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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吧。”韩综道, “她应该需要一个有身份、对她威胁不大、好控制的人。”

韩综随即喊话告诉红衣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崔七娘鬼机灵,让她进去很容易出岔子, 坏了你的好事。”

崔桃讶异地打量韩综:“倒是挺了解我的, 但你知道我为何不去么?料她也有和你一样的想法, 所以我一进去, 她必然会直接下死手杀了我。”

红衣此人报复心极强,这次重复清福寺的路数, 非要选她进去交易, 显然是为了要她的命。张素素不过跟她抢一匹红布,她竟以割喉的残忍方式报复杀人。

清福寺一案死了那么多人,其中少不了有她得用的属下,令她损失惨重。再有,她现如今选择在城隍庙这个地方,或许也有为死在这里的燕子报仇的意思。红衣和燕子当初都在苏玉婉身边跟随伺候, 很可能结下一些姐妹情谊。

总之, 这红衣对她的憎恨肯定要比张素素深得多,怕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谁都不行, 必须是她!”殿内的红衣声音尖锐至极, 显然很不耐烦和暴躁,她当即就威胁若不从,她立刻就开始杀孩子。

“损失九名孩童的性命, 杀了你这逆贼,彻底根除以后的危险, 倒也不是不可。若我堂堂开封府随便就被你这种小贼要挟,随意就范,反倒是给朝廷丢脸了!”

韩综听了崔桃分析后, 更加不想让崔桃冒险,直接对红衣吼起来。无论如何,他已经错了一次,他不会让崔桃再陷入任何危险了。

“真想不到苏玉婉竟养了你这般的孬种,不会动脑,只会学她那点没用的路数。”韩综决定转移红衣的注意力,嘲讽红衣没用。

红衣便气得骂韩综才是没良心的狗,居然能做出对自己亲生母亲捅刀的事情来。

韩综脸色微变,正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时候,崔桃跑来小声跟他嘟囔了一句,韩综便依言复述。

“我母亲只有一位,如今正在谏议府中。你说那厮是我母亲便是么?证据在哪儿?”

“你个没良心的狗畜生 ,苏阁主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个狗东西,真真是倒了大血霉了!若不是因你不成器,整天只会念着这个贱女人,坏了大事,她也不会死!”红衣疯狂吼道。

崔桃和韩琦互看了一眼,由此判断出,红衣应该不是杀害苏玉婉的凶手。并且,红衣似乎对于杀害苏玉婉的凶手没多大憎恨,更恨反而是其它人。

“韩判官那一刀根本不致命,而杀苏玉婉的明明另有其人,你不去怪真正的凶手,跑来报复责怪我们作甚?果然如韩判官之前所言那般,你就是个孬种,只挑好欺负的人报复。像你这种欺软怕硬的人,都有一个共性,贱,而且到骨头里了,屁都不是。难怪混到现在只能给人做喽啰。”

崔桃发现讥讽红衣挺有意思,便也跟着言语毒辣地讥讽一番。

这话随后就引来红衣一番咒骂,一连串脏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崔桃到不计较这些,她这样说话,还有之前跟韩琦那番对话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故意制造矛盾,吸引红衣的注意,好拖延时间。只要目的达到了,她是不会管狗吠成什么样。

崔桃仰头看了看天,终究是觉得今天这事儿有点怪,请韩琦回开封府坐镇,这边的情况不需要他操心。

韩琦蹙眉,凝眸看着崔桃,身体却一动不动。他自然是不想走,他知道崔桃不可能任由红衣伤害那九名孩子,这就意味着崔桃一会儿在应对红衣的时候,很可能陷入危险中。在这种紧要的时候,他岂能回开封府坐等?

崔桃特意给韩琦一个撒娇的眼神,示意他快走。

韩琦还是不动。

崔桃看看左右,小声对韩琦道:“保证不让六郎做鳏夫。”

韩琦感受到了崔桃的坚持,目光柔软了几分,嘱咐崔桃一定要小心,便上马离开,并且带走了大部分人马。

韩综见状,不解地喊了一声,奈何韩琦离开得太快,根本不及听到他的声音。

“东边的窗户开了条缝,窗边肯定有人在观察我们的动向。”李才向崔桃回禀情况。

崔桃先确认了东窗的位置,正对着城隍庙的一堵外墙,便命人去找个结实有弹性的竹竿来。附近的民宅有很多,有不少人家用竹竿晾衣,也会用竹竿做些别的事情,所以就近弄个合适的竹竿过来不算难。

红衣察觉到有一批人马走了,立刻质问崔桃等人:“那些人去哪儿了?”

“不是你刚刚说,让他们撤退到三条街以外么?”崔桃反问。

红衣暴躁喊道:“但你们刚刚说不交换,要牺牲九条孩子的命来抓我。”

“你想得美,都说你不贵了,哪里会值九条命。”崔桃声音带着几分懒怠,“我不过是抱怨两句罢了,我这么善良可爱,怎么会舍得让孩子们去死呢。即便算救不了,起码我也得让大家看到我尽力了,夸我是女中豪杰,真英雄,不是孬种!”

崔桃补一句‘即便救不了……’,是为了让红衣觉得孩子的性命对她构不成最大的威胁。在这种谈判的节骨眼上,过于暴露自己的弱点,只会让孩子们更加危险。而最后一句‘不是孬种’,则是再度讽刺了红衣。

红衣被刺激得愤怒不已,攥着刀的手在微微发抖,恨得咬牙切齿,她发誓她一定要把崔七娘扒皮抽筋,剁碎了喂狗,方能消解她的心头之恨!

王钊这时悄悄将牛屎菇送来,并告诉崔桃,里面还混了胡椒粉。他去取牛屎菇的时候,王四娘听说情况后,特意多加了胡椒粉进去。

“没白一起住这么久 ,懂我 。”崔桃将布包的系扣打开,用手捏着,另一手则拿着竹竿,去了正殿东窗对准的那堵墙后。

这时殿内的红衣警告他们,一炷香时间马上就到了。若想交易,所有人都必须撤退。

韩综见状担忧不已,他猜到崔桃应该是有主意了,可是仅仅有一包有点味道的蘑菇和一个竹竿,能干什么?却还是分外担忧,紧张地盯着崔桃。

李才在墙边溜了一圈之后回来,对王钊使了个眼色。

王钊举手示意,高声大喊道:“所有人,都——撤——退!”

哐当!

话音还未落,一记响声从正殿东侧传出,十分突然。东墙外,传来竹竿落地的声音。

屋内传来喊叫声,接着就见红衣和几名属下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属下们跟在红衣身后,速度慢了些,眼睛正流着泪,下脚也没那么利索,随即几根银针飞出,打在这几名属上,倒地了。

那些‘受命’撤退,其实依旧伏在墙头上围堵的弓箭手们,立刻朝红衣射箭,却没往她要害之处打,只是为了拦截住红衣,阻止她逃跑。

微风轻轻拂过,一股子臭味和胡椒粉味儿从正殿飘了出来。

王钊率人众人围攻红衣,红衣纵然功夫不错,但终究是难以以一敌众。

在王钊等人控制住红衣之后 ,便见崔桃带着九名既咳嗽又流泪的孩童从正殿内走了出来。

孩子们双手都有被绑缚过的红肿痕迹,但好在身上其它地方没有大伤。李才赶紧用打来的水给这些孩子们洗脸。

崔桃打了两下喷嚏后,用手袖子擦了下眼角的泪,深呼吸两口气,才算好些了。

韩综匆忙赶过来,关切打量崔桃的情况,问她有事没有。

王钊带人跟着过来,踹了两脚地上正挣扎的两个人,叹道:“咱们崔娘子乃女中豪杰,自然是不会有事,有事的只能是他们!”

韩综见崔桃点头表示没事,才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问崔桃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桃挑眉,示意他自己看。

韩综就用袖子掩住嘴,走进了正殿内,只见数个破掉的牛屎菇洒落正殿各处。这会儿已经通风片刻了,屋子里还残留着诡异的臭味和胡椒粉的味道。韩综知道王钊带回的那布包里装着牛屎菇,但他没想到这牛屎菇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能让屋子里所有的杀手都被猝不及防地被辣眼睛,呛得不得不跑出来。

“可是牛屎菇摔在地上,却难有这样的威力,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地上当然不行,要在空中爆开。我的时间不多,若让他们反应过来,我必死无疑,所以必须一进屋就爆开它们。”

崔桃洗了一把脸之后,进屋检查一圈,指着东墙角一处活动的地砖。

王钊立刻去查 ,掀开地砖后,果然发现地洞。

“还真是清福寺的路数,没山洞,就挖了地洞。幸亏崔娘子进攻迅速,没给这些贼子反应和逃跑的机会,比起上次在清福寺还更快了!”王钊敬佩不已地夸赞道。

这时候,红衣被押送到了正殿门口,听了这话后,气得睁圆了眼,直勾勾憎恨地瞪着崔桃。她那双眼因为被牛屎菇和胡椒粉呛得流泪了,这会儿红彤彤的,瞪人的时候真像喷火一般,有几分吓人。押解红衣的衙役见状,一脚就揣在她的后膝处,迫使她双腿弯曲,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还真把自己当成个玩意儿了?竟敢用那般眼神儿瞪崔娘子?你配么!你如今就是个遭万人唾骂的阶下囚了!”

“以为就只有你会改进?这可是在汴京,我的地盘。”崔桃对红衣挑了下眉毛。

红衣刚被抓时就骂声不止,便被堵住了嘴。这会儿气愤得无以复加地对崔桃使劲儿,眼睛跟杀人似得,似乎有很多狠话要放给崔桃听,因为说不出来,只能焦急地发出呜呜声。

王钊马上询问地看向崔桃,想知道是否需要让红衣说话。

“我可没兴趣听‘不贵’的人说话,人太孬了,说出来的话也不值人听。”

崔桃便跟韩综细致解释了,她如何利用牛屎菇逼走红衣等人。

先通过撑杆跳,躲过了监视者的视线,凌空迅速飞进东窗后,立刻飞撒出布包里的牛屎菇和胡椒粉,以银针打中这些牛屎菇,令牛屎菇在空中爆开,牛屎菇里的‘毒气’跟呛人的胡椒粉混杂在一起,威力更强悍,便更辣眼睛。

眼睛流泪不能视物,外加咳嗽不止,呼吸困难,自然在反应方面就慢了。崔桃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孩子,剩下的就简单了,因为外面有王钊等人的支援。

“即便蒙面上面纱可以遮挡一部分,可眼睛……你是怎么做到没像他们那样流泪?”韩综好奇不解。

“进屋就先确定了孩子们的位置,在刺破牛屎菇的同时,我闭眼了,令孩子们都别乱动,便靠耳朵听声去飞针,和他们打架。”

其实就算孩子们因受惊,存在乱跑的情况,崔桃也分得清 。才刚那个送信的孩子在推门的时候,崔桃就听出来其脚步声不像是大人。

韩综和王钊等人听过崔桃的解释后,都纷纷佩服不已地赞叹崔桃厉害。今日这困局,恐怕也就只有她能解了,若换作别人,为了这些孩子们的性命,大概只能选择依言听从,不得不‘慷慨’赴死。因为若不去的话,身为开封府的公职人员,居然不能为保护百姓特别是无辜弱小的孩童而牺牲,便是苟活了,也定会被全城的百姓唾骂死。

崔桃查看了这些被破喉音的孩子们的情况,跟钱娘子儿子陶星辰的情况差不多 ,应该会在成长的过程中慢慢恢复。

九名被救的孩子中有一名见到男死者,立刻冲过去趴在其身边直哭。崔桃细问情况,方知这名男死者正是孩子的父亲 。他父亲是卖早饭的摊贩,一早他父亲支摊子的时候,他就跟着去玩了。红衣的属下劫持他的时候 ,其父亲闻声赶来阻止,便被杀了。

孩子无辜被劫,受了巨大的惊吓,又突然没了父亲,哭得十分伤心,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瞧着真真可怜,叫人心疼。

王钊气得一拳打在树上,咒骂红衣那帮人都是畜生。

李才咬牙附和:“将他们生生活剐了都不解恨!”

崔桃缓缓地吸一口气 ,鼻子发酸。这种事不管经历多少世,都让人憎愤不已。她转而瞟向韩综,却见韩综半垂着眼眸,反应有几分淡漠。

在折返回开封府的路上,崔桃特意跟韩综道:“刚瞧见你很担心我,多谢。”

韩综苦笑,“又没帮上什么忙,倒不必客气。”

崔桃对韩综礼貌地点头笑了下,便不再多言。

王钊这时候骑马挤过来,好奇问崔桃刚才为何让韩琦带着大部分人离开了。

韩综也跟着好奇看向崔桃,这点他也非常不解 。

“啊,这个……”崔桃挠了挠头,“其实也没什么依据和理由,硬要说的话——”

崔桃指了指天空。

韩综和王钊双双仰首望向天,只见如碧玺一般的蓝天之上,偏在东边挂着几朵云,形状有几分怪异。云朵本来也并非形状都十分规则,偶有样式奇怪的时候。所以这应该也没什么特别吧?

王钊抖了下眉毛 ,恍然大悟:“崔娘子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觉得天象不好,预感不妙,所以才让韩推官回开封府坐镇?”

崔桃撇了下嘴,不否认,也便是承认了。

“韩推官可是不许崔娘子再搞这套算命的东西。”王钊好奇问 ,“那韩推官怎么会听了崔娘子的建议,真走了呢?”

“我多聪明,自然是不能对他说这些。我跟他说我怀疑红衣这样做另有目的,指不定会出别的事儿 ,若开封府所有人马都留在这边,说不准就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崔桃解释罢了,警告一嘴王钊,“你回去后可不许乱说!”

王钊连连应承,表示万万不敢。不过倒是可怜了韩推官,居然就这样被崔娘子给使唤走了。

“这理由却也不是胡诌,红衣之事不像是单纯地报复。”崔桃面色忽然严肃下来,随即看一眼东边的云朵。她虽不精于此,但观天确有异象。

本来成功抓红衣解救孩子的事,挺让王钊喜悦的,但如果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王钊当然笑不出来了。只盼着这件事简单点为好,千万别被崔娘子预测中了,若真有什么别的阴谋,比什么地臧阁、天机阁更麻烦的,那就太让人头疼了。

一行人抵达开封府后,便立刻有衙役告知:“辽国使团出事了,韩推官刚率人去处理。”

王钊瞪圆眼,用崇拜而畏惧的眼神望向崔桃 :“神了,还真被崔仙姑给言中了!”

“出什么事了?”韩综问。

衙役摇摇头,“传话来的人半字不肯透露,只说韩推官去了便知。”

“那我们——”王钊马上表示想去支援。

“先审红衣,以免拖延出现意外 。”崔桃道。

惊堂木敲响之后 ,被迫跪在地中央的红衣只发出冷笑声,对于韩综的连番审问不答一语。

崔桃在旁侧端详红衣的片刻,转身出了公堂,去瞧王钊那边审问的如何。

红衣的几名属下倒是在王钊的逼问之下很快招供了。他们都是江湖人,如今不过是拿钱受雇于天机阁。所以准确来说,他们并非是天机阁的人,是江湖亡命徒,拿钱办事,暂且供红衣驱使而已。

雇佣他们的人以黑纱遮面,但听声音像是年轻的男子,身手矫捷,看起来武功高强。

这些人都是在二林茶铺被选中,然后聚集在一起。

这二林茶铺崔桃也去过,江湖人的聚集地,当初她和王四娘、萍儿就是在那里找到了望月先生。

崔桃将这些‘属下’的证供呈给韩综,然后瞟一眼还是跪在地上不肯招供的红衣,嗤笑两声。

这两声笑当即惹来了红衣愤恨的目光。

“我还当你多厉害呢,什么天机阁护法,多大的官呢,原来连个正经属下都没有,甚至连天机阁的喽啰你都领不来,只是用钱暂时雇几个江湖人充门面!”

崔桃再度嘲讽红衣不自量力,就她这样的情况竟还敢在汴京里瞎折腾。

“莫不是想用你的脸皮建城墙?大可不必,没人稀罕呢。”

“你闭嘴!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天机阁在汴京的分舵被你捣毁了,人手不足都是因为你!再说雇这些人,用完就弃,方便利索,省得折损天机阁的人手。”

“哟,没能耐就没能耐,干嘛把话说得这么好听。”崔桃建议韩综不必审问了,“就她这样的天机阁小喽啰,根本不可能知道什么紧要的秘密,直接处死便是。行刑的时候 ,千万别忘了昭告天下,是天机阁最没用的喽啰红衣。”

“我不是喽啰,我是护法,你少放屁!”红衣气愤地冲崔桃喊,当即就起身要朝她冲过去 ,自然是被衙役们拦住,踢打按伏在地上。

崔桃不禁感慨,她第一次在清福寺见红衣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冷静沉着的属下,“怎么离开苏玉婉,你看起来又蠢又没用?”

红衣不服气地继续瞪崔桃。

“我仔细想过了,既然不是你杀的苏玉婉 ,那为什么苏玉婉死了,你却活着?而且苏玉婉那天死得有点太快了,就算清福寺的事她犯了大错,可事情刚发生她居然就立刻被惩处了。”崔桃忽然蹲来,正对红衣的双眸,“那个地位更高的人物 ,之所以肯留你的性命,是不是因为当时跟他告状的人是你啊?只有你在苏玉婉身边贴身伺候,她的动向应该不是什么人都知道。”

红衣一惊,很快低头躲过崔桃的注视。

韩综听到崔桃的这个猜测之后,目光直直地落在红衣身上,厉声质问红衣杀害苏玉婉的人是谁。

红衣一脸视死如归,咬着牙,显然不打算招供。

“这个人是天机阁阁主?”崔桃试探问。

见红衣的嘴角有细微的弧度显现,又见红衣的眼中显出几分得意之色,崔桃不禁笑起来。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蠢人,倘若换成苏玉婉受审,定然不会表露得这么明显。”崔桃随即告诉韩综,杀苏玉婉的不是天机阁阁主,另有其人。

韩综应承点了点头,再度质问红衣是否要招供,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你至今不肯招,无非有两个缘故:一是觉得有人会救你出去;二是出于忠心或畏惧的缘故,不敢招供。你这种人,跟在苏玉婉身边那么多年都能背叛,会有什么忠心可言?左右你也是死罪,我倒是想了个新鲜的办法,便把崔七娘才刚揣测的结果宣扬出去,说都是你的招供。

那个令你畏惧的人,若听到你招供的消息,会不会对你下狠手?回头他派人下手杀你,倒正是我们顺藤模瓜的好机会。至于你,最多是比起砍头来,死前多遭点罪。你作恶多端,死前能有点用处,倒还是你造化了。”

崔桃望一眼韩综,不禁感慨他这招够狠。红衣立刻开始面露恐惧 ,显然被韩综的话吓着了。看得出来,她很害怕。这也说明了答案,她不是出于忠心的缘故才不招供,而是因为畏惧,非常畏惧。

崔桃欲再问红衣,忽听咔嚓一声,飞溅而出的血从崔桃眼前飞过。

血落在了地上,染红了青色的石砖。

崔桃转眸看向红衣,她脖颈处正插着一根折断的灵签,整个人像蔫掉的茄子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公堂的地面有韩综之前丢下的行刑的令签。红衣就是折断了这令签,然后用尖锐的部分刺向自己的颈部。

大量的血顺着青石板向外蔓延。

公堂内喧嚣起来,王钊立刻命人处理尸体,及时清扫。

韩综忙问崔桃有没有吓到,连问了三声,崔桃都没回应。

李远匆匆从外面赶来,马上拱手请崔桃和韩综前往辽国使团居住的官邸。

就在刚刚,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辽使西平郡王也失踪了!

“出事之后,我们已经加强戒备,其住所外围都有衙役把守,五步一岗,若有大活人出去,不管是走门走窗,都应该有所察觉才对,可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李远一脸见鬼了的表情,求救地看向崔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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