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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同病相怜

他相信,舞瓒自是清楚横亘于二人之间的阻隔。不要说以石太后为首的石氏一门会如何阻拦反对,就是皇太子殿下,一旦动了心思,舞瓒一介布衣郎君,噢,即便是有了北军五营的骑士做说头,舞瓒的身份地位也与之相去甚远。若要与皇太子殿下相抗衡,更无异于以卵击石!

舞忠禁不住就又叹了口气。

一旁观瞧的宋珞,见舞忠二次三番地叹气,触发了心底深处的一丝惋惜之情,不免就看了眼龚,暗忖:他之与八表妹,和舞瓒之与石莹,都面对过强大的皇太子殿下,只不过他自己以失败告终,皇太子亦被六皇子捷足先登罢了。而眼下的舞瓒,岂不正是当初的自己?

遂上前轻轻拍了拍舞忠,亦叹了口气,又向舞瓒投去了一抹莫名的同病相怜之眼神。

沉浸于心心相印之中的舞瓒,自是没有顾及舞忠和宋珞的眼色,还兴奋地跟舞威商量,要去酒肆酤酒以示庆贺加入北军五营。舞威望了眼乌娇虹,自是满口答应。舞忠与宋珞也不好阻拦,便也笑着附和。

于是,一行人便在子巨、子陶、廉涛等小厮僮仆的簇拥下,往南市行去。

而在经过校场出口时,好似有一双眼睛在后面偷窥着,令龚顿感如芒在背!

便倏然回头,却发觉身后并未有何异样,只是一群北军五营的将士们将某人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聚众之势。

龚就忍不住暗自嘀咕了句:朗朗乾坤之下,有甚可怕的!

又安心地跟众人一道前往。

南市也坐落于京城的南郊,与这北军五营倒是相距不甚远,一行人皆骑马而行,所以很快便来至了南市里的一家名曰醉云阁的酒肆前。众人纷纷翻身下马,将马匹栓在了酒肆门口的马桩上,舞威又不放心他的骓乌马,子陶、子巨几个就笑着请四郎君放心,说他们就守在这门口,一刻也不离开半步。

舞威这才满意,转身进了醉云阁。

也不怪舞威如此郑重其事,要知道,此时的马匹,普通一点的战马,就价值二十万钱,像舞威的骓乌马,以及今日龚送与舞瓒和舞忠的黑白乌孙神驹,每匹的价值总也有百金以上,又加之乌娇虹和石莹所乘的坐骑也非等闲,所以这一行人光是马匹就身价不菲,看管好这些马匹就成了重中之重,子陶、子巨等自是不敢大意。

龚就看了看几个小厮严防死守的架势,暗忖:等下自己若是先行离开,势必会惊动了几人,看来今日是不好单独行动了。

便亦跟着众人一道进了醉云阁酤酒庆贺。

原本龚是打算趁着今日出府之际,借机单独开溜,去城外的白马寺一带找寻一下自己中意的农庄,这些事本该交给跟随自己的陪房来办,但龚有考量到保密性,又想到两家陪房皆是大夫人所挑,便歇了让旁人经手的心思。

现下她见舞瓒兄弟三人如愿地加入北军五营,众人皆兴致勃勃地为之庆贺,又兼之有乌娇虹和石莹二人的加入,她自己一人更不好扫了众人之兴,趁机开溜了。

她知道,只要自己不见了,她的五哥舞瓒第一个就会有所察觉,进而着急担忧的。因为她可与舞瓒一同经历过囹圄之困。

龚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儿,竟然想起了去岁的谷仓之夜!

许是刚刚那如芒在背的感觉搅得自己心神不宁,许是自己从未单独行动过……总之,龚觉得今日还是不宜莽撞,与众人同欢为好。

于是,龚便定下心,高兴地同众人觥筹交错起来。

既然是又吃又喝,很快就有人想要如厕,舞威首先起身,去了外面。龚忍了忍,觉得还是有负担,便亦起身欲要如厕。

舞瓒见了,果然第一个不放心她,开口问道:“八妹,你要作甚?”

龚就尴尬地笑了笑,支吾着:“五哥,八妹有些……”

石莹见状,噗噗笑道:“龚妹妹,尿急有何说不得,走,石莹陪你一道去!”之后,又朝舞瓒投去个令其安心的眼神。

一旁的乌娇虹见二人联袂欲去如厕,便也起身跟行。舞瓒见了,倒是放下心来,三个小姑子同去外面如厕,又是在酒肆的后院里,想必不会有什么意外闪失。舞瓒遂安心地又饮起了酒。

三人来至酒肆的后院,就见舞威一路走来,问清了几人状况,便揶揄地笑着指了方向,又朝龚大声笑道:“八妹小心了,别被黑豕给拱了!”说完,就笑着离开了。

黑豕?那是什么……

龚猛然间忆起“狼奔豕突”一词,其中的豕便是猪的意思。

禁不住暗忖:怎么上个茅房还能被猪给拱了?

便有些怔愣地往前行去。

石莹见龚如此,便笑着为其解释:“龚妹妹想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溷厕,其实在郊外农庄里,为了养豕积肥并重,溷厕都是与豕舍相连的,四郎君说的那种情形也不是没有发生,不过也不尽然。龚妹妹放心吧,石莹先去探探。”

石莹不愧为女中豪杰,当先进了茅厕。

不,其实不能完全称之为茅厕,因为在如厕的底下,真的能看见几头小黑猪在拱食!

龚几欲呕吐,最后强忍着解决了生理问题,没有被猪给拱了。

尽管没有被猪给拱了,但龚一出来,便感觉头晕脑胀,四肢无力。就在软倒下来之际,龚于朦胧的视线里,先后看见了石莹和乌娇虹已然倒卧在地,不省人事。

在闭上眼睛的一刹那,龚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她再次被人下了蒙汗药。

……不知过了多久,龚醒来时天光已暗,如豆的灯光于未明未暗的空间里闪烁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荏子油的清香味道。龚便闭了闭眼,又深呼吸了几次,感觉身体各处没什么异常,这才慢慢睁开眼,打量起四周来。

木格子花菱窗,用质地上乘的素帛蒙覆,墙边四角各有一个尚在冒着丝丝凉气的铜质解暑冰盆,北墙窗户底下是一水儿的用上好的檀木打制的箱笼,靠屋门的西墙一侧还摆放着同样质地的檀木衣杆,而眼前的如豆灯光则来自一个深衣跣足手捧灯盏的宫女手中,且这个宫女通体鎏金,熠熠生辉,正面朝着龚的方向,跽坐于朱漆彩绘流云纹的案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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