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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三章 告老还乡

听出了潘云话中隐含的意思,龚玉白的手掌啪的拍上紫檀圆桌,摄人的力道将桌面上的雪白茶盖亦微微震动,净声道:“秦娥!”

听到龚朗声唤自己的名,守在内殿朱红殿门边的秦娥迅疾迈步走向内殿,掀开清碧的竹帘,秦娥粉白敛容恭敬道:“皇后娘娘。”

看一看恭敬的秦娥,龚轻扬起水墨绘红鲤绸衣祛,端声道:“将文房四宝拿到内殿来,然后你留在此研墨!”

清洌的眸光倏忽从秦娥玲珑的身段上移开,又顺着日光的方向落到镂花西虹窗外状如初雪的繁复荼蘼花,龚唇边漾起一抹清波也似的笑意,淡然道:“潘大人,我说的话与陛下说的话有差别吗?”

沉吟片刻,潘云肃正的面庞上倏然露出笑意,端正道:“皇后娘娘的话也就是陛下的话,臣子们自然是不敢不从。”

凝视着眼前随着清风不断零落的雪白荼蘼花瓣,龚噙起的笑意渐渐消散开去,微启的薄薄朱唇不着声色地隐着叹息。

滟潋的春光眼看着即将要消逝,辅佐了南越两朝君王的周离亦伴随着沉寂的春光而黯淡在南越的政坛。

伴随着一封参他的折子,原本并不将此放在心上的周离放心的入宫去拜见主政的龚皇后。结果,数日后,周离便上书告老还乡。

躺倒在年轻歌姬柔软而富有朝气的身体上,手执白玉流花酒盅的周离干瘦的面孔露着一丝自嘲的意味,痛声道:“真是没想到,我周离在南越朝堂辛苦耕耘了这么几十年,好容易高居首辅的位置,却被这么个小丫头生生给毁了!”

说话间他捏紧了手中的酒盅,其间清滑凝白的竹叶青酒汁随着动作而清悠晃开圈圈涟漪。

抬手把上鬓发间榴花嵌红宝石花钿,那细微的凉意缓缓地触上龚玉白的指尖,轻缓的将手儿放到明媚的日光下。

看着浸染了粉樱色的尖俏指盖绽放开柔美的光泽,龚清如流潺的眼波横斜向面前这个干瘦的花白了头发的老臣,端声道:“周大人,你贵为宰相,怎么就不懂得收手呢?”

说着龚温然将手中的一本明黄折子甩下清滑的级级台阶,随着啪嗒一声脆响,折子在明亮的凤凰花石上激起细微的飞尘,在日头下分外抢眼。

轻捋着下颔上的胡须,位高权重的周离显然并未将面前这个形容冷寂的年轻皇后放在眼里,轻笑着道:“这种折子,若是放到先皇手里,可是看也不会看得。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陛下懂得,皇后毕竟是女流之辈,长在深宫呀。”

听出他言辞中浓烈的不屑,龚不怒反笑,清芬的笑声阵阵荡漾在明澈的澄心殿,轻宛道:“先皇!周大人,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你明白吗?”

迎着龚含笑的眼眸,周离却经不住浑身一个激灵,正欲发话,却又被龚清越的音色所噎回去,“你仗着先皇的宠爱,扰乱南越政局,这是一罪;你结党营私,中饱私囊,这是二罪;你无视当今陛下的权威……”

顿一顿,龚凛然转过身子,双眸濯濯地凝视着台阶下的周离,净声道:“这是死罪!”

迫人的灼灼眸光一瞬也停留的抚上周离的双眼,龚眼尾轻扬,缓声道:“底下这份折子,可是周大人的索命状!”

眼见自己的言辞已经逐渐扰乱周离稳定的心神,龚玉白的手指紧紧地攥为拳状,端声道:“若你能在明日上书告老还乡,我想,陛下是愿意看周大人颐养天年的!”

看着愤愤然帅袖离去的周离,龚不自觉地长吁一声,身子亦软了下来,方才那个气势强盛的女子瞬间就松懈了浑身的武装。

抚着自己滚烫的双颊,玉白的指尖倏然捋过额前细碎的眉发,晶亮的汗珠涔涔滴落,平摊在明媚日光下的柔白手心,亦被清亮的汗水所覆盖。

看着她恭顺的表情和谦卑的模样,龚心头忍不住暗想:“想来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儿,不知因了什么被送入宫。”

薄薄的朱唇边微微漾开青葱的笑意,缓缓地立起身子,龚伸手绾起微乱的乌发,和悦道:“你去准备好洗漱的各项物件吧。”

“是,皇后娘娘。”侍女低眉顺目地躬身退下,而彼端闻声而入的秦娥碰巧与她错身掠过。

灵巧的双手轻盈地将低垂的玉白绣梅帘帐挂起在凤羽云钩上,秦娥欢喜一笑,脆生生道:“姑娘,今儿还要去太极宫给太后请安吗?”

把手敛了敛胸前微开的粉樱睡衫领子,龚清悠的眸光倏然变得黯淡下来,轻声道:“当然要去了,这是做儿媳的本份。”

稍稍一顿,龚面色蔚然活泛起来,紧抿了朱唇,淡淡道:“替我寻件喜色些的衣物吧,免得穿着素淡了去又不入她老人家的眼。”

听闻龚这一番言辞,秦娥素净的脸蛋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忿忿之色,麻利地将镂花西虹木窗盈盈撑开,她不满的嘟囔道:“真不知太后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总是要难为姑娘。”

别转过身子,秦娥徐徐向龚的床榻走去,继续道:“她怎么就看不到姑娘的好呢?反倒还那么心疼二小姐,哎……”

见她年轻而饱满的红唇中吐露悠然一声长叹,龚忍不住低低笑起来,须臾,她微斜螓首,眸光温柔的落在秦娥的面庞上,悠悠道:“音儿性子活泼,不似我,许是我太过清冷了罢。”

听着龚柔柔的声音,秦娥情知她心下亦有未解的心结,便存心要逗她开心。恰逢此时侍女盈盈地端来黄澄澄的铜盆,秦娥赶忙快手快脚的将它接过,见其内白莹莹的一汪清水兀自散发出清幽的香味。

秦娥不自觉地轻嗅一气,欢声向龚道:“王城内的清水也像花朵一样,这么香!”

双眸淡淡地朝花鸟铜盆里一瞥,龚唇边又漾开一抹和悦欢欣的笑花,咕咕低笑着,轻声道:“秦娥,你个小丫头,入宫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知道南越宫廷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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