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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六章 当局者迷

见过血腥场面不在少数,然他这打着我名义泄愤的举动,委实让人心情不畅……

我别过头,规避刺眼血光说到:“适可而止,容舒玄。有些殷勤献过头了,反而适得其反遭人厌。”

他提起沾着血的金刀,秉在眼前细品了稍许,满口阴阳怪气:“适可而止?这个度孤可拿捏不准,万一讨不到你高兴,岂不是白将人得罪?!”

我顿时有点火上头,卯顶上:“要我高兴?好啊,去把宋衍和北燕那帮乱臣贼子一同叫来,当面羞辱,这才叫排面!容舒玄,你是何等精打细算的人,这样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你万不敢做过分。”

“恰恰相反,孤敢。”

不怒不恼,他将手中金刀恣意地丢还给护卫,带着几分讨巧凑到我面前。

“你表兄不是傻子,身边亲信臣子无缘无故废了手回去,他难道不起疑?与其明日照面费尽唇舌在宋衍面前圆谎,不如据实已告实情来得更妥帖。你那表兄对你可谓是上心直至,如果他知道今夜发生的事,你说他手腕间会不会比孤更狠,更绝?!报信的人想必已经到宋衍住处,若你要继续开这热闹场子,孤这就派人去请。”

“你!无聊!!”

一肚子窝火话憋在心,面对他的有恃无恐,我一时间竟陷入无语境地。

“嗓子都伤成这样,还跟孤一味逞强。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气着自己。脾气犟。”

他一而再挑衅,我亦耐不住这股憋:“你少来风凉话,显得自己多威风似的!别忘了,我表兄手心捧着的宝贝人,如今还被你扣在这里;即便你不请他来助阵,他亦会自动上门凑这个热闹!”

“那怕是这司徒南宇死得更快。”

我正关窍不解,容舒玄睨着眼朝林思安方向打上暗示。

嘭!脑子里有什么炸开,我懂了他的意思。

他们这对旧时相好,如今又臭味相投地搅和在一起,若让宋衍知道这档子底细,还有命活吗?

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我撩开他时不规矩的手,道:“你心中那些见不得人的捣鼓,成与不成,终还得靠她。舍得吗?”

他一脸无所谓,笑得流里流气,凑在我耳边小声道:“撕破脸的事,何必枉费力气去弥补?横竖孤不亏,就怕你吃亏太多,反怨怪孤的不是。”

“你什么意思?少阴阳怪气的,说清楚。”

稍稍撤离开的他,一脸酸醋笑:“不是孤阴阳怪气,是这醋劲大发间,让孤见了这狗奴便莫名来气。你在北燕时,他不是把误当做思娘,占了老些手脚便宜?这口恶气你忍得,孤可忍不得。”

话中玄机藏惊雷,一时间,轰得我跟木头似的僵在人前。

容舒玄的可怕之处,是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事,他却能做到见缝插针,了如指掌!

大约是明白我此时的惶惶,容舒玄只是一笑置之,起身便天子威盛盛地发话到待命多时的护卫。

“此人冒犯我大历皇后在先,对摄政王爱妾存有不轨之心在后,绝不可姑息。传孤旨意,将此狗奴送鹿湘台阉房,处理掉身上不干净的地方,再交还摄政王发落。”

话落,我同林思安似有心灵感应,一个懵,一个慌,惊愕满面难消。

而看着被堵了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司徒南宇被护卫五花大绑地架走,大快人心的场面变得五味陈杂。

互相间的算计,不想到头来,成了别人一时泄妒的笑话。

然不等我和林思安品清个中滋味,容舒玄又兴致勃勃地挑起话题来。

“眼下处理掉一个,也该说说你的事儿了,思娘。”

说着,容舒玄不徐不疾地接过一盏香茗,耐心十足品了小半盏后,才问到对面人:“这期间,可想清楚自己的过失?”

“我有什么过失?呵呵呵呵,我没错,更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大约是在这诡异气氛中压抑太旧,林思安似着魔般,不住地冷笑起来。

而容舒玄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仿佛是胸有成竹的道人,且看眼前妖魔如何猖狂。

“玄郎,你说我占了她的荣宠,不知尊卑进退,好,我忍,我让!你说我们的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不能留,好,我陪你在她面前演一出苦肉戏,帮你挽留住她的心!你要大历江山稳固,要我委身宋衍骗取宋家手中兵符,好,我如你心愿去取悦另一个我不爱的男人,与他虚以为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啊玄郎!到头来,我得不到半句好不说,反满月复苦心成了你眼中过失。我何错之有?我不认,更不甘心!!”

凉心泪无声垂下来,眼前对峙而立的瘦弱女子,以张狂姿态,痛心疾首地斥责着容舒玄的薄情寡义;而我在旁静听,如打通任督二脉,豁然释疑。

原来,觊觎着宋家手中兵符的人,竟还有容舒玄这大历天子!然此时奇怪的是,我得知这背地算计后,心中竟被另一种情绪所遮盖。

此时正襟危坐的容舒玄如听戏般,遇不妙之处,敲击的指节忽一定,冷淡回应林思安。

“你的过失在于,心中仍存有不肯为人驯服的意气在。孤说过,孤喜欢听话的人。”

“那她呢?为什么她就可以是个例外?!即便她此时把大历弄得乌烟瘴气,内外不宁,你依旧对她千依百顺,甚至变本加厉的宠。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吃了迷心丹般捧着她,护着她?!”

对人叫嚣极具针对,而此时的我,忽万分好奇着容舒玄如何作答。

为何?因为这点上,我也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半响酝酿,他淡淡而答:“因为,她是孤明媒正娶的妻,她有资格分享孤一切。正如你般,为孤豁得出去一切事,孤对她亦是如此。”

“可她不爱你!”

一句震慑之喝,未唤起对人想要的及时醒悟,却换来声不大不小的嗤笑。

容舒玄单手托腮,风流举态十分惹眼:“可孤爱她,这还不够吗?”

“那我呢,玄郎?我在你心里难道真那般微不足道,不配分得你的怜爱,哪怕分毫也不行?!”

此时,我忽变成了一个多余,立足于他们的纠葛不清中。

可见到此时患得患失的林思安,我突感她并不似之前那般鄙陋粗俗,贪婪无度,究其根因,她也是个有执念的人,一个受困于情的可怜人。

然当局者迷。

林思安此时并未醒悟到,这个男人从头至尾都未曾对她留有一丝真心;而可笑的是,她穷其所有期盼着的东西,正是我早不屑一顾,摒弃在心外的。

而容舒玄此时予林思安的回应,亦是未叫人失望过。

他道:“对孤而言,你是衣裳,她是心脏。好看的衣裳,会惹人在意一时,然终有腻味月兑换的时候;然心脏这东西,就是一个人的命,它生你生,它死你死,时时刻刻休戚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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