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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的比赛结束之后, 丁兰兰几人在穆雪的洞府中小聚。几个女孩之中,若论居住的宽敞舒,没有人比得上穆雪, 皆因逍遥峰过于地广人稀。偌大一座高山, 就住着几个人。山上的每个人都有独立安静的大院子一座。

穆雪长大了些之后,师父苏行庭给她挑了一个风光秀美,灵气充沛的所在, 开为洞府。有天有地有庭院,布置得舒舒服服的。

她们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付云, 付云顺手将赛场上收到的一大堆瓜果礼物顺手给了她们。

每次只要出现在门派活动中,这位师兄总能收获大量倾慕者硬塞过来的礼物。

丁兰兰几人在穆雪的院子中,一边吃果子, 一边翻看这一次进入决赛之人的名单信息。

“云师兄看起来高冷,其实还挺平易近人的嘛。”丁兰兰吃人嘴短, 不好意思再说付云冷若冰霜不好相处。

“师兄本来就个很温和的人。”穆雪在和园子分着吃藕粉糕, 嘴巴塞鼓了说话都含含糊糊。

夏彤整理出来所有进入决赛选手的资料,把它们摊在桌面上给穆雪和丁兰兰看。这一次大比,穆雪和丁兰兰都进入了决赛圈。

“从预赛看起来,铁柱峰出现了好几位攻击能力强大的师兄, 特别是他们练的那个金刚不坏法门,水火不侵,无惧刀刃,十分麻烦。”夏彤把那几位铁柱峰师兄的资料递给穆雪。

或许和从小的生长环境有关,夏彤从进山门的第一天起就特别喜欢打听八卦消息, 收集各种资料。这样的性格随着年纪的增长,倒成为了她个人的一大特色。

“还有这位御定峰出来的师姐,一手奇门遁甲玩转得出神入化。”夏彤把一张纸递给丁兰兰, 那上面密密记载了那位师姐所使用过的武器,功法和各种术法招式。

丁兰兰看着陷入沉思,思索起自己如果在决赛时遇到这个对手,应该怎么应对。

“不过最强大的对手,我觉得还是我们峰的萧师兄,小雪虽然胜了他一次,但属于突出奇招取胜。难保决赛的时候,他对你那一招思索出了应对之法,还是要小心。”夏彤说道。

穆雪嗯了一声,接过萧长歌的资料去看。

“还有一个人,”夏彤犹豫了一下,拿出一张绢纸,“清静峰的卓玉。就是那位‘流火遍野’之人。这个人的术法分外霸道。你们一定要小心。”

园子从旁伸过头来,看见那张纸上的画像,“我见过这个卓玉,听说他修行特别刻苦,每天起早贪黑,风雨无阻,埋头苦修。有一次我大晚上去清静峰帮师尊送东西,还看见他冒着雪在练习术法。”

她们这里议论着参加决赛的选手们。却不知道,在离她们不远处,逍遥峰主苏行庭面对着来访的掌门丹阳子,也正巧提起了这个人。

“就是当年那位‘流火遍野’,被评为失于狂悖的弟子吗?”苏行庭给掌门师兄斟了一杯茶,“我记得那时候大家都不愿收这个弟子为徒,本来要留他在外门。还是掌门师兄你怜他天赋绝佳,最终收入了您的清静峰。”

丹阳子捻着长长的胡须感慨,“我知道大家排斥卓玉那孩子,是因为从前那件事。可我始终认为,不应以固有的印象,去给一个如此有天赋的孩子定了性。”

苏行庭举起茶杯品了一口,“这倒也不能怪大家,当年徐昆师兄入门之时据说也同样是类似的流火境。后来他于魔灵界叛逃,连累不少师兄弟们送了性命。当年我虽然还年轻,但也记忆深刻。那一批进魔灵界的师兄们,只怕更是难以忘怀。”

“其实,我心中也有所顾虑。”丹阳子叹息道,“可是卓玉那孩子心志坚韧,自拜入我的门下,起早贪黑,勤修苦练。就是因为这些年听多了流言,怕别人指责我老眼昏花,收错了弟子。一心想要证明自己。这一次如果刻意把他从选拔中筛下来,不让他参加大比,剥夺他去魔灵界的资格。只怕会伤了这孩子的心。”

苏行庭笑了,“掌门心胸宽广能容万物,倒是让师弟我佩服。只是他人都笑话我逍遥峰护短第一名,看来我并比不上掌门师兄。”

丹阳子白花花的眉头下眼睛眯了起来,“谁来和你开玩笑,我这是来请你占一卦,好安安我的心。”

苏行庭放下茶杯,翻出那枚卵生天地,几番倒转,看那天地中三枚小小的金钱缓缓落定。

“我想师兄说得很对,我们不应以前人之心定后人之性,不应以未行之事锁他人之罪。”

穆雪送走了丁兰兰,夏彤和园子,顺着庭院的回廊往屋里走去。

山间的野桃花开得很盛,被风一吹,如乱雪一般飞进庭院中来,落在回廊木质的地板上。

看着那些纷纷扬扬的花瓣,穆雪不由回想起曾经那座总是落着雪花的庭院。

一别过去十年。她没有听到魔灵界传来任何关于小山的消息。

奇怪的是时间并没有冲淡心中的那份牵挂,反而如醇酒,愈久弥香。

那心头的一点思念,随着时间发酵,越发萦绕心间,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那个人这些年过得如何。是否依旧伶仃,是否还那般自伤自苦,不会照顾自己。

穆雪知道小山手中有一个可以招魂摄魄的神器。她曾经左思右想,如果铃声再响,自己是否该离魂前去应约。但不知道为什么,十年的时光过去了,那期待中悠悠响起的磬音,始终没有传来。

魔灵界,浮罔城的旧址。

飘着雪的院门被推开,风尘仆仆的男人顶着斗篷走了进来。

小小的傀儡千机听到动静,举着细细的手臂,飞快跑过落雪的院子迎接主人归来。

“主人回来了,主人辛苦了,这一趟可有收获?找寻到去仙灵界的办法了吗?”

岑千山没有接它的话,弯腰伸出手,让它跳上掌心,顺着自己的手臂一路爬上肩头。

“家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人……来过?”他开口问道。

“没有人来呢,小机把家里照顾得很好。”千机回答。

这些年千机总觉得主人有些奇怪。每一次外出,他都不再像从前一般随身带上自己,而是交代自己看家,守在家中等着有没有什么人来拜访。

能有什么客人来访呢?

自己在这个家已经待了上百年了,家中何时来过什么人?即便是那些出钱雇佣主人帮忙的人,也只敢远远地把拜帖投放进门外固定的信箱里。

千机觉得,主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行为,根本不是想要自己看家。而是产生了那种人类才具有的“喜新厌旧”的情绪。

它翻找储存在脑海中关于人类习性的资料,发现人类一当遇上那些新鲜的“妖艳贱|货”的时候,就会将曾经陪伴自己多年的“糟糠之友”给撇在一边。

自从十年前,主人前往东岳神殿遗迹,带回来一个徒有其表,内瓤空空的新铁皮人,就把对自己的大部份的喜爱,转移到那个家伙身上去了。

他动不动看着那个铁皮人发呆,细心为它维修改造身体,去哪里都带着它,连睡觉都要将它放在床头。还亲自给它起了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做小丫。

这个名叫小丫的家伙,除了长得还行,简直毫无用处。尽管主人小心翼翼在不破坏它外部结构的情况下,给它身体里安装上了简易的驱动系统。它也还是只能呆滞地执行一些简单的命令。既不像自己这样强大,也没有自己这份聪明敏锐。

真不知道主人看上了它哪里。

岑千山回屋之后,第一时间进了淋浴用的水房。不多时间,水房内传来哗哗的洗浴声。

傀儡小丫双手捧着干净的毛巾和替换用的衣物,乖乖地站在门外的台阶前等候。

千机左看右看,悄悄模到它的身后,那可以伸缩的细长小腿突然变长,把呆愣愣的小丫绊了一下,看着它一路从台阶上滚下去。

而它自己迅速地捡起了主人的衣物,得意地顶替了小丫刚刚的位置。

岑千山从水房内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千机高举双臂,顶着自己的衣物打着转四处逃跑,它的身后追着呆头呆脑的小丫。小丫茫然地举着小小的双手想要夺回主人布置给自己的任务。

“还来,还来,还给我。”

“不给,不给,就不给。”

岑千山也不管它们,只从千机手上抽走了白色毛巾。他赤着上身,坐在回廊的木地板上,擦拭自己微长的头发。

擦干头发和身体,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伤药,开始处理自己身躯上在外出战斗中留下的伤口。

千机的脚步停了下来,终于被小丫抢走了衣服。

这十年主人真的变了很多。

从前主人可不会这样。每次从外面回来,不是发呆看雪,就是拼命修行。伤得再重也都懒得照顾一下自己。

如今,他会好好吃饭,好好洗澡,还会好好处理自己的伤口。无时无刻不把自己打理得清爽利落。

主人本来长得就俊美,这样一收拾起来,若是走到热闹之处,就时不时会有女子壮着胆子上来搭讪,更有不少人嘻嘻哈哈将自己的手绢香包丢进主人的怀中。

人类是很肤浅的生物,只因为外表,她们似乎就可以忘记主人曾经的凶残之名。

岑千山包扎好自己的伤口,披了一件外衣服在肩头,把湿发抓到脑后。取出了那个小小的紫金龙纹引磬放在手中缓缓摩挲。

这一副小小的引磬,十年来他不知道取出来了多少回。翻出来又收进去,收进去又翻出来,几次按捺不住想将它敲响,都生生咬牙忍住。

“好不容易拿到了完整的东岳神磬,为什么不敲响它呢?”千机转到主人身边,不解地问,“敲一次吧?请穆大家回家来看看我们。”

看吧,只有我能贴心地陪主人说话。那个没用的家伙只知道呆呆顶着衣服而已。

岑千山的拇指反复摩挲着引磬的击捶和木柄,最终摇了摇头,轻轻道,“生魂离体,有害无益。”

千机说道,“要是主人都没和穆大家见面,这么多年了,说不定穆大家也会喜欢上哪个‘妖艳贱|货’,把主人你给忘了呢。”

岑千山苍白的手指,一下攥紧了。

小丫伸出细长的手臂捅了千机一下,“你说错话了。”

千机:“怎么可能,我最了解人类了,我肯定不会说错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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