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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竟成了江湖术士

红颜推门进来,手里端着铜盆见寒岁静靠坐在罗汉床的床壁,头倚着窗扇,忙道“小姐,你脚还伤着,怎的便起来了?”

“老坐着闷得慌,我便想开窗透透气。师父帮我上的药,如今倒也不疼了,无碍的!”寒岁静笑着道。

“你可吓死奴婢,好在只是扭伤了,若是真有个好歹奴婢可如何向侯爷和夫人交代!小姐,日后去哪都带着奴婢吧,免得再出差池!”

寒岁静笑了笑,今日还好是没带了红颜,否则情况反而更糟。

“对了,小姐小舅爷让奴婢与你说,他明日想自个去逛逛,你有伤在身就在庵里好生养着,不必招呼他了!”

红颜将手放到摆架上,拧了条毛巾递给寒岁静顺便道。

“嗯!我知道了!”寒岁静点了点头道。

寒岁静的本意是想带着罗百川在京郊转转的,她记得前世罗百川进京时便有意无意的带了个名为手枪的弓弩,这弓弩威力极大但如今还未改良好,似乎还缺些材料,几番找寻之下是在庆丰山附近发现这些材料的。

天启二十年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也便是再过十来日,有突厥人潜入京都肆意屠杀京都百姓,寒山负责京畿护卫,在和突厥人缠斗之时不慎受了重伤,在床上养了许久才养好的,可身子却大不如前。

罗百川改良了手枪后,因制作难度大材料稀缺,也只送了寒山一支,寒山直言,若是事发之时有这弓弩在手他也不至于伤重至斯。

所以,寒岁静带罗百川来此,其实是有意让罗百川早些将手枪改良好,父亲寒山也可免遭此一劫,可如今脚伤了,动弹不得,她也只能好生在庵里待着了。

红颜突然又笑着道“小姐,奴婢觉着小舅爷可够宽心的,别人应试皆费劲心里恨不得在书海内熬死了,他倒好,竟寻思着四处游玩!”

“否则你道他来京都当真是为了赶考不成?他这是躲着大舅呢!用他自个常说之言,他呀!就是个怪胎!”

寒岁静笑了下,接过红颜手里的毛巾抹了下脸。

罗百川的事她不便与红颜多说,当然罗百川来此多半是游玩不假,前世这会儿罗百川可还带着她游飞花湖呢!也是因此,她听罗南说到家中哥嫂染了风寒的消息,罗南祖籍便在卞州,若是所料不错,霁月他们明日便可得到消息了,也许还会来寻她。

“小舅爷天纵奇才自当与一般的学子比不得!”红颜拿了毛巾放入铜盆,扶着寒岁静往里屋走着。

“他,是个怪才!”

寒岁静很客观的说道。她的手捏了下玉佩,扶着红颜的手来到了架子床边,坐正后才把玉佩拿给红颜道

“红颜你去寻个盒子将这玉佩放好后,在前院的老槐树下挖个洞将玉佩埋了,记得别让人瞧了去!”

红颜有些疑惑的接过玉佩,见这玉佩像是之前小姐在霁四公子手上抢来的那块,更不敢耽搁,忙接过玉佩点了点头道“小姐您歇下,奴婢这就去办!”

“好!”

寒岁静上了床,这玉留在她身边始终是个祸患,她得想法子还给霁月,但怎么还就需要好生思量了,堂而皇之让人送过去自是不行的,那便只能故弄玄虚了。

箫笙接到卞州消息之时霁月刚好也在安亲王府,两人听到消息后都有些震惊,卞州靠近京都若当真发生了瘟疫后果不堪设想,震惊之余,箫笙忙接着问道“可探到那寒五与其舅底细!”

甲胄侍卫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道

“属下无能,派去之人跟到白云庵后便没了消息,白云庵如今正逢修建落成,香客云集,且那自称寒五的似乎会些功夫,有所察觉总是有意无意的绕开我们的视线,还请王爷再给我们些时日!”

“嗯!那便再探探,务必查出个究竟!”箫笙淡淡道。

“属下领命,那属下便退下了!”见箫笙挥了挥手甲胄侍卫便退了下去。

“这姓寒的果然有些本事!”箫笙有些感慨的说道。

霁月把玩了下手里的茶盏,笑着道“那我们明日便去会会他!”

箫笙端着茶杯同霁月示意了下,两人很有默契的一笑,

红叶亭台,琴声悠悠,琴艺不算高明但曲调新颖,倒是让箫笙和霁月耳目一新。

箫笙摇着扇子问在前头带路的小尼姑静心,道“林里弹琴之人可是寒公子?”

静心双手合十念了句佛才有礼的道“贫尼也不甚清楚,师父道寒施主在红叶林恭候二位,想来应是她吧!前方便是,两位施主沿着小径一路过去即可,贫尼告辞!”

说到最后,静心脸色有些不自然,师父一再嘱

咐不可多言,小师姐身份不可与外人道,也实在有些为难她这出家人了。

“看不出这寒公子对音律倒也有所涉猎!”

箫笙莫的用扇子打了下霁月的肩膀“北辰,你可是音律大家天音老先生之高徒,这是何曲子?”

霁月扯了下嘴角“管之不是自诩风流高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曲子你竟不曾听过?”

箫笙闲闲走着手上扇子晃了又晃,直言不讳道“你怕也是不晓得吧!”

霁月顿住了脚步,如潭黑眸望着前方3有些出神,箫笙顺着霁月的目光望去也愣了片刻。

红绿相交的树林之尽,纷飞叶落若蝶飞舞般片片洒在白玉六角亭内,亭中少年白袍一身,明媚如初春阳光端坐琴旁,微风拂面,竟然有种出尘世外的明艳之色。

“红叶白衣亭中坐,颜色堪比天上来,可惜了!”箫笙无端叹了声。

“可惜?”霁月疑惑的瞥了眼箫笙。

箫笙收了扇子笑道“可惜他不是女子,若是女子有这般容色气度的,只怕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

霁月似乎白了箫笙一眼,率先往前走。

寒岁静也瞧见霁月和箫笙了,手法一转,勾音转播音,轻滑而过就此收了尾音。

这首《繁花》是寒岁静无意间从罗百川那听来的,当时便觉得很是喜欢,磨着罗百川将曲子歌词皆写给了她,她琴弹得并不好,这首曲子她练了许久,前世一直想弹给霁月听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如今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好曲当真是好曲,寒公子真是大才!”箫笙打着扇子进了凉亭笑着道。

红颜见霁月明显诧异了下,想到刚刚寒岁静与她吩咐过的话,定了定神,忙撤了琴,在石桌上为三人上了茶水,

“这曲子并非在下所创,无意间听到觉得不错便弹上了,班门弄斧,让二位见笑了”寒岁静笑着道见箫笙和霁月目光都落在红颜身上,忙又同红颜道“你先退下吧!一会儿有事再唤你!”

红颜明显迟疑了下“可公子你腿上伤还未愈!”何况还跟两个男子在一处,当然后面这话她没敢说。

“我不过与二位旧友谈事,用不着走动的,你到林外侯着便是,记得不得让外人打扰!”寒岁静给了红颜一个宽慰眼神,笑着道。

“小的告退!”红颜无奈,只能退下了。

“我两长相很是穷凶极恶不成,你家随从竟这般忧虑!”箫笙望着红颜那一步一回头的身影很是纳闷。

霁月也多看了眼红颜,他觉得红颜看着也有些眼熟,他可以确定这主仆二人他定然是见过的,只是记不清是在哪里见过!

“昨日在下莫名伤着了,她有些着急也是应当!”寒岁静饮了口茶随口道。

霁月望了眼寒岁静包着白绫的脖颈,明显有些尴尬,忙岔开话题道“寒公子既然知晓卞州有瘟疫,那可有解救之法?”

寒岁静莫名望了霁月许久,前世卞州瘟疫爆发后,太子为打压箫笙,将这事推给了箫笙。不曾想霁月寻到了与霁老爷交情不浅的药圣常百草解了卞州危机,因此帮了箫笙一个大忙,当今陛下龙颜大悦对箫笙赞赏有加,箫笙因此在朝廷内初露锋芒。

“可是与我有关?”霁月见寒岁静望着他,不由问道。

寒岁静放下茶盏,并不急着回答,只是笑着问道“霁大人如此问,在下可否认为二位是愿意收了在下,不会再加害于寒某了?”

箫笙也饮了口茶,语气淡淡“那便要看寒公子诚意如何了?瘟疫之事其实与本王没太大关系吧!”

箫笙这人说好听点是明哲保身,却实在凉薄无情。生在帝王之家,装聋作哑才是最好的自保手段。尤其是如今太子还这般忌惮他的情况下,寒岁静知道,瘟疫之事,箫笙明面上确实是袖手旁观最好。

寒岁静又低低笑了下“诚意在下自然是有的,不仅对王爷,在下也为霁大人备了一份礼物!”

“哦!”霁月将手递到寒岁静跟前,含笑道“礼物呢?”

低眉浅笑,望着面前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寒岁静心颤了下,声音倒还平和“白云庵前老槐树下,挖地一尺!”

“黑幕!”霁月高喝一声,不多时一个黑衣男子闪身进了凉亭,单膝跪地。

“白云庵前,老槐树下,挖地一尺,速去!”霁月简短吩咐道。

“是!”黑影又是一闪,不多时便出了林子。

“好俊的身手!”寒岁静在心里叹了声,也不知她何时才能有这般造化。

“那本王呢?”箫笙忙摇了摇扇子,笑着问寒岁静。

“在下送王爷四个字!”寒岁静倒了点茶水在

石桌上,指尖轻触在石桌上写下了“君临天下!”四个大字。

箫笙轻笑了下“恭维之言,本王府中幕僚不在少数!”

“天启二十年八月十二瘟疫爆发,死伤无数!太子萧简以安亲王封地靠近卞州之由上表陛下将此事交由安亲王全权负责,上表之人除太子一党外,还有一贯公正严明的中书侍郎高友德!”寒岁静像陈述事实般,说出了这番话。

高友德与李贵妃堂兄李墨白是结义兄弟,算来应是箫笙这边的人,可后来是何缘由背叛了箫笙,寒岁静不是很清楚,只知瘟疫一事爆发后,整个朝野皆知高友德成了太子的人,箫笙后来似乎也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

“你究竟是何人?”箫笙忽然从石椅上站了起来,他刚刚疑惑高友德近来有些不寻常,面前这个比女子还明艳的男子竟然给了他这个答案,委实让他不得不惊骇。

霁月端起茶盏闲闲饮着茶,但泛白的指尖透露他其实一点都不淡定。

寒岁静用巾帕擦了擦指尖的水渍,语气很是从容“我是何人并不重要,只要王爷和霁大人晓得在下投诚之心不假便是!”

“阁下如此故弄玄虚,本王如何信得过你?”箫笙心中多少还是有疑虑的。

寒岁静无谓一笑,抬眼望着霁月“霁大人,药圣常老爷子可解瘟疫之祸,你寻了他来,一切自然有分晓!”

这时黑幕手中拿了个长形锦盒,递到了霁月跟前。霁月深深望了眼寒岁静才接过锦盒,打开时他眸光明显幽深了几分。

箫笙有些疑惑的凑近看了下,见是一块成色不错的美玉,似乎还有些眼熟,想了下惊叹道“北辰,这不是你遗失多时的那块美玉吗?”

寒岁静心莫名纠了下,面上却依然含笑“霁大人恭贺新婚,这便是在下最大诚意,还请笑纳!”

霁月将玉佩收入怀中,突然笑了“寒公子幸会了,不知寒公子与寒侯府是何渊源?”他不信这玉能平白无故到这寒姓男子手中,何况他还赶巧也姓寒。

当初那小女孩将玉佩拿走时,霁月也让人打探过,但因当时日来府中赴宴的小姐颇多,也没查出个究竟,事一忙他也就忘了。后来听霁老太太提起当年霁老爷与洛家定亲之事,才晓得这块五竟这般重要,可时隔多年,他更是无从寻起了,可面前这男子却轻巧办到了,他不得不怀疑啊!

寒侯府,箫笙突然也有了兴趣,如果他能得到寒侯府支持倒也不失一件好事,只是寒家世代只忠于天子不摄党争,霁月这话很是让他好奇。

“不管在下与寒府是何渊源,在下是在下,寒府是寒府,投诚王爷的是在下,也仅仅是在下,否则王爷大可杀了寒某!”寒岁静说得郑重其事,

侯府中内斗不断,但对于党争不管是父亲寒山还是三叔寒峰皆遵循古训,只遵天子令,绝不摄党争,这也是长安侯府兴盛之故。

寒岁静此话一出,三人有一会儿的沉默,风声细细,只能听到落叶纷落飘零之声。

“有意思,你这奇才本王收下了!”箫笙忽然大笑一声,扇子一扬,很是潇洒的道。

霁月也拍了下寒岁静肩膀,如星眼眸望着寒岁静熠熠生辉,显然也是很欢喜“你这朋友,我霁北辰亦交下了!”

寒岁静望了眼霁月放在自己肩膀上,清润修长的手,心里一动,前世今生离得最近的距离便是当下了,她这般帮着箫笙,也许也只是想帮面前这个清风霁月般的男子吧!看着他如此温润柔和的望着自己,内心的浮动让她没来由觉得满足。

寒岁静轻咳了声,不动声色移开了霁月的手,举杯向箫笙和霁月“以茶代酒,共饮此杯,从此福祸相依!”

箫笙和霁月也是爽朗一笑,一饮而尽,三人围坐一起又畅谈了一番,临别前,霁月突然顿住脚问道

“小五,你刚所弹琴之曲可有做了词?若有,可否容我一观?”

寒岁静想了下,摇了摇头“不曾做有曲词!”那词她怕是这一生也无法拿给霁月一观了。

“那倒是可惜了!”霁月遗憾的说了声,才转身离开。

箫笙在前头走了几步,忽的又走回到寒岁静跟前,笑容可掬的道“小五,昨日见你家小舅风采不错,改日能否为我与北辰引荐下!”

“小舅脾性有些怪,我会帮你们问问看的!”寒岁静如实道了,罗家与箫笙走近些倒也不是件坏事。

“那你记得问问,多问问!”箫笙打着扇子,潇洒转身,月白袍子惹得一地落叶飞扬。

寒岁静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手心出了一层汗,她其实是装着淡定,面对霁月时她依然紧张,有时她也恨自己,这般放不下,日后怕是依然无法安然度过。算了,她还是回去抄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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