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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会照办的

龚一手撑着珠帘,一只脚已经迈了进来,却发现赵长垣竟然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而且披散的头发,她想后退,却又不知道退往哪里。

又见赵长垣目光灼灼,似乎有着不一样的光芒。

龚心里有些害怕,忐忑。就好像小时候做错了事情,被娘亲发现了一样,急着掩饰,却又不知道如何掩饰。

她根本不知道现在她的脸有多么的红。

两腮处犹如染上了一层粉色的光晕,头上的步摇和珠帘交相辉映。长长的裙裾下,露出一只小巧精美的绣花鞋。

赵长垣忍下心里的异样,他现在不能表现得太过分,要是把美人吓走了,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怎么,还不进来?杵在门口做雕塑吗?”

赵长垣故意冷冷地说道,但是此刻他的声音沙哑,磁性,仿佛要挠到人的心坎里去了。这样的声音,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只是两个人都是新手,虽然觉得奇怪,哪里不对,却是说不清楚到底哪里的问题。

龚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跨步进来。

珠帘放下,发出叮当清脆的响声,格外的好听。

“帮本王更衣!”

赵长垣指了指挂在衣架上的长袍说道。

男子的长袍穿法和女子自然不同,好在龚一直女扮男装,对于男子的衣物倒是不陌生。

赵长垣伸开双臂,龚站住他的身后,给他套上了袖子,一会儿又绕到了赵长垣的正面,低头系着带子。

赵长垣略一低头,就看见龚乌黑的头发,头发被盘了起来,往下就可以看见纤细白皙的一截脖子。鼻尖似乎还有女子特有的香气。

“好了。”

龚退后一步,说道。

赵长垣松了口气,点点头,“嗯,不错,还有外套。”

外套的穿法更简单,不过麻烦的是要绑一条腰带。

龚拿着腰带,有些犹豫。

赵长垣耳根有些发红,却仍然镇定地道,“过来,把腰带绑上。”

绑腰带这种事情,一般是妻子给丈夫绑,意味着圈住丈夫的心。也有女子给未婚夫送腰带。

而一般人家的公子,自然有贴身伺候的丫鬟,来替他们绑腰带。这些贴身丫鬟,等主母进门时,就会开脸提为姨娘。

总之,腰带是非常暧昧的东西。女子是不能随便替男子绑腰带的。

龚对赵长垣没有起旖旎的心思,她就更不会让赵长垣误会。

她将腰带放到赵长垣面前的架子上,退后一步道,“王爷,奴婢告退。王爷若是有事,唤奴婢一声就是了。”

说着,龚转身就走。

只是现在要后悔却没有办法了,只能期盼着日子过得快些,三个月赶紧过去而已。

“抬起头来。”

一阵脚步声,赵长垣站在了龚的前面。

侍女就该有侍女的样子,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嫡小姐,龚自然都明白。现在赵长垣正在气头上,她才不想犯了错,惹得赵长垣生气。

因此,龚把头低得越发的低了,甚至连腰也弯了些,她恭敬地说道,“奴婢不敢。”

突然,一双手有力地捏住了龚的下巴,龚被迫地抬起头。

赵长垣脸色阴晴不定,变幻莫测,他瞳孔幽深地盯着龚的眼睛,“龚,你进入角色倒是快呀?又是奴婢又是不敢的,本王允许你这样自称的吗?”

龚眼皮耷拉下来,刚好落在赵长垣的腰上,这才发现赵长垣的腰带已经绑好了。她心里想,你自己能够绑腰带还要叫我伺候,要我当你侍女,现在又不让我自称奴婢,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圣人言,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哼,分明是男子更难养。女人心如果是海底针,那男人的心,怕是比山风还要飘忽不定了。

不过这些龚终究只是敢在心里想一想。

“看着本王的眼睛!”

赵长垣见龚竟然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不禁又怒从中来。他大声地吼着。

龚吓得抖了抖,抬起眼皮子看着赵长垣,喊了声,“王爷,有事?”

赵长垣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龚看自己的眼睛,他就是心里不高兴,一想到自己在龚心里可能什么也不是,就满身满心的不舒服。

可是当龚听话的看着他时,赵长垣又不知道怎么办?他感觉全身好像有一团火,骤然烧了起来。

他迅速地放开了龚的下巴,转过身轻轻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不平静,然后才道,“替本王梳头!”

龚这下傻眼了,如何更衣她会,但是梳头她不会啊!

就是龚自己的头发都是由芍药和红豆两人给梳的。

“怎么,还不过来!”

赵长垣又不满意了。

龚只好实话实说,“回王爷,奴……额,我不会梳头。”

突然想起了赵长垣不允许她自称奴婢,龚赶紧自称我。

“不过我的两个婢女会梳头,不如把她们找来,为王爷梳头吧!”

龚趁机说道,也是打听芍药和红豆两人的下落。

赵长垣仿佛看清了龚的想法,冷嗤了一声,“是你来当侍女,还是你家婢女来给本王当侍女?”

“怎么这么笨?过来,看好了……”

赵长垣坐在梳妆台边,要龚站着仔细看。

可怜的龚根本就不知道,从她开口向赵长垣求借侍卫的时候,就开始进入了赵长垣布置的那张网里了。

而龚开口问赵长垣条件的时候,那就是完完全全的自投罗网啊!

要是龚不主动提报答的事情,赵长垣会提的呢!

现在,龚只能傻傻地摇头。

别说会不会了,她连看都没有看清楚呢!

“真笨!”

“再看一遍,以后三个月总不会让本王自己动手吧?”

赵长垣有些嫌弃地说道。

龚重重地点头,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可以慢点吗?”

赵长垣又给了龚一个白眼,却是很傲娇地点头,“看在你这么笨的份上,本王就大发慈悲地放慢速度吧!”

“是,多谢王爷。”

龚弯着嘴巴笑着道,心里却说着,哼,竟然敢骂我笨,我忍,我忍!

这次,赵长垣的速度已经放慢了许多,龚也看得清楚了。

她本来就不笨,而且这发型看起来很简单的嘛!所以等赵长垣把簪子固定好的时候,不等赵长垣问话,龚就赶紧说道,“我会了。”

赵长垣点点头,略带欣慰地说,“这是最简单的发型,你要是学了两遍还是学不会的话,可就真的无药可解了。”

龚没有说话,低着头做了个鬼脸,等抬起头的时候,又变成了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把赵长垣头顶的簪子取了下来,赵长垣的头发就散了下来,如同瀑布一样。

龚不禁感慨,“王爷,您的头发真好!”

赵长垣闭着眼睛,听到此话勾起了嘴角,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龚看清楚了,心里想,芍药说得果然不错,是人都爱听好听的话。早知道她就该一开始就说话。不过现在以后说也不晚,今天才是第一天呢!

可是第一天就这么难熬,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啊?

龚苦恼地想着。结果一不小心扯断了赵长垣的一根头发。

“哎呀,疼死我了!”

赵长垣差点跳了起来,眼角都被疼得挤出了几颗泪珠来。

龚当然知道头发被扯断了有多疼,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赵长垣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了看龚,“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快点梳头吧,等梳好了,本王带你出门。”

出不出门龚无所谓,她又不是被困在深闺的女子没有出门过。显然,赵长垣也意识到了,他又补充说,“本王带你去的,能是普通地方吗?”

“别浪费时间,快点!”

龚的速度虽然慢,不过好在磕磕绊绊的终于将赵长垣的头发给梳好了。

“还行,中规中矩,勉勉强强吧!”

可是马车太高了,龚一时半刻爬不上去,可是偏偏赵长垣却是看着,也不伸手帮忙。

龚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红了,可是要叫她求赵长垣帮忙拉一把,她心里又不愿意,总觉得那样好像是在跟赵长垣屈服一样。

哼,就不信上不去了。

龚心里暗暗地想,又看了看周围一动不动的王府侍卫,心里想,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难道就不会主动过来帮忙吗?对一个女孩子无动于衷,太没有君子风度了。

旁边的侍卫当然不知道龚心里是这样想他们的,如果他们知道的话,怕是会直接说,我们不是君子,自然不用讲君子风度了。何况主子没有发话,他们哪里敢轻举妄动呢?

龚气急了,跺了跺脚,踮起脚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就打算直接爬上去。

忽然,她身子一轻,整个人好像飞了起来一样。

龚吓得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抱住眼前的人。

“到马车上了,你还要抱本王多久啊?”

赵长垣心里明明高兴得很,却偏偏要做出一副自己被占了便宜的模样。

龚这才放开赵长垣,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后退几步,结果就直接撞到了马车壁上。

脑袋和马车壁相撞,发出闷闷的响声。

好在马车内非常的豪华,四周都用绸布包裹起来,绸布里面应该还用棉花做了夹层,撞上去一点儿也不疼。

赵长垣本来还在嘲笑龚,可是看见龚撞到了脑袋,马上收敛了神色,换了一副担忧的样子,着急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不要你管!”

龚也有了脾气,只要是个人被赵长垣这样耍就会生气的。如果龚真的是个侍女,她或许会忍耐下来,也不敢发脾气。

但是龚本来就不是侍女,完全是赵长垣强人所难嘛!

赵长垣见龚发脾气,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但是看见龚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另外一副样子,他心里又很高兴。

“好了,别生气了,是本王不对,本王跟你道歉。”

赵长垣轻声细语地说道,又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药,说道,“真的没事吗?还是擦擦药吧!”

龚完全就没有料到赵长垣会跟她道歉,她甚至以为自己顶嘴,赵长垣怕会更加生气,到时候把自己赶下马车,或者干脆不让自己做他的侍女就更好了。

她一时之间就愣住了,转眼间手里就已经拿着赵长垣给的药了。

可是仔细看,却并没有看见棋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整体圆润光滑,看起来非常漂亮。

想想也是,对于文人墨客而言,棋子代表着是身份和品位。肯定是越完美越好的。

“怎么,也想下棋吗?”

赵长垣左手捏着白色的棋子,笑着对龚说。

他早就发现龚自从他拿出棋盘之后就一直盯着看了。在赵长垣看来,龚应该是非常爱下棋的,或者说是痴迷,不然不会露出这副样子的。

哦,这可真是误会大了。

可是赵长垣并不知道,他心里还想着,虽然这副棋,连同棋盘,都是有价无市,连他自己都非常宝贵,如果这次不是要去天香阁,也不会带在马车上。

但是如果是龚的话,他还是很乐意的。

龚会下棋,但是并不精通。

琴棋书画,歌舞龚笛,这些东西京都的大家闺秀都必须会,而且其中必须有一两样是非常精通的。这样在各种聚会上,才不会被比下去。

虽然龚觉得这非常的无趣,因此她经常是草草了事,不做最后一名,自然也不会去抢前几名了。

这几样之中,龚最擅长的是歌。

只是多数场合下,歌舞不适合拿出来表演,甚至有迂腐的老臣认为歌舞是风尘女子所习,是伤风败俗之作。

因此,就更加没有人推崇歌舞了。龚自然不会说她擅长唱歌了。

赵长垣将棋盘上的黑白棋一一收了起来,又将装黑子的罐子推到了龚的左手边。

黑子先行。

“请。”

赵长垣做了个手势。

龚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捏了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

捏起棋子的一瞬间,龚就感觉到了手里的棋子的神奇之处。

刚刚捏在指尖之时,感觉一股透心凉,但不过一会儿,就觉得有一股温热的气息从棋子中散发出来,从指尖开始,整个人突然就觉得非常的舒服。

棋子落盘时,似乎有一股吸力产生,吧嗒一声,龚还没有注意到,棋子已经落在了棋盘上。

牢牢地,一动也不动。

正应了那一句,落子无悔。

黑子,白子……

不过一会儿,棋盘上黑色与白色交相辉映,龚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赵长垣的速度却仍然不变,几乎就是龚一落子,他就紧随而下。

但是即使如此,从棋盘上也可以看出赵长垣占了上风。

白子攻守兼备,有条不紊,黑子守有余,攻不足,渐渐地守也守不住了。眼看着就要兵败了。

龚干脆说道,“不玩了,我输了。”

赵长垣微微一笑,突然伸手,从龚那里捏起一颗黑子,看似漫不经心,随意一放。

突然,如同风起云涌,刹那间局势大变。双方之间从胜负已定变成了势均力敌。

天!

龚瞪大了眼睛。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龚还没开口问,这时听到车夫的声音,“王爷,到了。”

建筑豪华而又低调,从细节看,飞檐翘角,亭台楼阁,格外的精致细腻。又透出一股优雅的文人气息。

赵长垣也随之下来,他还带着他的那副围棋,不仅是黑白棋子,就是棋盘也带着呢!

“你们先回去吧,傍晚时分来此处接本王即可!”

赵长垣挥了挥手,那些一起来的侍卫就有序地离开。车夫也赶着马车离开了。

“去敲门!”

赵长垣吩咐龚,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捧着棋盘和棋子。

大门上有两个巨大的铜环,龚上前,用铜环轻轻扣着门。

“扣扣,扣扣”

“来啦!”

里面传来应声。

不过一会儿,就看见一个总角小孩探出了脑袋,他端详了龚有一会儿,女乃声女乃气地问道,“姑娘,可是带了帖子?”

帖子?

龚转头看向赵长垣。

赵长垣这才想起来一般,他上前一步,蹲下来,目光和小孩平视,问道,“木生,几日不见,不会忘了我了吗?”

叫木生的小孩愣了一下,才道,“原来是上官公子,可是即使我认识你,没有师父的帖子,也是不能进来的。”

木生一本正经,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

龚觉得奇怪,似乎这木生并不知道赵长垣是王爷的样子?那自己应该叫他什么,如果叫王爷岂不是暴露了赵长垣的身份。

想来想去,自己如今的身份是赵长垣的侍女,不如就叫公子吧?

“小婉,还不进来?”

龚思考的片刻,赵长垣已经拿出了帖子,进了天香阁,又招呼着龚跟着他。

“是,公子。”

龚应道,见赵长垣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她心里就觉得很高兴,就好像被表扬了一样。

进了天香阁,才明白这里为什么叫做天香阁了。

自古赞牡丹国色天香。而这天香阁内,竟然种满的牡丹。

看似随意地栽种在各处,却是长势极好,完全应对上了不同品种牡丹的习性了。

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喜欢花的女子。龚一下子就看呆了。

一不小心,赵长垣就走远了。

等龚抬起头来的时候,早就没有赵长垣的身影了。

这下,龚可就傻眼了,这里花团锦簇的,放眼望去,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可是很快,龚就告诉自己镇定,不过是花园,哪里会真迷路了呢?

而另一边,龚不过惊慌片刻,就又冷静了下来。

她想,这天香阁再大,却也不会有皇宫大,而且这么大的园子,总不会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吧,等会儿见到丫鬟或者小厮,让他们带个路就好了。

这大概就是不知者无畏吧!

整个天香阁被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种着国色天香的牡丹,所以道路的分叉也是很多。

龚根本就不知道赵长垣往哪里走,她就干脆一边赏花一边随意地走着,也很悠闲自在。

可是走了一会儿,她就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似乎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一个下人。

四周安静地有些可怕,一眼望过去去,不是矮小的灌木,就是美丽的牡丹。但是人的心里一旦有了怀疑,就是再美的东西,也都不能入眼了。

龚没了心思赏花,想了想,每次遇到岔路口,她都往左边走。

可是走了一会儿,她似乎发现来到的地方和之前来过的地方一样。她记得她没有往回走过啊!

为了验证心里的想法,龚把一块手帕系在了灌木丛上。

果然走了一会儿,又走到了这个地方。

看着那块手帕,龚终于相信这是同一个地方了。她又走回来了。

莫非是鬼打墙?

不可能!

很快龚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现在是大白天,什么鬼会大白天的出来。

只是这下,龚除了在原地等待,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太阳越升越高,这样下去,她非中暑晕过去不可。

就在龚昏昏沉沉的时候,她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闻着好像是烤地瓜的味道。

烤地瓜这种东西龚很喜欢吃了,可是因为吃了之后总会放浊气,她也不敢多吃。而且以前在丞相府的时候,龚天泽认为这是下里巴人才会吃的东西,根本不允许龚吃。

虽然很久没有吃过了,但是龚还是记得这种味道。

闻着烤地瓜的味道,龚走了有一会儿,就见到一小木屋。

小木屋虽然精致,但是在这花团锦簇中,总有那么几分不协调。

而更不协调的是蹲在小木屋门口用一个铁棍子翻着炭火烤地瓜的人。他穿着皱皱巴巴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如果是在大街上看到,肯定以为他是一个乞丐。

他毫无形象地蹲着,因为没有料到这里会有人来,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惊讶的脸。

龚却一下子认出来他来了。

欧阳轲!

虽然时间过去的有点久,但是欧阳轲给龚的印象太深了,尤其是他那神奇的缩骨功。

欧阳轲用铁棍给地瓜翻了个身,地瓜的甜香味混合着炭火的味道飘了出来,龚轻轻地吸了一口,感叹道,“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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