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打探着,走进了那曲折的小巷子中,秀宁终于来到了那座传说中的李府。
此李非彼李,这座府邸中住着的人与李家无亲缘关系,只是另一户姓李的人家。
这是一个两口之家,家中的男主人叫李靖,女主人是昔年名动江湖的红拂女。
秀宁伸手,握上了门环正欲叩门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倏然回头,就看到了那一袭白衣,手持折扇,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佳公子离歌。
“是你。”
她轻声的叹着,就见离歌笑着同她拱手,“三小姐,别来无恙。”
说完,他就是摇头改口道:“应该称呼你为平阳长公主的,皇榜都已经发下来了。”
秀宁随意的笑了笑,“随便你怎么称呼,我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要跟我抢人?我告诉你,李靖是我看上的人,我势在必得。”
“谁敢在老娘家门口说这样的?还李靖是你看上的人,你势在必得,你凭什么得啊?”
大门被人推开,一身红衣,年纪在三十上下的少妇,瞪着一双凌厉至极的眸子,如同刀锋一般剐在了秀宁身上。
她无惧,笑着拱手道:“在下李秀宁,在突厥时与虬髯客大哥有过一面之缘,大哥向我推荐贤伉俪,说唯有贤伉俪二人能为大唐开疆拓土,打出一片天地。秀宁今日来此,就是为请二位出山,还请二位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应允了秀宁。”
红拂女看秀宁的眸光略约柔和了几分,不似方才那般的狠,却仍是以一种不善的口吻问着:“那你一个女人,说什么李靖是你看上的人?”
秀宁笑了,“是我表达不对,我要说的是,李相公这个人才,是李家先看上的,不希望有任何人和李家抢。”
“哦。”
红拂女有些淡淡的应了一声,“靖哥也不是等闲人,你就这般空手来了,一点诚意
都没有,就算有大哥推荐,我夫妇二人也未必会出山。”
秀宁自知失礼,奈何事发突然,她还来不及好好准备,就必须将这夫妇二人请出山来。
她明白,红拂女这样问自己,有试探也有刁难的意思。
灵机一动,她笑着解释道:“空手而来,是因为在秀宁眼中,李相公是前途不可限量之人,我纵是带了再多的钱帛,也终究不值李相公的才华万千。”
“真是会说话,难怪我大哥会跟你投缘,将我和靖哥的住址告诉你。就算此事说得通了,我也不与你计较这空手之事。我且问你,你请我夫妇二人出山,你给靖哥什么官职,让他做什么啊?”
终于,事情谈论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上。
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决定了结局。
“追随秦王李世民做事,他正在前往瓦岗寨的路上,需要得力的助手,而李相公就是最好的人选。至于官职,秀宁私以为不要官职为好。以李相公的才华,日后封王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此刻要官职,品阶低了,那是对李相公的侮辱;品阶高了,又会有人说闲话。不若此番跟在秦王身边,战场厮杀,建功立业。待日后班师回朝时,自是论功行赏。”
这话说完,秀宁就显得很是底气不足的看向了红拂女。
说实在话,这天下间就没有她这么招贤纳士的。
居然不给财物,也不许官职,一毛不拔的,谁会跟着她做事。
可偏偏与红拂女打了个照面后,秀宁凭着女人的直觉,就认定了这个女人不简单。想要过她这一关不容易。
她听她说话,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丈夫的在意与爱护。
再见这偌大的李府内院,竟是空荡荡的一片,还长出了杂草,秀宁就猜曾经李靖应该也在隋王朝谋取过个一官半职,否则怎能住进这样的宅子里。
只是后来,因为种种的原因,他仕途不畅,所以
门庭愈发没落。
所以她想赌一赌,先不许官职,只是给人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就是说你他日所得,都与你今日努力有关。
若李靖是怀才不遇,郁郁寡欢之人,相信他会很乐意接受这样的提议。
红拂女想了又想才道:“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法决定,不过你等一下,我去见靖哥,他要是愿意我们夫妇就出山。”
说完,她就关了大门。
一直沉默的离歌突然开口道:“李世民是福大命大之人,此次纵然你不为他请李靖夫妇出山,他也不会在阴谋算计下,丢了性命。倒是你自己,我再三观你面相,觉得你是早夭之相,若不早些归隐,只怕……”
秀宁娇声的笑了起来,“离歌公子,你也未免太无趣了吧?每次见面都说同样的话。究竟要我跟你说多少次,生命的意义绝不是用长短来丈量的。纵然长命百岁,一生碌碌无为又有何意义?我此生,不求长命百岁,只求来过,活过,爱过,无悔。”
离歌苦笑,“所以今日我特地在此相侯,因为早有约定,若三小姐你决意争夺天下时,离歌必然现身相助。”
“你愿意去战场帮世民?”秀宁的眼角眉梢间多了一抹喜色。
离歌摇头,“我只帮你,李秀宁。”
“好吧。”她胡乱的应了一声,明显是很失望的。
离歌却是不以为意,只是低语着,“终究都是命,和命搏又有几人能赢,不过是竭力而为罢了。”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消极啊?”
秀宁眉头微蹙,她有过去,有故事,所以会有那般的心境。
可他呢?一个普通人,一个修道者,一个才华横溢,堪称举世无双的佳公子,为何也会这般。
这自然是离歌的秘密,他不想说,也不会说,只是手中折扇一指那李府,“三小姐信不信,今日必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