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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西河郡曾历经劫难,四年前的夜晚对于谁来说都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大魏曾破城而入,残杀老幼妇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几乎成为一座废城,在城中安营扎寨,犒赏三军,犹如地狱狂欢。

而那时的他随着大军到此处时,看到了一片颓败的景象不由得心惊胆寒,即使在战场上也是血**烟,但不会牵连这么多无辜的人,而打仗又岂在多杀生?

要是能永远和平,百姓不再遭受战火,该是多么祥和的景象,积年累月下来,一方重镇百姓争夺不断,也只是枉然,曾经他保卫家国,征战于前线,也未曾守得住什么,

如今又回到此处,立志保一方百姓,可是在这里无异于龙困于野,他终于是鼓足了勇气再回到这里,这座城也恢复了从前的生机,除了城门前的一座石碑,再也看不出曾经的衰败的景色,

天色迷蒙,雾气笼罩的西河郡看起来更显虚无,她望着身旁熟睡的安幼厥,拉着被子转身想要继续睡回笼觉,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你终于醒了。”

“最近是嗜睡了些。”她慵懒的闭上双眼,也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也可能是水土不服的缘故。”

“今日可还是不出门?”将她背后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得严严实实的,不透出一点让冷风侵袭,

“现下还不想起身。”她眼皮也不曾抬起,背对着他,习惯了这种生活,也习惯了背着他他的感觉,

“那你在家中等我吧。”他起身穿衣,飞快的收拾好准备出门,

见他起身,连忙坐起来问道,“你要去哪儿?”现在的她是矛盾的,想要时刻与他呆在一起,又不想每时每刻呆在一起,尤其是夜幕降临,总会有些提心吊胆,

他已穿戴整齐,走到床榻边,将被子给她盖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凉气,“是时候谋份生计了,不然该怎么养活我的妻子啊。”

“养我?”她不敢相信,来到这里之后,从未想过依靠别人,想着凭自己的力量走进权力的中心,任何人再也不能肆意轻贱她,而哪个女子不想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接收到教训她只能相信自己,

现在又有人说要保护她,让她相信自己,他并不只是随便说说,一直以身作则,即使丢掉性命也要保护着自己,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让人感动?

她得意的点了点头,看起来她的后半辈子都有人管了,“听起来不错。”

“这里的生活或许没有宫里那样养尊处优,但是我会进到最大的努力让你幸福,护你平安。”说着在她额头留下一吻,便转身离去,

望着他已经远处的身影,小声呢喃,“那我就真的什么也不管了。”她也曾梦想着不用追名逐利,追寻那些虚幻的东西,安心踏实的过着每天,

她却毫无睡意,兴奋地在床榻上扑腾着,或许人生的新大陆从此开启,也找到了真爱,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长公主何事如此开心?”

“花辰,你脚步够快的嘛!”言不由衷的夸赞他,本来是想着桓鸩会派一个小厮来送东西,没想到竟能请的动花辰,也是厉害!

“为长公主办事,

自当尽心尽力。”他至始至终站在房门外没有踏入,也是因为没有得到她的许可,

高晚悦披了一件披风,将房门推开一条缝,他将一个小药瓶递了进来,“桓鸩说这里面有十五粒丹药十五次的量,每次一颗,服用完了再让我送来。”

她点了点头,这桓鸩做事当真是谨慎,并没有一次给她很多,应该是忌惮着药性,花辰对着桓鸩并不称为桓公子,可见不是臣服于他,心里还是向着自己,“那还真麻烦你了。”

“这种事情,我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即使不用看他,也知道现在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估计在想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可知道,这还是做什么的药?”她倒出看着,朱红色的小粒丹药,落在她的白皙的掌心之上,像是颗颗红豆,十里相思子,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她并没有什么需要相思的,心爱的人在她的身边,就没有什么可以害病的,也是幸福的苦恼,

“属下不知。”他轻笑的摇了摇头,突然飞上房顶,拿了一个竹笼走了过来,“桓鸩给你的信鸽,说是有事飞信传书要快一些。”

高晚悦点了点头,想的倒是周到,提笔飞快的在纸上写着,将纸条塞入它脚上的竹筒里,也不过是花辰将她需要的送来了,“属下只知道既是长公主索要,属下便会尽力而为。”

“也不必称我为长公主了,我既远走他乡,就是舍弃了曾经的身份。”她失落的看着他,“即使你现在向我开口索要什么东西,我也是给不起的!”

她拨弄自己倾泻而下的秀发,百无聊赖,她就站在此处,两袖清风,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什么都没有,

“属下并无此意。”瞪大双眼,没想到她会误会,他来只不过是为了见她一面,想着伤好之后,前来叙旧而并不是为了什么赏赐,

“花辰,我想了很久,或许我曾经要做的事情很危险,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再继续了,只想做个平凡的人,不用算计简单的过活,我既不是长公主也给不了你庇佑了,你可以选择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曾经的卷宗我已经销毁了,你现在是自由之身。”

她其实在离开的时候就应该告诉他的,只不过走得急什么都没有顾上,“长公主我”他的要说的话硬生生的让自己咽了下去,“好吧,既然您已经决定了,就这样办吧。”

他转身离去,“您离开的第二天,陛下就派人接您入宫,但是无功而返,端嬷依旧为公主令打理府中事宜,只是府中冷冷清清的,再与往日不同了。”

她冷笑道,“自是不同的,公主府与冷宫没什么分别。”不再有任何人登门拜访,也不会有乐公子其人一样,只能成为一个传说,

这位长公主已然倒台,如大厦倾颓,高洋凯旋而归首先选择去看她,在外人的眼中,或许她又重获了圣心,可她这一次却是驳了他的面子,想要将她再次送回那个金丝笼中,做着一只期盼皇恩雨露的金丝雀,她可做不到,即使与现在的生活并无两样,但也要开心的活着,

“属下告辞。”他半跪在地上

,最后一次听从她的命令,她并不知道,自己口中的与往日不同并不是没人拜访,而是再没有了她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景象,端嬷再也不会说他不懂规矩、举止不当,他也在不会与那位驸马的近卫狭路相逢的时候比划两招,

他抬头望着远处广阔无边的天空,摇摇不可知的未来,没有什么能使她回到从前了,他也没有选择问她为何不带着自己一起走,或许他并不适合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生活,

自己本就属于江湖,过惯了那种刀口舌忝血的生活,在过着安逸闲适的生活还真的是闲不住,什么礼仪规矩在这血雨腥风之中并不适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才是正路,或许是他的心太过懒散,迷茫在天地之间,不知下一处该往哪里走!

看着他离开,才关上了门,相处久了总会有些感情,花辰总是没规矩被端嬷教育,这时候,也同样被端嬷教育多次的高晚悦就会落井下石,

看着他讨饶的样子,总是想笑,一代江湖大侠何等的年轻风流、不拘小节,也会被久居深宫的端嬷教育的哑口无言,

除了安幼厥能够与她走完一生,其余的人都会成为过客,有自己的人生,花辰也应该有他该走的路,所以也不必挽留,做他想做的事情,人生苦短,总是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她小心的将这个小药瓶放在梳妆台最里面的夹层,不让任何人发现,看着桌子上温润洁白的发簪,这跟白玉簪也不能再带了,她将头发全部盘在头上,用银丝带系住,穿上同样一身的洁白到底的白衣,走出门去,

刚要跨出大门的那一刹那,水清跑了过来,“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啊?”不禁觉得后怕,若是刚才没看到的话,安将军问起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自己作为婢女竟不知道主人的下落,

“出去逛逛,你去吗?一起~”看着她着急的样子,高晚悦确是显得漫不经心,也不知道她是怕自己走丢吗?自然不会,出门左转-左转-左转-再左转,就能到家了啊!

“那奴婢陪夫人一起去吧。”说着愉快的走出了出去,大街上十分热闹,来往的行人熙熙攘攘,与冷冷清清的家行程鲜明的对比,

这西河郡似乎民风淳朴,她记得刚入城的那夜还有一座石碑立在那里,那夜灯火幽微,离得远也是看不起的,想要走近看看,

这条路并不是很远,一路上热闹的一切吸引着她的目光,目不暇接的看着新鲜的事物,

可与这热闹的街道上有一处格格不入的空店,两层楼,从外面看着就会知道从前的这家店定是整洁古朴,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

牌匾上仍有留下的印记,她仔细回想,“迎往客栈。”她高兴着,终于能看起它的面目,像是猜谜一样的,终于知道了结果,而开心起来。

不对啊,上次诗会的时候这迎往客栈还是大买卖,现在是被人打劫了吗,竟能如此一点痕迹的都不留的,

她记起来了,那日刺杀郡守不就是迎往客栈的表侄吗,这种沾亲带故的原因,才使得全被毁灭了,高晚悦摇了摇头,无奈的看着,

水清问道,“夫人您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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