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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姐正在说大话, 哪知道万俟景侯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而且脸色相当难看……

雅姐立刻说:“景爷,我们……”

她一看势头不对, 反应也是快的, 立刻开始挑拨离间:“景爷,您……您真的和罗三爷搭伙儿了?这不可能吧,毕竟您和罗三爷一北一南, 这就跟水火不容似的, 又怎么可能……”

罗参一听,自己好不容易苦心经营了好姑爷的人设,雅姐这是要从中作梗。

立刻微笑说:“罗某和景爷要不要搭伙儿,你们怕是还管不着。”

雅姐的脸色登时黑的可以,像是被什么梗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罗参眯起眼睛:“趁着景爷还没有生气,快滚。”

万俟景侯倒是很少这样配合他, 淡淡的一笑:“不, 我已经生气了。”

雅姐等人不敢多说, 真的立刻就滚。

推开便利店的门,赶紧冲出去。

隐约听到……

“太晦气了, 这可怎么办?”

“一个罗参已经搞不定了,现在景爷竟然也出山?”

“现在怎么办, 要是这样的话, 咱们根本没有什么可捞的……”

和万俟景侯一起进来的,当然还有小叔叔温白羽。

大叔叔肯定也是怕小叔叔误会,所以才这么急于澄清自己。

万俟林木想要降低存在感, 眼珠子晃了晃,偷偷的站起来,准备溜出便利店。

“林木。”

万俟林木:“……”

大叔叔淡淡的说:“你是怎么出酒店的?”

万俟林木干笑一声:“就……就那么出来的,有点失眠,所以……”

罗参咳嗽了一声:“叔叔,来买东西么?买什么我帮你拿。”

万俟景侯眼皮子一垂,正好看到了万俟林木拎着一个口袋,里面放了三个小盒子。

啪!

啪!

啪——

万俟景侯准确无误的将三个小盒子从袋子里拿出来,扔在旁边的简陋餐桌上。

江月白:“……”

秦葬:“……”

说实话大家都是男人,所以按理来说,拿出三盒这种东西,应该没什么,或者互相调侃一番买这么多才对。

但是如今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罗参:“……”只是打算“吓唬吓唬”老板来着,没想到被叔叔发现了……

温白羽面皮薄,赶紧又把三个小盒子收起来。

罗参微笑:“叔叔,坐。”

随即又“狗腿”的去给万俟景侯拿东西。

其实这次出来,是温白羽觉得肚子有点饿,想出去买点东西吃,哪知道这么巧,刚到便利店门口,就听到了雅姐的叫嚣。

江月白说:“景爷也是去鹊桥镇的?”

万俟景侯点点头。

江月白对秦葬说:“那咱们不如和罗三爷景爷合作,这样也能确保万无一失。”

万俟林木说:“你们刚才还没说完,到底要进墓里看什么?”

当年江月白的祖父,和秦葬的祖父一同下过鹊桥镇的墓,还绘制出了一张铁片的地图。

但是回去之后,五家就分开了,突然土崩瓦解。

其实五家之前关系也不是太好,但是一直都没有撕开脸皮,自从那次下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终于将五家的情分消磨殆尽。

江月白的祖上,和秦葬的祖上,其实推算起来,在古代的时候都是官盗。

或许有的人听到官盗觉得很陌生,但是其实在古代官盗横行。

就和字面意思一样,官盗,自然是官家的倒斗团队。

每个朝代的官盗都有自己的名字。

尤其是在战乱横行的年代,几乎是天天打仗,打仗就要粮食,就要马匹,就要征兵,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于是很多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墓葬上,古人觉得死亡也是新生的一种开始,所以都希望自己死后能过上如同活着之时一样的好日子,陪葬品自然不可缺少。

很多朝代流行厚葬,陪葬品奢靡超乎想象。

官家就会把主意打到这些墓葬上,有文献记载,有的官盗下斗一次,掏出来的钱可以足足供给军队三年!

这是多大的油水?

所以古代的官盗深不可测。

当然还有很多朝代,也有“文雅”一些的官盗,并非是特定的军队,而是负责为皇帝搜罗奇珍异宝的文官。

这样子的文官,也是官盗的一种,因为皇帝们见多识广,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所以这些官员也不好过,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加官进爵,把心思打在了墓葬上。

不管是文员和武职,古代的官盗极其发达。

江家和秦家,就是这样的大家族,大家做这个行当,一直延续下来,也算是手艺世家。

江月白笑着说:“其实不瞒各位,我们想进墓葬,并不是为了传得很神奇的镜棺。”

万俟林木说:“那是为了什么?”

秦葬嗓音冷淡,声音非常肯定:“族长扳指。”

“扳指?”万俟林木奇怪?

秦葬点头:“五家同气连枝,起码在表面上看同气连枝,他们从古代开始,组成了一个大家族,每一代都会选出最强的人作为族长,统领整个家族……”

因为大家也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五家的人这么多,自然要有一个章程,才能可持续的发展下去,否则就是一盘散沙。

族长扳指就这样诞生了。

但是后来,自从下了鹊桥镇的墓藏之后,五家突然分崩离析,一夜之间全都谈崩。

江月白说:“就是因为族长扳指遗失了。”

万俟林木说:“掉在了墓葬里?”

江月白点头:“对,就是这样。”

大家本来就是面和心不和,没有了扳指之后,最后一点情面也撕开了,金盆洗手的金盆洗手,老本行的老本行,再没有什么太多的联系。

江月白微笑:“我们是商人,不把希望寄托在缥缈的镜棺上,所以对镜棺并不感兴趣,只是想去拿回族长扳指。”

他说着,顿了顿:“不怕罗三爷和景爷笑话,我们五家虽然加起来,也没有罗三爷和景爷的一半,但是五家好歹也是家大业大,如今大家都金盆洗手之后,发展的还不错……”

地产业、食品业、影视业等等,全都有五家的身影,因为每个家族的家底儿都非常丰厚,所以离开老本行之后,发展的也不错。

江月白说:“如果能拿到族长扳指,对我们以后的发展,都是好的。”

万俟林木总算是听懂了,如果他们能拿到族长扳指,那么以后五家的人,还要碍于面子,听他们的吩咐,就算不再做老本行,那商业上的发展,也是有帮助的。

但是万俟林木不太明白,只不过是个破戒指而已,五家已经分道扬镳,也不在道上混了,怎么会因为一个族长戒指,就听从他们的号令,又不是屠龙宝刀?

秦葬的声音依旧很冷淡,轻笑了一声,有些嘲讽:“你可能不知道吧,五家到底有多少黑料?我们五家,只是从上一辈才开始金盆洗手的,但这手洗得干不干净也是个问题,如今混在商圈,还是有很多黑料的。”

这些黑料,五家人都知道,毕竟之前同气连枝来着。

现在相安无事,就是因为五家人明白,如果爆料了别人,别人也会爆料你,到时候整个商圈就是一滩浑水,他们都会深陷其中,无法浑水模鱼。

秦葬的声音,像极了一个唯利是图,却十足有手段的商人:“但是如果拿到族长扳指,那就是名正言顺。”

不只是拿到扳指的人名正言顺,也是给其他四家一个信号,一旦有谁不听话,其他几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联手对付他。

虽大家面和心不和,但是他们不会拒绝一个铲平对手的机会。

这道理其实就和春秋战国一样,虽然周天子名存实亡,但是周天子还是周天子,一旦有人站出来反对周天子,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诸侯们难道是为了维护周天子的威严么?

当然不是,是为了趁机打击对手。

说实在的,万俟林木还没有真正踏入商圈,只是经营自己的小墓场而已,商圈里这些手段,他不喜欢去学,也懒得去学,因为太费精力。

秦葬说:“如今罗三爷和景爷也要去鹊桥镇,那真是正好,不如大家合作,我们可以提供装备和资金,墓里的东西不会要一分一毫,只是请几位帮我们把族长戒指找回来。”

江月白补充说:“如果合作,我们手里还有墓葬地图,这个铁片上记录的,就是当年我祖父绘制的地图。”

有地图,的确十分有吸引力。

万俟林木不表态,因为他也是第一次“出门”,还没有什么太多的经验。

罗参和万俟景侯是老江湖,经验非常丰富,听他们的没有问题。

罗参则是相当“乖巧”,微笑的看向万俟景侯:“景爷您说呢?”

万俟景侯扫视了江月白和秦葬一眼,淡淡的说:“明天早上六点出发,进鹊桥镇。”

江月白和秦葬对视一眼,景爷这是同意搭伙儿了。

秦葬说:“我雇了一些打手,那些打手会带着装备,明日在鹊桥镇的民宿会面,到时候会配合咱们下斗。”

万俟景侯点点头,买了一些吃的,并不打算在这里吃,装起来和温白羽出了便利店。

罗参微微松了一口气。

叮咚——

便利店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万俟景侯去而复返,大步走回来。

大叔叔身材高大,也是大长腿,走起路来带风,几步走到罗参面前。

罗参变脸一样微笑:“叔叔。”

万俟景侯拿起袋子里的三个小盒子:“没收。”

说完,转身离开,再一次出了便利店。

罗参:“……”

说实在的,大叔叔把安全套拿走,万俟林木可是狠狠松了一口气,就是为了这东西,万俟林木都被误会成什么口嫌体正直,表面冷清,内心极其饥渴的类型……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要早起进鹊桥镇碰头,五点的时候大家都起了。

万俟林木从来没这么早起过,站在洗手间里刷牙,和小叔叔温白羽一样,牙刷咬在嘴里,头一点一点的,瞌睡虫已经席卷上来。

罗参和万俟景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走进洗手间,就看到万俟林木和温白羽互相靠着对方,咬着牙刷呼呼大睡的场面。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的睡觉姿势也是挺学问的。

于是罗参和大叔叔,只好一人扛一个,把人扛出来,直接放进车子后座,让他们继续去睡了。

众人顺利进入鹊桥镇。

秦葬约了一些道上的土夫子,毕竟要下斗,他和江月白两个人是不行的。

秦葬说:“约定了在前面的民宿见面。”

他说着,推开民宿的大门。

叮铛——

风铃被狠狠撞响。

民宿的大门上,垂着厚厚的,像棉袄一样的门帘子。

晨起的凉风,顺着门帘子倒灌进去。

发出“嗖——”的呼号。

民宿的一楼大厅里,果然坐着满满当当一伙人。

万俟林木:“……”冤家路窄啊!

雅姐!

刀疤脸老刘和虎头。

大家都聚全了。

万俟林木眼眸一动:“你雇来的打手,不会就是……?”

这些人吧?

秦葬说:“我也不清楚,父亲的朋友介绍的。”

雅姐站起来,脸上也有狐疑,看向秦葬:“你是秦葬先生?”

秦葬点点头。

雅姐的表情更古怪了,先是尴尬,随即竟然狠狠松了口气,甩了甩自己的头发,伸出手去,笑着说:“秦先生您好,我是王雅。”

如果能和罗三爷景爷搭伙儿,的确应该狠狠松一口气,本来以为这次下斗,只能是一个空斗,没成想还能和名人合伙。

秦先生也没想到就是他们。

雅姐笑着说:“大家也是不打不相识。”

万俟林木狐疑:“上次见面,你们还不是一伙的吧?”

上次见面的时候,罗参分明说过,他们是搭伙,并不是一伙人。

雅姐笑起来:“小帅哥眼睛真毒呢,上次不是,不过这次是了,我们现在都给白先生干活,所以你放心,不会内讧的。”

“白先生?”

秦葬说:“是我父亲的朋友,这些人就是他介绍的。”

雅姐笑起来毫无诚意:“你们放心好了,我们还是搭伙,捡一捡罗三爷和景爷剩下的,就足够了。”

她这么说,谁也不相信。

就在这时候,嘟嘟嘟嘟——

雅姐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雅姐看向手机,来电显示——白先生。

这个名字似乎吓到了雅姐,让她收拢了笑容,赶紧把手机拿起来,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神神秘秘的,去说什么了?”

罗参眯着眼睛,低声说:“那个白先生让他们什么也不要拿。”

万俟林木差点忘了,罗参的听力很敏锐。

雅姐很快走了回来,脸色不好看,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满脸写满了忌惮。

对刀疤脸老刘和虎头说:“白先生说了,让咱们什么也不要拿,一切都听秦先生的安排,会给咱们一笔丰厚的酬金,否则……”

否则……

雅姐没有说出来,但是看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万俟林木是第一次下斗,也是第一次见识这个道上的事情,觉得很奇怪,这个白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雅姐怕成这样?

雅姐已经找好了当地的向导。

鹊桥镇的后山林是个“禁地”,只有商先生的父母进去过,又活着出来了,其余人都没有活着出来过,很多土夫子闻讯赶来,也全都迷失在了后山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此雅姐特意找了一个向导。

向导是这边的老猎户,传说老猎户进过一次山。

老猎户说:“我的确进过一次山,很久之前喽,这山里头……有神明守着!”

刀疤脸老刘“呸”了一声:“什么神明?都是封建糟粕!”

虎头应和:“没错,我虎头下斗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起尸的粽子,那些电影都是瞎拍的,我呸!”

老猎户赶忙摇手:“不好说坏话的,不好说不好说啊!”

他说着,还跪下来拜了拜。

雅姐说:“你进过山,那就带我们进山,价钱好商量。”

老猎户没见过世面,而且看起来特别想要钱,开口要了五千块钱。

要知道这价格对他来说已经是天价了,但是对这些土夫子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大家很快准备好,老猎户说:“那咱们趁着天亮,快点进山,不好耽误,这山里头,真的邪性的很!”

众人开始准备,半个小时之后集合,秦葬把雅姐他们带来的装备分了分,平均分给大家。

罗参将递过来的背包拽开,低头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把所有东西全都倒出来轻点。

万俟林木一看,好家伙,这背包得有五十斤?

不,五十公斤都有,这么大一个包。

里面的东西零零碎碎,手电就有无数种,头戴的手拿的等等,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万俟林木打量着那些东西,眼看着罗参熟练的清点。

侧头一看,大叔叔和小叔叔也在清点东西,而且动作也是相当熟练。

罗参清点好之后,把水一类比较沉重的东西,全都放在自己的背包里,然后把药品一些急救的东西,全都放在万俟林木的背包里,这样轻一些。

将背包仔细系好,还打了一个奇怪的结,这才给万俟林木背上:“你背包里没有水和食物,进山之后不要离开我,跟我走在一起。”

万俟林木点点头,这架势有点像是要野外求生,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不过万俟林木没有什么恐惧感,反而觉得挺新鲜。

罗参难得月兑下自己的长风衣,换上了利于行动的运动装,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要去登山的暖男一样,极具欺骗性。

大家准备的差不多,要去民宿门口碰头。

万俟林木突然叫住众人,低声说:“每个人的气味都有所保留,大家小心。”

万俟林木可以闻到气息的味道,这倒是一个外挂。

外面那些土夫子,雅姐、刀疤脸老刘、虎头,全都有所保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秦先生和江月白也有所保留,毕竟他们两个是商人,商人总是奸诈的,也是正常的事情,或许关于铁片,他们并没有和盘托出。

但是就连老猎户向导身上,都有欺骗的味道,而且有所保留。

罗参十分淡定,是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

“小心一些就可以,很多向导都会仗着熟悉地势的优势,把背包客引到山里,骗取装备。”

要知道这些装备都很值钱,向导费才五千块钱,如果把装备弄到手,出去倒卖一些,怎么也能弄到几万块钱。

万俟林木头一次出家门,这些事情完全不知道,点点头。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照顾好林木,你应该也不想写第二次检讨。”

罗参立刻说:“放心吧,叔叔。”

现在罗三爷喊叔叔,那是无负担无压力,喊得“又乖又甜”。

那些土夫子就在外面,听到罗三爷这声叔叔,还是相当的不适应,总觉得怪怪的。

众人各怀鬼胎,很快上路,进入了鹊桥镇的后山。

后山传说的很神秘,上次万俟林木他们只是在附近转转,并没有深入,如今真正走了进来。

山里很凉,比外面凉了起码五度,不过大家都是有经验的人,因此穿了厚厚的冲锋衣。

万俟林木走在前面,左右看了看,觉得很新鲜。

雅姐从后面走过来,她似乎看上了罗参,毕竟罗参这种,表面上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已经绝种了。

而且罗参不只是温柔,最重要的是,长得还帅。

不同于万俟景侯的冷漠,罗参更让人有一种亲和感,仿佛很好说话,很好相处似的。

但都是错觉。

雅姐走过来,有一搭没一搭的笑着说:“罗三爷,真没想到能和三爷合作,三爷在这个道上五十年,真是……宝刀不老呢。”

她说着,伸手去勾罗参的手指。

啪!

雅姐的手还没碰到什么,万俟林木已经挤过来,直接插在罗参和雅姐中间,沉重的被包撞了雅姐一下。

雅姐没防备,啊呀一声,差点给滚出去。

万俟林木冷漠的垂眼看着雅姐,没说话,推着罗参往前走去。

万俟景侯在后面看着,轻笑一声。

温白羽说:“笑什么?笑容这么诡异?”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我在笑……林木不愧是咱们的侄子,果然遗传了我的性子。”

温白羽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谁跟你咱们。”

说完直接往前走。

万俟景侯赶紧追上去,哪里还有什么冷漠的模样:“白羽?还生气呢?都说我跟那个王雅不认识了……”

众人往里走了一会儿,中午吃了两口东西,又站起来继续走。

万俟林木觉得,这不像是要下斗,这就是野外求生,更像是爬山。

他平日里都是个“宅男”,最大的运动量可能就是数钱,哪里这么长途跋涉过?

中午吃了饭,走了大约两个小时,才下午三点多钟,山里竟然渐渐起了雾气。

老猎户跑过来,大喊着:“不能走了!不能往前走了!”

刀疤脸不耐烦的说:“又什么事儿!?鸡贼的烦!”

老猎户说:“起雾了,你们没看见么?起雾了,这山里头起雾,实在太危险了,不能往前走了!”

“就这点儿雾?”

“哈哈哈!老头,你是年纪太大,所以老眼昏花了么?这么点雾,叫什么雾?”

雾气的确不是很大,能见度还是挺高的。

但是老猎户信誓旦旦:“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咱们在这里歇息,等明日雾散了再走,山里起雾太危险了,你们没进来过,不知道有多少危险!”

虎头不耐烦:“你这个老头……”

老猎户又说:“如果你们不听,这钱我不要了,我不能送死,如果你们要让我做向导,就听我的,等明日再走。”

雅姐也是烦,看了看腕表,这才下午三点半,吃过饭没走多久,歇息到明天,就是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

可是如果执意往前走,作为一个土夫子,大忌就是作死。

雅姐想了想:“咱们扎营吧。”

大家开始扎营,罗参把万俟林木的背包摘下来,自己拎着,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放好,准备扎帐篷。

万俟林木蹲在地上,看着罗参忙活:“要做什么吗?我来帮忙。”

罗参轻笑了一声:“那就……”

他说着,突然探头,在万俟林木的唇角上亲了一下:“好了,老板已经帮了大忙,现在充电完成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板着一张脸,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不过耳根微微有些发红,一点点蔓延开来。

“啧!”他似乎很嫌弃,站起来背过身去,耳根却越来越红。

其他人都忙着扎营张,根本没有注意他们。

罗参快速的把营帐扎好,笑着说:“老板第一次野营吧?”

万俟林木点点头,的确如此。

罗参俯来,在他耳边低声说:“老板,继偷情之后,要不要来一场幕天席地?”

万俟林木:“……”果然罗参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人!

罗参调戏着万俟林木,他其实早就看穿了,万俟林木平日里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景爷的翻版。

但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主儿,冷着脸耳根发红的样子,罗参是最喜欢的,让他想更狠的欺负万俟林木,甚至想看看万俟林木哭出来是什么样子……

罗参想到这里,脸色沉下来,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嘭!

一个声音打断了罗参漂远的神识。

有东西扔在了罗参脚边。

低头一看……

大叔叔的背包!

两个叔叔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万俟景侯将背包扔在地上,然后蹲下来,拿出帐篷来准备扎营。

就紧紧的挨着他们的帐篷,中间连个缝隙也没有。

罗参:“……”

要知道帐篷可不是房间,根本不隔音。

两个叔叔就在他们旁边,这要怎么幕天席地?

或许叔叔们已经看穿了罗参假正经的嘴脸……

下午的时候,万俟林木进了帐篷睡回笼觉,一起来天色都黑了,闻到了一股隐约的饭香味儿。

万俟林木从帐篷里钻出来。

夜空星辰点点,竟然能看到星星。

深蓝色的天空,无边的黑色枯枝,仿佛是骷髅的手掌,从他们身边,伸向高空,好像在攀登着黑夜。

噼噼啪啪的,是篝火的声音。

大家点起了篝火,深夜更冷了,围坐在篝火边取暖,旁边放着煮饭的小炉子。

罗参正在煮饭,香味咕嘟嘟的冒出来。

芝士火鸡面,是万俟林木的最爱!

相对于红烧牛肉面,万俟林木更喜欢这个,而且上面一定要真的放一片芝士,能拉丝才行。

罗参见他醒了,把面盛出来,变戏法一样,从背包里真的拿出片芝士,撕开放在上面,同筷子一起递过去。

万俟林木的眼睛里难得有些喜悦,亮晶晶的可以与日夜争辉,抱着热乎乎的泡面碗就开始吃。

罗参也给两个叔叔准备了晚饭,毕竟讨好是要从基本做起的,时时刻刻表现出关心体贴的样子,树立自己好姑爷的人设。

众人围着火堆吃饭,雅姐就说:“现在已经进山了,而且还有雾气。”

下午的雾气没有散开,到了晚上反而更加浓郁。

雅姐又说:“按照惯例,咱们需要守夜。”

万俟林木秃噜着面条,看着他们商量。

因为是野外,以防有什么不测,雅姐说:“今天进山没多远,应该不会发生太大的事情,守夜的话,两个人一组,分前半夜和后半夜。”

雅姐点了四个打手,让他们守夜,并没有劳动罗参和万俟景侯他们,也是因为咖伪不够,不敢劳动。

吃了晚饭,没什么事儿做,万俟林木就钻进帐篷里,罗参也钻进去,但是没有过多亲密的举动。

因为平日在家里还有一面墙隔着,如今在外面,只有帐篷壁隔着,那么薄,还透光!

万俟景侯那边一直没有熄灯,罗参和万俟林木的影子就挂在帐篷上,一举一动都非常清晰,只好保持距离,两个人都笔杆条直的躺下来。

罗参悄悄伸出手去,勾了勾万俟林木的小手指,两个人就保持着距离,手拉手的单纯睡觉。

外面两个打手守夜,一切都非常平静。

临近换班的时候,一个打手站起来:“我去放个水,一会儿好睡觉。”

打手离开了营地,来到旁边,尽量走远一点,找了个树坑,就准备放水。

“嗯?”

打手刚解下皮带,就看到一个黑影,躲在不远的大树后面。

这荒郊野岭的,还是黑天,打手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想跑。

但是仔细一看……

是个村姑!

竟然是个村姑!

一个年纪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肯定还没成年的村姑,穿着一身粗衣,但是面容标志的厉害。

尖尖的瓜子脸儿,瘦弱却有肉,一脸羸弱又清纯,这颜值简直长在直男的心坎儿里。

打手吹了一声口哨,也不放水了,冲着那村姑走过去。

村姑似乎有点怕生,后退了两步,却对着打手微微一笑,展露出一个羞涩又具有暗示性的笑容,很快退进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打手本想去追的,但是肚子里憋得慌,就原地放了水,这才往前走去,走了几步,看不见那村姑,因为天太黑,环境不熟悉,也就没有再追上去。

打手回了营地,正好是换班的时间,替换的人已经走过来。

“干什么去了?放个水这么久?你别是去打飞机了吧?”

打手笑着说:“嗨,什么打飞机?我刚才看到了一个特别可爱的村姑!”

“村姑?”众人一脸奇怪的盯着他。

“你怕是中邪了吧?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村姑?”

打手说:“指不定山上有人住呢?绝对是个村姑,十六七岁的模样,女敕得很!”

“呸!我看你是积攒的太多!”

“这穷乡僻壤的,还村姑呢?可别是狐狸精吧!”

“也是你命大,没有被叼走!”

几个人调侃着,声音有些大。

万俟林木这个睡觉很死的人,都有点被吵醒了,翻了个身,皱起眉来,半睡不醒的。

一有动静,罗参早就醒了,立刻伸手捂住万俟林木的耳朵,怕他被吵醒。

那几个打手在外面调侃,嘴里都是荤话,罗参皱眉,“哗啦——”一声将帐篷帘子掀开。

眼神凉凉的扫过去。

几个打手的荤话,瞬间消失在嗓子眼里,谁也不敢再出声。

罗参这才放下帘子,给万俟林木掖好被子。

万俟林木是没有醒过来,但是隔壁不远的江月白醒了过来。

江月白睡得本就轻,这会儿被吵醒,也睡不着了,爬起来,动作偷偷模模的,怕吵醒了同帐篷的秦葬,拿了什么东西,准备出帐篷。

这时候秦葬突然说:“去哪里?”

话中哪里有一点迷糊?显然已经醒了很久。

江月白晃了晃手里的烟:“出去抽烟。”

秦葬就没有再说话,闭上眼睛,似乎又要睡了。

江月白走出帐篷,往远处走了一些,从烟盒里叼出一根烟来。

点燃。

迎着凉飕飕的晚风。

烟圈一个接一个的吞吐着。

浓重的香烟味道,弥漫在荒凉的空气中。

黑夜之中,明明暗暗的,香烟的火星仿佛是一颗渺小的萤火虫,独自徘徊。

孤独,而寂寞。

江月白抽完了一支烟,冷得不轻,赶紧把手缩回口袋里,准备调头回去。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愣,似乎看到了什么。

在那无边的黑暗与荒凉之中,有一个东西,也同样明明灭灭。

是……

一双眼睛!

江月白心里一个激灵,这么亮的眼睛?

但是一眨眼,那眼睛又不见了。

江月白奇怪的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哪里来的什么眼睛?

“难道是我太累了?”

江月白说着,往回走去。

沙沙……

才走了两步,一股奇怪的味道混合而来,不同于香烟的味道,是一股……

骚腥的味道。

江月白想起刚才那个打手出来放水的事情,难道走的是一个方向?

他嫌弃的皱了皱眉,想要加快脚步。

啪!

有人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江月白回头一看……

村姑!

竟然是打手口中的村姑!

和打手描述的一模一样,一个十六七岁的村姑,站在自己面前。

她清纯又妩媚,笑颜如花,突然扑向江月白。

江月白吓了一跳,他不是色/欲熏心的男人,尤其这荒郊野岭的,突然蹦出一个漂亮女人,还这么主动,肯定有问题!

江月白赶紧向后退,那漂亮的村姑步步紧逼,也不说话,突然张开嘴巴。

露出一口獠牙,直接冲向江月白。

“嗬——”

村姑的樱桃小口,瞬间变成血盆大口,仿佛要将整个黑夜吞噬,冲着江月白直接啃下来。

嘭——!

一个黑影,斜地里猛地窜出来,一下撞在江月白身上,将人撞了出去。

江月白磕在地上,一时有些浑浑噩噩,对方扶着他:“江月白?江月白?你没事吧?”

江月白睁眼一看,原来是秦葬!

秦葬见他出去抽烟,又听到打手们说什么村姑,有些不放心,还是起身跟了出来。

他是品鉴师,这辈子都不抽烟,江月白在黑暗中吞吐烟圈,秦葬很讨厌这个味道,就一直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

想要离开,但是又怕江月白出事,因此只好远远的凝望。

反正……

他这样凝望着江月白,已经十年了。

整整十年,没人知道秦葬心中的白月光是谁。

秦葬一直把这个人埋藏在心底深处,也从来不拿出来透露一分一毫。

江月白被袭击的时候,秦葬就在不远处,立刻扑出来将他一撞,两个人滚了出去。

“什么东西!?”江月白抬头去看。

那个漂亮的村姑消失了,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头狐狸!

和老虎那么大的狐狸。

肩背上的肌肉,也和老虎一模一样,每动一下,肩胛上的肌肉都在不停的隆起,彰显着这只狐狸的可怖。

巨大的狐狸眼睛明亮,分明就是刚才江月白在黑暗中看到的那双眼睛,不止如此,身上还散发着骚腥的味道。

原来这个味道,并不是刚才打手放的水,而是狐狸身上的味道。

最可怕是,这只狐狸的背上,竟然还长着角。

但是仔细一看,根本不是角。

而是肉瘤!

巨大的肉瘤拱起,由无数个小肉瘤组成,一个簇一个,拼凑成大肉瘤。

江月白有密集恐惧症,只是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膝盖发软,后背发麻,甚至有些想吐!

肉瘤狐狸无声的凝望着他们,突然张开大嘴,猛地窜了过去。

嘭——

秦葬反应最快,一把推开江月白:“快跑!”

江月白被推出去,摔在地上,就听到“嗬——”的一声抽气声。

那狐狸扑过去,一口咬在秦葬的肩膀上。

即使天色很黑,江月白分明也看到了,秦葬的肩膀瞬间流血,鲜血滴滴答答的掉在土地上,殷湿了一大片。

江月白吓坏了,睁大了眼睛,浑身冰凉。

秦葬闷哼一声,一条手臂不听使唤,软塌塌的垂下来,却不顾一切的使劲抓住那只狐狸,不让它回身去追江月白。

“快跑!”

“跑啊!”

秦葬的声音很虚弱,却歇斯底里。

仿佛在用尽他最后的生命……

江月白脑袋里一片空白,艰难的吞咽了一口,突然站起来,调头就跑,冲向营地。

秦葬见他跑远,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松手。

江月白快速冲向营地,老远就大喊着:“三爷!!景爷!快救人!”

“秦葬!快救人!”

刚才换班声音大,罗参还没有睡着,立刻翻身坐起。

万俟林木虽然睡着了,但是架不住江月白的喊声,仿佛爆炸一样。

万俟林木立刻睁开眼睛:“怎么了?”

罗参来不及多说,立刻冲出营帐。

江月白冲过来,咕咚一下摔在地上,连忙爬起来,狼狈的说:“狐狸!袭击了我们!快救秦葬!秦葬……”

江月白指着身后的方向,罗参一眯眼睛:“木木,别动。”

他说着,立刻冲进黑夜。

万俟林木担心罗参,毕竟这里不是开心墓场,如果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可不一定都是善意的。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还是快速的跟着罗参跑过去。

夜色黑洞洞的,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狐狸?!”

好多打手也被吵醒,全都跟了过来。

“这么大的狐狸!?”

“快救人!”

狐狸虽然很大,但是架不住打手多,刀疤脸竟然还掏出了一把枪来。

嘭——

子弹没有打准,崩在狐狸脚边。

狐狸受惊,立刻松开嘴巴,将奄奄一息的秦葬甩下来,调头就跑。

罗参没有紧追不舍,而是快速冲到秦葬面前。

秦葬倒在地上,一条手臂软塌塌的垂下来,脸上溅的都是血,已经奄奄一息。

罗参固定住秦葬的手臂,低声对追上来的万俟林木说:“老板,我想要你的一滴血。”

血?

万俟林木一脸茫然。

罗参言简意赅:“救人。”

万俟林木还是不明白什么情况,但是眼下情况紧急,立刻将防身的折叠刀拿出来,将自己的手指利索的划破。

罗参握着万俟林木的手,将他的一滴血,滴在秦葬流血不止的肩膀伤口上。

秦葬血流的很多,飞溅了满脸都是,地上的土壤都湿透了,不需要多久,如果秦葬再不止血,肯定会一命呜呼。

万俟林木的一滴血,滴落在秦葬的伤口上,就像掉落在汪洋大海之中。

但是奇迹却发生了。

秦葬的血液立刻凝固,瞬间止血。

万俟林木轻飘飘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起来,低声说:“这怎么回事儿?”

罗参来不及解释太多,立刻将秦葬背起来:“秦先生的手臂撕裂,需要缝合处理,先回去。”

众人赶紧护送秦葬往回跑,进了帐篷,罗参将秦葬平放下来。

江月白看到满身是血的秦葬,双手颤抖,眼睛瞬间通红,嘴里喃喃的说:“秦……秦葬……”

秦葬昏昏沉沉的,好像听到耳边有哭声,勉强睁开眼睛,费尽全力,用另外一只手握住江月白的手:“没事……”

江月白看到秦葬醒了,险些直接跌在地上。

罗参说:“我要开始给秦先生缝合伤口了。”

他把江月白推出营帐,留下万俟林木在一边。

小女圭女圭立刻跑出来,抱着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竟然是针线、剪刀,还有手术刀等等。

罗参拿起一个长得很像订书器的东西。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

罗参微微一笑:“缝合伤口用的,方便快捷。”

“嗬!!”

他的话音刚落,秦葬已经疼的大喊起来,“订书器”一订,伤口立刻缝合。

秦葬疼的浑身发抖,抑制不住的颤栗,罗参还是保持微笑:“我们没带麻药,秦先生忍着点,稍微有点疼。”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疼得发抖的秦葬,淡淡的说:“原来你真的会做针线活啊。”

罗参:“……”

两个人给秦葬缝合了伤口,江月白一直在帐篷外面徘徊,咬着手指,手背已经咬出了很多齿痕,有的已经啃破,看起来非常紧张。

罗参掀开帐篷帘子:“可以进去了。”

江月白立刻冲进去,大喊着:“秦葬!”

罗参和万俟林木走出来,万俟林木这才说:“我的血为什么有这样的奇效,还能愈合伤口?我自己都不知道。”

罗参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小叔叔温白羽:“之前叔叔说过,你有他们的血统。”

“你小叔叔是凤凰血,这可是道上所有土夫子都想拥有的救命血。”

凤凰血凝血能力极强,而且再生能力也强,在斗中穿梭,最怕的就是受伤。

万俟林木的身体里拥有凤凰血,而且翼望山的墓主人将凤凰血“提纯”了不少。

万俟林木一脸面无表情的恍然大悟:“哦,那我的血就是升级版2.0?”

罗参笑了笑:“的确如此,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低调的好,如果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以后肯定会有很多臭虫黏上老板。”

江月白走进帐篷中,秦葬一个人躺着,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脸色煞白的厉害,毕竟刚从鬼门关走出来。

江月白走进来,也不敢出声,定定的看着秦葬,他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低头一看,原来秦葬醒着。

秦葬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没事。”

江月白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们不是……”死对头么?

江月白和秦葬一直都不合拍,总是互相抢生意。

江月白没有想过,在这种危急关头,秦葬竟然会救自己,而且可以舍弃他的生命。

秦葬想也没想,直接把自己推了出去。

秦葬“呵呵”低声笑了一声,声音非常沙哑:“我傻……”

江月白差点给秦葬气死笑了,眼眶红彤彤的,又哭又笑。

秦葬虚弱的说:“你这样子……也挺傻的。”

“哎呦不得了了!”

向导也被惊醒了,大喊着:“这可能是山上的神明!”

“神明?”万俟林木说:“长着肉瘤的狐狸?”

神明怎么长得这么另类?好像是得了什么疾病的狐狸一样。

向导信誓旦旦:“没错,就是神明啊!”

他说着,还跪下来跪拜。

罗参淡淡的说:“毛皮淡黄,形如狐狸,背上长角,传说乘坐这种狐狸,可以活两千年。”

“山海经有云,”罗参又说:“这种狐狸叫做乘黄。”

乘黄?

好像是传说中的异兽。

万俟林木嫌弃的说:“哪里是背上长角?分明是肉瘤。”

乍一看,尤其是黑夜,的确是长角的样子,好像独角兽,还挺神秘。

但是仔细一看,恶心的让人想吐。

罗参说:“多半也是一种对未知的美化。”

“什么乘黄?!”刀疤脸老刘举着枪冷笑:“管它是什么乘黄,还是乘绿,再见到它,老子就是一梭子!也是它跑的太快,要不然,老子剥了他的皮做围脖!”

“不不不!”向导立刻挥手:“不要再说了,千万不能大声高呼,神明会降罪的!”

他说着,赶紧又跪下来,冲着狐狸逃走的方向跪拜,磕了好几个头。

刀疤脸不信这个邪,冷笑:“你不让老子说,老子就要说,呸!什么狗屁狐狸,也就是没碰上我,还村姑?要是再来,老子先给她一炮,再扒了她的皮作围脖!”

“哈哈哈!”刀疤脸又说:“我还不信了,老子在道上混了十几年,什么样的斗没下过……”

刀疤脸越说越起劲儿,罗参突然低喝:“住嘴。”

刀疤脸一个哆嗦,话没说完,下意识的吞进了肚子里。

罗参眯着眼睛,脸色很沉,没有一点儿温柔:“有声音。”

谁也没听见声音,罗参的耳力相当惊人。

随即是震动。

“地……地震了吗?!”

“怎么回事儿!?”

“地震?!”

“咕咕咕……”

“嘎嘎嘎——”

“咕咕——”

奇怪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震动,那些声音仿佛是被踩中脖子的鸡,有点低沉,但又脆生生的。

万俟林木说:“什么声音?”

罗参与万俟景侯,几乎是同步。

“不好。”

“不好。”

两句不好同时响起,要知道罗三爷和景爷,哪一个不是道上的神明?两尊大佛同时说不好。

那简直是大事不妙!

罗参说:“狐狸的叫声,是乘黄。”

万俟景侯言简意赅:“数量不少,立刻拆帐篷,能拿的就拿,快走。”

众人都被罗三爷和景爷严肃的样子吓坏了,总觉得有什么大家伙要席卷而来。

所有人全都住了声,立刻回头冲向营地拆帐篷。

“水!”

“把水带走!”

“食物也带上!”

“还有药品,药品是必须的!”

“那些大装备就别带了,太沉了!”

“可是……虎头哥,这些很贵啊!”

轰——

轰隆——

轰隆轰隆……

就在众人“抢救”营地,难以取舍的时候。

地震一样的声音席卷而来,更像是海啸。

远处升起一片灰蒙蒙的烟,快速向他们逼近。

仔细一看,根本不是烟,而是尘土!

是肉瘤狐狸快速奔跑踏起来的尘土!

“怪……怪物!”

“真的来了!”

“快跑!别他妈拿东西了!快跑啊!”

“草他娘,快走!这边走!”

营地混乱起来,雅姐招呼着打手:“这边跑!往山上跑!”

“不要走散!不要慌张!”

还有打手开始打架。

“他娘的,你是想趁机拿走我们的补给吧?!”

“把水放下,那包不是你的!”

“我早他娘的看你不顺眼了!”

轰隆隆——

几个打手撕扯在一起,刚要提起拳头打架,那尘土的海浪已经席卷而来,到了跟前。

“嘎嘎嘎——”

像老虎一样大的狐狸,背上背着硕大的肉瘤,张开大嘴,发出清脆的半低音,好像被踩中了的鸡脖子!

“快……快跑!”

乘黄来了!

营地被大批的乘黄冲散,到处都是“咕咕咕——”“嘎嘎嘎——”的狐狸叫声。

说实在的,万俟林木没有什么恐惧心理,他倒是挺好奇的,因为第一次听到狐狸的叫声。

声音很奇怪。

如果不是看到了这群狐狸,万俟林木估计会以为是鸡在叫,或者是鸭子在叫。

又是“咕咕”,又是“嘎嘎”的。

罗参一把拽住万俟林木:“快走!跟紧我。”

刀疤脸老刘刚才说了大话,这会儿就被打脸,这么多乘黄,凶残的大吼着,铺天盖地而来。

刀疤脸拧着气儿,心理不顺,强出头的啐了一声:“他娘的,不过是一群狐狸精,看老子弄死你们!”

他举起枪来,就要放子弹。

老猎户突然冲出来,抬手大喊:“不能打啊!不能打啊!这是山上的神明!是神明,如果激怒了神明,会遭到天谴的!”

“我呸!”老猎户越是不让他打,刀疤脸反而越是要打。

大吼着:“你给我让开,老不死的!”

一把推开老猎户,拨开保险。

嗖——

嘎嘎嘎!!!

子弹打中肉瘤狐狸,正好打在它的背上,肉瘤炸裂,狐狸因为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向侧面飞出去,发出一声惨叫,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刀疤脸老刘刚要炫耀,却听到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打手,“啊啊啊啊——!!”惨烈的吼声,嘶声裂肺。

那打手距离肉瘤狐狸更近一些,刀疤脸老刘放了一枪,子弹打中狐狸的肉瘤,肉瘤爆炸,里面瞬间喷溅出粘腻的,黄绿色汤汁,就像是大鼻涕一样。

而且绝对是重感冒情况下的绿鼻涕!

肉瘤的汁液飞溅在那打手的半边脸上。

啊啊啊啊——

嘶声裂肺的声音回荡在黑夜中。

只是一个眨眼,打手除了惨叫,根本来不及说一句话,飞溅上“绿鼻涕”的半边脸,竟然瞬间化成了骷髅,皮肉急速腐蚀。

嘭——!

整个人向后一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天谴啊!是天谴!”老猎户突然高呼。

其他打手也吓坏了,脸色惨白。

罗参立刻朗声说:“是肉瘤里的毒液。肉瘤不能打破,不要用枪!”

打手们都是老江湖,配备了武器,而且看起来这次的装备比较精良,应该是背后的白先生出了不少资金。

刀疤脸本来不害怕狐狸,不过是狐狸而已,还能硬的过枪子儿?

但是如今一看,根本不能放枪。

除非想要死的惨烈一些……

“快跑!”

“这边!快跑,追上来了……”

“狐狸……狐啊——”

成群结队的肉瘤狐狸,铺天盖地而来,奔跑速度犹如猎豹,将营地和帐篷踩烂。

而且万俟林木发现,这些肉瘤狐狸不是很怕火焰,地上的火堆被肉瘤狐狸直接踩灭。

瞬间!

四周陷入了漆黑之中。

唰——

罗参一甩手,黑色的鱼线牵着小女圭女圭突然飞出。

木头女圭女圭灵动异常,衣襟纷飞,只听到“哗啦”的声音,仿佛鬼魅一样。

鱼线快速绕了一圈。

“咕咕!咕——”

一头肉瘤狐狸突然像是被什么绊倒了一样,猛地向前栽去,“噌——”蹭着土地跌出很远。

万俟林木被罗参拽着往前跑:“这些狐狸怎么叫的这么凶?刚才袭击江月白和秦葬的狐狸,却没有出声。”

罗参轻笑了一声,昏暗中,他浅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带着一股说不尽的温柔。

“老板,你问到点子上了。”

万俟林木不知道罗参为什么会笑的如此……

猥琐?

两个叔叔从后赶上来,万俟景侯用平静冷漠的嗓音说:“狐狸一般不叫,只有在发情的时候才会有叫声。”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乘黄也是如此。”

万俟林木:“发……”发什么?自己好像没听清楚。

罗参说:“发青的乘黄会更加躁动,攻击力更强。”

咕咕叫的是公的乘黄,嘎嘎叫的是母的乘黄。

大批大批的乘黄,魔怔一样冲向他们。

不停的有打手在大吼,应该是糟了乘黄的道,这样下去,不用等找到墓葬,他们的补给肯定已经丢光。

罗参突然停下来:“先走,我压后。”

万俟景侯也快速停下来,“唰——”的一转,掌心中多了一把匕首:“是时候试试罗三爷的手艺,有没有生疏了。”

罗参和万俟景侯压后,让其他人先走。

万俟林木有些担心,不过他第一次“出门”,经验还不足,如果留下来,说不定会拖后腿。

当即快速往先跑去。

江月白扶着受伤的秦葬,从营地跌跌撞撞得跑出来。

“能走吗?!我背你!”江月白大喊着,声音压盖住旁边的嘶吼声。

秦葬笑了一声:“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腿。”

话虽这么说,但是秦葬失血有些多,跑起来还是非常艰难。

万俟林木从后面赶上来,帮忙江月白扶着秦葬往前跑。

江月白说:“三爷呢?!”

万俟林木言简意赅:“在后面,一会儿会赶上来。”

天色太黑,周围又乱,打手们乱了阵脚,不断的惨叫大喊。

江月白说:“王雅去哪里了?!咱们该往哪里走?”

肉瘤狐狸还在后面,暂时被罗参和万俟景后压制住,但是数量那么多,又不能下狠手,以防肉瘤破裂,估计也只能压制,一会儿就会赶上来。

这时候如果慌乱,跑丢了方向也不是办法。

万俟林木指着远方:“向导!跟上他!”

没错,向导!

老猎户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进入过后山的人,追着他总比追着那些嚎叫的打手要强得多。

两个人架着秦葬,快速往前跑去。

“嗬——”

秦葬突然抽了一口冷气,万俟林木只觉得半边一沉。

原来是秦葬踏空了一步,旁边竟然有个山谷一样的大裂缝。

秦葬一下坠了进去,下意识的拉住万俟林木,万俟林木没有防备,再加上秦葬高大超过万俟林木很多。

嘭——

秦葬和万俟林木一起,直接跌下了山谷。

江月白扶着秦葬另外一边,感觉到那两个人跌下去,什么也没想,一下扑上去,拽到了万俟林木的背包。

啪!

背包被拽了下来,瞬间月兑出,江月白也是一个不稳,从山谷边沿掉下去……

万俟林木跌下去,只觉得昏天黑地,山谷陡峭的厉害,根本不是斜坡。

山壁上都是凸出树枝,不停的撕裂着万俟林木的皮肤。

脸颊很疼,**出来的手背也划的斑斑驳驳。

万俟林木尽量护住自己的脖颈,以免势能太大,直接将脖子戳断。

嘭——!!

不知道跌了多久,虽然被树枝划的很疼,但是也多亏了这些树枝,否则这么深的山谷,一脚跌进去,绝对摔成一滩肉泥!

“嗬!”万俟林木猛地撞在一堵墙上,终于停了下来。

脑袋里“嗡嗡”作响,应该是脑震荡了,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升起来,万俟林木干呕两声,使劲闭了闭眼睛,总算清醒了一些。

眼前的影像直打晃儿,还是双影的,不停的晃荡着。

万俟林木慢慢撑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秦葬和江月白。

三个人跌下来,竟然跌在了一起,并没有走散。

江月白捂着手臂,艰难的从地上挣扎来起,秦葬也坐了起来,脸色非常焦急:“怎么样,你受伤了?!”

江月白摇摇头:“没事,不是跌下来受伤的。”

借着暗淡的月色,万俟林木探头一看,是抓痕,在江月白的手臂上,并不是树枝的划痕。

应该是刚才逃跑的时候,江月白被乘黄给抓伤了,但是为了不影响大家,就没有说出来。

失血不多,但是……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你的伤口……颜色是不是不对?”

江月白的伤口,颜色有些发暗,不知道是感染了,还是乘黄有毒的缘故。

“月白!?”

江月白瞬间倒了下来,万俟林木赶紧捞住他,将人轻轻放下来,让他半躺在地上。

江月白脸色有些不对劲,倒在地上浑身无力,不止如此,呼吸还非常炙热,吐出来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几乎能燃烧起来。

万俟林木模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烧了?

江月白感觉凉丝丝的,下意识的拉住万俟林木的手,紧紧贴着他的手背,还轻轻的蹭了两下,嗓子里发出无意义的单音。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面无表情,但是突然想起来,罗参和大叔叔刚才的科普,只有发情的狐狸是会叫的,那些乘黄显然是在发情。

江月白被乘黄抓伤,应该不是中毒,而是……

秦葬不知道江月白怎么了,非常紧张:“他怎么了?急救药包在哪里?”

万俟林木的背包不见了,掉下山谷的时候,江月白拽了他一下,人没拽住,背包掉了。

江月白和秦葬出来的太急,根本没有带背包。

这下子好了,万俟林木浑身倒下,只有一个手机,而且手机还没有信号。

根本没有药给江月白“解毒”。

万俟林木眼神一动,想到罗参说过,自己是凤凰血,不知道能不能帮助江月白。

他抬起手来,放在唇边狠心一咬。

“嘶……”电视剧里咬破手指写血书的人,都是硬汉,只是咬破这么一点,已经疼得不行,手指皮厚,而且还都是末端血管,血量也不是很充沛,怎么才能写出一副完整的血书来……

万俟林木好不容易把血挤出一滴,滴在江月白的伤口上。

棕红色的血迹,慢慢的,真的开始变得“清澈”起来。

“真的管用……”万俟林木喃喃的说了一句。

秦葬诧异的看着万俟林木,不过这时候也管不得太多了,连忙说:“月白,怎么样?好点没有?”

江月白迷迷糊糊的,伤口不疼了,但是那种蒸腾的感觉却一点儿也没少。

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发现了秦葬的手,立刻缠上去,紧紧搂着秦葬。

万俟林木是最冷静的了,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你们忙吧,我去四周看看。”

说完了,自顾自离开,但是也不敢离开太远,以防发生什么意外状况。

夜色太黑了,万俟林木把手机举起来,只有最后百分之二十五的电量,马上就要闪红,如果打开电筒,会更加耗电。

万俟林木不舍得打开电筒,把光线调到最暗,举着手机来回寻找信号。

但是这地方,无论万俟林木怎么举着手机,根本没有一点点信号。

他只好借着微弱的光亮查看四周。

刚才万俟林木滚下来,撞到了一堵墙,因为急着江月白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多加注意。

真的是一堵墙。

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竟然有一堵墙。

而且是人为修建而成,上面……

刻着花纹。

万俟林木凑过去看,墙壁上刻的是狐狸!

就像刚才那样的狐狸,应该就是乘黄,不过壁画上的狐狸,后背没有肉瘤,更像是长了角,看起来一派仙姿,仿佛是谪仙的坐骑。

墙的后面……

是一个深坑,一直向里延伸。

啪!

万俟林木终于打开电筒,向深坑里面照亮。

坑的里面是一条长长的“夹道”,蔓延向最深的深处,无边无尽,没有尽头。

手电筒的光源也照不透这条夹道。

夹道的两壁,同样刻画着狐狸的花纹。

这是……

万俟林木的声音平板:“墓葬?”

没想到从山谷摔下来,竟然歪打正着,掉到了墓葬口?

万俟林木以前没见过真正的墓葬,顶多见过坟场,开心墓场最顶级的墓坑,和这个也没办法相比。

不过万俟林木知道,所有的墓葬,都应该是封口的。

而这个墓葬,竟然敞开大门,好像堂堂正正的开门迎客一样。

绝对不是挖掘出来的盗洞,这个墓门,原本就是开着的。

太奇怪了……

万俟林木的手机一晃,就看到壁画的旁边,滚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背包!

万俟林木大步冲过去,拎起来。

果然是背包,而且就是自己掉落的那只。

扯开背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牛皮纸袋中放着镜棺碎片,里面有一些急救药品,一把折叠刀,一把手电,还有几根荧光棒。

除此之外,能吃的就是半瓶矿泉水。

还是万俟林木当时喝完了,随手扔进背包里的。

罗参怕万俟林木背的太重,没有将这些东西放在他的背包里。

谁知道,这个时候竟然走散了。

万俟林木把牛皮纸打开,“哗啦——”将镜棺碎片倒出来,捧在手中。

“也不知道灵不灵。”

之前万俟林木用镜棺碎片看到了很多,但是时灵时不灵。

万俟林木捧着碎片,心里想着让自己看到罗参,看到叔叔们。

唰——

镜棺碎片真的动了,镜子里的影像瞬间发生了改变。

“咕咕咕——”

“咕咕!”

“嘎嘎嘎……”

是狐狸!

肉瘤狐狸!

镜子里的环境很黑暗,肉瘤狐狸在丛林中慢慢的穿行着,不停的逡巡往前,还时不时的嗅一下地上的味道,似乎在追寻着什么。

万俟林木眼眸一眯,这个环境有些熟悉,这不就是他们掉下来的地方么,有个被树木遮盖起来的大坑,掉下去就是山谷。

那些狐狸就在山上,并没有散去。

如果万俟林木想要爬上去,原路返回去寻找大部队,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看来不能上山,但要怎么联系罗参和叔叔,手机也没有信号……”

万俟林木自言自语,刚说到这里,镜子里的影像突然又变化了。

黑漆漆的,甚至有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几乎要从镜子里直接喷出。

一条长长的甬道,四周都是壁画。

和万俟林木刚刚看到的狐狸壁画,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镜子里的甬道更加宽阔,旁边还有墓门,应该是在墓葬深处。

就在这漆黑之中,一个人影突然出现。

罗参!

罗参的眼目是浅色的,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不只是罗参,还有大叔叔万俟景侯,小叔叔温白羽,甚至打手雅姐、刀疤脸老刘、虎头都在。

众人非常狼狈,走走停停。

“休息一下吧!”

“狐狸应该追不上来了!”

“怎么办?现在怎么联系秦先生?”

“要是让白先生知道,我们把雇主给保护丢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真的是他们,大家都在一起,而且就在这个墓葬之中。

罗参和叔叔们没有受伤,只不过罗参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

他的眼眸虽然明亮,却没有焦距,充斥着一股茫然的忧郁感。

罗参的眼睛……

看不见了。

万俟林木喃喃自语:“一定是距离我太远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的眼睛是共享的,距离太远,戒指也没有办法将他们连同起来,罗参的眼目又陷入了空洞。

唰——

镜子突然熄灭,一下黑暗下来,只剩下昏暗中,万俟林木自己的影像……

万俟林木又试了试,镜子又失灵了,无论如何都照不出来其他的东西。

干脆把镜子收起来,打算去找江月白和秦葬,既然大家都在墓葬里,山上又有狐狸,那么干脆直接从洞口进入墓葬,这样就能与大家汇合。

万俟林木拽起背包,背在背上,刚要走回去。

脚步突然顿住了。

一股浓郁的味道,像海水,带着一股咸腥,扑面而来。

那不是真实的气味儿。

是感情的味道。

已经分不清楚是江月白,还是秦葬,两个人的气味缠绵在一起,难解难分。

远远近近的,传来江月白没有意识的啜泣声,因为没有什么意识,也不知道克制。

万俟林木:“……”

看来还要等一等。

万俟林木拧开瓶子,喝了口水,又把瓶子面无表情的拧起来,淡淡的说:“江先生喊的这么大声,估计一会儿肯定要喝水。”

江月白混混沌沌,他起初没什么意识,但是醒过来之后,发现记忆并没有断片,洪水一般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进来。

一睁眼,正好看到秦葬担心的面容,不由“腾!”一下,脸就红了。

秦葬的面容并不刻薄,反而带着浓浓的关心:“好点没有?”

“没……”江月白声音沙哑到了极点:“没事了。”

万俟林木从旁边悠闲的走过来,“啪!”一声,把水瓶扔过来,语气平板板的说:“辛苦了,喝点水。”

江月白:“……”自己该说什么?

不辛苦?

没关系?

辛苦的是秦葬……?

江月白的脸红得可以滴血,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狼狈,而且还是在死对头秦葬面前。

叱咤商圈的江先生,从今天开始,已经没脸见人了……

对比当事人的无地自容,万俟林木则是相当冷静:“能走么?这边好像是墓葬入口,能走的话,咱们进去。”

“墓葬?”

江月白赶紧生硬的转移注意力,嗓音浮夸:“这也太巧……嘶!”

疼……

之前江月白一心一意的喜欢周萱,为周萱“守身如玉”,可谓是商圈里少见的痴情种子。

但是没成想,江月白这块玉,竟然交代在了死对头的手里。

江月白又是疼,又是羞耻,终于知道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秦葬说:“我扶你走。”

众人跌下山崖,竟然直接跌在了墓葬门口,恐怕没有比这个更巧的事情了。

万俟林木把手电拿出来,拧亮手电,第一个率先走进墓道。

江月白以前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父亲一辈已经金盆洗手,他是半个门外汉。

秦葬也是如此。

万俟林木就更别提了,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叔叔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自己墓场的伙计是什么来头。

整个道上的大神,都在他身边,可万俟林木根本毫不知情。

如今三个门外汉凑在了一起……

万俟林木因为没有半点恐惧感,第一个打头往里走,虽然谨慎,但是步速不慢。

江月白说:“小心点,我听说……”墓葬里有很多机关。

他的话还没说完。

突听一个声音幽幽的从墓道深处传来。

“我——”

“在这里……”

我在这里……

万俟林木眯眼:“前面有人?”

声音很遥远,幽幽的透过墓道,带起一层层回音,也推起了江月白和秦葬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万俟林木又说:“这声音有点耳生,不像是队里的人。”

队里的打手很多,但是这一天大家都互相说过话,而这个传出来的声音非常沙哑,好像在剥老树皮。

“我在这里——”

又是一声。

“我……在——这里……”

又是一声。

江月白汗毛倒竖:“会不会是有人在求救?”

那声音断断续续,强弩之末一般。

万俟林木晃了晃手电,眼目所及看不到人影:“走,过去看看。”

他说着,又率先往前走去。

“我……”

“在这里……”

“在这里——”

“我在……这里……”

声音断断续续,好像复读机,来来回回只有这一句。

回荡在空旷的墓道中。

墓道悠长,三个人没有停步,步速不慢,走了五分钟,一直行走在笔直的墓道之中。

“怎么回事?”江月白皱眉:“会不会是鬼打墙?”

秦葬沙哑的说:“我们没有水和食物,如果被困在这里,根本无法维持正常活动。”

万俟林木眯眼想了想,水和食物的确是个问题:“后退吧。”

三个人达成一致,开始往后退,沿路返回。

超过十分钟直行。

“这不对劲……”江月白说:“我们进来也就走了五分钟,现在回头已经走了两倍的时间。”

“按理来说早就应该到了。”

“怎么回事儿?”

鬼打墙?

沙沙——

“有声音。”万俟林木突然低声:“嘘——”

江月白和秦葬立刻警觉。

那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

三人慢慢回头……

黑暗之中,有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静静的趴在墓道的边沿,只露出半张脸来。

因为墓道太黑,距离又远,三个人根本无法一眼看清对方是谁。

万俟林木把手电举起来。

嘶啦——

嘶啦!

哪成想手电在这个时候,突然眨了两下,发出电流的声音。

嘶啦!

明明灭灭,经过短暂的挣扎,瞬间熄灭……

墓道陷入了黑暗,万俟林木反应很快,立刻将手机打开,拨出电筒。

抬起手机去照身后。

手机的光线明显比手电要弱很多,范围也小很多。

那黑影却移动了!

短暂得不到一秒的黑暗,黑影明显和他们拉近了距离。

手电的光线范围小,却已经打在了黑影前方不远的地上……

还是看不真切。

模模糊糊。

但在黑暗中,那黑影的一双眼眸,却熠熠生辉。

颜色比常人偏浅……

“罗参?”

罗参的眼睛就比常人颜色偏浅。

万俟林木抬步往前走去:“罗参,是你么?”

距离很远,墓道潮湿阴霾,气息的味道并不真实。

踏……

踏——

踏——

万俟林木慢慢走过去,就在这时候,那黑影慢慢从墓道露出自己的脸来。

脸从鼻子开始,一分为二,只有上半张脸保持着完好的皮肤,甚至每一根发丝。

而下半张脸,赫然是森森的白骨!

身体干瘪,身上长毛。

举起布满尸斑的手,朝着万俟林木轻轻的摇了摇。

嗓音喋喋:“我在这里……”

不是罗参!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月底啦,打滚卖萌求一波营养液~~

【小剧场】

江先生和秦先生到底经历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相信很多“我有一个朋友”都想知道,让我们来采访一下围观群众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哦,他们先是#%#*&,然后!¥#!,紧跟着#%……最后又&!#*……

江小白:别、别说了!

罗小三: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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