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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突然种说不上来的苍凉之感,来得是莫名其妙,却又挥散不去……

入夜,前世那些惨烈的记忆都像是被吹进了梦里,有凄厉的哭声,绝望的呐喊,和无力的挣扎……

白冉只觉得一颗心被生生的撕裂成千万的碎片,很痛,又觉得已经痛得不会再痛了……

她从丑时惊醒过来,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身上冷汗涔涔,圆圆的脸上满是眼泪,纵横交错。

今天职夜睡外间的是明珠,在听到里面的动静后,立马下榻套上云履,都没来得及披件马甲仅穿着亵衣就匆匆跨进了里间。

明珠见过自己小主人调皮、捣蛋、生气、任性的各种模样。却唯独没有看到过这般惊慌失措的她。明珠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了白冉的榻前。

白冉在看清来人后,黄豆般大小的眼泪更是接连不断地从还迷朦氤氲的双眸中流出落下,平日里软糯的声音此刻竟全是嘶哑“明珠、明珠你不要死,你还活着?!。”更是一把抱住了榻前的明珠,双手环在她的腰际,低头埋贴在她的身上。

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也是一股脑儿的全部蹭在了明珠的亵衣上。可明珠却丝毫没有介意反而上前一步离得更近,让白冉抱得更紧了些,她的手一下接着一下轻轻拍着白冉因哭泣而颤抖的双肩。

明珠不明白自己的小主人这究竟是怎么了,也听不懂白冉的胡言乱语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小主人她大概是梦魇了。好像以为自己死了,又发现自己还活着,很开心的样子,又好像有很深的痛苦相互交织碰撞着。

这样复杂的情绪不是明珠能够懂得。不过虽然自己的名字和死字连在一块儿总是不大吉利。但是她这会儿听到却无比的开心。

因为此刻的明珠能够感受得到,自己在白冉心里,很重要,很重要。

明珠她觉得自己此刻心里被塞得满当当的,就算立即让她替小主人赴死,也是很值得的。并且,她是甘之如饴。

人生如棋,变幻风云,棋局难料。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难不逝;冥冥之中有一双手翻云覆雨,扭转乾坤。每一步的棋都带着使命而来,被重塑过的时光,打散了的棋子却渐渐归位……

白冉再次醒来,已过卯时。她发现自己全身干爽舒适,完全没有昨晚的那种湿濡粘腻的不适感。原来自己抱着明珠路哭累了了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明珠看她的亵衣都被汗水浸湿了,就给她擦了脸和身子,换上了干净的亵衣。大概是这身子的年龄还小,昨晚的梦使她身心疲惫,太累了才会被换了衣服也浑然未觉。

白冉猜想明珠被她这么折腾的肯定是一宿没睡,定然会是倦容满面。想着让她再去睡会儿。

可明珠看自己醒了,见明月也正准备伺候她洗漱,明珠便立马去了小厨房。端来了已经备下的,丰盛早膳,依次摆在了紫檀木食安上。

看着竟然还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前世今生加起来,这主仆都做了二十多载。有些话不用说,她就懂,就明白。也正式如此,心下觉得愈发感动。她看着明珠在心里道,这辈子定让你跟着我吃香喝辣的,等到了年龄在给你找个如意郎君,绝不再让你走前世的老路……

白冉洗漱打扮被明珠简单饬好后,才去看紫檀木食案上摆放着莲叶羹、女乃油松瓤卷酥、鸡髓笋、豆腐皮包子、风腌果子狸、枣泥馅山枣糕……林林总总精致的吃食几乎要堆成小山丘一样了。

明珠看着道“白老夫人知晓小姐今日就要恢复课业了,特意派申妈妈来报了这些个膳各,吩咐了小厨房做于小姐吃。说小姐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念书识字。”

白冉心想,这的确是祖母的作风,这么多的吃食,看来祖母是把自个儿当猪养了,不过就是猪也吃不下这般多……

她看明珠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着食案上的美味佳肴,嘴角有可疑的晶莹闪过。白冉冲明珠打趣道“你这丫头出去可别说是在我身边的,省的要被外头的人说我苛责于你了,对吃的这般贪嘴,好像饿着你了似的。”

明珠听了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自个儿的后脑,可这紫檀木食案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的眼神给粘住了似得“才不会,小姐对我可好了。有什么好吃的新鲜的吃食都会赏给我们。连二小姐七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都对我和明月可是羡慕得紧呢,说我们在小姐身边哪里是做丫鬟啊,简直就是沾光享福的。”

白冉被明珠的可爱丫鬟给逗笑了道“得,你还真是个能说会道的。我看不拿吃的来堵你的嘴。这里这么多的吃食,左右我也吃不完,明珠、明月都来一起吃。”

明珠听了后简直亮眼放光,而明月只是淡淡的笑着应是。

用罢早膳,便立马去了书房等蓉先生。早在白昂榕和安氏还在商量着要给小白冉请女先生的时候。夫妻两就已经在挨着前院族学的墨渊阁里给僻了间书房出来,后来请了蓉先生。就是在这墨渊阁的书房里为白冉授课的。

其实白昂榕为女儿请来的这女先生也是璜城大有来头的。

蓉苗的父亲曾经可是殿试第三名的探花郎,被皇上钦点为翰林院编修,正七品。直接就进了这翰林院。蓉苗是他父亲的头个嫡女,对她自是格外的上心,从小就放在身边亲自教导。所以蓉苗的学问自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到了蓉苗议亲的时候,与她父亲同在翰林院任职,官从六品,的徐讲侍上门为自己的嫡长子向蓉苗提亲。徐讲侍职位比自己高那么一点,但也算是门户相对,再者是知根知底的同僚家。蓉苗的父亲觉得自己也是真心为女儿考量过的,这门亲事在他看来很是满意。两家都已经交换过庚帖。蓉苗却对老家来投靠他父亲的秀才表哥情投意合,并同她父亲说自己非他不嫁。

蓉编修自然是不会同意得,他觉得人无信则不立,既然他已经答应把女儿嫁到徐家去,双方也已经互换了庚帖,蓉苗是同意就嫁,不同意也得嫁。况且这个落魄来投靠他的表外甥,一点读书人的风骨也没有拿什么同徐讲侍的嫡长子去比,他看自己女儿也是被鬼迷了心窍。

而这蓉苗也实在是个倔强的,竟然宁死不屈。把蓉编修气得发抖。最后,他给女儿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嫁到徐家去,要么就当他没有这个女儿

蓉苗竟毅然的离开了蓉府同他表哥私奔去了。她说名节诚可贵,亲人价至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一时之间轰动璜城,惊世骇俗。璜城中的人对此也是风评褒贬不一。

当然蓉苗可没同他表哥过上神仙眷侣的日子,他那表哥本就不是个好的,他见蓉苗为了她众叛亲离的非但没有感动,还惋惜不已,自个儿好不容易才攀上的高枝这说没就没了,俗话说的好这落魄的凤凰还不如山鸡呢。占了蓉苗的清白后就对她弃若敝屣。为了自己的远大前程,继续攀他的高枝去了。

若是一般的闺阁女子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大概会寻个三尺白绫,上吊,吊死自个儿了算了。但蓉苗不同,虽是生的女儿身,但却怀揣满月复锦纶,眼界心境又岂是寻常女子能及的,不然也不会在这女子视贞洁清誉如性命的世道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秀才表哥巧言令色,而她又恰逢少女怀春。纵然是有大智慧的女子,在这一个情字之上,也会变得愚不可及。

蓉苗痛定思痛,觉得这事情错不在自己,她已经受到了了很大的伤害,万不能再用男子犯下的错来伤害自个儿了。

不过对终究也是对情爱之事死了心绝了念头。再回蓉府是不可能的,她需要吃饭需要生活,就这样做了女先生。

起先是没人请她到府上的,因为女子最重德行,可不敢请这样伤风败俗的人来带坏了自家的女儿。

不过在这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偶有看法不同的人请了她来为家中女儿授课。经她指导授课的女子在琴棋书画上造诣都突飞猛进,各大世家闻风而动,竟都争相请她来家中为女儿授课。

她从被人唾弃成伤风败俗的代表,又成为女先生业内的香饽饽。

她说,世道艰难,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她还说了,人间正道是沧桑,正道不是天赐,而是人踏出来的,只管走,只管累,只管摔,只眼继续往前走,总是可以挣得来这份公道。

蓉苗一如即往的低调,和从容。

她肯到武国公府授小白冉课业,是因为在最困难的时候遇到安氏,受过安氏的恩惠的原故。

她能有今日是天道酬勤,也是才华使然。可她却总觉得当日若不是遇见安氏,有她的举荐,自己不过过得像今日这样好,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

重要的是当时白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就连平日交好的人,都谈白家而色变,避之不及,唯恐被殃及池鱼。

而蓉先生却不一样……

白冉正想着蓉先生的事情,她就来了。

也才桃李之年,却穿着一身青灰色夹薄棉的襦裙,发髻上就叉了根木质发簪固定。五官周正,皮肤也还素净。实在是太不会打扮了。或许是女为悦己者容,没了这份心思,自然也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如何了。

“咳咳”蓉先生冷着一张脸出声提醒,她看小白冉一双大眼睛好像没见过她似的,竟还上下打量起她来了。

白冉见状笑嘻嘻的冲蓉苗问好,道“蓉先生好,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上辈子白冉可是觉得这蓉先生长得不好看穿得不好看,端的神情还是肃穆又冰冷的,还让她识字、背书、练画……天知道白然有多讨厌这蓉先生,每次见到她,这小脸皱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比苦瓜还要苦上三分……

上回见面可是上辈子的事情,确实是很久很久没再见了,现在知道知道她是个面冷心热的,可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

蓉苗心里觉得这小丫头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想要偷懒了,神色清冷道“我不管你是上回摔了转性了,还是故意说好话巴结我,我都是不可能免了你的课业的。”

“但请蓉老师指教,布置课业。”小白冉头如蒜捣。

蓉苗看小白冉脸色满是见到以及的欣喜,心下诧异,又觉得有些宽慰。面荣是一贯的清冷,嘴角速度微微划开了浅浅的弧度。道“你的基础实在太差,目下没办法往下教。之前给你的簪花小楷字帖本上面的字你都已经识得,你先回去多看看,多读几遍加深理解。每日在仔细认真地临摹二十张,如此先练个三天,第四天把你练好的字带过来于我看看。”

白冉乖巧的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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