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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那方面就只能看到这一点的事情, 越是关注理学士大夫,越觉得他们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关注他们呢,就觉得身边的鬼个个洋溢着幸福,乐呵, 对现在的生活感激不尽,每天对着都城的方向遥拜。

戚继光初来乍到, 注意的有三件事, 第一、怕老婆的人风评如何。第二、武将的风评如何,有无重文轻武, 我还是不是为人称道的‘戚我爷’。第三, 我戚继光的风评如何, 你们为什么这么热情,我老婆要干什么??还没见到老婆先容我说一句——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智囊团中本来就包含文武两部分, 文臣都是贤相, 武将都是大将军级的实力,或许没当过大将军, 但实力绰绰有余。他们主要的工作的预料未来的天下大势——其准确程度令人难以启齿,幸好阎君从未降罪, 只是淡淡的表示:人本来就不会一直聪明。聪明人实在无法猜测蠢人会有什么举动,那真是出人意料, 真正的惊天地泣鬼神。

现在这些人都来看戚继光, 张居正和戚继光这对将相之间的关系。

“真是出人意料,将相和本来就罕见,更何况他们这样一起偷偷纳妾的。”

“真机智过人也。”

“卫青还给皇帝宠妾行贿呢, 能保全自身就好。”

“你比狄青好一些。”

狄青叹气:我郁闷的吐血,但是我不说。

戚继光叹气:我又穷又老、生病还没有退休金,但是我不说。

卫青没有叹气,只是笑了笑:“唉。往事何必再提。”我是死后才知道……算了。

高长恭叹气:“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见将军享太平。”

王翦:你们这群倒霉蛋。

接风宴何其盛大,叫附近几个酒楼的整桌宴席,酒楼正在做,一会就都挑着巨大的食盒送过来。现在先喝喝茶,吃吃干鲜果品、几样点心,聊聊天。

不只见了俞大猷等故人,还见到了自己敬仰的李靖李勣、郭子仪、岳飞、于谦等人,十分快乐。把生前暮年时贫病而死的阴霾一扫而空。又听说在阴间怕老婆不被人耻笑,是否被人敬重不按文武,而是按照道德和才略的综合评价。对于戚继光的评价么,只要能屡战屡胜,就受人敬重,是否和张居正勾结一党,以及是否被弹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杀良冒功,又能赢。

张居正:“现如今地府的徭役赋税都很低,又倡导人们读书,很多人都记下了自己生前的故事。虽然大多普通百姓写的东西算不上文章,不如那些妖言惑众的文人瞧着可靠,但他们写了很多事情,既以笔墨传递,又口口相传。你我的名声千秋永铸,不会毁在区区几个文人手里。只要贪官污吏还在横征暴敛,百姓就会想起我。只要倭寇侵犯海岸,百姓也会记得你。 ”

戚继光点点头,有些伤感:“学生幸甚。” 他原先为了获得朝廷支持——粮饷和权力,没有这些如何做好一个将领,一直都对张居正自称门下犬马,为了能有充足的粮饷、打胜仗什么都值。现在大可不必。张大人现在管不了这么多,自己也不想被人耻笑。书信毕竟和当面自称不一样。

看看唐朝这些武将,不免有几分伤感。

大家的能力互相不差多少,唐朝的武将封国公,封王,宋朝的武将……郁闷死,明朝的武将,被咔嚓。

正在继续推杯换盏,探讨专业问题,这个说:“狼筅破日本刀真是绝妙!”

戚家军经历了大小数百战,无一败绩,歼敌以十万计,这在生前算是举世无双,到现在也是名列前茅。戚继光的头脑灵活、安排妥当、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各营使用火器的比例过半,超越海内外所有军队,战斗小组的安排也很完美,打出了最佳的成绩。

刚聊了一会长刀、陌刀、仪刀、直刀的区别,并且各自拿了保真的陪葬品出来看。评判其中的优劣,工艺、以及配方。

一个好将军必然懂得各种稀奇古怪的知识,从草药、烹饪、建筑工事到锻造采集,全都懂。

他们这苑中有历史上所有堪用的武器,都陈列在两间屋子里——分为阴间和阳间两部分,供人观看赏玩。不是那些名刀名剑,而是真正发挥巨大威力的、成千上万武装军队用的制式兵器。里面有些几丈长的长矛、马槊,也有一些小巧可爱的金瓜锤。

实心的铜疙瘩看起来不是很大,也就是壮汉的拳头那么大一个,有二十多斤重,不能再重了,再重一些轮起来自己收不住。

那个说:“重棒破铠甲果然好使,为什么不用瓜锤?”

“锤子手柄短,你懂个锤子。我之前试过把锤子手柄加长,不行,控不住”

“金瓜锤连李时勉一个文官都打不死。”

“李时勉真能算是文官吗?他可是自己动手刮骨疗毒。”

“铁铉算不上文人?”

这就产生了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虽然文人——特指唐朝之后的文人,唐朝及之前都不分家——大多叽叽歪歪,婆婆妈妈,事儿事儿的,但按照比例来说,悍不畏死的真不少,虽然没什么能力,但确实是不怕疼不怕死。叫人说也不是夸也不是。尤其是宋朝末年的,那些文人到死后被人点拨,才想起来,对哦,国家动荡山河破碎,我们怎么还不抓紧练武杀敌!

王阳明:“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文人的骨头虽然比武将的骨头细一些,但硬度差的不多。”

戚继光震惊了:“王守仁,你拿过人们的骨头?”这是怎么拿到,怎么做出定论的?是……现在抽出来看吗?

王阳明淡定平和的点点头:“医馆一直在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事物,我略有涉猎。”

就此话题又聊到外伤和缝合——军医知道怎么用针线给人拔箭、截肢、缝合伤口。将军们对此更懂。以及排兵布阵,海边地形和关外地形的巨大差异。不是所有人都打过水战,或是在海边打过仗,天南海北,一个地方一个打法。

俞大猷、戚继光和狄青、岳飞、韩世忠等人开始疯狂吐槽两个朝代的混乱制度。

岳飞:“呵,流民充军,擂鼓不进,不用等鸣金就退了。”朝廷一开始是花钱养着流民,让他们当兵,不要到处闹事。结果是他们拿了军饷,也不训练,继续闹事。

狄青叹气:“看看人家唐朝,想争功名的,如薛仁贵,去当兵。到咱们宋朝,再去当兵的,和功名也无关”模模额头上的刺青。原本的刺字没有洗去,想的是‘要使天下贱儿,知国家以此名位以待。’给其他出身低微、或是犯过罪的人做个表率。结果确实是个表率,都晓得不会有好下场。

薛仁贵:“唉,总归是五代十国的错。叫人愈加提防,皇帝们都想着防微杜渐,这防备者,如同邻人盗斧。”

程咬金:“缺了点不管不顾的光棍气。”

俞大猷拍桌:“正是如此!”

戚继光吨吨吨喝酒:“军户比宋朝更不堪用。那条条框框的,就定成了下等人,谁还愿意。”多承担劳役,被官员驱使,禁止和民户通婚,必须出男丁充军。到现在就逃亡的差不多了。“真不如招募渔民,他们能吃着鱼,身体健康,熟悉水性,又悍不畏死。这全仗张先生的深恩厚德,才容我独断专行。”

张居正和他干了一杯:“是你自家本事。”

已经很久没有人陪着戚继光畅谈天下大事,他也很久不敢说这些话了,死后畅所欲言。

说到这就不由得问起:“阴间是怎么个章程制度,以什么为贵?鬼兵是怎么选拔的,有科举吗?兄弟初来乍到,都要仰仗前辈指点。”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先秦儒家思想,等到董仲舒才变君为贵。

人间大事:科举!科举!还是他娘的科举!

南宋末年时召开科考,还有很多沦陷地区的学子千里迢迢跑来考试,而之前金、元先后召开考试时,也有一些宋人偷越国境跑去考试。有些人不食周栗,有些人为了中进士不顾一切。

元朝的科举含含糊糊,非常不公平,还屡屡取消。搞得文人学子深感民不聊生,纷纷投身谋反的大业中。

宴会上众人幸灾乐祸的介绍了一下,在张居正管理天下学府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又有那么多失业鬼魂骂他。

“这个部门就叫天下学府。”

“哈哈哈哈哈哈”

张居正羞惭的以袖遮面,白玉似得一张脸上都红透了,管理天下学府的部门就叫天下学府:“毕竟有个地狱叫肉店地狱…各鬼门就叫鬼门关…”要是早知道他们起名时这般粗心大意,我一定拟定好一些好听的名字。哪怕照抄人间的仪制司郎中呢。

以前我以为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是狱尉和鬼门都尉乱起的,等到自己的职务定下来,才知道阎君真是上古之人。毕竟那是个简单明了,一个人负责做什么,就被命名为是什么人的时代:做饭的叫庖人,管理车辆的叫车人,制酱的叫酱人,酿酒的叫酒人,养马的叫马人。职务明确。

“这,要学子习得‘道’‘法’‘墨’‘兵’四家……有些强人所难。”戚继光想了想,虽然我都了解一点,但不知道要以多高的标准来考核。道经读过几本,画符念咒不太会。法家这个我很擅长,法家真好用,是连贯的利好,军纪严明,百姓就踊跃参军。墨……我倒是擅长研究各种各样的武器,佛朗机炮虽然是从海外俘获,我们仿造而得出,但我们加以改良,葡萄牙人安在船上,我们架设在车上,小队士兵和战车结合作战,子母炮运用灵活。

“你不用搭理那些考试。反倒是改来改去的阴律叫人头疼。”

“专门为了张居正改过法律呢。”

“真哒?”戚继光很开心。

张居正:……死得很惨及死后声名狼藉、家人凄惨,不会对皇帝继续忠诚,所以在地府算是可靠,这种事就不必说了。

正在推杯换盏时,唱曲的男女弹奏了几曲小调,琵琶和三弦合奏,倒是俏皮有趣。

戚继光:“不拘什么调子,你们随便唱一曲来听听。”

唱曲的夫妻二人起身福了福:“遵命呐~~

云笼月,风弄铁,两般儿助人凄切。剔银灯欲将心事写,长吁气一声吹灭。

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唱,到正是阴间接风宴上惯听的曲子,凄楚悲伤,生离死别。好叫人听了之后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听来听去,他忽然间想起自己的妻妾,偷着纳妾是对不起夫人,夫人离我而去这些年,音讯不通,死生也不知。这曲子唱的倒是合情。

当此时,忽见天边一道流星划过,半点白光照耀天幕。一名身穿雪白锦袍的英俊男子漂浮在半空中,手里还盘着两个水晶球,朗声笑道:“俞大猷的《剑经》我已经亲自试过了,倒想要试试戚家枪。”

俞大猷心说:我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皇帝。

这位‘好事之徒’正是到现在还喜欢和人比武的李世民。

只要是著名的剑客或武将来到阴间,他必要亲自与其演练一番,不用御剑或帝炁,只用自身的武艺,试试人间在武学方面有什么新的进步,或是有什么天才。

迄今为止未得一败,有过两次平手。

武将们纷纷起身相迎:“我们正在夸您。”

李世民把两个水晶球放在桌子上,这东西上浇一点水,阎君殿里用水镜就可以看到比武的场景。他们想看,又懒得出门,就翻出了很久不用的小法术。

一见面就动武太不近人情,还是要等宴会结束之后,戚继光稍事整理心情。

李世民吩咐那两个艺人:“不要唱那些伤春悲秋的曲调,把《铁笛吹云,竹杖撑天,酒圣诗禅》唱来。那首曲子适合佐酒。”

重新弹唱起来,豪气了许多,听的愉快多了。

长槊对长枪的场景令人期待。

……

朱翊钧现在已经开始怠政,他自称生病,但群臣认为他是装病,在后宫中沉湎酒色,就和郑氏那个妖妃天天在干很多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至于具体的什么事,呵呵,一定是阴谋想夺取太子之位。

朱翊钧的心态很简单——对整体朝廷失望,张居正不是真圣人,满朝文武之中就没有一个真圣人。朝臣们不想着维持天下长治久安,想要维系礼法,他们看起来想要通过打到了张居正,对张居正的地位取而代之,对皇帝的生活指手画脚,都是皇帝的儿子,非得立长子?他们以忠直的形象出现,想要骗一顿打,给自己扬名,或是敬畏而明哲保身。他总觉得这些人严肃端正的面孔下,藏着想要结党营私,想用三十二人抬大轿、想吃海狗鞭的一颗心。

而朱翊钧以为在全盘倾覆张居正及其党羽之后,官员们就只能对皇帝俯首帖耳。并没有,他们对皇帝的敬畏还不如对张居正的敬畏,看来老师不只是借用皇权,真有些威信。

这又让他莫名的感到新的恼怒和愤懑。

太子已经好几岁了,皇帝也是快要三十而立的年纪了,却还不肯立太子,非但阳间觉得担忧,就连阴间也为此苦恼,为此烦愁。

烦愁的程度有限,就算万历突然就死了,也有内阁主持让皇长子继位,有完整的秩序在哪里,只要有人来执行。

朱元璋:“现在的内阁……”有内阁让人不放心,内阁中没有名臣的时候叫人更是不放心。恍惚听说现在的内阁中执政的人无所作为,似乎是被冯保和张居正这两个人的下场给吓到了。朱翊钧也从来不召见大臣进宫召对,都是直接下诏。这倒是省事,无为、不重用,臣子就不会成为权臣,可是也不会做什么事。真是各有利弊。

将来如果天下生乱,不知道有谁能主持大局。

“没出息的小崽子,就因为张居正不是完人,就对满朝文武心灰意冷?他才多大?他还不到三十岁!这样的暮气沉沉。”

“都是朱厚熜的错。”

朱厚熜自从万历这孙子不上朝,就开始挨骂,都说他没有做好表率。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我有什么错?我死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个孙子。”

是由于他忌讳别人提起储君,二龙不得相见,和儿子们从不见面,长子生了长孙也不敢告诉他,就藏在宫里偷偷养着,他也不闻不问。就这么一个形同陌路的孙子,犯了错,却要怪我?

今天质问的话一说出口,就知道错了。

一个当皇帝的,有好多事情都不知道,连自己有了孙子都不知道——

用太*祖的话说:谁把你打死活埋了?叫你两耳不闻棺外事?

又经历了一番疾风暴雨的痛骂,朱厚熜禁得住雨骤云驰,浪涌风裁,也不免有些难堪。

当众被人骂的像灰孙子一样,即便按辈分算差不多是,可他还没麻木,还记得昔日里皇帝的荣光。

等到夜幕降临时,回到枕冷衾寒的卧房中,真是对孤灯,彻夜坐到明。

方皇后已经和他重归于好,只是今日借用了织布机,在彻夜织布,独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枯坐。

朱厚熜在修行方面非常努力,只盼着自己也能飘起来,躲开这无止境的侮辱,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确像毫无进步,生前什么样,死后还什么样。什么叫身心清净,物我两忘,一点边际都模不着,坐的时间长了,除了**疼,就是想起朝政和生前那些大臣,以及海瑞。

宿舍一样的奉天殿中,总共九间卧室,洪武皇帝不住在这里,建文帝早就不知所踪了,从永乐皇帝开始恰好到他嘉靖帝是九个人,后来的朱载垕是真无为,就不够格住进来,也没有这个必要……

正在这里对着《常清静经》《四子真经》苦苦参悟,隔壁隐约能听见男女嬉笑的声音,听的很不清楚,一定是朱佑樘夫妻,他们怎么就那么腻歪!

忽然听见了轻轻的叩门声。

还以为是方皇后悄悄回来找自己,过去拉开门一看,见到了英宗。

二人在明朝皇帝之中,是被压迫的底层,自认为已经和奴仆没有什么区别了,被人驱使殴打,干各种粗活累活,可惨可惨了。有时候稻米的时候都想唱歌‘子为皇,父为虏,相隔阴阳界,当以谁告汝’,又恐怕祖宗们想起人彘这个刑法,别人不知道,二祖肯定能用出来,还得在精细一番。

朱祁镇一把抱住了他:“孙子不争气,不骂父亲,反倒骂你。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罗列罪名怪罪咱们,真是苦了你了。”

朱厚熜莫名的红了眼眶,微微的叹了口气:“英宗的血性还在吗?”

朱祁镇的眼睛一亮:“好孩子,你现在打定主意,敢做这件事了?”

朱厚熜凄楚的摊开双手,袖口上带着补丁:“我还能更惨吗?总得让太*祖知道,民不聊生时会揭竿而起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

朱祁镇险些激动的流泪:“太好了!这些年我试着制床弩,试着挖地道,均未见效。”

何止是没有见效,床弩整个崩裂,弹回来的弓臂抽在他脸上。

挖的地道呢……挖了一周才想起来这东西每天都会恢复。

二人一拍即合,低声议定:“现如今不可智取,只能硬攻。”

直接拿了烛火和一罐存起来的油。梅瓶本来是用来存酒的,现在装油也很好用。

现在的计划就是烧了朱元璋的房子,肯定烧不死他,在他救火的时候俩人一起跑到山上,山上有李隆基此前修造的小小堡垒,依照山势修的,只在乱草和树林之中留了一个小小的洞口,还用木石封门,在另外的地方用竹竿通风,可谓易守难攻。

山上也已经存了许许多多的松子栗子、年糕,还有几只烤乳猪。现在不用为食物的保存担忧,也不用担心食水断绝。

上面还放了纸笔和纸牌麻将骰子,只要两人同进退,在上面的日子不窄小,但快乐。想一想就觉得浑身舒展。

朱载垕就住在父亲隔壁,刚刚听见敲门声,就在墙壁上偷偷的听了一会,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咳咳。硬攻?万岁您要做什么?”

“有鬼??”朱厚熜突然听见了这么清楚的第三个人的声音,毛骨悚然的跳了起来,瞪大眼睛,浑身微微颤栗,压低了声音质问道:“谁?谁在说话?”

自己左边朱佑樘,右边是儿子,听声音……我哪知道我儿子说话甚么声音?

朱载垕犹豫了一下,小小声的说:“爹,你不要喊。实不相瞒,自从入驻这里开始,我虽然住的把边,却,却受命窃听你的一举一动。墙上原本就留了小洞。”

都不用说是谁安排的,想想谁成立的锦衣卫,成立出来做什么。

朱祁镇大惊:“不可能,这是我亲手修建的房子,土木结合的墙,又用麻纸糊墙。”

但他们在用泥巴砌墙的时候悄悄往里插了一根中空的竹管,两面用松软的泥稍微遮住,磨平墙面糊上麻纸,又各自在自己的墙上写字之后,更是看不出来。却能听到声音。

因为朱载垕至今孤身一人,一个人不会在屋子里自言自语,就不会被他听到。

朱厚熜的手不自觉的滑到刀柄上:“你要告密?”

朱载垕:“我连万岁要做什么都不知道,谈何告密呢?您是我的生父,您每日这样的遭遇,我又有何颜面见人,恨不能以身相替(就客气一下哦,根本没有)。只是我觉得……我觉得要是好好讨好洪武爷,慢慢软化他,会好的。”

你们想要烧房子,还是想烧了房子之后帮他重建,盖得更漂亮,以此讨好吗?

这俩皇帝才真正知道什么是皇帝,皇帝的心是不会软的,喜欢时做什么都对,不喜欢的时候做什么都错,何必细论其他的事。

洪武皇帝的心,就算挖出来扔在案板上,也硬的叫人剁不动。

“你把嘴闭上,什么都不要说,不闻不问还有你的活路。”

朱祁镇在‘在敌人的监视下偷偷商议’这个项目上比较有经验:“你只说我们议论时没有声音便是。”

朱载垕不敢多言,唯唯诺诺应是。

二人一个提着两罐油,另一个人拿黑纸灯罩罩住了烛台,悄悄的往外行去。

刚走到奉天殿门口,就看到有一个人轻轻的走在宁静月光照耀的街道上,两人连忙把各自带出去的油藏好,又伏低细看。

这人的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穿的衣服似是唐朝装束,又似乎要往前一些。

朱元璋从他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与这人安安静静的会面,迎进屋去谈话。

朱祁镇以‘艺高人胆大+破罐子破摔+害能咋地’的心态,悄悄跳过水渠,翻过菜地,匍匐通过花架子,虽然被巨大的做馅儿用大葫芦和很长的丝瓜敲到了脑袋,但还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来到了窗户下面悄悄的听着里面的话。

那新来的人语气缓和亲昵,听着只觉舒适悦耳。

“……当年故事就是这样,我杨坚被上到三国两晋,下到五代十国的这些皇帝暗中勾连围剿,事事受阻,一怒之下投胎去了人间。那日我回来故地重游,你不信我是隋文帝,如今可信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原本还以为是小贼,想要逼问出他如何能出入自如,原来是镇中人。

隋文帝又怎么了?他当年设帝王庙时,秦始皇、曹操、杨坚仨人都没有入列。前者是驰名的暴君(虽然干的事叫人很爽,但我得做姿态),中间那个篡权夺位的奸臣,最后这个,呵呵,太不厚道。

杨坚的语气柔和:“如今我在山中隐修。你若愿意,可以说我是你的前世,倒是帮了我解围。”

朱元璋并不愿意,还有些看不起他:“我历代祖先都在务农,没有什么光耀门楣的大人物,或许我前世也是个农民,只不过是盛世的农民,每年多有余粮。就年份上来看,若是元朝牧民也有可能。”牧羊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只要有田地、有牲畜,那是农民最大的快乐。甚至比当皇帝更快乐……你们是不知道我被气成什么样啊!

杨坚:“唉,我知道,你这样干干净净的皇帝,自然觉得我不好。”

朱元璋也不客气 :“那倒不是。是吧厚照?”

朱厚照:“啧啧啧,运气好又活的乐呵,这不是招人烦吗。你看我。”我快乐,自由,不自苦,看吧他们恨的。

杨坚又徐徐的说了些事,他知道的其他皇帝的讯息,又把其他人有多坏,在不同的事情上如何战队协同,等你们出去之后会遭遇怎样的艰难险阻和打压,都说清楚了。缓缓起身:“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阴间的朝廷固若金汤,动摇不得。只希望你能杀出一条血路,不要被他们联手扼杀。别人说的话,还有买到的情报故事,都不可轻信。被人经手的消息,谁知真假呢。”

余下的话不用多说,这就像是商行扼杀一家新店一样,禄位就那么多,能让皇帝安居的禄位更少,怎能不争斗。

朱元璋对他说的话深以为然,同时对他说的这些话也不是很信。

我提防人≠不提防那叫我提防人的人。

客客气气、笑呵呵的接过皇后拿来的食盒,热情洋溢的塞给他:“带着路上吃。一点点心而已。都是皇后自己做的。不要客气,以后常来走动。”

送走了杨坚。又和马秀英聊了几句,很快就睡觉了。

他今夜不打坐修炼,白天打坐。现在打呼噜~在夜空中传的很远,窗外也能听到。

睡了没一会功夫,就觉得周围又暖又热,突然身子一轻。

朱元璋在地上坐起来:“怎么回事?”

马秀英刚叫了他几声没叫醒,一脚踹了下去果然醒了:“你看起火了!有人放火!快跑。”

朱元璋噌的一下跳起来,看她抱着妆奁狂奔出去,赶忙抓起床边的刀挂在腰带……睡觉时没有腰带,那就直接挂在睡衣的扣子上。抱起两只衣箱跑出去,衣箱就在屏风后面,烧没了就没得穿。

随手往地上一扔,看到书房处火势还不大:“秀英你别进去!喊人来救火。”

幸好这房子盖的不是很结实,直接把窗子拆下来,跃过窗棂和矮墙,瓷器铜器都不怕烧,本来就是烧出来的。有几箱子手稿书籍需要格外注意,一包包的往窗外的地上扔。,

穿着睡衣以及没穿睡衣的胖子们跑出来乱成一团。

每个明朝皇DìDū见过巨大的火灾——北方天气太干燥了,宫里时常起火,三大殿都烧没过数次。但他们原先只负责跑掉,现在可得负责救火!

朱棣大声指挥:“朱厚照、朱瞻基、朱祁镇你们仨站在我身后,把书传到远处去。其他人各拿水盆水桶取水,水桶不够就去拿铁锹铁铲,铲土盖住火苗。”

其中有一个人不同,朱厚照隐隐有点兴奋,端着一大盆水:“别烧着祖宗!祖宗你过来我泼你!湿湿/身子。”

朱元璋也觉得屋中渐热,到窗口迎着被他泼了一盆水。

朱厚照心里暗爽不已。

屋外的书一函函、一卷卷、一箱箱的的丢了出来。

朱棣在窗外接住,再传给下一个人。

很快就把屋里重要的书都搬空了。很多书都挪到了奉天殿里,还有许多书不是孤本也不是手稿,不值得一救。

众人一顿泼水压制,他又从窗口毫无危险的翻了出来。

可是刚刚都在压制书房处的火苗,另外的四间屋子已经被大火弥漫,看起来是救不回来了。

朱棣心说:不行,我也得把东西搬出去。奉天殿若是起火,和人间一样救不了,东西如果放在小房子里呢?又怕被偷被毁。

朱元璋的脸色越发的黑,又怀疑是子孙烧房子,又怀疑是杨坚刚刚去而复返,悄悄放火来烘托危险气氛。看了看这些被烟熏火燎的子孙,勉强夸赞道:“你们干的不错。把书抢下来即可。”里面的家具、衣服、粮食、金银器皿都毁了。金银器会被烧化,到时候捡着疙瘩再熔炼。

刘彻差异的看着这红了半边天幕的大火,在远处时还以为是他们在放烟花,近了才发现是大火:“我只是去人间旅行,好大一场火。”怎么搞的?我们一千多年都没起火。

小龙君嗦着手指头酝酿了一下情绪:“呕……”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起一场小雨,却未能压制住火势。龙王不负责天下的行云布雨,他只是课余爱好,学了一下,不会抽干旁边的河水都浇在房子上。

刘彻扯出他不让上前:“你是龙,晓得行云布雨,不要过去。别问为什么,自己猜去。”

“猜到了猜到了,不就是他们会怪我不灵吗。咱们龙王庙都不知道被拆了多少了。”小龙君模了模身上的褡裢:“送你回家我就走了,你的东西给你搁家里去,自己清点。”

“嗯。”

刘彻看着他们无一人回头,又看小龙君转瞬消失,这才走过去表示慰问。

打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清点人数,看看有谁受伤,有谁浑身洁白不染躲在后面不出力。

朱元璋和朱棣异口同声的爆呵:“朱祁镇和朱厚熜呢?”

皇后们都尽力帮着马皇后抢了一匣子首饰和后院的蚕宝宝和生丝、薄绸、纺车等东西出来,皇帝们各个烟熏火燎,汗流浃背,那两个人却消失不见。

若非心中含怨故意装作不知道,必然是他们放的火。

朱载垕:“我没听见他们说话。”

“这么说,他们确实见面了?”

朱载垕:“……是。没听见他们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万收了!好快乐。是我想到我会有的、期盼了很久的成绩。现在身体和心理状态都不太好,灵感也有点枯竭,没法做到每增一千收就加更一章庆祝,但五万字这种大章,从昨夜一直写到现在,必须有!

【1】上古时期确实有这种简单粗暴的命名方式。

【2】佛朗机炮有一点点像坦克的雏形。

【3】俞大猷的剑经讲的是棍法。但可以互通。

【4】第一段是马致远的元曲。

铁笛吹云,竹杖撑天——【双调】折桂令_上已游嘉禾

【5】奉天殿的两个伏笔:叫人思考自己的行为;互相窃听监视。都出来了。感谢在2020-05-02 17:46::3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端海水 20瓶;缃娥夫人、le violette、鸱夷双白玉 10瓶;宇文黑獭?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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