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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洋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莫小蝶,林旭海却忽地一拍桌子,扬眉不耐道:“这事子宜迟早也是知道的!你们一个两个女人似的怕这怕那,子宜才不是那等受不起打击的人!”

莫小蝶眉头一皱,能跟她有关的,只能是清宜轩的事,她立刻坐正身子,肃然道:“清宜轩发生什么了?”

这些天她忙着袁鸿杰的事,已是许久没有过问清宜轩的事务了,为此,她心里是有些愧疚的。

林旭海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咬牙道:“我们被人阴了!我们万万没想到,那福泽坊最近竟从渝州调了个大夫过来,我与旭洋被认出来了!他们知道我们是渝州林家的人,便对我们百般阻挠。

旭洋好不容易说服徐景洪徐先生在清宜轩开业那天加入我们的贵宾制度,打算来个开门大吉,谁料,徐先生今日突然遣人跟我们说,他那天有事来不了了!”

莫小蝶自然听过徐景洪这个名字,他是当代的著名画师,更是得官家赞赏为天下第一神笔,最善画马,他画的马据说逼真得仿佛能从画里跑出来,有大男人曾被他一副马抬前蹄的画吓得一**坐在地上,哭着大叫他要被踩死了。

先前林旭洋曾为了魏承轩的十岁生辰,对徐景洪三顾茅庐,求得了一副秋日踏马图,林旭洋因此与他结下了一些情谊。

这回为了清宜轩,他特意备了厚礼去拜访了徐景洪不下十次,给了他额外的许多优惠,才终于说动了这位大师出面帮他们造势。

这件事是林家兄弟偷偷做的,原本想给莫小蝶他们一个惊喜,却谁料临门一脚出了差错!

莫小蝶眸中碎芒微转,福泽坊她知道,它在襄阳城中不是资历最老的药坊,却是郭家的宗族开的,背靠郭家,发展迅猛。

如今它不止成了襄阳城最大的药坊,分店更是开遍了大夏各地!渝州自然也有它的分店。

他们原本以为,渝州离襄阳城几千里远,这里没有人会认得他们,他们平时出门时也颇为低调,却还是出了这样的意外,走漏了消息!

便连一向宽厚的林旭洋也拍了拍大腿,无奈道:“都怪我!我没发现自己被福泽坊的人跟踪了,他们收买了一个帮我们修缮的人,知道我们想做什么,虽然知道的不完全,但足以让他们对我们起了警惕!”

毕竟他们扎根药材生意,卖药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药膳坊不过是他们打入襄阳城的一块敲门砖。

届时,他们熟客有了,根基有了,再引导常客到他们的药坊看病买药,岂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更甚者,他们可以把药坊开在药膳坊旁边,在药膳坊里也设一个坐堂大夫,毕竟药膳只是辅佐治病的东西,真正治病还得找大夫,得吃药!

到时候客人们来吃药膳,顺便看一下病,到旁边的药坊抓一下药,多方便、多完美的事!

这些事,在他们前期商讨时,都有说过,然而这一切的根基,都是药膳坊得做起来,还要做好、做大!

他们对药膳坊寄予了太多希望,前期准备自然也一丝不苟,尽善尽美。

林旭洋摇了摇头,道:“在渝州时,我们便总是压了他们一头,他们已是憋了一肚子火,现如今,又如何容得下我们?

而且,最可恶的是,他们不止让徐先生拒绝了我们的邀请,还摆明了要跟我们作对!另外邀请徐先生在我们开业那天,到他们店里,给他们店画一幅万马奔腾图!

对外的说法是徐先生曾得了他们店里大夫的帮助,治好了多年顽疾,因此特意画一幅图给他们以做感谢!

他们一点也没有避忌这消息,现如今已是传得全城都知道了,大家都期盼着到时候去福泽堂,一睹徐先生的传奇画技呢!”

莫小蝶听得心一沉。

前几天她在忙碌的时候,舅舅们已是派人跟她说过,药膳坊的准备已是差不多了,他们预计在九月二十六那天开业,那天是九月最后一个黄道吉日,日子特别好,做什么都大宜,错过了那天,便要等到十月初八才有这样的好日子了。

他们这样做,明摆着是要踢他们的场子!到时候人都跑到他们福泽坊去了,还有谁会注意到他们清宜轩!

林少安也有些恼怒,“这简直是欺人太甚!然而福泽坊在襄阳城扎根已久,又背靠郭家,我们没有能力与他叫板,要不,我们把开业的日子往后挪上一挪?”

林旭海气得破口大骂,“躲避是最窝囊的做法!我们为什么要因为他们改变自己的计划?清宜轩随时都可以开,我们迟一天开业,便是少赚一天银子!这些银子谁赔我?!

何况福泽坊的名声一向臭,为了抢生意什么下流事都做得出来,我们便是把日子挪后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到时候只会出新的幺蛾子!”

林少安拧了拧眉,不说话了,席间一时静默无言。

莫小蝶想了想,抬眸道:“大伯说得对,把开业的日子挪后没用!竟然他们要踢我们的场子,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林旭海一愣,立刻急切地看向莫小蝶,“子宜,你可是有什么法子?”

这个小表侄女向来多点子,还竟是一些让人拍案叫绝的点子,他不由得有了一丝希望。

莫小蝶弯了弯唇,道:“是有一些想法,我不知晓效果会怎样,但如果顺利,必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

此时,皇宫御书房。

官家朱德永一身深红色圆领袍服,端坐上首,身材微胖,一双眼睛宽厚仁慈却透着高高在上的威严。

他面前,坐着五个人,太子亲卫兵都指挥使萧楚睿坐在他右下首首位,随即是刑部尚书董武和大理寺卿诸葛苇。

刑部侍郎张庆书和大理寺少卿黄石则相继坐在他的左下首。

张庆书正不急不缓地、有条有理地把查到的案情一一说出来,董武撸着胡须,听得一脸满足。

大理寺的两人却是越听,心里越慌,诸葛苇不禁狠狠地瞪了黄石一眼,黄石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心虚地垂下眼不敢看自己上官。

张庆书这家伙什么时候竟查到了那么多事!不仅拿出了袁鸿杰被死去的冯编纂诱引入宫加以陷害的证据,竟还、还抓住了宫外的僵尸案凶犯,证实了袁鸿杰家里搜到的犬牙也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陷害陷害,娘的,怎么不干脆把袁鸿杰陷害死算了!

朱德永的脸色虽一直没什么变化,那双沉静的眸子却显示,他在认真地听,不时地看一眼右下首的萧楚睿,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张庆书最后拱了拱手,道:“陛下,这便是微臣查到的所有情况,证据已是承给了您,微臣认为,袁编修无罪,应该还袁编修一个清白。”

朱德永微微垂眸,拿起桌上那封书信,御书房里一时静默无言,所有人都等待着官家做出决断。

诸葛苇却已心如死灰,整个人瘫在了座位上。

没办法了,张庆书方才陈述的观点逻辑分明,条理清晰,且都配以用锤子都砸不烂的证据,不可能翻案了。

袁鸿杰注定要被从这案子里摘出来了!

所幸,张庆书没有查到滕王头上,也许他查到了却选择不说,这一点,还算他聪明……

就在这时,朱德永缓缓开口,“宫外僵尸案的凶犯已是抓到了,然而,宫里僵尸案的凶犯还没着落。

张侍郎,你说,袁编修是被人陷害的,那杀死冯编纂、又逼迫冯编纂写下这么一封信陷害袁编修的,又是何人啊?”

诸葛苇的心顿时一咯噔,紧张地看向张庆书,张庆书低了低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拱手道:“启禀陛下,那人定是近期与袁编修有恩怨之人,具体是何人,微臣尚未查明……”

“混账!”朱德永忽地把那封信狠狠往他们面前一丢,脸色沉得能滴出墨来,“你们一个两个都当朕是傻子不成!有能耐在宫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翰林院编纂,并威胁他写下这封信的人,难道能是什么扫地洒水的阿猫阿狗吗!”

张庆书心一跳,连忙跪倒在地上,音调不稳道:“陛下,微臣……微臣不敢有任何隐瞒!”

他一直知道,朱德永不是无能的皇帝,在这样一个皇帝面前,便是只想做个趋利避害的懦夫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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