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还是不愿意告诉我?”
她低下头,到了凉椅旁,一手扶住他的腰好让他坐下去。
高渐清却犯了小脾气:“我想要再多走一会。”
他是病人,阿芙对他无法,只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再说也是自己非要不告诉他,才让高渐清把作为一个王爷的有的脾气提起来的。
“你对阿秀不是这样的吧?”
高渐清回答的不以为意:“她自然比你听话的多。”
阿芙暗自叹气:“原来我们的关系便要由这点不愉快给打破了,真的后悔认识你了,渐清公子。”
他忽然很认真地盯着阿芙,细想了她待自己的种种,一开始遇见就如同传奇一般,戏台上两个假的主角,一言一语咿咿呀呀的对话。他的事情差点败露,他让她不要说话,她便不说。高渐清回府后觉得这家伙怎么那么傻呢。
“可我不后悔认识你。”
她不是他的李香君,他也不是她的侯方域,在爱情里过着各自安好的生活,但在友谊里,他们是至真至善的。
真的十分感谢,在他“家徒四壁”时伸出援助之手,冒着被天下指责的风险挺身而出,他在病中时,依稀听见她在床边同自己说的话。
阿芙说她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唯一想到的就是帮助他,没有考虑胜算,因为这种时候就该奋不顾身。这种略显矫情的话语她当着他的面才说不出来,只有他昏倒了,阿芙便临场发挥几句。
“你坐下吧,再带着你走几圈,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了。”
“好。”
这下她很强制,紧紧地站着盯着高渐清,非得看见他躺下去为止。
柳阿芙去问阿秀:“柴大人在自己的家里吗?”
“他在屋子里读书呢。”这句话是高渐清回答的。
她没回头,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千里耳吗?”
“我去找他。”
和柴大人交流不多,柳阿芙准备让自己看起来有礼一些。她轻轻地敲门,不多不少的三下咚咚声。
“请进。”
她福身:“柴大人,小女有事希望你能够帮忙。”
柴大人放下手中书册,正眼瞧瞧她:“芙蓉淑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她卑怯地说:“柴大人也别再尊称小女为淑人,小女现在是姜国的罪臣,皇上欲讨伐之。”
“所以你想要在下帮你对抗朝廷?”
他手上有一部分兵权,当年皇上被自己的儿子给打败了,也自知理亏,并没有收回太多他的权利。虽有兵权,阵势不大,却也比夏家的几个人多多了。现在面临万难,她希望他能够出手相救。
阿芙明白这样的求助只会得到同情,但是不太可能得到帮助,如果柴大人帮助了自己,这次再被抓到就是百口莫辩。可是既然他能够为了三王爷不顾一切,那便代表着柴大人是有胆识在的,关键在她有没有好的理由说动他。
“姑娘又有什么理由让在下非要帮你,虽然你救了三王爷,那么在下一定要帮你吗?”
阿芙无话可说,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可跪不该跪,她还是有这点骨气在的。
“姑娘可否详细同在下说一说?”他也纳闷,一个宫中的妃子,怎么能闹到这种地步。
她抬起头,觉得重新燃起了希望:“我的父亲是夏沅,他有一个兄弟叫做刘胜,二人是曾经的左右大将军。另外一个兄弟常云天只比二人低一等,也在军中为官。”
“你的父亲是夏沅?”
“正是,小女唤做夏临安,是夏家唯一留下来的骨肉。”
柴大人慌忙走到她的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夏小姐请上座。”
“何出此举?小女担不得。”
柴大人抱拳以示敬意:“夏沅大将军是老臣中的豪杰,柴某敬重之。”
“别人可都说是罪臣。”
柴大人想要反驳,却看见柳阿芙眼里的泪光,语气柔和下来:“他是英雄,他创造的那些光辉的业绩只有吾等老臣知晓。”
阿芙忽然懂了刘老爷和常老爷坚持的理由,便是一种老臣的情节吧,他们忠君但是他们却不苟同于君。
只有老臣才能懂的感情。
“小女便与你说完,前些天我才知道江左有一群人一直在为了夏家的名誉作斗争,他们是夏夫人也就是小女的母亲在出事之前遣散的仆人。我进入其中,绑架了廷尉监与左监,我们只是想要与他交换一个条件,他却执意出兵。”阿芙没有说那一段从信纸上清楚的内容,她接着说道:“所以,小女想保他们,也想保住夏家。”
柴大人手握成拳,重重地捶打在桌面上:“夏小姐这个忙,在下定尽力助之。”
“多谢柴大人的承诺,如果能够成功,小女定不会负大人恩情。”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高渐清,一个是扶着他的阿秀。阿芙装作无事地跑到门口:“渐清,你的身子,方才已经带你多走了些路,现在怎么又起来了?”
她抬头瞧阿秀,怪她不该带高渐清起来,阿秀也给她使了个眼色,就是劝也劝不住的无奈。
“夏临安,”他喊了一声这个陌生的名字:“你这经历可够丰富的。如此这般的境地,又如何不能同我诉说,你真的当我是个朋友吗?”
“我不是想要故意瞒你,只是想你病情尚未稳定,怕你为我抱不平,如此又影响了心智。”
他望着她:“我没有在生你的气,我是在气黄兄,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也许皇上以为那封失踪的信件在他们手上吧,所以才要如此果断地出兵。
“不值得为他生气,你便在这里好好养伤,我是夏家小姐夏临安,要独当一面,会自己处理。”
他有些担忧:“要不你把我带去吧,若是黄兄看我瘫在床上,应该会有很有趣的表情吧。就算为了父皇,他也该模一模自己的良心。”
她**着他的脑袋:“你是不是一生病就便傻了,如果皇上这么好搞定,我也不用来寻找援兵。”
高渐清有些委屈:“我便是想要多帮你一些。”
阿芙不想再看他,她明白他的心情,每日只能睡在床上,觉得自己百无一用,可是她不能劳烦他。他需要静养,这是大师说的,即便不为了他们的情谊,为了鸽一,她也得好好地保护好他。
她只能下定决心般扭过脸:“阿秀,你带渐清回屋,他今日走的太多,在床上躺着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