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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章 归途变故(下)

许久之后,黄烟才完全散去,四人面前出现一道明显的分界线,一端郁郁葱葱,一端寸草不生。燕若绢失了马匹与沈墨砚共乘一骑向前。

奔驰一阵便瞧见数具干尸,其中一具穿着深蓝色大袍,正是黄长老衣着。郭裕飞下马飞奔过去,见那尸体筋肉畏缩严重,从五官已辨别不出是谁了。

“是黄长老吗?”徐笔宣也跟了上来,她也从衣着上猜出这人是黄长老。燕徐二女稍稍落后,此时也下马围了上来。

“不知道。”郭裕飞茫然。

“喀喀”轻响,那蓝袍干尸竟在这时候动了一动。四人大惊齐朝后退,只见那干尸盘坐在地,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但眼窝里一空荡荡已无眼珠。

又是“喀喀”响动,干尸脖子扭动,面朝郭裕飞,嘴巴张开,从里头传来声音:“郭宗主,你来了?”声音嘶哑阴森,好似从一个深深洞穴底部穿上来的一般。但细细分辨仍能听出正是黄长老音色。

“黄……黄长老?是你吗?”郭裕飞往前走了一小步,颤声说。

“郭宗主,麻武丘之心,路人皆知,你必须要锄掉他。”黄长老继续说,但她说话时一只张着口,嘴唇一动不动,甚为诡异。

听了这话,郭裕飞不由得瞥向燕若绢,燕若绢亦望向郭裕飞,两人目光一碰又各自别开,心里头都是五味杂陈,一团乱麻。

此等局面,可要怎么解?

“黄长老,你身子无碍吧?”郭裕飞还是别开了话头,这样问也是看黄长老已成一副干尸模样居然还未死,不免感到奇怪。

“郭宗主,我知道你心存远大志向,近些年一直被麻武丘欺压,是中了他的美人计。因为燕若绢的缘故,你才一直对其忍让,投鼠忌器,迟迟未有出手整治。不过属下有一消息,可让宗主打消这一顾虑。”黄长老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并未停顿。

燕若绢听到这里浑身颤动,实在不知黄长老要说些什么。心里头思绪百转,黄长老是要诋毁自己吗?是要说自己对郭裕飞并无半点真情实意?与郭裕飞结为夫妻,只是麻长老的计策而已?

黄长老说到这里忽地停住,嘴巴又张了张,从喉咙里钻出一只拳头大的六足圆身蛊虫,蛊虫不紧不慢爬到郭裕飞脚前停下,“噗”的一声,身子裂开,从里头滚出一只扳指,正是齐长老的神魔戒。

黄长老接着说:“我空口无凭,就算把天说下来,你也不会相信。但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宗主你能信我一回,便以此戒为信物,去南州找我妹子黄梓雨,谜底由她揭示。”

说完,黄长老头颅一歪,跟着身子朝后仰倒,“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这一摔竟摔得四分五裂,数条蛊虫从他身体里钻了出来,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倒出乱窜。

显然黄长老早已身亡,刚刚之所以能立起身子并开口,全是蛊虫之功。

郭裕飞望着脚边的神魔戒犹豫了,慌张了,恐惧了。黄长老言之凿凿,还让自己亲赴南州,显然不是信口胡诌,燕若绢身上必然藏着秘密。

可,他却不敢去揭开这个秘密。难不成燕若绢真的只是个奸细,与自己之间的种种过望皆是逢场作戏?燕若绢待在自己身边,只是为了助麻长老控制自己?

这一切,只是一出美人计?

若是这样,那也太残忍了。

燕若绢缓缓屈膝,捡起神魔戒,递向郭裕飞,郭裕飞却不接过。

蛊虫最终乱走一阵,寿元便耗尽,一只接一只死去。四人皆不说话,僵直站立,周遭一片沉寂。

良久,郭裕飞开了口:“黄长老是我宗肱股之臣,如今暴毙于此,咱们把她埋了吧。”

“正是。”沈墨砚跟徐笔宣齐声回应。

四人相帮着将黄长老葬在树林深处。

这时候,郭裕飞有开口说:“墨砚、笔宣你们先去前头等我。”

“相公……”徐笔宣欲言又止。

“去前头等我。”郭裕飞语气虽不严厉,但却不容违拗。

“好……”

沈徐二女乘一匹马缓缓前行。

林间只剩下郭裕飞跟燕若绢。

郭裕飞鼓起勇气,将目光落在燕若绢身上,说道:“你……你……你真的只是麻长老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吗?”

燕若绢接住郭裕飞投来的目光,缓缓说道:“初次碰到你,是形势所逼。那时候我只为自己月兑险,未曾在意过你,以至于骗过你。

后来,阴差阳错,你成了二公子……我看着你的容貌十分迷茫。我不由自主地去接近你,照顾你,甚至是讨好你。后来,我陪着你一起远走山州,那时候师父确实是下令让我监视你的。

再后来,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许多许多,一同修炼,一起降妖,直至在扈家,我醉酒之后与你有了夫妻之实。

其实,那时候我已我认清了你并非二公子,你是郭裕飞,是另一个人。可说来奇怪,就算我将你与二公子剥离开来了,却仍不由自主地喜欢你。

你说出娶我的话时,我真的真的很欢喜。我已经许久未向师父透露你任何一点心思与行踪了。为了你,我失去了师父的信任,但我甘愿这样做。我甚至可以为你去死,这绝非虚言。”

说到这里,燕若绢又拿出神魔戒,刚刚郭裕飞未要,她便暂且收在身上,此时再次递给郭裕飞,说道:“我问心无愧,你尽可以去调查。”

郭裕飞愣怔数息抓起神魔戒,猛地丢开,拥燕若绢入怀,在她耳边说:“我信你。”

燕若绢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微微一挣,从郭裕飞怀里挣月兑,扭头便跑。郭裕飞我忙问:“你去干什么?”

燕若绢说:“找神魔戒啊,那可是灵宝,你怎么可以乱丢?”

“是啊,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的。”郭裕飞接了一句,朝燕若绢跑了过去。

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转眼间已是三月天。

黄长老之死从众人心中渐渐淡去。

自从郭夫人离去,麻长老对于郭裕飞的修行再也不关心了,有助于修炼的丹药自然再也不供,他一颗心完全扑在做生意上,整日里早起贪黑,当真称得上日理万机。

燕若绢虽然还时常提点督促郭裕飞,但比之原来也大有不如。所以虽然郭裕飞有优灵体,有归灵九诀但却迟迟突破不了蓝霞境二阶。

郭裕飞刚刚穿越到这一方世界时便听说过湖州内有个寿阳郡,郡内每年三月十五日都要举办烹饪大赛,这也是大洪国内每年的一项盛世。全国有名的酒楼都会遣厨艺了得的师父参与,这时美食界的“天下武宗大会”。

创办者是寿阳郡一位极爱美食的刘姓豪绅,这刘姓豪绅早已辞世,但这项赛事却流传下来,年年都办,且一届比一届盛大。

每年在比赛中多魁者,刘姓豪绅的后人都会奖赏一柄纯金打造的炒勺。这还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名声的传播,以后的回报更加丰厚。

据说上一届烹饪大赛,来参加的厨师足有三百多名,灶台沿街而砌,直有半里多长。烹饪的菜肴香气蔓延飘荡在寿阳郡主街之上数日不散。

为人在世,有谁对吃不感兴趣?郭裕飞早就想凑这热闹,眼看着日子马上就要到三月十五,便赶忙邀三位夫人届时同去寿阳吃美食。

沈墨砚听了欣然同意。

燕若绢受邀略有迟疑,寿阳郡虽在湖州境内,但离湖州主场尚有三四百里路程,若是骑马恐怕要大半天才能到,她不喜骑马赶路,但对吃还是有一定兴趣的,略一思量,也同意了。

而徐笔宣听了这消息,那是大喜过望。她又蹦又跳,当场搂住郭裕飞亲了两口。郭裕飞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表现,所以才未敢在三位夫人同时在场是邀请,而是分别单独说了。

看到徐笔宣欢喜样子,郭裕飞忽然想到了赫连姚瑶,赫连姚瑶也十分好吃,却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寿阳郡的没事大赛,又会不会去,若是她也去了,那两人会不会有缘偶遇呢?

四人相约三月十四日一早出发。可到了这天早上,沈墨砚却忽然月复痛,床也不好下。

原来,沈墨砚近几月以来一直是即将突破蓝霞境五阶,却迟迟未有突破的状态。她屡次尝试而不得便有些急躁,修炼更加勤勉,乃至日以继日,废寝忘食。

这样过度劳累,使得她身子机能紊乱,连续三个月未来月讯,偏偏昨日来了,这一来,好似时时刻刻都有个人站在她肚子蹦跳一般,疼得厉害。大夫来看过,开了方子,说要静养几日。

郭裕飞见她痛楚,便说这次不去了,要陪她。可沈墨砚坚决不允,让他赶紧带着燕若绢跟徐笔宣赶紧去寿阳郡。郭裕飞跟她挣了好久,到后来沈墨砚竟尔倔强地忍着剧痛下了床,表示自己也要去。

郭裕飞看她心意坚决,且也知她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在思量“我丈夫到底爱不爱我的女子”便顺了她意思。

于是,沈墨砚留下,郭裕飞与燕徐两位夫人分成三骑,朝寿阳郡进发。

将出湖州主城城门,燕若绢忽然“啊呦”一声。郭裕飞扭头一瞧,却是燕若绢的秀青剑掉在了地上。

燕若绢翻身下马拿起剑来,郭裕飞忙问:“怎么了?”

燕若绢皱眉说:“奇怪了,系剑的带子断了。这跟带子好些年了,怎么会断了呢?”

郭裕飞哈哈一笑说:“就因为是这么多年了,所以才断了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燕若绢重新上马,暂将秀青剑固定在马肋处的挂剑扣上,打马前行,紧紧跟着郭徐二人,可心里头却总股不祥预感,她想:“在路上会不会又遇到慕容裕淮派来的杀手呢?”

但跟着又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是整天想这个怕那个,日子可也不用过了,如今我修为已达蓝霞三阶,相公跟徐妹也都是蓝霞一阶的境界,就算对手是个紫金境也当有一战之力。我这一路上提高警惕便是。”

三人三马骎骎而行,正午时分便至寿阳郡城。

此时郡城里已经人满为患,举办厨艺大赛的那条街道已经封锁。

原来,想要进入这条街道,还需要五两银子。如若不然,只能站在外头闻味,郭裕飞掏了十五两银子,携燕徐二位夫人进入街道。

刚一走进,便看到一个个新砌灶台就在大街正中处,将这条街一分为二,灶台前头都放了竹筒。街道两旁摆下一张张桌子,一条条长凳,桌凳收尾相连,累加起来,可有一里多长了。

凡是花了银子进来的人都会得到三个竹签,上头分别标注“十五、十六、十七”三个数字。数字代表日期,这一场厨艺大赛共有三日。每一日,持签者都可以将对应竹签投入自认为厨艺最高的那位厨子灶台前的竹筒里。

三日后,得签最多者的八名厨子进入决赛圈,再分两日,共比三场,做十二道菜,由来自全国各地的名流人物作为评委,最终评出一二三名来。

虽然比赛要明天才拉开帷幕,但如今已有许多厨子入了场。街中央大多数灶台上都摆好形形色色的炊具,也堆满了食材。

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或老或轻,或男或女,操着各色口音的厨子师傅们正在灶前演练,他们大都是抄几道小菜,找找感觉。

而这些小菜自然会也分给入场人吃,厨子们都很殷勤,因为现在这条街上的都是有竹签的人,手中可握着自己能否入围前八强的权利。若是能趁机交个朋友,那自己的机会可就大一分呢。

许多灶台前甚至出现了点菜的情况,厨子们非但不厌烦,反而各施绝技,尽量满足。来的厨子虽不能说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但起码都是都有两把刷子,做出的菜可好吃着呢,且要甜有甜,要辣有辣,要酸有酸,要咸有咸。

徐笔宣自打进来嘴就没停过,从街头吃到结尾,从结尾吃到街头。郭裕飞跟燕若绢稍显克制,但也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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