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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费章节(12点)

秦纵意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酒味。

这酒味,有着米谷的醇香,在微凉的空气中,直透进苏岑的鼻息,她都有点薰然欲醉了。微皱了下鼻子,苏岑随即笑开了道:“我睡了,你自便,一应物什都准备好了,要是不够,你吩咐……”

话只说了半句,都没说她怕什么,人已经挣开了秦纵意的怀抱。好像她苦等半夜,就为了在清醒时睁着看他一眼。

秦纵意伸出手,想要捞住苏岑的手腕,她却灵巧的上了床榻,把软鞋踢掉了,拽过被子来,盖住了身子。

秦纵意无耐的笑笑,转身进了净室。他隐隐觉出来,苏岑不喜欢他夜归醉酒,有可能是因为不喜欢他喝酒的缘故。

等到洗去一身酒气,重新回来,见苏岑以手托着后脑勺,睁着大眼,竟是还没睡。

他靠上来,把她搂进怀里,命令道:“阖眼,睡觉。”

苏岑就听话的闭上眼,可是眼睫眨动的厉害,倒看的他心痒难耐,连他自己都笑起来,道:“不想睡就别睡了。”

看她这么忍着,怪难受的。

苏岑睁开眼,看他一眼又垂下眸子,讪讪的解释道:“大概是刚睡过一觉,这会又不倦了。”

秦纵意不容她逃避,扳过她道:“苏岑,你怕什么?”

苏岑不肯抬眼,只是抚弄着他的大手,在他的骨节处搓、揉,半晌才道:“我明白,你有你的世界,可是我的世界就这么大。我知道你有许多事,不可能总是陪着我,可我很想每天都能看到你,哪怕只是抱一抱你的腰,或者只是替你做几件最简单的事,再或者,就跟你说两句话……以后要是习惯了该怎么办?”

凡事都有个习惯,习惯了不就好了么?秦纵意微微有些不解。

苏岑松开他的手,怕冷似的往肩头拽了拽被子,只露着一张清净如玉的小脸,道:“我怕我习惯了你的晚归,我怕我习惯了一切事都由旁人经手,即使那是我身边最得我信任的丫头,我怕我习惯了你不在时的凄清,我怕我习惯了等不到你的失望和寂寞,我怕我习惯了平静而淡定的接受我们终会不远不近,我怕有一天我对你对生活对感情连抱怨都没有……”

她已经够坦白的了,接下来的,不是等待他给一个承诺就能了事的。她甚至不愿意听他解释,或是苍白的安慰。

这样的怕,只怕每个女子都有过。因为习惯。

生活总会让人们习惯一切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也不能习惯的习惯。

秦纵意反手抓住了苏岑的手,轻轻的替她按着有些肿胀的手指,许久都没说话。

苏岑却莞尔一笑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也别往心里去,想我……也不过头一次和人正经八经的成亲过日子,真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就是有这些担心也是应当的。你放心,我不会一味这么钻牛角尖。”

倒是让他为难了。

两个人过日子,就像跳舞,有个人进一步,另外一个就等退一步,只要把握好了节奏,总能协调优美。

她这是怎么了?果然是孕妇心思敏感,格外的多愁善感,还枉她是来自几千年后呢。

不管什么时候,婚姻都是一个无底洞,手伸进去,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要不天底下怎么不各个都是神仙眷侣,反倒那么多怨偶呢?

她不能把自己的恐慌强加到秦纵意身上。她不能这么无能、无助和软弱。日子是要靠她和他一起过下去的,她不可能总仗着自己有身孕,便要求他无止境的纵容和退让。

初时的感情浓厚,也是因为新鲜,等到日子久了,夫妻相处,却并非是靠新鲜和刺激来维系的。

而且,他是男人,他的世界注定了就在府外。她不可能要求他退缩到后院来,为了她的一己私心就只陪着她,就以她为中心。

虽然她不想整个世界里只有他,变的没了自我,可她也必须正视这个现实,她的世界,就在这一方宅院里。

出了苏家,便是这。

如今没要她上奉公婆,已经是秦纵意最大的体贴和让步了,但也只是权宜之计。既然他顶着孟姓,就不可能永远和她偏居于这个小院,不尽为人子,为人孙的孝道。

苏岑慢慢的想通此节,也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秦纵意靠过来,抚着她的手臂,道:“别怕……苏岑,我不能承诺我一辈子会如何如何,可是我会尽力。”

苏岑费劲的转过身,道:“我懂。”

秦纵意伸手,抚了抚苏岑的眉眼,笑道:“别说你怕,其实我也怕……”看苏岑微微露出惊讶之色,他眼底的不自在也就少了许多:“我怕有一天,你会发现我身上有许多缺点,不像你从前看到的那样完美,我怕有一天,你会因为我没有兑现从前的诺言而对我失望,我还怕有一天你会对我心生厌倦,更怕有一天我们也有相看两厌,争吵相拌的时候,我更怕有一天你会说后悔……”

苏岑把头埋在他怀里,低笑了半晌,道:“我们两个都很傻,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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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岑渐渐发现,秦纵意大多闲居的时候多。

他虽有将军之职,自他从边关回来,皇上也念他有功,往上加了一级。可是身份仍是尴尬。比先时孟君文的官职自然是高了一级,可和他从前的官职比,又低了一级,而且终究孟君文从前只是虚职,没有累累战功,因此他现在只挂了个空名。

苏岑不免问他:“你这成亲时告的假也快用完了吧?”

秦纵意正坐在屋里看诋报,听这话,头都不抬的道:“皇上说念我身上有伤,只管好生休养,留待后用。”

苏岑倒是怔了半晌,忽然低笑道:“原来求仁得仁也不是什么好事。”

秦纵意呷了口茶,问:“什么?”

苏岑起身替他填了热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将军突然闲下来,连我都觉得不适应了。”更何况是他?

秦纵意却无所谓的笑了一声:“国泰民安,解甲归田,是每个士兵的梦想,现在这样,不好吗?人总要适应环境”

从前艰难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他少年得志,固然有从战场上血拼换来的,但也没少有人参奏说他承袭了父亲的荫封庇护,是任人唯亲的结果。

也因此,他的晋升之路一向都是波折不断。这次因为他和孟君文先后都深陷锦国,便有居心不良者说他二人过失甚巨,理当贬为庶民,永不录用。甚至连诬陷他二人早有通敌之嫌的罪名都有了。

皇上本就不够睿智英明,现下更是老脉昏聩,便以令他休养为名,就此搁置下来。

倒也好,他正好陪着苏岑直到生产。

不过这些事,他从没和苏岑说过。

外院的事,本来就不是女人该操心的。只是这才成亲几天,她倒嗅出点味道来,倒难为了她。

就听苏岑略带嘲弄的道:“解甲归田,那也要真的四方百姓安居乐业才成,现下不说锦国虎视眈眈,就是北边长年都不太平,刀枪入库未免太早了些。”苏岑坐到秦纵意对面,一时没往下说。

秦纵意倒抬起头,兴味盎然的道:“这话不错,接着说?”

苏岑回过神来,笑道:“我能有什么可说的?说到底我也不过是深宅妇人,浅见拙识,所求不过是自己一生平定安宁,亲人们喜乐无忧,至于国家大事,实在没有置喙的余地。只要将军打算好了,我便跟着将军就是了。”

秦纵意放下手里的卷章,道:“如果我离开京城呢?你可舍得这满目繁华,舍得父母至亲,陪我到苦寒之地?”

苏岑抬眼,对上秦纵意的眼。他问的如此郑重其事,又带了小小的焦灼不安,是怕她舍不得么?

一时不禁好笑的道:“将军这是在试探我呢,还是说真的?”

秦纵意回避了她的视线,道:“如果,我问的是如果……”

“哦,如果只是个假设,倒好回答了。”苏岑笑笑,拣起桌上的桃子,拿了刀细致的削皮,道:“这是今年才下来的第一碴桃子,将军可知道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秦纵意不明白这之中有什么关系。

“春雷。”苏岑把桃皮削好,手里只剩下一个不大的桃肉了,她递给秦纵意道:“将军且尝尝,这桃的味道可还好?”

秦纵意接过来。这桃的个子不大,削了一层皮,剩下的就更不多了。咬了一口,牙就硌了一下,定睛看时,已经咬到了桃核。

这桃肉只是稍微有点甜,远没有桃子那种甜美汁多,肉厚味淳的可口。他把桃核吐掉,随手咬了两口就丢下,道:“美其名曰是桃子,我尝着倒是没什么味道。”

“是啊,三月份桃花才开,五月份便结果实,周期太短了些,只有春风雨露的轻柔,却没有夏日的狂风醋烈,也没有秋天的干燥晴暖,自然味道就素淡了些。我常想,人生也大抵如此这般,少年得志固然荣光,可是少了人生的积累沉淀,总是少了些韵味,人总要先苦后甜,那甜才令人回味无穷,所以……将军不管去哪,我都会追随左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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