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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路,两旁沿路栽满了法国梧桐,巨大的树冠如伞一般的撑开,枝丫相互攀缠,树叶大而多,将整条道路遮盖得严严实实,即便这临近中午的太阳,也只能在路面上留下斑驳的影子,车辆在快车道上疾驰,怎么看怎么觉得舒服,完全没有都市的浮躁与繁忙,到是有许多田园的舒适和法国式的浪漫。

冯晔和文贝贝便沿着这路慢慢的走着,想找一个可以坐下来聊天的地方。文贝贝这会儿不再跟在冯晔后面了,她和冯晔肩并肩的走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机会。她到希望一直找不到地方才好,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走到试验商场那个路口的时候,冯晔突然对文贝贝说:“我想起来一个地方,多安逸的,离这儿也不远。”

“哪儿喃?”文贝贝问。

“你跟我走嘛。”冯晔推了车往右边走,又突然停下来,说:“嘿,为啥子不搭起你走喃?”然后跨上车,对文贝贝说:“来,上来我搭你,这样子快一点。”

文贝贝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冯晔晃了一下,赶紧说:“你拉到我哦,莫摔下去了哈。”文贝贝便小心的拉着冯晔的衣服下摆。冯晔一使劲,自行车就出去了,文贝贝被惯性弄得身子一晃,差点没坐稳,手便也惯性的搂住了冯晔的腰。俩人就这样搭载着往试验商场的东面奔去。

老成都知道试验商场,比如象咱们这么大的,在九几年那时候,试验商场还挺有名的,再后来的同学可能就不是很知道了,建筑还在,换了名字了,好像也没做百货了,也就是现在红星路上新百盛的对面,下穿隧道入口旁边,以前那路口还有个天桥,叫“少伯绿廊”,是在天桥上面架了一个拱形的架子,架子上爬满了“十里香”,70后的“老成都”们想起来了吗?

从试验商场路口往东过去有个可以喝茶的地方,现在也存在,就是“大慈寺”。冯晔说的地方就在“大慈寺”里面。

大慈寺,古称“震旦第一丛林”,是成都著名古寺。始建于隋朝,唐玄宗赐匾“敕建大圣慈寺”。唐代扩建后,规模宏大壮观,当时寺内有96个院子,楼、阁、殿、塔、厅、堂、房、廊共8524间,壁上有各种如来佛像1215幅,天王、明王、大神将像262幅。所有画像“皆一时绝艺”,是一座极其珍贵的艺术宝库。宋苏轼誉为“精妙冠世”。宋李之纯在《大圣慈寺画记》中称:“举天下之言唐画者,莫如大圣慈寺之盛。”大圣慈寺,历经兴废,多次毁于兵火。现存诸殿系清代顺治后陆续重建。殿宇有天王、观音、大雄诸殿及说法堂、藏经楼等。大雄殿、藏经楼以峡石为柱,雄伟壮观。寺内殿宇宏丽,院庭幽深,古木参天。这是大慈寺的历史,真正了解大慈寺这一段历史的人其实并不多,更多的是因为大慈寺内庭院幽深、树木众多,在里面喝茶简直是一种享受,所以去那里喝茶的人也特别多。不过今天是工作日,又是上午,所以冯晔他们到大慈寺的时候,人还不多,甚至有点稀少。

两人选了个院外的座,那里相对比较背静,周围又有高树、灌木环绕,很适合聊天。居士上前问他两位要什么茶水,冯晔便点了花毛峰,文贝贝点了素毛峰,很快那居士便端了两个盖碗过来,一只手将盖碗在桌上排开,另一只手举起随手拎着的铜壶,将滚热的水冲进盖碗内,只见那盖碗里的茶叶在滚水的冲击下,随波翻腾,可就是不见有一星半点水溅出来,一碗茶冲到一半的时候,居士适时的止住水,然后掺另一碗,如法炮制,动作娴熟,也到一半时停住,又将第一碗的水掺满,再将第二碗的水掺满,最后将碗盖一一盖上,一鞠躬说:“两位慢用。”便过去了。冯晔和文贝贝都看得出神,直到那居士说完话退开了才回过神来,这样的泡茶方法他俩都是第一次见识,说实话,你就是不想喝茶,看了那如表演一般的泡茶手艺,也会忍不住抿一口。所以两人什么也没说,各自先端起盖碗来,揭开碗盖,“叮叮”带响的将浮在茶碗面上的茶叶用碗盖捋了捋,然后有模有样的抿了一口,那感觉,就一个字:美!

“你经常来这儿喝茶哇?”文贝贝放下茶碗问冯晔。

“没有,”冯晔说,“只来过一次,是和金兔他们来的。”冯晔现在也开始直接喊陈孝行他们的绰号了。

“你和金兔他们还经常一起耍所?”

“要不要(注:成都话,‘时不时’的意思。)在一起耍一下,”冯晔掏出烟来,想了想又没有抽,将烟盒放在桌子上,“有时候周末过来和他们聚一下。”冯晔在和李敏好了之后,经常周末到城里来就住陈孝行那里。

“哎,你刚才是杂子了哦?看你那么郁闷的。”文贝贝将话题扯了回来。

“唉……”冯晔叹了口气,一副丧气的样子,“我爸来了,要喊我回攀枝花。”

“安?!”文贝贝惊了一下。

“不过我没答应。”冯晔赶紧说。

“咋喃?”文贝贝问:“我是说你们爸。”

“他和我妈认为我不该不服从分配,应该象他们那样在单位上上班,然后娶个老婆生女圭女圭过日子。”

“老年人是这个样子的,你也不要和他们赌气,好生和你爸说嘛。”文贝贝劝他。

“哪有法嘛。”冯晔道:“我现在给他说啥子他都不听,除非我跟到他回去,刚才不是啊,才和他解释一下,就和我毛了,喊我滚。”

“那你就滚了所?”文贝贝笑着问。

“那我还不滚杂子喃!”冯晔没好气的回答。

文贝贝并不介意冯晔的态度,她知道冯晔现在心里很烦,便也只是笑了笑,说:“你还是听话嘛,喊你滚你就滚了。”

冯晔听了也觉得好笑,两人便相对乐了一下,冯晔心里感觉比先前好受多了,暂时也找不到话题,便端起茶碗喝茶,享受这难得的安逸与释然。

“你和李敏现在咋样喃?”文贝贝见冯晔没话了,便又找了个话题。

“呃……很好,”冯晔说:“没得啥子波折,呵呵。”

“那就好,”文贝贝说:“这段时间忙工作的事情,我们也没得时间聚。”

“哎,”冯晔直了直身子,说:“靳松在毕业前给我说了句话……”

“他给你说啥子哦?”文贝贝一下子有点紧张。

“呃……”冯晔看了一眼文贝贝,不晓得她为啥子会有这种表现,说:“他说我应该男人一点。”

“切~”文贝贝听了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

“我当时问他啥子意思,他开始不说,后来多久了才说我不该抓到一个还耗(hao,音一声)到一个。”冯晔继续说。

文贝贝略有点不自在的听着,没发表任何意见。

“我就问他,我咋个就抓到一个还耗到一个。结果你猜他咋个说?”冯晔问道。

“他咋说喃?”

“他说他费了一帽子劲,结果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连个毛都没捞到。当时……”

“他咋能这个样子喃!”文贝贝打断了冯晔的话叫了起来,她是有点愤怒了。

“你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嘛。”冯晔见文贝贝的模样赶紧劝她,文贝贝也不好太过,而且现在对面是冯晔又不是靳松,便也只好忍住继续听冯晔讲。

“我就问他和你到底杂子了,但他就是不说,最后给我留了一句话,说我和他以后还是朋友,但是不是兄弟就看缘分了。”冯晔说完拿了根烟出来点起,问:“你们两个杂子了哦?”

文贝贝闷了一阵没开腔,隔了老半天才说:“其实我和靳松之间没得啥子得,他一直想和我好,是我下不到决心。”

“其实靳松多好的得嘛。”

“是,他确实也很不错,对我也很关照,但这个不是因为关照和关心就能发展的三。”

“那到也是,”冯晔吐了口烟,“但我看你们在学校还是多那个的得嘛。”

“哪个哦!”文贝贝反驳道:“我和他也就只是比较好,和其他同学也没得啥子区别得哈,你不要乱说。”

“呵呵,我不得乱说,”冯晔笑了,“我只是不太明白他咋个会和我说那些话,整得我瓜兮兮的,不晓得他要表达个啥子意思。”

“其实……”文贝贝忍了一下,但还是接着说:“其实他毕业前来和我说过他的意思,他是想和我好,我其实也差点就打算和他好了,但后来他的话确实让我失望了,我觉得他心里好阴暗哦。”

“咋的喃?”

文贝贝心里一直在犹豫,她在想是不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给冯晔,这样她自己心里也轻松一点。按冯晔给他讲的靳松的表现,难免有一天他们会碰面,到时候难说靳松会不会把这些事情说给冯晔听。与其让靳松来讲这些事,还不如自己说出来,起码到时候就算靳松给冯晔说了,冯晔也不会误解她。于是心一横,说:“其实最早的时候我是比较关注你。”

冯晔一听这话,惊得叼在嘴里的烟都差点掉下来,手都被烫了一下,烟灰落了一裤裆,他赶紧拍了拍,一边拍一边问:“啥……啥子意思哦?”

“你不要紧张嘛,我是说上学的时候,”文贝贝见冯晔的样子反倒轻松了,“而且应该是我们刚刚结为友好寝室的时候。”

“哦,”冯晔冷静了下来,“但当时靳松说他要追你得嘛。”

“那只是他嘛,我又没有答应。”文贝贝说:“他确实从一开始就在追我,但我一直没有答应,因为我一直认为站在他那个位置的应该是你。”

冯晔内心复杂的听着文贝贝侃侃而谈,有点不敢正眼看她。

“但后来你却和李敏好了,我还失望了好一阵。”文贝贝说着笑了一下,“但反过来想,这也怪不得别个,你和李敏都没错,我从来没有给你们任何人说过我自己的想法,李敏不晓得,你更不晓得,我今天要是不说可能你一辈子都不晓得。”

“嗯、嗯……”冯晔眼光闪烁的点着头。

“其实这个事到后面就变成了一个情结了,我虽然晓得我不能改变现状,但我又不想放弃最早的那份感觉,靳松一直很努力,但我在他那里就是找不到感觉,一直到毕业。”文贝贝象解剖一样的,把自己的真实感受毫无遮掩的端了出来。这让冯晔很紧张,他心里有点害怕,不怕别的,就怕文贝贝说现在还在心里挂着他,不过好在这个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文贝贝见冯晔没发表意见,她知道冯晔此刻也不好发表什么看法,便又接着说:“虽然曾经有这么一个情结,但现在我对你和对李敏的心情是一样的,就是希望你们好,也不希望你们之间发生啥子误会,所以我也就才决定给你说了这些话,不然这些话可能就烂在我肚子里面了。”停了一下,又说:“而且你和靳松以后难免会有见面的时候,到那是也许他会象摆悬龙门阵一样的把这些事讲给你听,我不希望他歪曲我的真实想法,现在把这些说给你,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我不想太累了。”说完便不再说话,自己端了茶碗品茶看天,让冯晔一个人在那发呆。

冯晔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事情的存在,更没想到的是文贝贝居然会这么直白的将这个事情和她自己的想法讲给他听,在内心里有感动也有冲动,有泰然也有矛盾,纷繁的心绪扰得他无话可说,但表面的反应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呆滞的凝思。

文贝贝因为倾吐了心中的情结,感觉舒畅了许多,这时候再看冯晔时,她发现居然没有了先前的那份悸动,取而代之是一种绵绵的关怀。她很奇怪这种变化,但一时又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那掺水的居士又来了几次为他们续杯,文贝贝很好奇,冯晔怎么就知道那是个居士而不是这里打工的,便问还在发呆的冯晔:“哎,你咋个晓得那个人是个居士喃?”

“安?”冯晔被文贝贝喊醒了一样的抬起头,说:“哦,是那次和金兔他们来,金兔给我说的,他经常来,说他还和那个居士摆过龙门阵的。”

“哦,是不是哦,他们一天还安逸得。”

“就是,金兔说他们这儿的杂酱面最好吃,”冯晔说:“哎,也差不多了,我们要不就在这里吃面嘛,我吃过,确实好吃。”

“好嘛,”文贝贝也不介意,看了看周围,问:“那咋点喃?”

冯晔手一扬,叫了声:“居士!”

那掺水的居士应声而来,问:“有啥子事?”

“给我们来三碗杂酱面。”冯晔说。

“要的,马上来哈。”居士说完过去了,文贝贝问:“你咋要三碗喃?”

“哦,他们这都是二两一碗,我吃一碗不够三。”

“哦,”文贝贝笑了一下,“我以为还有人来得。”

大慈寺的面在我们那时候确实挺有名的,基本上我们那一群人都知道,那感觉就像现在的“自然鲜”小面一样(在南门大世界的肯德基对面,一个很小的店面,好吃得不得了,想起就流口水,哈哈……),只是没那么好看,但味道绝对巴适。两人津津有味的吃完了午饭,再无其他事情,便相互告辞,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冯晔赶到公司,刚进设计室的门,便被同事告知:“冯晔,你爸爸来了,在艾哥办公室。”冯晔一听,的头“嗡”的就大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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