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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英秀笑了笑,没动地方:

“谢谢啊,大姑你不用惦记我,有啥好东西,给芳芳留着吧。”

姜春菊脸上有点尴尬,心说你个臭丫头,我给你脸了,你还瑟上了。看来也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主儿!

姜春菊跟娘家的来往,仅限于怎么从娘家身上,多刮连些好处,要说感情呢,跟老爹老娘的感情是有的,跟最受宠的哥哥和弟弟的感情也能划拉出来几分,对于老三老四这样不受宠的,老二这样结了婚就成了媳妇儿的人了的,感情?感情两个字怎么写?多少钱一斤?

所以她大多时候,更关心的都是大房、五房和小妹的动静,对于三房四房的事情并不上心。

加上三房虽然已经是姜英秀掌家,对外却并未张扬,虽然也听说了姜英秀跳级、考高中、得了优秀生奖状这些事,但是寥寥几次见面,姜英秀都没怎么吱声,一直表现得很没有存在感。

因此姜秋菊眼里的姜英秀,还是多年前那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还是那个除了能干活没啥优点,可以随便几句话就会被她挤兑的眼泪直流,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怂包软蛋小傻子。

想到这里,姜春菊就换了一副脸色:

“四丫头,让你过来就过来,怎么这么不懂事?”

姜英秀抬头看了姜春菊一眼,转眼去找姜大地:

“爹,有人骂你。”

姜大地:……

众人:……

不过,拐了个弯倒是也明白了,当着人家爹的面儿说人家孩子不懂事,确实经不起深究,说她有几分骂人的意思在里面,不算冤枉。

姜大地顿了顿,直不楞腾地接招,抬眼望着姜春菊:

“你想干啥?”

众人发出一阵如同齐齐牙痛的嘶声。

姜春菊也愣了愣,这老三今儿个咋这么不像他涅?

姜老太太眼里只看得到姜老三“顶撞”了大闺女:

“老三你怎么说话涅?你想干啥?那是你大姐!”

姜大地老老实实地点头受教:“我知道了,娘。”然后转过头对着姜春菊:“大姐,你想干啥?”

“嘶”众人又整整齐齐地发出一阵牙疼声。

这还是姜老三么?

姜英秀有几分忍俊不禁,一看几个妹子,凑在一堆,把脸深深滴埋在臂弯里,但是抖动的肩膀,充分地暴露了她们其实在偷笑的事实。

姜英秀拿手指捅了捅六丫:“别笑了,都看着呢。”

六丫板起了脸,端端正正地坐好,八丫和九丫也紧跟着端端正正坐好了,那样子要多乖就有多乖。然而那微微翘起的小嘴角,还是泄露了她们的好心情。

老爹今儿个竟然知道维护姐姐了呢!

姜春菊的脸色只是变了一变,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干脆顺着姜大地的话茬接了下去:

“老三,我听说四丫头在县里的国营饭店找了个临时工的活儿?四丫头还这么小,你咋能让她干那么累的活呢?”

姜大地一脸懵懂:

“大姐,饭店里的活儿比种地还累么?”

姜春菊:……

众人:……

今儿个姜大地这个榆木脑袋,怎么突然间就开了窍了?

……

姜英秀觉得实在是有几分佩服姜春菊脸皮的厚度,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淡定地再度开口:

“老三哪,四丫头这小身板,刚养起来没二两肉,你就让她去城里干活,这事儿,它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姜大地不为所动:

“四丫头在小棚子里住了那么多年,都没人觉得不好听,进城里干活有啥不好听的?你出门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这是好事儿?”

姜春菊几次三番被姜大地这个历来老实巴交,三棒子都打不出来一个屁的弟弟给怼搡,虽然她表面功夫一贯做得滴水不漏,这会儿也真是装不下去了。

她直接求助了姜老太太:

“娘,你看看,我说一句,老三有一百句等着我呢!这还不让我说话了呢!也不知道他是防贼呢还是防着啥呢,好像我这个当大姐的,一天到晚都惦记着要坑他害他似的!”

姜老太太立马拍了桌子:

“老三哪,你大姐平时对你多好,你是怎么对你大姐的?你今个这是吃了枪药了?你大姐说一句你顶一句,还能不能好好唠嗑了?你这是不给你大姐脸面,还是下我的脸呢?”

姜英秀真不知道,姜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歪着心思,才能说出来“你大姐平时对你多好”这句话来的。说这种昧着良心的瞎话的时候,她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姜老三再次低低地垂下了头:

“我知道了,娘。”

转过头再次对上了姜春菊:

“大姐,你到底想要说啥,一口气说完吧。我嘴笨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这么东拉西扯地,我不回话吧,就像是不稀得搭理你似的,我一回话呢,指不定哪句话又戳你肺管子了。”

“噗嗤”。

有几个人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姜大地到底是真憨还是装憨?

姜英秀听着,却觉得姜大地未必是真的懂得了要捍卫自己的媳妇儿和孩子,而是心里头对老宅存了一口怨气。姜春菊倘若不用这种拿捏的语气,而是软语相求,他是不是这个态度,就不好说了。

不过,能做到这样,也是一种进步了。

如果是没分家的那些日子,姜春菊和姜老太太这么一说,姜大地说不定什么都答应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还没听完人家说什么,就有一句,怼一句。

姜春菊今天数次开口,都被怼了回去,实在是装不下去,但是这一茬,其实除了姜老太太的交代,还有她自己个儿的私心在里头,实在不能不提:

“老三哪,我没有别的意思,四丫头年级小,可以不懂事,你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好赖话都分不清吧!

咱们姑且不说你这遇到事不先想着爹娘,不先想着你一女乃同胞的兄弟姐妹这一茬,单单就是有事儿说事儿。

就说这饭店的活计,看着挺风光,听着挺提气,但是实际上又脏走累,关键还又是刀又是火的,四丫头这么大一点点,磕着了碰着了,烧伤了烫伤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搞不好都得影响将来找婆家!万一要是伤到了脸上,别说找婆家了,出门见人都难!

所以我看,这饭店的临时工,四丫头去干,不合适。可是这么好的机会,也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再者说人家乐意给咱们介绍工作,那肯定是看了国庆的面子,咱们也不能拂逆了人家的好意,白白搭上人情债。

咱们得拿出个章程来。

要么就换个能吃苦耐劳的大人。要么起码也得挑个十四五岁往上的吧。

四丫头今年是十岁还是十一啊,你看她这小身板,这小矬子样儿,就这么一点点大,哪能干得了那活?”

如果抛开用心和刘国庆的面子,,单纯说这番话,其实确实有几分道理。

但是这话既然是姜春菊说出来的,那么道理后面到底藏着什么,就很耐人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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