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儿一个人在宅子里被众人围绕着,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一点法术都没有,因为在他们看来江流儿也是除妖人中的一员。他没有向他们解释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知道他们现在之所以尊重他,只因他是这座宅子唯一一个除妖人。
他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不能像往常一样跟踪他们,他只能继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在他们面前装腔作势一番,让他们相信他是可以帮助他们除妖的。
现在的时间,在他的眼里是那么的没有意义,他不在乎自己的时间过得是快或是慢,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日子如往常一般,正常的运行着。
宅子里的人,白天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到了夜里仍是被噩梦缠身。他们并未因此,而习惯这种生活,他们想要得到解月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的感觉,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轻松。
他们每天都有一大堆琐事要处理,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好的休息时间。可如今的他们,大多都是顶着一双黑眼圈,强打着精神,去做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
江流儿问过好多次,关于他们在梦里见到的东西,可他们在这时,却表现出很好的默契,都说自己忘记了梦里的内容。
江流儿其实一点都不相信,他们如此附和的说辞,可他知道,其中其中定是涉及到他们家中的丑闻。
可江流儿在打探中中,并没有询问到有关这所宅子的丑闻,事情的蹊跷之处,就在于这里。他们虽然绝非善类,但并没有做出过伤天害理之事,而且过了将近一月的时间,并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唯一一件特别的事,就是终日留恋于风花雪月之地的少爷,回到了妻子的身边,而且现在的他们好像很甜蜜,很恩爱的样子。
少爷褪去了从前的懒散不羁,看起来真的是有一家之主风范了。江流儿不时的会看见,少爷带着自己的妻子,在宅子里的花园里散步。他不禁的有些羡慕这对夫妇,可以形影不离的厮守在一起,而自己则是一个被心爱的人嫌弃,只能形单影只的看着他们俩儿的可怜人。
他尝试过好多次,忘掉那个对他没有半分情义的女人,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他总是忍不住的会去想她,想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没有遇上什么危险,还有她会不会也在想他。他的理智告诉他,她对他是没有一点感情的,一切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可他的内心却总觉得傲雪对他并非无情,只是她有自己的无法言说的苦衷。不管怎样,江流儿心里清楚,这个女人会是他一生都不能忘记的人。
当江流儿从自我的世界回到现实时,他忽然发现少爷的身上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气息,但那种气息消失得很快,所以江流儿并不确定是不是他的错觉。江流儿没有立刻着手调查,因为他们早已经,把这所宅子里所有人的信息都收集到了一块儿,并没有发现这个少爷任何的不寻常。
他明白,与其在远处偷偷地观望,不如和他近距离接触一下,更容易了解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江流儿寻个
机会便借机与他搭话,闲聊了起来。
他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和传言中的很不一样,他并非是幡然醒悟后的成熟,而是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谈吐之间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博学。
他对除妖人并不陌生,他比江流儿还要熟悉除妖人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掩饰自己的与众不同,而和他熟悉的人,则要扮演着一个少爷的角色。
江流儿问他,为什么会对他如此坦诚。他说自己经历了无数个朝代,见过许多天衣无缝的犯案手法,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有一天,真相会展现在世人面前,只是只是迟与早的问题。
原来他早已察觉到江流儿心中的猜忌,他没有否认,证明他与整件事有着莫大的关系。江流儿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知道,只要这个完美的扮演着少爷的人不愿说,他也无可奈何。
他转身离去,后面的声音传来,少爷说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不久就会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江流儿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看不出喜怒哀乐的人,尽管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但江流儿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悲伤与无奈。因为江流儿认得那种眼神,那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的眼神,也许在他的心里,也会有让他不舍的东西吧!
又过了几天,少爷要休妻的消息在宅子里传开了,没有人能理解喜怒无常的少爷,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据说那名青楼女子没有哭,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就这样出从容的离开了这里,仿佛之前大家所见的恩爱景象,从未发生过只是他们的幻觉而已。
很多人都很同情这个被扫地出门的可怜的姑娘,她平日虽然不出闺阁,但与她接触过的下人都知道,她待人温和是个很好的姑娘。他们在同情她的同时,也会在背地里议论少爷的不是,说他是个花心的薄情郎,谁家的女儿嫁给他都要过上提心吊胆的生活。
江流儿似乎得到了一个他困惑已久的答案,那个姑娘就是少爷心中放不下的人。江流儿离开了宅子,开始四处打探那名青楼女子的下落,他来到女子居住的小屋子里。
虽说可以遮风挡雨,但不免简陋了一些,女子在专心的做着自己的女工,眼角处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原来女子只是外表平静而已,她将无处排解悲伤深埋在心底,忍不住的时候就一个人找一处没人看见的角落失声的痛哭。
女子和他有过数面之缘,所以对他并没有戒备,很热心的请他坐下。她对江流儿也没有任何隐瞒,当江流儿问起她的相公是否是真正的少爷时,她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江流儿赌对了,既然真心的爱过那个人,就一定能识得他的一举一动。
也许她早已经知道,和她同窗共枕的,是另外一个人,可她还是会为那个人伤心流泪,可见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情感。她说在他掀开她的红盖头时,她就已经知道他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少爷,她本想伺机而动,如果他要对她做出过分的事,她就咬舌自尽。
可他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没有和她喝交杯酒,也没有对他
说一句话,更没有对她做无礼的事,他就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望着窗外。
那一夜,女子才发现时间竟然可以过得如此缓慢,她不敢放下对那个男人的戒备,心脏忐忑不安的跳动着。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浓浓的困意渐渐地侵蚀着她的身体,她最后还是没有骨气的进入了梦乡。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身体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她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的嫁衣还穿在身上,这才安心。看着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她总算可以有时间思考自己心中的问题了,他是谁,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又在哪里,她该如何应对以后的生活。
她害怕接下来,她要一直和一个陌生人睡在一间房子里,如果有一天他把持不住将她玷污了,到那时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当下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她起得这么晚,家里的人会如何议论她。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她只是一个不通人事的女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
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她将自己打点一番之后,便准备走出去面对大家对她投来的异样的目光。可她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那个男人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盒热腾腾的饭菜。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将盒盖打开,把饭菜一碟一碟地端出来摆在桌子上,他似乎能看穿她心中的想法,告诉她他已经对家里人说昨夜她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所以才没有早早地起来给家中的长辈奉茶。
她看着一桌子的饭菜,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这个人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眼前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她不敢猜测那人的来历,也不敢直接向他摊牌。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吃着一桌子的饭菜。
看着面前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顿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她出于本能的向他道了一声:“多谢少爷”。男人脸色一变,告诉她以后就叫他小雨就可以,不必叫的如此生分。
她诺诺地叫了一声小雨,听见她这样叫他,他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女子瞬间觉得这个陌生人,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可怕。可毕竟他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少爷,她不敢向他问起真正地的少爷在哪儿,她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至今还记得当初那位白衣飘飘的俊俏公子,与她吟诗作对的情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许诺要八抬大轿娶她过门,她的一整颗心也是在那个时候,寄托在她的身上。如今自己心爱的人生死未卜,她很担心他的安危。
可作为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青楼女子,她无法做任何事,她只能偷偷地向宅子里的下人,打听少爷在未娶她过门之前的事,希望能从中找到线索。可几经波折,她还是没有打听到有关少爷现在的处境的任何线索。
小雨每天夜里都是在书房里睡得,有时也会和她共处一室,只不过他没有和她睡在一张床上,他还是想新婚那夜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她很不解这个人假扮少爷究竟有何企图,他即不贪恋财物也不留恋美色,小雨的动机何在,成了一个她至今都无法猜出的一个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