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太太的正堂,萧怀瑜只说,路上见红梅开了,二人一时贪了眼,便迟了些。
老太太淡笑着道:“无妨!”
沈谨言与老太太说了要回家一趟的事儿。
老太太念及她从小未曾与父母分开过,难熬思念之苦,便应了。
沈谨言感激。
“从沈家回来,你也可以出去瞧瞧,不必闷在家里!”老太太道。
沈谨言细语:“晚辈谢老太太!”
“莫要见外,当不得什么谢字!萧家一时也量不出你的身量来,你且回家,再拿几套衣裳来!”老太太拉起沈谨言的手,道:“咱们家也不是那样迂腐死板的人,你一应缺什么,提前报备给文伯就是!”
“我不缺什么,老太太且宽心!”沈谨言恭敬的回答。
萧老太太看的越发欢喜,道:“再过三天,就是世爵他祖父的忌日,我打算斋戒一个月,抄抄佛经!你可愿一同?”
沈谨言知道,这不过是试探,试探她的品格。
“嗯!只是老太太,谨容不甚明佛理,何为慈?何为慧,何为忌恶口,何为妄语,晚辈确是不甚明白!”沈谨言说道。
“谨容,你还小!看不懂,也正常!你是极有慧心的人,日后自会明白!”萧老太太笑道,又道:“你既要回去,就让怀瑜送你回去!”
沈谨言辞了老太太,回了沈家,她从前所挑选的件件衣物,都是最合适她的,也是最喜爱的,断然舍不得。
沈谨言回家时,瞧见五姨太和一个书生模样的斯文人拉拉扯扯。
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心中觉得怪异,看来,她终究还是得回沈家的。
“怎么了?”萧怀瑜问道。
“没什么!”沈谨言正过身来,又是无话。
好巧,沈国霖今日没有应酬,他起先看见沈谨言回来了,脸色便有些不好。
后又见沈谨言身后之人也跟着进来了,一张冷脸上才有了颜色,“萧二少,请!”
两人攀谈一番,萧怀瑜颦颦皱眉,三言不搭两语,沈国霖仍旧阿谀奉承。
沈瑾容出来时,已经不见了萧怀瑜的身影,下意识问道:“萧怀瑜呢?”
沈国霖听她从进门起到现在,都没叫过爹,心里有些不大痛快,但是想着萧怀瑜,他又硬生生的拉开一个弧度:
“谨容,看来萧二少很中意你,刚才中西院来人,二少临时有事,他让你晚些时候在医院外头等着他!”
沈谨言皱了皱眉,一是为沈国霖在家里也叫她`谨容’,他明知她叫沈谨言。
二是,萧怀瑜既然让她等他?
沈谨言心里有些闷,也不知从何而来。
沈谨言在外头溜达了一圈儿,寻了一个工作,是报社的专栏作者,沈谨言一钱一米,皆是来自萧家,她难免有些不自在。
何况,有钱好办事!
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她不用每天写文章,只需要每周在专栏上写两篇,便有不斐的收入。
为此,她给自己取了个笔名,叫逗号。
然后,
沈谨言依言在中西医院等萧怀瑜,但是中医医院早就关门了,莫非是她错过了?
正等着,天下起了灰雨,原本就寒冷的天气,这下更加冷了!她打算拦辆黄包车,可今日但是奇怪得很,一辆黄包车也瞧不见。
“少帅,那好像是沈小姐!”开车的古副将说道。
萧世爵看了一眼车外面的沈谨言,她来这儿做什么?
“停车!”
萧世爵大步流星,走到沈谨言跟前,沈谨言的衣裳都淋湿了,雨滴击落在她的脸上,顺着光滑的肌肤下滑。
萧世爵月兑下大衣裹住沈谨言,她下意识的将手伸进萧世爵胸膛里取暖,意识到不妥,她便很快缩回手,继续搓着。
萧世爵拉了拉她,道:“上车吧!”
车上,气氛静谧得诡异,萧世爵极少说话。
良久,他似是终究憋不住了,问道:“你怎么会来中医院!”
沈谨言说明事情原委。
萧世爵突而笑了,道:“他存心戏耍你!”,他定定的看着沈谨言,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白皙光洁的额头瞬间晕染开颜色,道:“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就上了他的当?”
沈谨言揉了揉额头,不语。
萧世爵用他的大衣擦拭着沈谨言的头发,明明是那样一个冷酷的人,此刻却像有者无尽的柔情。
古副将撇了少帅几眼,没有说话,有些事好像不是他一个副将该说的。
“谢谢!”沈谨言道。
萧世爵没有说话,想着萧怀瑜跟她回过沈家,心里就憋得慌。
沈谨言不傻,看着他灼热的目光,她心中清楚明白得很,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完全没有想起萧怀瑜戏耍她的事。
到了萧家,沈谨言下车,蹬蹬蹬的就跑了,好像她身后有一只了不得的大老虎似得。
萧世爵失笑,踏入。
路上,沈谨言遇到了萧怀瑜。
“你跟大哥很熟?”萧怀瑜先是打量着沈谨言,纳闷她是坐什么车来的,随后目光又定定的定在沈谨言披在肩上的外套上。
有些烦闷的问道:“你跟大哥很熟?”
“算不得很熟,认识罢了!”沈谨言懒得解释那么多,今日萧怀瑜戏耍她的事,给她留下很不好的映像,所以对他没什么好气。
萧怀瑜心中原本就烦闷不已,听见沈谨言这漫不经心的解释,更加烦闷,她好像比起之前对他疏离了很多!
沈谨言毕竟还是要给萧老太太留下很好的印象,坐定了和萧家的婚事,她才立得稳脚跟,毕竟老太太不会一直留着她。
想到这里,沈谨言微微委身,道:“二少爷既无事,我就回房换衣裳了!”
“你不回过老太太?”萧怀瑜道,心中有种莫名的烦闷。
分明他初见她之时,她是那样的清心寡欲的姑娘,可是回了一趟沈家,见过她的父母之后,他就莫名对沈瑾`容’很是讨厌。
萧怀瑜不信,那样贪得无厌的家伙,会教养出什么样的好姑娘,多半是藏拙,装罢了!
沈谨言不欲与他多言,只道一句:“总要换过衣裳,才不至于失礼才是!”
说完,她便回了房间,换下衣裳,去了萧老太太跟前,今儿个倒似与寻常不同,萧家的几位姨娘都在这儿!
她去老太太跟前时,萧世爵早已坐在那里了,“坐!”
沈谨言见这满堂的人,那里敢坐下?刚要见礼,萧老太太就笑道:“不必见礼!过来吧!”
沈谨言心中明白,原来姨娘是不用受礼的,原是她浅薄,也不知露馅没有,心下慌乱。
只觉得众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瞧她,只有萧世爵和老太太丝毫没有表露出异样。
“弟妹年纪尚小,看来要多学多看才是!”萧衍似是豪不经意的说着这话,实则是替她解了围。
“就是这个道理!”萧老太太笑着拉了沈谨言坐在她身边。
邢太太道:“谨容尚小,尚缺教化”
邢太太话未完,便被萧世爵截了话头,道:“不如将老太太身边的习嬷嬷拨了去!”
邢夫人剩下的话,都憋在了肚子里。
“挺好!不过,咱们正是西元民国时代了,规矩没那么重,你呀!就过去教个三两天的,便回来!”萧老太太对习嬷嬷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