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鸳淑闻此案子的来龙去脉,尚且惊了,
这西栗着实阴狠也大胆,
但想来也释然了,毕竟是从西卫如此蛮夷之地来的,
所谓规矩于她眼中不过是笑话罢了,
况且其身份高贵,何来规矩,
或于她而言,她本身便是规矩,
况且,她还是细作。
还有…
“那陛下是如何知此事的?”她问,
她并非不信魏轩朗,只是,皇帝知这么多,到底…非是巧合。
魏轩朗似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神色莫测,
道,“其实,朕也非圣人,”
从前,他也说过,他非圣人。
“你与明儿身旁日日皆有暗卫在守,而知晓西氏的身世乃是纯属意外,今晨,西卫的探子才禀报于我,才是听闻,”
话顿了一下,“乃是匆匆派北褐来,不想…慢了一步。”
皇帝目露一丝悲痛,“我…不想淑儿你居然不信我。”
陈鸳淑诧异于皇帝如此,抿了下唇,
放低姿态道,“的确是妾身莽撞,不知陛下考虑如此周全,望陛下原…”
其实她非是认为魏轩朗将她当棋子引诱西栗,
只是纯粹好奇罢了,不想魏轩朗竟然…
魏轩朗目露伤痛道,“够了,我知,你并非真心实意喜欢朕,只是,不想你居然如此想我的。”
皇帝似伤心异常,欲拂袖而去。
陈鸳淑吓了一跳,忙道,
“陛下,我非此意,您听我说…”
皇帝脚步顿了一下,却还是走了,面带不悦的模样。
魏轩朗从未向她发过脾气…
她忆起,西栗的话,“殿下还不知么?陛下他要弃了您。”
弃了她…
历来,皇帝若要废皇后…从非空口无凭…
若是,这魏轩朗当真废了她,那历明岂非…
莫不是魏轩朗真的是用她来施所谓障眼法,骗过李朝阳,
那,那日与二哥所说的…
陈鸳淑的心微微纠起,她思来想去,
越想越怕,担心这魏轩朗怕不是真的是打个幌子
真的是迷惑大厉罢了,
如若如此,她与陈氏,还有孩子,当真是危险了。
正当她不知所措,冥思苦想时,
春绘进来了,“小姐,陛下宣您去御书房一趟。”
原已是过了一个时辰,临近午时之际。
陈鸳淑微微一愣,道,“知了。”
便是起身,咬咬牙,似觉无力感铺天盖地而来。
坐久了,腿居然麻了。
“小姐。”春绘似欲搀扶她,
她忽觉眼前一黑…
“小姐。”忽似春绘大喊,她似陷入了黑暗中。
再次清醒来时,乃是于床帐内,
她睁眼见木刻的百鸟朝凤的床顶板,
身下乃是柔软的被褥,
耳边却有着阵阵耳鸣声,忽大忽小。
然后便听到魏轩朗怒不可遏道,“你们是如何伺候皇后的?居然如此粗心大意。”
而后,是一耳生的声音大呼,“陛下恕罪。”
“叫朕如何恕罪,你…你们实在是…”
“陛下息怒,乃是皇后殿下气性大些,怎可迁怒与宫人,陛下又不是不知皇后的性子。”此声似西栗的声音…
她正是疑惑于她不是该是在死牢么?
忽,魏轩朗大怒道,“胡说八道,淑儿怎会是如此。”
似在反驳,但却十分没底气的感觉。
突,她闻,耳畔有人道,“不是,不是的,不是我,我没有如此做。”
谁?
这声音是…
是她自己的声音?
陈鸳淑不可置信,偷偷转头,僵着脖子,
见那人,流着血,满身血污,缠着绷带,坐于床榻上,
她啃着手指,说,“不是我,我没有如此做,不是我。”
披头散发地嘀咕着,
似见陈鸳淑看了过来,猛地抬头看她,
咧嘴一笑煞是恐怖,伸着血淋淋的手于抚她脸颊。
她猛地尖叫醒来
“啊啊啊,鬼啊!”
她猛地坐起,惊魂未定,定眼一看哪里什么也没有,空荡荡唯张被子是也。
似一场噩梦。
她满身大汗,胸腔里,疼得要命。
“淑儿,你怎么了?”外头脚步匆匆,
重重幔帐被掀开了,
来者正是魏轩朗,他神色十分焦急,
少了些平日里风轻云淡的模样。
“陛下?”她稍稍一愣,竟然非梦?
微微探出身子,往他身后一望
他身后乃是紧随而来的春绘与御医,并非西栗。
难道还是个梦?
她一掐自己手臂生疼。
“淑儿,你做甚?”魏轩朗眼疾手快,忙是拨开她的手,道,“切勿伤害自己。”
捧着她的手,似心疼至极。
她猛觉,此非梦境,“陛下,您…”
“你有孕了,”魏轩朗嗓音清澈,“满二月,我居然不知,还说那般气话,抱歉。”
他满心愧疚。
他不过是气自己让她受了伤,却迁怒到她身上,全然忘了她才是受到伤害之人,
不想淑儿竟因此动了胎气,他简直是悔不当初,恨不得…
他此乃诚心悔过。
陈鸳淑被突如其来的信息砸得头晕目眩,
一脸惊讶,隔着被子模着自己的月复部,
此中,有着自己的孩子…
此乃…
“朱御医,给皇后看看。”皇帝放下陈鸳淑的手,忽对身后的御医道。
那御医应是,忙是凑近,“殿下,请让老臣为您诊脉。”
朱御医乃是御医院里最擅妇科的御医,也是凤坤宫常备的御医。
陈鸳淑道,“有劳御医了。”
手腕伸出,白净的手腕铺上锦帕,
年迈的御医伸手诊断,
良久,御医才收手,斟酌开口道,“殿下胎气大动,有小产迹象…”
魏轩朗满是着急,问,“可有解决之法?”
陛下是少见的着急,倒是唬住了这些宫人与御医。
朱御医忙道,“陛下莫急,殿下虽是动了胎气,但也不至于见血,刚是昏迷时服药,”
他顿了一下,“胎像勉强稳住,现下只要头四月多卧榻便是。”
魏轩朗才是脸色稍缓,
陈鸳淑再问,“可须什么注意处?”
朱御医答曰,“回殿下话,有,臣等会列张方子交予春绘姑娘便是。”
陈鸳淑笑得温和,道:“如此有劳御医。”
朱御医答曰,“娘娘客气了。”
魏轩朗亦是和蔼,言:“你们可退下,忙你们的去了。”
御医与宫人皆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