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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卿隐约觉得这块玉佩眼熟,描金的镂空骨架下,里边是一块成色上好,质地温润的璞玉。

看着这玉,昔年的时光竟一下子漾了出来。湖畔,柳树,春日宴。她眯起了眼,若她记得不错,这是那年吴南晴生辰上陆疏赠予的贺礼。

那可是好久前的光景了,她们都是权贵之女,能得当朝太子所赠的玉佩,那个时候她们一度以为吴南晴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呢,可谁知如今却是这番光景。

“你需要我做什么?”凡卿静静问道。

吴南晴的唇角微漾,重重的咳了两声,音色沙哑又衰败,“很久前我就想问你,万事都看的这般通透当真不累么?”

凡卿不语,只拿一双静默的眸子望她。

讥嘲之色,溢于言表。

“罢了,你替我把这玉佩物归原主吧。”吴南晴将玉佩放在了床前,叹了一声后,“我累了。”

凡卿接过了玉佩,起身后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而后便朝门外走去。

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嘶哑的吼声,“对……对不起。”

顿住的脚步只缓了一瞬,便迈过了门槛。侯在门口的绮罗连忙扶了上前,对着凡卿一通上下打量,确认她安好无误后方才缓过气。

凡卿揉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这小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呢,她已经病入膏肓,不会对我怎样的。”

“小姐,说着也奇怪。难道真就是坏人的报应,好好的人说病就病了,还病成这样。”绮罗只觉得这件事太神奇了,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谁知道呢,许是愧疚,许是想得太多。”绮罗点了点头,她家小姐婚后说话与从前不同,是越来越有深意了。

凡卿继续道,“总之,她最爱的人这辈子都不能娶她,早死早超生吧。”

绮罗点头的姿势一滞,垂首望天,小姐还是那个小姐,她想多了!

凡卿复又抬头望了眼天色,时辰尚早,笑吟吟道,“回府吧。”

“对了,小姐你刚才在里边不知道。初六来报,陛下把世子请进宫了。”

“封爵?赐田地?赏银子?”凡卿讶异,这启德帝久久没个动静,如今竟想好了?

御书房。

“阿礼,朕这几日忙着肃清朝纲,一直也没问你和卿丫头。”启德帝笑眯眯问道,“你们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加官进爵,什么都行。”

陆知礼知道启德帝多疑,最忌讳手上的权利落在他人手中。此刻这一番话,倒更像是一个陷阱,他敢保证若他要了些什么,不日后便会以各种奇怪的理由谋反篡位。

于是恭敬有礼的陆知礼拱手弯腰,声音清淡,听不出一丝情绪上的波动,“回陛下,臣一生所求,惟与卿卿白首到老。”

少年恳切而又饱满的情意委实打动了启德帝,不禁让他想起了当年与她娘的往事。只是陆知礼选择了陪伴,他选择了皇权。

“陆枕窗我会终身幽禁他,这天下以后我就交给疏儿了,你和卿丫头两家一定要尽心尽力的辅佐他。”启德帝咳了两声,“阿礼你本就是亲王之子,钱财更是不缺,我便赐你一封号吧,你可有提议?”

旁边的李德旺暗暗抑下了惊诧之心,自古以来亲王之子,都是最需要提防戒备的人,陛下赏了官职不说,如今又要给人封号,封号也就罢了,竟还可以自己提议?

这恩宠是不是太过了?

“思凡吧。”陆知礼淡淡微笑。

三年后。

“你们快去前边看着点夫人,小心她摔了。”陆知礼紧张的望着前方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吩咐道。

绮罗在一旁看着,几个刚入府的小婢子跟着小姐,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稚女敕青涩的举止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现下是四月末的暮春时节,小姐吵着嚷着要去郊游,可她已经怀了身孕,世子又放心不下,只能陪她在后苑假装在郊游,所以才有了方才小姐想要溜出去那一幕。

太阳渐渐落山,凡卿走累了,她低头瞅了眼脚下软茸茸的草地,索性就栖身一坐。

自启德帝病逝后,这已经是陆疏登基的第二年了,郑香香做了不太幸福却地位崇高的皇后,沈寐如愿以偿的做上了宠妃。凡家的爵位步步高升,如今侯府已然变成了国公府,大哥这个当年的伴读也跟着升了官。

夕阳映射下来细细碎碎的光芒落在了前方那人身上,她静静的望着他如画的容颜,未曾想会来到大楚,未曾想会与他成亲,更未曾想自己已经怀上了孩子。

但是凡卿觉得,她本就应该嫁给他的。

“卿卿,起风了,我们回屋好不好,我亲自给你熬的红枣粥小厨房已经煨了两次了。”

凡卿笑了笑,“好啊。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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