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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殿。

“承儿,你近日是怎么回事,频频请假,朝廷这么多的事务你都不管了吗?是不是觉得不当太子了,就可以消极怠工,不顾朝廷了?”宋帝慵懒地半卧在龙椅上,玩弄着旒帽上的玉珠子,慢条斯理地对朝堂下的白玉承说。

白玉承上前一步:“启禀父皇,儿臣只是受了些风寒,如今恢复地差不多,可以回来继续替父皇效力了。”

“哎,你啊,跟你母亲一个德行,空有一副好皮囊,体弱多病的。你看看你太子弟弟,日日到吾床前来请安,还亲自给吾煎药”

“父皇,是儿臣考虑不周。”

“罢了罢了,开始上朝吧”

朝会结束后,文武百官才踏出宣德殿的大门,便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你们看,这大皇子失了太子位,在陛下的心里地位一下子就下去了,哎,真是可怜呐。”

“可不是吗?大皇子的母妃就是个妾室,还早早地死了,哪像太子殿下,背后有皇后娘娘撑腰,又深得陛下喜爱,我们平日里,可要同太子殿下多走动走动啊”

站在殿门外的眠付很见不得这些见风使舵的人贼眉鼠眼的模样,默默走上前去使了个绊子,这一行三人贴得近,便一起摔到台阶下去了。

“喂,你没长眼睛啊!”一个中年男人站起身来扶了扶官帽,两撇小胡子气得都快翘起来了,指着眠付就破口大骂。

“哎呀,三位大人,真是抱歉,是小人眼神儿不好,以为是出来的在下的好友,误把凤凰看成了草鸡,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那三个人自然是听得出眠付是在指桑骂槐,但碍于眠付的穿着气度都不像普通人家,也不敢追究什么,骂骂咧咧地就走了。

白玉承和公子玉心是最后出来的,像是压轴的主角一般。

其实方才文武百官私下议论的时候,他们两个跟在最后面假装漫不经心地闲谈,耳朵却一直在听着那些人的言论。

公子玉心今日脸上笑容满面,想必刚才那三个人说的话他也是听了去。

“太子殿下一片孝心,得了父皇的赞赏,是我这个做王兄的失了职。”

“王兄聪慧过人,本王也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王兄虚心指教。”

两人皆笑容满面,你来我往地客套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很好。

“对了王兄,日后呢,你可以让父皇交给你些别的事务,像治理黄河水患啊,查访树林水井这种小事,根本就不能显现出王兄的才华嘛。”

白玉承的眼珠微微一转,微笑着说:“太子殿下抬举了,我还有些事,便先走一步了。”

上了马车过后,眠付悄悄凑在白玉承耳边,说道:“殿下,您查访树林水井的事这么保密,公子玉心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司徒奉白玉承之命出门寻找有可能联通未来的地方,拿来过几个树林和水井的图样,只是最终依旧一无所获,白玉承便将这些图纸放到了一旁。

“我相信司徒的侦查能力,如果不是公子玉心的人窃取情报,我想也只有我府里的人了。”

眠付细细回想:

“的确,最近文案摆放的顺序总会出现丝毫的偏差,看起来像是被人翻动过。那殿下可否有怀疑的人?”

白玉承摇摇头。

“我算对了很多事,唯独这件事,我希望是我想错了。”

“殿下若是不愿意猜忌身边的人,那这件事就由我来负责吧。”

“好,我信你。”

王府中,能够踏入沁雪园的奴仆,只有裳家姐妹和三兄弟。

裳初,主管宫内和府里的药材采购。

萧宇,主管白玉承一人的饮食和衣物采购。

笙宇,主管白玉承的日常起居,也是和他接触最多的人。

至于裳秋和笛宇,由于二人年纪尚小,白玉承便没有让他们做事,也不让他们听任何朝廷社稷之事,放任自流。

“我首先排除的,是裳初。她平日里做事向来小心谨慎,那些文案又摆得很整齐,不像是匆匆忙忙收拾的。如果是她泄露机密,应该不会留下这样的破绽。”

回到王府,眠付和白玉承就瞧见裳秋和笛宇二人在石阶上玩耍,一副其乐融融天真烂漫的样子。

见白玉承过来了,两个孩子皆欢快地跑过来。

裳秋说道:“殿下,裳秋已经许久未看到您了,可是因为朝事繁忙?”

“殿下,若是我长到哥哥们这么大,就可以来书房替您做事了吧,真希望那一天能早日到来”

眠付微笑着回应两个孩子天真的童言,可白玉承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微妙。

和二人寒暄了一番过后,眠付悄声对白玉承说:“殿下,这两个孩子应该没有可疑之处。”

“嗯,大概吧”

眠付和白玉承回去又仔细查看了那一叠厚厚的文档。

“剩下的几个人,我不好揣测。”眠付双眉紧皱,看上去一筹莫展的样子。

白玉承抿了一口清茶,说道:“让司徒这几日加强对书房的侦查,一旦这几个人有什么可疑的举动,便立刻向我汇报。另外,将这份军队分布图分成三分,交给裳初和笙箫兄弟,并叮嘱他们切勿好生保管。”

可令人诧异的是,接下来的这几日司徒亲自督察,却仍然一无所获。

奇怪,难道这个人还能隐身不成?

“殿下,他们的行为举止的确与平常一般无二,看不出什么奇怪。此间接近过书房的人,只有笙宇,笛宇和裳秋,这三个人除了替您整理了一下卷轴文书,没有其他异常,也没有私自将东西带走。”司徒澈掩上门,将这几天的情况报告给白玉承。

两人闻言后皆沉默不语。

“殿下,我想能排除一个人。”

“谁?”

“裳秋。她从未去过学堂,目不识丁的,就算她看了文书也看不懂,又如何给公子玉心传递信息?”

白玉承没有作声,也没有亮出自己的观点,只是径直向后院的那扇石门走去。

“眠付先生,殿下好像不太开心。”看着白玉承远去的背影,司徒澈不禁对眠付说。

“是啊,无论是这些

人中的谁做的,对殿下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毕竟十几年来,他们就像家人那般”

石门的背后,有最美的月色,和最牵挂的人,这几日都没好好监督那丫头,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偷懒。

只有想到少女纯真的面容时,白玉承的脸上才勉强浮现出一丝笑容。

远远地,便能听到剑挥舞时飒飒的声响。娇小的少女举剑挥舞,汗水随着肢体的转动而飞落在地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姬怜美吗?

目光中多了一分坚毅,动作多了几分自信,看起来强大了不少。

“不错。”白玉承一边拍手,一边微笑着靠近,“没想到,你居然没有偷懒。”

姬怜美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眼眸映衬着月光,显得格外明亮。

这样明亮的眼眸,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混乱的时代的。

还差最后一步

“来吧,过两招,让我看看你这几日的成果。”白玉承丢了一把轻剑给姬怜美。

姬怜美接过轻剑便挥舞起来,瞬息见便挥出十余剑来,风吹过,卷起了漫天黄叶。

白玉承没有拿起重剑,只是闪躲,心中默数。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

待数到第九十九剑时,他伸出两根指头,一下子便夹住了刺向自己肩头的刀刃。

“看来这些天,你练得不错。”

“之前九十八式,是为了试探敌人防守薄弱处,最后一式,应是刺向敌人要害之处。而你选择攻击肩头,是为何?”

姬怜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怕伤着你吗。”

她的善良和纯净,让白玉承忽然有些狠不下心,将她最美好的一切都打破。

“姬怜美,你怨我吗?我听眠付说,我以前待你很好,如今将你关在这里练武,你怨我吗?”

姬怜美微笑着,摇摇头:“一开始有点,但我相信你,你不会伤害我。你会让我做这些,也一定有你的道理,我只想选择相信。怎么了,你有想起来点什么吗?”

“没有”

“哦,好吧。”姬怜美的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失落,“你今天,好像不是很开心”

“姬怜美,你信命吗?或许我命中注定,就不会拥有相守一生的家人。”白玉承挨着姬怜美席地而坐,看着天空那轮明月,忽而感言。

他的眼眸中,一点光泽都没有,深邃地可怕。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姬怜美忍不住问道。

“明日子时,你来我书房,有事。”白玉承忽然站起身,目光变得更加冷酷,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什么嘛,讲话讲一半的”姬怜美不满地嘟哝着。

姬怜美,过了明天,我们可能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像现在这样,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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