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 戚予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被形形色色的人打量。进门后，她扬起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想随便找个空座位坐下。
但走了两步, 她的笑容就有点挂不住了。
“小予，好久不见呀！《巷子》的预告片我看了, 你演得真是太好了！我在家里研究你的微表情研究了好久。”
戚予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发现对方是一个笑得满脸阳光灿烂的女alpha，然而更吸引戚予目光的, 是她那高挺得几乎透出“神圣不可侵犯”的白光的鼻梁……
戚予半天没说话，女alpha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她疑惑地微微皱眉。戚予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神太久了，只能尴尬地轻咳两声, 含糊道：“是导演和剪辑师的功劳，我还有很多不足, 非常谢谢你的喜欢。”
说完这句话后，戚予边走边想：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听声音有些熟悉, 好像是大一时参加过同一个社团的人，但看脸又不太像。
没走两步，戚予又被一个男omega拦下, 对方扭扭捏捏地看着她，“那个……顾老师……”
“顾老师最近没有投资电影的打算，也不负责参演电视剧和电影的选角工作, 今年应该也不会再接综艺相关的通告。”戚予麻木而机械地打断男人的话。
男beta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手捏似的精致下巴悲伤地轻轻颤抖, 倒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息。
戚予坐到角落里，暗自叹了口气。
表演系的课程大多集中在大一大二，更何况学生们大多都有自己的通告, 免不了三天两头请假，同一个班的学生根本没几次见面的机会，
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眼教室，戚予越发无奈。本来就和班上的同学不熟，不少人还把脸给“出厂自定义”了，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重度脸盲症患者。
一阵浓郁的香气袭来，戚予的旁边坐了一个女omega。
“戚予，你和顾老师在一起的时候，真得是你那个啊……”女omega双颊飘红，戳了戳戚予的肩膀，小声道。
“哪个？”戚予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女omega的脸更红了，她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最后来一句：“你太厉害了。”
戚予：“……”
她以为眼前的女omega也是顾芊的迷妹，夸她厉害是因为她救了顾芊几次，还有机会和顾芊一起拍戏、录节目。
戚予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谦虚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当时只是本能而已。”
女omega震惊了，重复道：“本能？”
“是啊，顾老师一直很照顾我，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戚予模了模鼻子，补充道：“而且后来我能慢慢进步，也是顾老师带得好。”
女omega无言以对，只是表情复杂地看着戚予。
正当两个人相顾无言的时候，老师终于走进了教室，他站在讲台上，拍了一下话筒，吸引走了大家的注意力。
这是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姓汪，是首影表演系的副主任，主要负责戏剧表演技巧这门课的讲授工作。
汪教授先是和大家寒暄了几声，然后就直接切入正题。
“这次的毕业大戏，我们决定选用曹禺的《雷雨》，大家应该都很熟悉这个剧本了吧。”汪教授推了一下眼镜，满意地看到大家认真严肃的表情。
《雷雨》是华国话剧史上最经典的剧目之一，每隔一两年，就会被各大院校的表演系选为毕业大戏的剧本。刚进大学的时候，老师就要求他们一定要“吃透”本国最经典的那几部话剧，优等生戚予自然曾日夜观摩老戏骨们的演绎，对这几部话剧的台词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由于传闻这次会有著名演员亲临现场指导，这群未来的明星都对主演的人选很是期待，希望这个好机会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汪教授慢条斯理地报着演员名单，每说出一个名字，台下就会小骚动一番，“……繁漪的a角，戚予，b角……”
戚予愣了一下，没想到汪教授直接把第一女主角的a角给了她。
相比于其他专业，表演系的大四学生，临近毕业会更忙。因此老师在安排演员人选的时候，往往会安排ab两角，假如a角的演员来不了，就立刻安排备场候选的b角演员，这也是话剧组常用的演出制度。
表演系的学生都是人精，听到主要演员的a角定给了戚予，不少人的眼底都闪过诸如羡慕、嫉妒之类的情绪，但都掩饰得滴水不漏。
刚才和戚予搭话的omega悄悄地对她炸了眨眼，笑容真诚道：“恭喜你，这个机会很难得呀。”
戚予腼腆地笑笑，如坐针毡。
本来就被周围的人偷偷打量了，现在主演名单一出，这些人看她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了。
汪教授又讲了一下大概的排练时间和注意事项，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水，清了清嗓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问题！”一个男生举起了手。
戚予看向这个男生，却正好和他的四目对视。望着对方不善的脸色和阴沉沉的眼神，戚予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说说看，还有什么没听懂吗？”汪教授点点头。
“我就是有点好奇，这个选角的标准是什么。”男生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不满和质疑，话音一落，教室里一片哗然。
“比如繁漪的a角，为什么让戚予演。老师，我们所有人都期待这场毕业大戏很久了，这今后一定会成为我们回忆校园生活时，最珍贵的经历之一。我们这么期待它，您就简单地单方面宣布演员名单吗？这不得不让我疑惑，选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男生侃侃而谈，不卑不亢地望着讲台上的汪教授。
戚予微眯起眼，忽然想起来，繁漪的b角似乎是这个男生的女朋友。
其实想知道选人标准也是人之常情，但男生直接就拿戚予的戏份做例子，明显就是针对她。
毫无疑问，在首影这届毕业生里，戚予拥有最高的人气和最好的资源，当然，让她和其他人更加拉开距离的，是她和顾芊的“亲密关系”。
在汪教授说繁漪的a角是戚予的时候，很多学生就自然而然地往戚予“有后台”这个方面想了，但他们并不敢把心里的不屑表达出来。此时这个男生直接叫板汪教授，大家嘴上不说，眼神里却已写满崇拜。
“我们在安排每个角色的演员的时候，参考的都是你们大学四年的专业成绩，以及演技水平。”汪教授沉声道，他被男生当中质疑选角的公平性，脸色不怎么好。
“可是戚予从上学期开始，就经常因为跑通告而缺课。据我所知，我们班的很多同学都拥有不错的成绩与演技，为什么他们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角色呢？”男生看到汪教授拉下脸，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但他实在看不下去女朋友遭遇“不公平”的对待，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
“你们这一届确实很优秀。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大家都会开启美好的演绎生涯。”汪教授顿了一下，继续道：“特别是我们班的戚予同学。”
此话一出，班上一片喧哗，想不出铁面无私了将近四年的汪教授，怎么会突然毫无保留地夸起戚予。
甚至很多人都开始无奈又心酸地摇头，感慨资本的力量确实强大，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汪教授都变成了“马屁精”。
汪教授任由学生们议论纷纷，半分钟后，才缓缓开口道：“我在首影教书20年。20年来，我只遇到过一个表演系的学生，三年内，她能做到所有科目的期末考试成绩在95分以上，甚至大多数都是满分。而也是她，经常一个人在排练教室练到凌晨四五点。也只有一个学生，在你们放假的时候，每天给我发练习话剧的视频，请我提意见。”
此话一出，教室鸦雀无声。
“大一时，戚予全科满分；大二时，戚予只有话剧赏析没有拿到满分；大三时，尽管她缺课，但最后缺的最多的那门《戏剧表演心理》也是满分。”汪教授漫不经心地呷了口茶，“还有什么问题吗？你觉得还有谁比她更有资格演繁漪的a角？”
男生哑口无言，他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最后默默地坐了回去，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大学不同于小学中学，如果不是刻意调查，很少有人知道身边同学的真实成绩，只能从奖学金的获得者里猜到成绩比较好的那些人。
汪教授刚才这段话，把这群未来明星们震惊地说不出话，个个瞠目结舌地看向戚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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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影表演系的期末考试难度之大，在全国都颇有名声。不少明星在宣扬自己的学霸人设的时候，都会提到大学时期，在首影的绩点。
居然有人能做到三年来几乎门门满分？这要不是汪教授亲口说的，谁会信啊？开挂吗？
质疑的眼神瞬间变成崇拜的眼神，看得戚予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