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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部抓走企图闹事、阻碍公务的成年大学生,这事还算情有可原,可小学部的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岁,曹瞒更是小学一年级的十岁小孩,曹嵩顺着阎侍卫长的话茬抓了曹瞒,还将他与何j一起关在了湿漉漉阴森森的地牢里头。

官兵们抓够了人,集合起来离开了太学,整个太学陷入连小学生都被抓走的恐惧之中,彻底炸开了锅。

曹瞒班中了解曹嵩身份的几户人家,像是约好了似的全都不发一言,也不曾提醒那些陷入恐惧的学生们“抓走曹瞒的是他父亲”,以至于同班之中不断地有学生休学归家,不久以后,这样的现象很快扩散到了整个小学部。

学生们不好好上课,先生们也没有心思授课,整个太学的小学就这样荒废了,那些置身事外,耳根提命要孩子不要招惹麻烦的高官权贵家长们义愤填膺!

“连十岁小儿都抓,宦官的鹰犬是抓红了眼,忘记了自己的本份!”

次日,前去上奏给帝王的奏书铺满了整个御案,迫使沉迷于温柔乡中的帝王不得不亲自下场,过问他托管出去的朝政处理情况。

外头的血雨腥风未能影响到曹瞒,他在那间足够关押十个人的牢房之中,与何j一同待了两日,耳边是其他牢房犯人如鬼魅般咆哮哀嚎的喊冤声,视野中是阴暗的土墙,斑驳的锁链,鼻息间是难闻的气味,就连吃的,都是难以下咽的土面疙瘩。

长官说要亲自审问这里的犯人,狱卒们除了来给他们送面疙瘩送水,很少靠近最里间的监牢。

何j闭目歇息,养精蓄锐,耳边时不时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偶尔有一两声耗子叫声他也习惯了。

要知道阴暗潮湿的角落最容易滋生这些阴暗的小东西,这是地牢的特色,可那耗子声越来越响,何j听不下去了,拧紧眉头睁开了眼,眸中哀色尽去,浮现出无奈之色。

他叹息一声,语气缓和温吞,态度犹如对待自家不省心的孩子:“吉利,地牢之鼠脏污,莫要去触碰,免得染了病。”

曹瞒扬眉,眼眸一如既往的单纯无邪,就连脸上的笑容都与当初没什么两样:“先生先生,我们可以加餐了!”

农村娃出身的曹瞒别说是吃鼠了,连蝉蛹都好奇地吃进嘴里过,至于怎么烧,他只看别的大孩子玩过,自己只围观过,全都记在了心里。

系统没有发出刺耳的警报,说明这鼠没有危险。

不过两天功夫,曹瞒的脸颊上已经出现了泥泞,身上蹭的灰也全都是他自己滚出来的,这只顽皮的小猴子,来到地牢里,倒像是来参观游玩的。

何j有些心累,他问道:“都关进来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不害怕吗?”

曹瞒小声道:“关我的是我爹,我为什么要害怕?”

“我知道他是你爹,可你要知道,曹校尉生气成那样,甚至将你关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你惹事生非,并且要你吃上一些‘苦头’。”

谁家锦衣玉食的孩子受得了这样的苦?吃不好睡不好,还连续两天没有洗澡,何j教了这么多年太学小学生,早就已经见惯了学生们的娇气,曹瞒的旺盛精力与“不拘小节”令他大开眼界。

看曹瞒这状态,何j都替曹嵩感到心累:哎,曹校尉企图威慑儿子的用意,恐怕不能实现了。

“我是我爹唯一的儿子,”曹瞒心思门清,自从他爹三年守孝完后,就一直在喝中药,与他继母也努力过,可就是不成。

鬼灵精的曹瞒吐了吐舌头,为了亲爹的面子,他打算将这个偶尔发现的秘密藏在肚子里,谁都不告诉。

“所以他舍不得我受苦,也不会让我有危险,”曹瞒笑容自信,灿烂似朝阳:“能与先生关在一起,我当然要笑了,这不正说明了先生也没有性命之危吗?”

曹嵩能把何j也给关在这,定是有把握能挡得住事,这以权谋私的做法,实在漂亮,曹瞒都想给亲爹小海豹鼓掌了,至于他自己如何,大不了挨一顿揍,他爹还能拿他怎么样?曹瞒早做好了被收拾的准备,并不怕曹嵩的黑脸。

何j面露意外之色,看曹瞒的目光浮上了奇异的光泽,他眼中倒映着他的模样,像是在看一块璞玉,一块稀世珍宝。

这个孩子,天资聪颖,生来不凡!

何j坚信大汉的下一代一定会有曹吉利的名字,任何一位教书育人的先生,看到后继有这样的孩子恐怕都会心生欣慰之情,对未来充满希望。只要一代又一代有优秀的人才诞生,沉疴在身的大汉吏治早晚会有清明的一天。

曹瞒抓来牢房里的稻草,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啊掏,掏出一只火折子来,这折子好生奇怪,打开来就有火点,竟能自行燃火,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原理。

在仍然流行钻木取火、金燧取火的时代突然出现了由粗纸卷起的火折子,不怪何j看愣了,竟没能阻止曹瞒生火。

待那火在稻草上燃烧起来,何j醒悟过来,催促曹瞒:“快熄灭火,别惹了狱卒过来,反倒给你父亲添麻烦,曹校尉也不容易。”

曹瞒将老鼠往火堆里一丢,拍了拍自己的手:“牢里的面团根本难以下咽,再不吃些别的垫垫肚子,我都要饿瘦了,圣人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我加餐,是为了孝顺我爹。”

何j瞠目结舌,额头突突地跳了两下。

这孩子,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聪明劲全都用错了方向,他都有些同情曹嵩了,曹瞒的淘气他看在眼里,想要管好这又皮又聪颖的孩子,将他引上正确的路途,可想而知曹嵩会有多费神。

“那我真是要谢谢你对我的孝顺了。”

牢门外头传来曹嵩压低的声音,听上去阴测测的,曹瞒扭头,表情说风就是雨,哇一声就哭了:“爹你可算是来见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曹嵩气得胃疼,看见儿子脸上蹭到的泥泞,又一阵肉疼。

他冷着脸,向何j颔首,打开牢门拽起曹瞒就往外走。

曹瞒转头一看,何j在朝他摆手,示意他赶紧走,仿佛很嫌弃他似的。

他嘴上也不闲着,边跟着曹嵩走边问道:“咦,爹您不带何先生一同离开吗?何先生已经安全了对吧?爹你要来接我回家吗?”

曹嵩将曹瞒带到了审问犯人的地方,这一路上,数不尽的文人士子被关押在牢狱之中,有些人甚至已是血肉模糊,待到了审问室,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回荡在曹瞒的耳边,刺激地他小脸瞬间白了。

他视线不过是匆匆瞥过,就已经看到了不上刑具,上头血液斑驳,有些甚至还染着鲜艳的色泽,一看就是刚使用过的。

曹嵩单独开辟出了一间屋,里头五花八门的刑具样样俱全,他将曹瞒推到了绑人的架子前,铁青着脸问他:“你可知道这些是什么?”

曹瞒一脸懵:“刑具啊!”

这还用问?

“你的祖父可有教过你,宦官们发明了多少折磨人的法子?”曹嵩指着那些刑具,冷着脸介绍起了这些刑具的由来。

有火烧铁烙,有鞭涂盐水,各种长短不一粗细不一的针……一切想象不到的刑具都从曹嵩的口中复述出来,他瞪着曹瞒惨白的小脸,低声喝骂:“你鲁莽行事,逞一时英雄,会被视为‘党人’的知不知道?做事情之前,可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如何?若是这些东西每一样都落在你的身上,我曹家可就绝了后,你祖父会死不瞑目的知不知道?!”

曹嵩的唾沫喷了曹瞒一脸,这只暴怒的老母鸡,跳脚起来鸡毛乱飞:“你祖父教导了你那么多,是为了让你懂得保护自己,现在这种时候,万事平安才是上策,你这般行事,会惹出大麻烦不知道吗?若非是正巧遇上我管辖的禁卫军,你以为你能这么快月兑身?受多少皮肉苦都是轻的!你若被别人抓了,等我闻讯赶来,只要晚上一步,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曹瞒低垂下了头,看着自己脚尖,弱气地反驳道:“可那官兵滥用私刑,他抓人就抓人,挥鞭子做什么,他还骂我小杂种呢!”

“滥用私刑?宦官们的爪牙从来都是嚣张跋扈、横行无忌,别说是滥用私刑,便是现场将人给打死了,也一样投告无门!”

曹嵩不会告诉曹瞒他会怎么收拾那阎侍卫,眼看曹瞒还有心思回嘴,曹嵩气得直跺脚啊!

“官场之上的事,你一介小儿来凑什么热闹!”

曹瞒委屈极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先生差点被打,我去救人有什么不对。”

“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曹嵩冷言道:“就算告诉你,你也不懂这些。”

谁家家长会费心费力对小儿说官场之上的事?

“你倒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爽快了,我光给你擦**就费了老大的劲。”曹嵩指着曹瞒:“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家反省,去你祖父的灵位前,将自己的错处都告诉父亲,让他看看不孝孙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曹瞒料到会灰头土脸被骂一顿,早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他按耐住想要顶撞父亲的话语,憋得脸红脖子粗。他聪明地没去反驳曹嵩,免得老母鸡气得更狠,加倍来收拾他。

曹腾曾说过,为陛下管理朝政应该是官员们的事,而不该是宦官们的事,所以他勤勤恳恳一辈子,哪怕到了最高的位置上,仍不忘提拔有才之人,为陛下举荐对帝国有用的人才。

现在宦官们做起了本该由官员来做的事,而宦官们,能有官员们的眼界与才华吗?

那些可都是为奴为婢出身的人啊!

哪怕是学习了一辈子,学富五车,智慧能通大海的曹腾,都不敢越过三公去包揽大权,只因他知道,大汉帝国的根基在“君”与“臣”身上,若“奴”越过了“臣”,那会天下大乱!

曹瞒回到家后,便被曹嵩关在了祠堂里,里头唯有曹腾的灵位,与一间供人居住的隔间。

曹嵩出门前还嘱咐继妻邹氏“每日定时定点给阿瞒送吃用的东西,其他时候不允许他离开祠堂!”

曹瞒跪在蒲团上,四周静悄悄的一片,祠堂有些昏暗,唯有台子上的烛光晃动着,映出曹腾灵位的字样。

他挺直着背脊,注视着曹腾灵位半晌,冷静地说道:“祖父您一定没有想过,父亲比您想象中的更像您。”

他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仿佛曹腾还活在世上似的。

“他与您一样,不和儿子好好沟通。”曹瞒低垂下了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万分委屈说道:“我才十岁,又没办法给他生个孙子让他说故事,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担心我闯祸受伤所以把我关在您这里,我还担心他闯祸在外头受伤呢!我一个小孩子怎么关得住他?”

曹腾若还活着,听到孙儿这般童言童语地举一反三,定会被逗得哈哈大笑。

“所以我只能自己找答案了,只要学跳舞就能知道这些事了,没伤着我自己,我就偷偷的学,谁也不知道,您当初为了保护小太子,不也曾打扮成宫女吗?所以您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曹瞒说着,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曹腾灵位不会回应他,他就全当已经告诉了祖父。

于是,曹瞒点开了系统面板,再次浏览起被他搁置在一边的系统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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