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有打更之人,一路敲着锣,一路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从客栈外走过。
离歌是道家中人,最会养生,他从来都是过了子夜必睡,除非是有了万不得已的事情。
今夜虽是睡了,却因为心里担心着秀宁,竟是睡得很浅,那打更声传来,就将他给惊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眼,就看到秀宁还是一个人坐在桌旁,她以手支颐的守着,离歌就是起身上前,给她披了件衣服,“去睡会吧,不吃不喝也不睡,身体会垮掉的。”
秀宁决然回眸,莞尔一笑道:“不会,这样等着我开心。反是现在让我去吃饭,去睡觉我才真的做不到。”
“可皇上的那些心月复,也不可能在这个时辰来见你我啊。夜半十分,纵是你不要休息,他们也要的。”
离歌这般开解着她,秀宁就是颇有几分恍然大悟的道:“对啊,你说的有道理,我居然没想到。看来是变笨了,不过好在有你。”
说着,她揉了揉小肚子就是道:“别说,还真是饿了,你说这个时辰还能有宵夜不?”
“有没有又何妨?只要这客栈里有个厨房,我就能给你弄出宵夜。”
“真的?”
秀宁颇有几分不信的看着离歌,就听到他正色解释道:“道家又限制饮食的规矩,幼年时经常吃不饱,就自己跑厨房里下面条吃。虽然是普通的阳春面,可我的手法已经娴熟到了一定程度,保证你一吃之后,就难以忘怀。”
“要真是这样的面,我还是不要吃了,又不能一辈子雇佣你给我煮面。”
秀宁打趣的说着,而后就是微微摇头
离歌却是情不自禁的月兑口而出道:“你要是愿意,别说一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是这般的戛然而止。
他发现自己多话了,更发现自己失言了。
纵是爱慕,又怎可这般言说。
她心里早已有了别人,怎可能接受自己,又怎容得自己将这些的话语挂在嘴边。
他不敢说了解她的为人,却还知道,以她的性子,是不会容许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天天在她面前表情达意。
当下,他就是有几分玩世不恭的笑了,“跟你开个玩笑,你瞧瞧你那脸色变的。能不能对我的阳春面着迷,还等吃了以后再评论。何况煮面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你若爱吃这面,我就将煮面的手法都交给李世民,让他日日给你煮面不就好了。”
他十分泰然自若的说着,而后就见到秀宁脸色很是不好看的站在那里,半晌都不说话。
再这样面面相觑,就只有尴尬的份。
这般想着,离歌就是道:“我去煮面了,你要坚持住,别睡着了。”
前后不过两刻钟的时间,离歌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回来。
远远的,秀宁就闻到了面香,细细的问着,就是连连点头,赞不绝口道:“果然是好面,虽然只是清水煮白面,撒了点葱花,可却煮出了格外的面香。离歌你不简单啊,在天桥摆摊算命,还不如开个面馆来的实在。”
离歌只觉得汗颜,而后正色道:“我说长公主,你敢正视一次我的职业吗?我是道教传人,学的是道家的形象占卜,医药布阵之术,不是专职天桥算命的。”
“谁叫
你好的不灵,坏的灵啦。那些天桥算命的,不都是这样嘛,见个人就说,我见你印堂发黑,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你若问他如何才能免灾,他定会告诉你破财。跟你有什么区别啊,我问你如何免灾,你就会说有你相助,让我安心,都不晓得你打得什么主意,还不如问我要钱呢。”
离歌直接夹起了面,塞进了秀宁的口中,“吃饭吧,人活着,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那些人要破财免灾是注定的,我来帮你也是注定的。”
真正吃到了那面,秀宁就是皱了皱鼻子道:“光闻着香,吃起来的味道一般般。”
她颇有些昧心的说着,事实上不得不承认离歌的满确实不错,他人也不错。
只是他的心意,是她不可能接受的,所以连着那面,她也不肯接受了。
见着秀宁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风卷残云的消灭了自己的面,离歌就是有些崩溃的嘴角狠狠牵动了一下,“你确定这面真的不好吃?”
“是啊,不过饿极了,也只能勉强将就一下。”
她这般回答着,整个人都显得颇为无良,离歌一怔后,就是释然的笑了,“也对,我这普通人的手艺,比不得宫廷里的御厨。吃饱了,就请公主就寝吧,守夜的事由我来做,可好?”
秀宁没有拒绝,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离歌很是重信守诺的为她守着,五更天的时候,他听到客栈外传来了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却是遵循五行八卦远离而踩出的脚步声。
警觉如离歌,当下就是将秀宁推醒,示意她只管彻耳倾听。
“来了。”秀宁低声的说着,离歌就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