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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典羽抬起头, 与班纳面面相觑。

“这是你……亲眼所见?”

班纳的神情中不禁流露出了痛苦, 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我明白了。”张典羽在他说话之前打断了他, “我……相信你。”

实际上是他不想出去看到这副辣眼睛的场景——而且他也确实相信班纳所说的话,也就没有必要去亲自检查了。

除此之外, 他还可以打开游戏面板,通过地图来查看现在的情况。

张典羽看上去陷入了沉思。

但实际上, 他正在查看地图上牢房。正如班纳所说, 无论是牢房中关押的囚犯,还是正在进行狱中劳役的囚犯,此时在地图上都呈现为一根光溜溜的小圆柱体。

张典羽:“……”

不用说,这些在地图上看起来有点可爱的小圆柱体,在现实世界中相当辣眼睛。

尤其是他们在经历了这样的突变之后,头顶不停地冒出惊恐和愤怒的气泡, 纷纷开始了肢体上的冲突。

理论上讲, “入狱搜查”真正的作用是解除对方的武装。当然顾名思义,同时也会使囚犯月兑光衣服进行搜查。

所以目前在囚犯之中,他们不仅仅是突然失去了衣服, 同时也失去了提供安全保障的武器。

张典羽把技能描述都阅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具体该怎么恢复这些衣服和武器——但他倒是也发现了一个好消息, 这些被月兑下的衣服都堆积在入狱检查室里, 武器自动装箱放置到了仓库的没收物品区。

法案面色严肃,看了张典羽一眼。

班纳没有注意到这些。

“安全主管没有对监狱里发生的事情做出解释。”班纳说,“但由于监狱的特性,这里同时也是超能力禁区, 因此可以排除超自然现象……”他停顿了一下,又忍不住说,“但这不可能,典狱长先生。除了超自然能力,没有什么可以造成这种后果——那可是几百个人的衣服突然消失了啊。”

张典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这引起了班纳的警惕,他看到典狱长先生的神情,似乎有些惊愕。

“典狱长先生……”

“是我做的。”张典羽决定实话实说。

事实上,如果他将来还打算继续使用这个能力,早晚会暴露在超英面前,也就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了。

让班纳第一个得知这件事,总比让其他人胡乱猜测更好。

“这是我的能力,可以解除对方的武装。”张典羽耸了耸肩,“我还在锻炼这种能力——也许无法很好地控制。”

班纳沉默了一会儿,勉强点了点头。

张典羽看到地图上对面的秘密变种人青少年罪犯管教中心里,突发事件让孩子们陡然间大乱,随即又很快地接受了,开始在瓦伦警卫机械的制止下打闹。

这场面实在是令人感到糟心,张典羽把地图拖走了。

休息室内,万磁王突然惊醒,大为震怒,似乎认定了这件事是某个熊孩子干的。

但他没有立即跑出去兴师问罪,也许是由于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太雅观。但他头顶上不停变换着的气泡正是几个变种人青少年之中的捣乱分子,显然已经认定了他们就是罪魁祸首。

除此之外,洗衣房的红骷髅和外面正在除草的莱克特也同样受到了极大程度上的刺激——尤其是红骷髅,他又当场报废了一台洗衣机,才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张典羽:“……”他突然感到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也许不该让红骷髅负责洗衣房。

他看了一眼班纳,吩咐他负责将对面的囚犯衣物送过去。

这种事还是要交到放心的人手中才行。

班纳领命离开了。

现在整座监狱都乱成一团,以至于狱警不得不多次鸣枪示警。尤其是企鹅人还在医院里泡病号,监狱黑帮群龙无首,此时大家都被迫突然解除了武装,正是武器储备贫富差距被抹平,适合重新洗牌的时刻。

好在警卫们已经从取来一摞摞的囚服,正在分发下去。

张典羽看着他的地图,不禁叹了口气。

他还在想着梦中的场景——也许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做梦,梦境中的事物真实得像是存在过,甚至还能够有一个黑发男人与他进行了交谈。

他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他心中某种思维的具象化?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班纳走后,法案歪着头问。

“……”张典羽,“那就要从你的倒霉噩梦开始了。”

法案眨了眨眼睛。

张典羽:“我一进去就梦到了监狱赤字,我被警卫追着要抓起来,就不小心使用了一个技能——谁知道竟然会同时映射到现实。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会让我看到这样的场景!”

“并不是我让你看到的,”法案一本正经地回答,“那是你想要看到的——你内心中最为恐惧的事情。”

张典羽:“……”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仿佛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法案皱着眉毛:“所以,你有恐惧?你所恐惧的事情是囚犯穿着衣服?”

张典羽:“?”

这真是超越人类的理解力了!

“我恐惧的是财政赤字!”张典羽没好气地说,“都说了我是被警卫追着跑,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法案微微张开了嘴。

张典羽意识到了他的反常:“怎么?”

法案却沉默了下来。张典羽也懒得追问,而是突然换了个话题:“那个梦境里有个黑发蓝眼的男人,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你知道他是谁吗?”

张典羽停顿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说出“那是不是从前的我认识的人”。但他的“过去”只存在于他大脑中的自我认知,他并没有过去。

法案的神情有些呆愣:“黑发蓝眼的男人?失去了记忆?”

张典羽感到男孩的反应非常反常,不由得警惕地问:“怎么了?”

“我想那是托尼·斯塔克,另一个世界的他。”法案慢慢地垂下头,“他现在应该已经删除了大脑中的全部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保住了那份超英的名单。”

一个什么样的人会愿意为了保护一份名单而删除自己的大脑?

答案是制造这份名单的人。

张典羽的心情有些复杂。也许从这些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斯塔克是活该,他与政府沆瀣一气迫害自己曾经的队友。

但他也记得法案曾经说过,这份名单最终没有落入任何罪恶之手。

即使是删除自己的记忆,放弃拥有的一切,他也毫不犹豫地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永远不会让这份名单泄露出去。

张典羽想起那个梦境中失去了记忆,却本能般地让他先走准备挡住追兵的黑发男人。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说那个斯塔克已经删除了记忆——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按理说一个失忆的人,应该在什么地方隐居——甚至在医院里插着管子维生吧?

“况且,”张典羽补充,“你之前还说过根本无法联系你诞生的宇宙,结果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就到那个世界里去了?”

法案的眼神让张典羽感到有点不适。

“显而易见,”男孩放慢了语速,像是在同一个智力低下的人说话,“——那只是一个梦。他失去了自己的记忆和一切,沉浸在梦境里,而你……也是。 ”

“我还能进入别人的梦?”张典羽有些吃惊,“这也是我的超能力中的一种吗?”他翻看了一下技能列表,“但上面并没有相关描述,这是特殊技能吗?”

法案看着他的眼神更像关爱弱智了:“不,你不能。你们的梦境重合……也许因为那不仅仅是梦。他失去了一切记忆,也许是精神无法承受这样的空白大脑,此时正在昏迷之中。”

张典羽想起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中的迷茫,想了想问:“所以他需要知道他自己的名字?”他看了一眼法案,“等等——你之前说的什么莫名其妙的救他之类的话,是不是就是因为只要我再进去一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他就可以复活了?”

他想了想:“但是那个斯塔克已经没有记忆了,他要作为一个失忆的人活下去吗?”

那会是他的愿望吗?

法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

“事实上,我没想到你能够进入他的精神世界。”男孩说,“也许是因为……你所做的也并不是梦。”

张典羽一脸迷惑。

“我曾经告诉过你,在你们每一个‘样本’投入使用之前,都进行过大量的测试。”

张典羽看着男孩的蓝眼睛,看着他的嘴一开一合。

“你不像人类那样不带任何目的性地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你所进入的梦境——那里其实类似于一个沙箱,你和你的同类在那里接受了无数次测试。只有当确认你对人类没有敌意和威胁的时候,才会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

张典羽没有回答。

“而斯塔克的大脑也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大脑,他经历过绝境病毒的改造,更像是一台机器,只是清空了硬盘。”

“从某种角度讲,”法案说,“你们很相似。”

张典羽沉默不语。

法案看了他一会儿,继续开口打破了无声的氛围:“我还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很难接受。”然而未来打不打算“有”,又有谁知道呢?

张典羽看了法案一眼,目光中突然间仿佛露出了一丝喜悦。

法案有些模不到头脑。

“如果,我是说如果……”张典羽压低声音,“又没有一种可能性,让正常的人类也能进入那个‘梦’?”

法案看着他:“我以为你正在悲伤。”

“哦,”张典羽说,“悲伤。”

法案:“这听上去有些敷衍。”

张典羽:“……”

“听着,”他板起脸对法案说,“恶魔.岛不可能关得住那些超级罪犯,长期注射镇静剂也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而且那是要花钱的。”

法案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所以,与其关押他们的身体,不如关押他们的精神。”张典羽微微一笑。

“将他们的思维上传至沙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注射绝境病毒。”法案回答,“至少另一个斯塔克正在通过这种手段与你产生交流。”

张典羽若有所思。

“困难的办法是需要一个脑信号接驳器,将大脑庞杂的脉冲信号解码上传。”法案继续说道。

张典羽右手轻轻落在左手掌心。

“那就用简单的办法吧。”

法案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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