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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谦之和李若水觉兹事体大,关系到道门生死存亡,须立即回山,和掌教师兄一起商量应对。但金兵既已兵临城下,此时却还走不得,佛家修真到底什么动作,还要两说。道家历来奉行乱世则出山救人,此时却不能一走了之。不得已,二人只得先不言明,仍然要林灵素人将门人分散了出去,只是严令不得直接参战。

大宋皇宫太极宫,乾元殿。

徽帝闻报金兵突然到了开封城下,围了里三重外三重,一时束手无策,气塞昏迷,太极宫顿时乱成一团。枢密使蔡攸等一干朝臣手忙脚乱地把跌倒在床下的徽帝弄到床上,灌药急救。不一会儿皇帝总算没有被吓死,悠悠醒转过来。皇帝醒来之后,啥也不说,只是示意要纸笔,内侍慌忙递上,皇帝拿过纸笔写道:皇太子可既皇帝位。

是时,年二十六岁的赵桓受徽帝禅让即皇帝位,是为宋钦宗,改年号为靖康。

赵桓即位后,朝臣太和殿上好一番争执。李纲主战,奏请新帝据城坚守,下旨各地勤王;蔡京、王黼、童贯主和,奏请割两河之地,换取金人退兵。帝怒,罢蔡京、童贯,王黼,斩杀其党侣,用李纲计守坚城。开封城城墙高达三丈五尺,宽二丈余,高大坚固,且共有三道城墙,金兵急切之间也是不容易攻破。但过不了几天,金国左元帅完颜宗汉率围困太原之金兵十万之众南下,与右元帅完颜宗望合兵于开封城下。而大宋各地勤王兵马,或观望不前,或被金兵阻于城外,突进开封城内的不过区区三万余人。钦帝惊惧,罢李纲,下旨遣使金营求和,康王赵构毛遂自荐,自请为使,帝照准之。

王征和陈琪、华阳师姐一道,被林灵素师叔分派到开封北门安远门。是夜,华山派丘处机、清净散人孙不二潜入城内,便与青城派几个天师终日呆在神霄殿静室密议,少见踪影。

王征和陈琪看着城外如蚂蚁一样、人山人海的金兵,对开封城围而不攻,但是无数小队骑兵四出,到处烧杀抢掠。遥望城外,原野之中时有火光,或浓烟缕缕,直上青云。立身城墙之上,似乎可以听到远处村庄大宋百姓四散逃命时的哭骂惊叫,看到老人、妇女和孩子在金兵的铁蹄刀枪之下瑟瑟发抖。两人心里冒火却束手无策,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不由哀叹:这一家之朝廷真是不行,若遇到个明主,也还罢了。若遇到徽、钦这样的昏君,天下百姓可就倒了大霉!咱们赶紧回去自己的时空吧,这乱糟糟的世道,看着揪心,哪是人待的地方!

王征哪还管自己是王征还是完颜征,只想出城大杀四方。琪儿更是眼里冒火,若不是师父和丘师叔也再三叮嘱不得乱来,早就打出城去了!便在这时,曹文逸师叔却和一个黄门太监来到了城头,原来康王赵构奉旨出使金营,指名道姓要王征和陈琪二人一同前往以壮行色。

开封城东,大相国寺。

罗汉堂首座觉慧和尚坐在一处僻静的禅室之内,身前跪了一人。只见这人商人打扮,年纪甚轻,身形剽悍,目露精光。良久,觉慧说道:“你起来吧,速传信宓妃,让她近日寻机来此上香,我要与她一会。城内各处,减少外出,不要露了行藏,切记切记!”年轻的商人低低喝了声:“是,殿下!”起身而去,在大相国寺后院角门身影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开封西门,大梁门外,康王带着尚书右丞张邦昌,使团一行打着白旗,缒城而下。城外金兵做着各种怪相,呼哨尖叫着让出一条道来,有猛安谋克带着大宋求和使团来到一处巨大营帐。营帐外两边金兵将裨森严排列,甲胄鲜明,刀枪闪亮。营帐之中,完颜宗汉和完颜宗望两个元帅居中而坐,大马金刀,威严无比。有书生谋士着中原文士装束,和尚头陀光着头颅,分立在两人左右。

康王忐忐忑忑走进帐内,不时拿眼两边观望,两边的金将,或横眉竖目,或面带戏谑,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们。忽听得一声大喝:“宋使跪下!”康王两腿一软,王征和陈琪即时靠紧一步,两边夹住。康王身体略略有些发抖,看了二人一眼,胆气一壮,竟是强直挺立,并没有跪下来。康王眼神左右一扫,整了整衣袖,稍定心神,头微微扬起,居然露出一副夷然不惧的神态,镇定地目视坐在上首的完颜宗汉和完颜宗望两个金甲大汉。两人一惊,这哪象大宋的皇子?不会是假的吧?二人对视一眼,均露出犹疑的神色!

王征拿眼觑了帐内四周几眼,看到了那晚与赵师秀师兄斗得两败俱伤的那个叫完颜宇及的青年,这青年似乎正拿眼瞅住琪儿,眼有异彩!王征心中没来由一恼,再拿眼看去,几个头陀中隐隐有三人气息嚣张,当是佛门化清境界。还有二人气息不显,云山雾罩,但王征神识虽然一触即退,还是感到了极大的危险,这是洞明境高手。嗯,这帐内连完颜宗望,金人有三个洞明境,城内包括华山丘处机师伯在内,也是堪堪三个天师境。但李若水师叔祖刚刚受伤,尽不得全力,若真打将起来,我方没有胜算。王征心里想着,却见对方一个自称李通的汉人文士代表金兵提出和谈退兵条件:割让两河,另加太原一城。

康王这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居然似乎真的不害怕了,先是不肯下跪,据理力争,争得面红耳赤。而后又不肯割让太原,吵得口沫横飞。完颜宗汉和完颜宗望二人越听越狐疑,便见完颜宇及走到完颜宗汉身边,歪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完颜宗望点了点头,一脸凶恶,大声喝道:“帐下何人,胆敢冒充皇子!真是岂有此理!”两边的金兵将一齐跟着起哄,顿时帐内喝骂声一片!

金人看到这个叫做大宋康王越构的家伙居然狗胆包天,吵吵闹闹,不肯退让,分明便是个假冒皇子!一起喝骂起来。尚书右丞张邦昌急忙走上前来,一边脸上堆起谦恭的笑容,不停打躬作揖,一边小声分辨:“不是假冒,哪敢假冒?这便是徽帝第九子,钦帝亲皇弟,大宋康王越构,如假包换。”“换?那就换!换个真皇子来谈!”“这是真皇子?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鬼才信你!”

却不知康王那晚在官道上见王征和陈琪联手一剑退敌,觉得二人神勇无匹,天下无敌。有这二人在身边,怕啥?一时胆子壮了起来。如此一来,倒救了自己的小命,金人坚决不相信他是真正的大宋皇子,非得要重新换个真正的皇子来谈。于是,康王和大宋使团被扣押,金人让大宋求和副使张邦昌尽快回城,换个真皇子来谈。“待真皇子来了,假皇子滚回去!休想蒙俺!”左元帅完颜宗汉喝道,挥手让左右退下。

王征和陈琪便被一伙人推推搡搡,赶到一处营帐之内,有金将喝令不得随意出帐走动。“若不换个真皇子来,便把你们一个个剁了扔出去喂狗!”一个谋克模样的黑大汉恶狠狠地说,眼中冒着凶光,四面打量帐内,却突然一把扯住王征,左看右瞧,面有讶色。瞧了一会儿,嘴里叽哩哇啦,竟说起女真俚语来,“嚓里胡咚?得儿呀唉?”一双豹眼,盯着王征,越瞪越圆。王征却听懂了,说道:“呼儿卡嚓?呀里得唉?”这黑大汉“哈哈”大笑,对帐内环视一眼,一把扯了王征,拉出帐来。

简单来说,刚才二人的对话意思大抵就是:黑大汉问:“你是征老鼠?完颜征?”王征问:“乌木儿?你是乌黑眼?”

原来这黑脸的金兵却叫乌木儿,乃是王征南迁之前,大同府草原之上的玩伴,比王征大几岁。小时候经常一群小伙伴一起或在榆钱树上掏鸟窝,或乘了夜色荒原里面猎兔子,或一群孩子躲在黑桑大妈的帐外偷听大妈训斥自己的闺女白帖儿,甚至还有几个家伙趴在帐边草地上打赌白帖儿这次会不会又挨揍……

乌木儿那时候因为太捣蛋,总是挨父亲责打,经常两眼乌青,混名就叫乌黑眼。他**后头总是跟着个五六岁流着鼻涕的妹丫头,好象小名唤作乌不花。似乎乌木儿曾经开玩笑似地威胁过王征:你现在可别看她不顺眼,这跟屁虫,小时候归我管,长大了归你管!

王征那时候两只眼睛比较小,细细地两条缝,被人称作老鼠眼,白帖儿乘机给起了个混名就叫征老鼠。这个浑名一直为王征所不喜,可是偏就赖不掉,而且就数这个乌黑眼喊的最凶。此时居然见到离别了近十年的儿时玩伴,小时候的“恩仇”已如过眼云烟,两人都十分高兴。这真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王征感叹。

王征和乌木儿互道离情,末了黑大汉推了王征一把:“乌木花也快长成大姑娘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娶她?”王征苦笑,看着乌木儿铁塔一般,两面乌黑,乌木花长大了那不是会腰如圆桶,脸如皂炭?这可如何使得。王征笑道:“我爹早给我定下了一门亲事,媳妇儿白着呢!乌木花么,你还是祸害别人去吧!”乌木儿“嘿嘿”一笑,道:“这可是你自己不愿意娶的啊,你可别后悔!”王征一惊,暗道:这乌木花难不成居然长成了一朵花?

却在这时,便看到完颜宇及身边跟了几个头陀,二个兵卒,施施然踱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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