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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渡颤声道:“难,难道凶手会隐身?”

夏至:“……”

怎么可能,恐怖游戏也要讲基本法啊。

“它要真会隐身,杀人就不必选我们睡着的时候了。”

那还不是想杀谁就杀谁,一刀一个小朋友。

田悦儿还在哭,似乎哭泣变成了她唯一会做的一件事,她只能靠泪水来发泄心中的悲伤、恐惧。

方作鹰问她:“你们在山林里,到底干了什么?”

既然凶手不会隐形,那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了。

田悦儿连连摇头,还是那套说辞:“我们只是去追凶手,然后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回来,根本没做别的!”

她捂着脸,蜷缩在沙发上,身形看起来无比单薄瘦弱。

众人对视一眼,她的语气并不像说谎。

可林伯文的死也太不寻常了。

客厅没有旁人,无论是柳姐、燕夫人、谭多多,甚至是段一舟都没出现,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最让夏至不解的是,他的神情竟然很平静。

余清神情平静,是因为她在睡梦中死去,无知无觉。同样清醒着迎接死亡的徐宝莲表情惊惧,这样才是正常的。

可林伯文睁着眼睛却很平静,就像,就像——

“对自己的死亡早有预料?”易云擎说。

……

田悦儿哭得头都痛了。

脑海里,林伯文的最后的笑容一直挥之不去,他那么温柔地看着她,神情中又夹杂了一丝伤感,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

你要对我说什么?

田悦儿神情怔怔,她很后悔,要是当时多问一句……不,要是她当时不睡,林伯文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不停疯长,几乎要把她折磨疯了。

林伯文如果还在,肯定不会放任她在这里大哭。他会把她搂进怀里,擦掉眼泪,温柔地哄她,他会纵容她发脾气,他会保护她,替她遮风挡雨……

“你的愿望是什么?”

脑海中,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奇异的,田悦儿并没有感到惊讶,甚至隐隐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愿望?

她的愿望有很多,想要变得更漂亮,想要彩票中奖,想要周游世界,想要超能力……

可现在,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要许愿……让伯文回来……”

周璐璐:“?”

她看向蜷缩在沙发上的田悦儿,她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或许只是无意识的呓语?

看田悦儿哭得身体一颤一颤的,周璐璐有些不忍,或许是感同身受,她想起余清死时,她也如此崩溃。

她轻声安慰道:“别哭了,如果林伯文还在,肯定也不想你这么伤心的。”

可能她的安慰生了效,田悦儿转过身,露出一双哭得红通通的眼睛:“你说的对……”

她不再哭了。

方作鹰想破头,也没想明白林伯文是如何被杀的,他中了蛇毒,头脑一直昏昏沉沉的,这时更是难受。

他说:“以防万一,从现在起,所有人都要集体行动,不能落单。”

没有人提出异议。

田悦儿小声说道:“我想去厕所。”

方作鹰:“……”

他一摆手:“去。”

周璐璐陪她进去,其他人就在厕所外守着。以防万一,厕所的大门没有关严,还留了一条小缝,方便人随时冲进去。

——生命危机当前,只能不拘小节了。

厕所里,田悦儿低垂眼帘:“璐璐,你能不能转过身去,我不好意思……”

“行。”周璐璐其实也有点尴尬,她背过身,盯着墙上的瓷砖,开始数图案上的花瓣。

一阵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周璐璐心里哼着歌,慢慢的,脚都有点麻了:“你好了吗?”

没有人回答。

周璐璐一惊,回头一看,厕所的窗户大开,窗台上、马桶上残留着田悦儿的脚印,而她本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田悦儿跑了。

脑海中的声音指引着她,一路来到林中,她跑得气喘吁吁,鬓发散乱,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目标——六臂的神像伫立在灌木丛中,面上仍是阴邪古怪的笑容。

神像手中的小碗流淌出鲜血,浸润了它脚下的泥土,田悦儿却对此视而不见。

她被蛊惑一般,伏下|身叩拜:“神啊,请把我的恋人,带回我的身边……”

古宅中。

柳渡不敢置信:“她跑什么啊?不怕落单直接被女鬼杀了吗?”

方作鹰冷哼一声:“既然她自己找死,那就没必要管她了。”

夏至沉吟:田悦儿会不知道落单有多危险吗?不,她肯定一清二楚。可她还是跑了。肯定有一个理由,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突然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几小时前的对话。

——周璐璐:你头发上,有一片红红的东西?

——田悦儿:不记得了,反正是林子里蹭上的,可能是摔倒了吧。

然后,林伯文帮她掸去了头发上的红色泥土。

不对。

夏至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周璐璐都能一眼发现田悦儿头发上的红泥,没道理林伯文发现不了。他对女朋友一向关怀备至,田悦儿又爱美,他为什么不清理掉女朋友头上的脏东西?

除非——

他有不得不留下这些红泥的理由,他想留下一条线索,他想提醒他们!

“方哥。”

方作鹰看向夏至,青年这表情,是有新发现?

夏至说出他的推测,问道:“你追凶手时,有没有见过类似的红色泥土?”

方作鹰摇头,当时他的心神都放在追踪脚印上了,哪有心思管泥土是什么颜色?

而且泥土,他有些不以为然,能传递什么线索?

但出于对青年的信任,他做出决定:“找找看有没有田悦儿的脚印,有就跟上去。”

一小时后,他们找到了田悦儿——她的尸体躺在一堆枯枝落叶之上,眼神空洞,胸腔大开,内脏不见踪影。

柳渡感慨:“啧啧,我说什么来着,落单有风险,田悦儿这不就被杀了?”

夏至的视线却落在她的头发上,前额的几缕发丝中,混杂着显眼的红色。

又是红色泥土?

田悦儿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了两次?

等等。

摔倒时,人一般会双手撑地,把头抬起——没人不知道头部的重要性,下意识就会多加保护。即使脸着地,有鼻梁的存在,额头触地的几率也不高。

而且,真是摔倒,怎么她身上别的地方没有红泥,只有额头上有?

夏至说出他的怀疑,易云擎勾起唇角:“我知道一种可能性——你见过在佛像前叩拜的信徒吗?”

他们叩拜时双手放在头部两侧,额头触地以示虔诚。

夏至:“……”

他仔细检查田悦儿的手指,在指甲缝中,果然发现了同样的红泥。

“田悦儿拜了邪神?”

这对小情侣向邪神许愿,所以死了?

周璐璐恍然:“怪不得我们毫无察觉,原来是邪神亲自动手!”

柳渡一脸惊喜:“那我们顺着她的脚印,是不是就能找到邪神了?”

不过天色暗沉沉的,眼看就要黑了,他连忙改口:“不过,黑灯瞎火的我们也看不见啊,还是明天再来吧。”

山里还有野兽,它们也不是好惹的。

众人决定返程。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出现在灌木丛前,她伸手捧起神像,飞快地消失在山林中。

回到古宅,夏至检查了林伯文的尸体,可林伯文身上无论是指甲还是额头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红色泥土的存在。

难道他们的猜测是错误的?林伯文没有拜邪神?

夏至眉头一皱,忽然觉得问题复杂了起来。

“我们问一下燕夫人,不,谭多多?或许她会知道哪里有红色泥土?”周璐璐还以为他在为红泥的事情发愁。

谭多多不是继承了燕夫人的记忆吗?燕夫人可是很熟悉这座山的。

不过想询问谭多多,柳新叶是绕不开的。

周璐璐一想到她,就有些打退堂鼓。

方作鹰不怕,主动敲了门,现身的果然是柳新叶。

“什么事?”

“我们找燕夫人。”

“找我?”“燕夫人”从她身后走出,她梳理着头发,苍白的脸上一抹久睡后的红晕,让她看起来健康不少,“什么事?怎么只有你们,其他人呢?”

“都死了。”方作鹰轻描淡写。

经历过许多副本,死亡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是吗。”“燕夫人”也淡淡地应了声。

她的表现十分奇怪。

余清死时,她分明还很悲伤,徐宝莲死时,她也流露出不忍,如今听到田悦儿他们的死讯,她的神情却很平静。

反差太大,就连柳渡都察觉到了不对。

柳新叶微微一笑,邪神得到了足够多的祭品,便会回应她的祈求,夫人再不会被那些负面情绪所困扰了。

“找我有什么事?”“燕夫人”再次问道。

方作鹰看了一眼柳姐,“燕夫人”若有所感:“柳姐,我饿了,你去厨房准备一下晚餐,好吗?”

柳新叶深深地看了众人一眼,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这么轻易便能支走她,方作鹰也有点意外。

他说起红色泥土,“燕夫人”回想一番,摇摇头:“我不知道山上哪里有红色泥土。”

众人失望之际,她又说:“不过柳姐知道。她每次从地下室出来,脚上都会留下红色的泥印。她告诉我,那是封腌菜罐的泥,不小心沾到了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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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地下室的位置在客厅的东南角,楼梯口的下方,那里有一道小门。

但“燕夫人”一直没有进去过,柳姐说里面太黑,放了太多腌菜,气味也不好。有一次她好奇推开门,立刻就被柳姐叫住了,柳姐那时看起来特别紧张。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一动。

“你们要进地下室吗?”“燕夫人”问。

厨房与客厅隔着一条走廊,柳姐看不到他们的动向。

意识到这一点,夏至开口了:“夫人,如果柳姐问起,你就告诉她我们进山了,好吗?”

“燕夫人”疑惑:“为什么?”

“关于这桩凶案,我们已经有些眉目了。”

“真的吗?”“燕夫人”眼睛里一瞬间迸出光彩,看起来比刚才灵动多了。

“当然。”夏至神态自若,“但还需要夫人你做一些必要的配合。我们不是怀疑柳姐,只是不想惊动凶手。”

“燕夫人”迫切地想知道真相,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远离“燕夫人”的视线,周璐璐难掩兴奋:“你你你——怎么想出这种主意的!”

还真的说服了“燕夫人”!

“嘘——”夏至食指竖于唇上,这办法恐怕只能拖住柳新叶一小会儿,“动作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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