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沅回到宿舍，脸蛋儿还是烫烫的。
陆清衍竟然主动亲她了，虽然亲的是额头，但她现在浑身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兴奋雀跃，久久难以平静。
“哟，约会回来啦？”孟云云敷着面膜，正靠在椅子上，拿着手机，仰头追剧。
戚酒听见孟云云的声音，迅速从外头走了进来，好奇地问到：“怎么样？这次亲了吗？电影好看不？”
苏倾沅取下挎包，扔在自己的桌上，有些泄气地说到：“陆清衍手术耽搁了，我们没看电影。”
至于亲没亲……苏倾沅抿嘴偷笑，这可不能告诉她们。
宋姜打了个呵欠，侧着身子，一只手撑在床边的围栏上，神色严肃地对苏倾沅说到：“我听说下午你出去的时候，体院那个时川向你表白了？”
“嗯。怎么了？”苏倾沅点头，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了口，准备换拖鞋。
宋姜叹息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认识那个时川，他可是出了名的浑啊，而且听说家里有矿。是个很难缠的人，不过他性格挺好，挺开朗豁达的。就是太一根筋儿。”
孟云云听见宋姜这样说，也附和道：“对对对，我听姜兴磊说过，这个时川在咱们学校挺有名的，大家都叫他川哥。”
苏倾沅：“……”她还真的没听说过。
所以是富二代？二世祖？
啧，不过，再浑能浑得过以前的苏越北？
陆清衍回到家，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任何烟火气。
因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外面吃饭，所以他现在胃里很难受。陆清衍倒了杯水，全部喝了下去。
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想起吃饭时苏倾沅问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从不在外面吃饭？
因为……
陆清衍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小时候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餐厅里的画面。
那年，陆清衍只有6岁，6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慢慢懂得很多东西了，有一段时间，每到周末，那个女人就会带着他出去。
每次，她都打扮得很漂亮，化着精致的妆，蹲来，温柔地假笑着：“清衍，今天妈妈带你出去吃吧。”
说完，无论他是否愿意，就带着他出去了。
上次吃的西餐，她今天带着他来到一家中餐厅。特别温柔地征求了他的意见：“清衍今天想吃什么？妈妈都给你点。”
“但是，一会儿你要乖乖地坐在这儿吃，妈妈去见个朋友，很快就回来。”
陆清衍从小就不爱说话，伸出手，指了指菜单上的菜。女人都一一给他点了。
然后，她并没有和他一起吃，而是付了钱，迫不及待地出去了。
她说，要去见一个朋友。
陆清衍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他记得，上次她也是这样的，上上次也是这样的，为什么呢？妈妈的朋友为什么总是吃饭的时候来找她？
他想不明白。
周围太吵了，他仿佛听见有人在议论他和妈妈。
隔壁桌的一个阿姨对她男朋友说到：“什么妈妈啊？竟然把小孩一个人扔在这儿，自己出去快活，恶心。”
对面桌的大叔对旁边的哥们儿说：“啧，刚那女人是不是坐一辆豪车走了，被包养了？那这孩子……”
人们的议论声，笑声，掺杂着各种声音，传入陆清衍的耳中。
他们在骂妈妈，也在嘲笑他可怜。他们真的太吵了。
陆清衍慢慢觉得，盘子里的那些菜很难吃，逐渐变得难以下咽。他放下筷子，甚至觉得有些反胃恶心。
但，他忍住了。
他走到这家店的门口，就站在玻璃门后面，在那里等了很久，才看见妈妈从一辆黑色的车上下来。
和她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男人，两人，就站在车旁，若无旁人的接吻。
陆清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很恶心。
那个女人亲了别人，然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朝他走来，带他回家。
一路上，陆清衍都没有说话。回到家，他就恶心得吐了。
当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听见爸爸和妈妈在吵架。
爸爸在摔东西，他坐在轮椅上，涨红了脸，发怒地摔了面前的茶杯，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要带着孩子出去？你去见了谁？”
“你他妈是不是又去见那个男人了？”
妈妈在哭，边摇头边说到：“我没有，我只是带清衍出去吃东西，不信你问清衍。”
爸爸气急了，又摔了东西，乒乒乓乓的落在地板上，他大吼道：“你还敢提清衍？他现在几乎不说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客厅里，充斥着爸爸的骂声和妈妈的抽泣声，陆清衍只觉得胃里很难受，那天，他吐了好几次。
最后因为月兑水，去了医院。
再后来，他就再也无法吃下外面那些东西了。不是害怕不干净，而是一想起那些事，他就觉得恶心。
陆清衍靠在沙发上，摁了摁鼻梁，仰头，看着天花板，只觉得灯光有些刺眼，他轻阖眼眸，试图将回忆从脑海中驱赶。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女人了。此刻，他身边像是围着很多人，都在议论着他。嘲笑、可怜……
忽然，陆清衍站起身，往厕所走去。还是吐了。
身为一名医生，他知道不是胃肠道消化不良的原因，是心理作用。是那时留下的阴影。
漱了口，陆清衍抬眸，盯着镜中的自己，冷冷的勾唇。
陆清衍，那时的你，真是可怜。连吃个饭，都没有人陪，还得遭受周围人的议论。
苏倾沅洗漱完，躺在床上，将之前和陆清衍一起录的那段红楼梦发到了b站上。
她现在已经有一万多的粉丝了，大家好像还挺喜欢她的声音。
传上去之后，苏倾沅又点开微信，给陆清衍发了条消息。
想要暴富的沅沅同学：“今天的冒菜是不是很好吃？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都可以陪你去哦。”
陆清衍盯着手机，看着她发来的消息，眸色深沉，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捏着手机，指节泛白。
陆清衍，遇见她，你是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