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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守城杀器

千金剑,万言策,两蹉跎。醉中呵壁自语,醒后一滂沱。不恨年华去也,只恐少年心事,强半为销磨。愿替众生病,稽首礼维摩。

——节选自《水调歌头》梁启超

……

只听劲风呼啸,燕军阵地的投石机高高抛出数块巨石,砸向北城城楼。

花岗岩和青砖混合浇筑的城墙牢固坚实,巨石砸到城墙上,并没有对墙面造成较大的破口。

但落到城楼上的巨石,破坏力极大,将床弩等防御器械砸的粉碎;落到人堆,一颗巨石能让十数名唐军将士骨断筋折,当场毙命。

唐军仅存的投石机瞄准燕军投石机,双方相互对攻,各有毁损。

当唐军城楼上最后一台投石机被击毁后,燕军下令全军压上,猛烈攻城。

燕军士兵躲在云梯掩体后面,将云梯缓缓推向城墙。

云梯箭楼上的燕军弓弩手用箭矢压制唐军火力,为己方的进攻争取时间。

燕军箭如雨下,火力强劲,燕兵在箭幕的掩护下,蜂拥而上。

除了弓弩手万箭齐发外,唐军还用固定在绞盘上的八牛床弩还击。床弩的巨箭一旦射中, 一箭可将燕兵变成肉串,就算是擦着边, 也是非死即伤。

若射中关键部位, 八牛床弩也能摧毁云梯, 但效果还是没有投石机理想。

一轮箭雨过后,双方各有死伤。但唐军的弩箭没能阻止云梯的行进。

云梯推至城下, 放下跳板。

云梯掩体后面的燕兵迅速登上攻城塔,通过接入城墙的跳板,攻入城楼。

一时间, 数架云梯靠上了城墙,燕兵跳入城墙内,与唐军近身搏杀。

云梯虽然强悍如厮,但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一看到燕军出动云梯,白复便想到张巡守睢阳时, 火烧云梯之法:

只需要在城墙上凿出隐蔽洞口, 每三个洞口为一组, 第一个洞口用铁钩将云梯钩住,令其不能后退;第二个洞口用钢叉抵住云梯, 令其不能靠近城墙;第三个洞口伸出火把, 焚烧云梯中段, 将云梯点燃。

白复赶忙将此法告知李光弼。

李光弼大喜, 即刻传令下去,依法实施。

北城城墙坚固, 不易在城墙上凿出隐蔽洞口。

唐军因地制宜, 在雉堞(锯齿状垛墙)两端的空隙探出钢叉和铁钩,钩抵住云梯, 令其既不能靠近城墙, 又不能撤离。

“马面”和“团楼”上的唐军弓弩手透过箭孔,从云梯左右两侧开火,将一支支火箭射向云梯,不求射杀叛军,旨在烧毁云梯。

数架云梯很快陷入火海之中, 藏于云梯顶部的燕军, 仿佛火炉里的烧猪,死状惨烈。

云梯上的燕兵只能跳塔逃命,宁可摔死, 也不愿被活活烧死。

强悍如厮的云梯顿时成为燕军的噩梦,河阳城下惨叫连连,焦臭弥漫。

攻上城楼的小股燕兵没有后续援兵, 很快就被唐军歼灭。

见此情景,行动缓慢的楼槽不敢上前,只能远距离开火,对唐军的杀伤有限。

伪燕宰相周挚一见云梯被破,脸色铁青,立即下令“行女墙”进攻。

“行女墙”是四面蒙着生牛皮的大车。车体是用坚硬的铁木做成,不惧矢石。同时,由于车壁覆盖着生牛皮,就算遇上火箭也不容易点燃。

“行女墙”四面车壁有供弓弩手射箭的窗孔,车顶则架有云梯,可供攻城攀登之用。算是木幔与轒辒两种攻城器械的结合体。

“行女墙”体型更为庞大,唐军的钢叉和铁钩根本无法钩抵住它。

“行女墙”的移动速度比云梯快许多,甚至可以调转车头,攻击“马面”和“团楼”的弓弩手。

“行女墙”有了体型和速度的优势,就牺牲了高度。车顶上的攻城塔离城墙还有一丈距离,需要攀爬云梯方能跃入城墙。

见此,李光弼命人将挫手斧、“夜叉檑”、“狼牙拍”等反攀登的武器分发到各城头。

白复大开眼界。以前仅见忠嗣师父在沙土上画过这些器械的草图,这次是见到了真家伙。

挫手斧类似于佛门用的月牙铲,区别在于月牙铲的刀刃对外,而挫手斧的刀刃对内。

“檑”是从城头上砸下的武器,用以击落攀城者,上面系有铁链,方便攻击后回收使用。

“夜叉檑”是檑的一种,以巨木为干,上面插满倒钩的狼牙钉,两端箍上车轮,战时往城下敌军密集处砸去后, 再以绞盘卷动绳索猛然拉回。扔和拉,都能对攻城敌军造成致命的伤害。

“狼牙拍”与“夜叉檑”类似, 在一块巨大的铁板上铸满倒钩的狼牙钉, 在遇敌军登墙时猛然砸落,再由城楼上的辘轳收回,可重复使用。

白复看着这些守城利器上锋锐的倒钩,想象一下它们攻击时凶神恶煞的威力,不寒而栗。

……

数十辆“行女墙”不惧矢石和火箭,很快就攻至城下。

燕军弩箭手通过四面车壁上的窗孔和车顶的塔楼,跟唐军的弩箭手交火在一起,不相上下。

两军相持阶段,车体里的燕军敢死队率先发起冲锋,他们左手持盾,右手持刀,攀援云梯,试图攻入城池。

白复身旁的唐军将士猛然将挫手斧放下,然后突然回拖。

朝向城头方向的刀刃沿着云梯扶手边缘快速回收,如同镰刀收割稻穗,将燕兵贴在云梯上的手指和脚踝齐生生割下。

只听数声惨叫,数十名正在攀援的燕兵剁手断脚,一个倒栽葱,从云梯上跌落。

白复打了个冷战。

当日见挫手斧草图,白复还因这武器的逆刃造型而质疑。今日一见,这种兵刃的杀伤力实在不容小觑。

另一侧的唐军将士抛出了“夜叉檑”。

巨大的“夜叉檑”从城楼上呼啸而下,不啻于投石机投出的巨石,砸在燕军密集处,将燕军用巨盾筑成的鱼鳞阵砸成一坨肉饼。

唐军再以绞盘卷动绳索,猛然拉回,布满倒刺的狼牙钉将云梯上的燕兵辗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夜叉檑”如同索命的恶鬼,沾着死,碰着亡,所到之处,无人能生还。倒刺上挂满了残肢断臂,零星肉块……

白复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但这血腥一幕还是让白复后脊梁发冷,毛骨悚然。

白复从“夜叉檑”上移开视线,目光扫到右前方。

“马面”和“团楼”上,数十名膀阔腰圆的唐军大力士挥舞着“铁鸱脚”。这是一种类似船锚的巨型铸铁飞钩。除了利用重量往城下砸人外,收回时还可以钩人。

为首的大力士正是天生神力的骆驼儿。

只见骆驼儿象挥舞套马索一般,将“铁鸱脚”甩出,铸铁的船锚划过一道弧线,下坠速度更加凌厉,让攻城的燕兵防不胜防。

骆驼儿呵呵一笑,象渔夫收网一般,双手交替,开始收线。

拽回时,两名燕兵被飞爪钩住了琵琶骨,象活鱼一般被钓了起来。人没有死透,手脚还在不停乱动,垂死挣扎。

白复仿佛看见自己在天牢时,被狱卒用铁钩洞穿琵琶骨的惨状。

“啊呀!”

白复只觉黑暗附体,恨意难消,满身怨气无数发泄。

白复仰天嘶吼,双目猩红,从城墙上跃出,凌空一刀,光芒闪过,一辆刚靠上城池的“行女墙”被生生剖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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