半天,才犹豫地落笔。

剑尊……羞怯羞涩羞耻羞赧?

反正相重镜看着,还挺开心的。

宋有秋写完最后一个字,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宋有秋当即不在看戏,原地掏出笔写了一张《真龙和剑尊在秘境那一个甲子到底发——了什么》草稿,并打算——回找满秋狭给——画插图。

曲行微微闭眼,好一会才睁开眼睛,眸中的慌乱和愤怒已经消失不见,像是被人凭空抹去了似的,——漠然道:“就算恶龙——死契是假,但——残害我三门弟子却是事实。”

顾从絮冷笑一声,这种拙劣的借口对相重镜来说根本是送上来羞辱,——静静等着相重镜发威怼死这个老不死的。

但等了又等,相重镜却根本没有丝毫反应。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但——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反正等就是了。

顾从絮沉着脸想看相重镜在干什么,一回头就瞧见相重镜正坐在他身上,双腿悬空,脚尖晃来晃去,面纱——整个耳朵几乎都红透了。

顾从絮:“……”

顾从絮匪夷所——地传音道:“——干什么呢?说话啊!”

相重镜这才如梦初醒,忙抬起头,重重咳了一声,看——曲行:“对不住,您方才说什么来着?”

曲行:“……”

所有人:“……”

云砚里和满秋狭已经自顾自退到后面树——的石凳上坐着,闻言差点笑出声。

宋有秋在一旁奋笔疾书。

满秋狭凑上前,正好瞧见宋有秋在写定魂棺震动。

满秋狭:“……”

好像现在无论相重镜说什么,曲行都觉得是在故意羞辱,——对相重镜怒目而视,神色恨不得杀了。

相重镜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可笑——

不用想也知道和恶龙契纹这个罪行行不通之后曲行会说什么,当即往后一靠,双腿优雅交叠着,淡淡道:“——说我残害三门弟子,证据呢?——若给出证据来,我当即伏诛。”

曲行道:“那时只有——一人活着,难道不叫证据?”

“哦。”相重镜歪歪脑袋,漫不经心道,“原来老宗主空口说出的话,就叫证据啊。”

曲行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说这句话,漠然道:“——若是想要真切的证据,我倒是有个法子。”

相重镜眼睛一亮,装作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曲行心中冷笑一声,心道上钩了。

相重镜却话锋一转,笑眯眯道:“我不信你的法子。”

曲行:“……”

曲行被耍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着相重镜的神色更加狰狞了。

相重镜笑着看——,心想:“又是一个被.操控的愚钝之人。”

一旁有和去意宗交好的修士眉头紧皱,道:“剑尊,那您能自证清白吗?”

相重镜笑道:“不能,反正无论我说什么——们都不会信,就算让恶龙说你们还会觉得是我俩同流合污夫唱夫随。”

所有人:“……”

顾从絮:“……”

顾从絮尾巴尖突然一僵,差点控制不住回到识海里去翻江倒海。

此人也太可恶了!

自己在帮——出头,——竟然还在暗搓搓撩人!

宋有秋笔几乎都要飞了,重重写了几个字:夫唱夫随啊啊啊!

那出言的修士脸都绿了,勉强绷着道:“那我说句公道话,您若没有自证清白的法子,还是试试看曲宗主的法子,毕竟除了这个,您无法为自己洗刷冤屈。”

相重镜被这个“公道话”给逗笑了,——伸手漫不经心地在龙鳞上画圈,眸子弯着道:“我为何要——们自证清白,——们算哪根葱?”

那修士和曲行脸色一僵。

顾从絮尾巴尖都要僵直成柱子了。

被相重镜的手指在鳞片上不断画圈的感觉虽然极其轻微,但不知怎么顾从絮就是能察觉得到,甚至还能数得清相重镜到底画了——少圈,半个身子几乎都要麻了。

巨龙还在给相重镜找场子,崩住骂——的冲动,强行忍着那传达到尾巴尖的酥麻。

修士冷冷道:“剑尊少年成名,自然心高气傲。但您今日若是无法证明自己清白,反倒让人觉得——是因为做贼心虚。”

相重镜绕着自己肩上的一缕发,听着这拙劣的激将法,笑得更欢了。

“好啊。”——撑着——颌懒懒道,“那老宗主说说看——能为我证明清白的法子。”

曲行面无表情地掐了个法诀,很快,因为顾从絮将威压收去而恢复自由的孔雀缓缓飞过来,落地后化为一个彩衣少年的模样。

孔雀仿佛被人操控的傀儡,满脸木然,恭敬道:“宗主。”

曲行道:“这是我去意宗的镇山灵兽,灵决能窥探人识海的记忆,若你对当年之事问心无愧,孔雀一探便知。”

相重镜讶然地看着——,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愚蠢。

自己当年就是被孔雀操控才会被迫成为去意宗的一把剑,而六十年过去,曲行竟然还妄图用孔雀控制他,还将摄魂说成是孔雀的灵决。

曲行所说的话没有半分错处,旁人不知孔雀能力的人听到还觉得十分合——,全都在点头赞同。

毕竟被灵决看一——记忆,并不会损伤多少灵力。

相重镜看着曲行,知道——现在已经全然不顾面子,现在只想置自己于死地,孔雀能趁人没有防备时强行使用摄魂,若是靠得太近,自己八成还会一不小心着了道。

相重镜垂——头,尽量不去看孔雀那双满是蛊惑的眼睛。

曲行故意道:“——是在心虚吗?”

相重镜并不——会——的挑衅,垂着眸漫不经心道:“孔雀的摄魂,曲宗主用的还真是顺手啊。”

曲行道:“什么摄魂,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孔雀是去意宗镇山神兽,自然不会让其他人知晓摄魂的能力,所以“摄魂”一出口,大部分修士都是满脸懵然,除了一些年龄较大的,闻言瞳孔动了动。

“摄魂?”有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突然蹙眉开口道,“那不是三毒秘境中的罪人才会的禁术吗?”

相重镜倏地抬眼。

连顾从絮也是一愣。

就在相重镜还要追问时,一直安安静静垂着眸没说话的僧人突然释放出一股纯净至极的灵力,化为虚空涟漪荡漾开来。

相重镜蹙眉看。

僧人始终垂着眼,让人无法看清楚——的瞳孔,——声音轻柔,令人如沐春风,兴不起丝毫反抗之意。

“罪人之事,乃是三界避讳,阁——慎言。”

那白发修士立刻不做声了。

相重镜冷冷看着那一句话就让周围所有人摒除杂念的僧人,直觉此人便是操纵宿蚕声乃至整个三门和妖族的背后之人了。

就在这时,孔雀倏地抬眼,安静的瞳仁仿佛有花簇盛开,直勾勾地看——相重镜。

相重镜立刻垂——眼不去看——

一瞬,顾从絮猛地一声巨龙咆哮,将一旁的客房直直给震塌。

巨龙威压比方才僧人更淳厚地铺开来,只是这一次他的所有威压并未波及其他妖修,而是直直冲着那只使用摄魂的孔雀,孔雀猝不及防,膝盖一软猛地跪倒在地。

那力道之大,让他的膝盖直接跪出了一滩血痕。

孔雀被如此强势的威压逼得跪地,却极其安静地伏着,——睁大还未消散摄魂的眼睛,漂亮的眸瞳毫无神色,顺着羽睫缓缓滑——几滴泪,啪嗒着落在地面上。

曲行一惊。

巨龙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地的孔雀,视线撇过——手腕袖间隐约露出的锁链,眸瞳里全是鄙夷:“——自己说,——方才要使的到底是不是摄魂?”

大概是知道孔雀受曲行的命令控制,顾从絮说完后,竖瞳森然看——即将要说话的曲行,杀意铺天盖地而去,冷冷道:“住口!”

曲行双腿一软,浑身的灵力竟然被顾从絮的杀意惊得无法流动。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三毒秘境的罪人留——的恶龙,哪怕被封印神魂也能借着一节龙骨轻而易举将——挫骨成灰。

但龙骨依然比不上原身,顾从絮靠着一节龙骨打肿脸充胖子撑到现在已是极限,但——明白若是他现在不在,相重镜定会被那孔雀摄魂夺去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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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从絮冷哼一声,心想:“这都是为了让他帮我找龙骨我才答应帮他对付孔雀!这是交易!”

真龙根本没有要真心实意帮相重镜——

想着,再次对孔雀施了些威压,言简意赅道:“回答。”

被真龙护着的相重镜一边垂着眸一边手指在龙鳞上画得更欢了,看着孔雀的视线也颇有些漫不经心,好像孔雀的回答到底是与否对——来说根本不重要。

顾从絮:“……”

顾从絮龙角都差点要发烫,终于忍无可忍,一边强势地对孔雀和曲行施压,一边气咻咻地对相重镜传音。

“——别在我身上动手动脚的!矜持点好不好?!”

相重镜:“……”

相重镜有些茫然,自己只是在画圈,哪里不矜持了?

这条色龙每天都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孔雀突然开口回答了。

曲行虽然被制住无法开口,但心中却依然有胜算。

孔雀被去意宗操控这么——年,早已没了反抗之意,又受到操控灵兽法阵的束缚,根本无法将危害去意宗之事说出口,否则便会经脉逆流而死。

就在曲行放下心等着孔雀否认时,却听到孔雀声音嘶哑地开口,道了声。

“是。”

曲行一愣,在一片诧异惊呼声中悚然看——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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