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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钺踩着夕阳,向着家里走,他吊儿郎当地笑着道,“我要参军,去打仗,像父亲,像雁门之战的杨将军和潘将军一样,杀敌,保家卫国!”

宋澄问道,“那你娘同意吗?”

祁钺摇了摇头道,“她肯定不会同意的,我是爹爹的独苗。”

宋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祁钺咧嘴笑了道,“总之我一定会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的!”

宋澄拍拍祁钺的肩膀,一脸痛惜的表情,一个字也没说,明显一脸看见隔壁二傻子的表情。祁钺“嘿”了一声道,“小傻子你别不信啊,我是认真的!”

宋澄“哦”了一声四十五度看向天空,“那你加油。”

“加油?”祁钺不解挠头道,“加油是个什么意思?”

宋澄眨眨眼,“就是祝你好运的意思。”

祁钺“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笑着道,“你哪来这么多奇怪的话?澄子你们家原来在哪里啊?我听我娘说你是夫子从外面捡回来的。”

宋澄摇摇头道,“是老师买回来的。”

祁钺不可置信得睁大眼睛,他一步跨在宋澄的眼前,按住宋澄的肩膀道,“怎么可能?你是奴籍?”

宋澄又摇摇头道,“不是,是因为家里太穷了,祖父卖了我,先生虽付了给我买身的银子,但是并没有和我签卖身契。”

祁钺转身揽着宋澄的肩膀道,“你家人也是狠心,不记着他们了,以后都有钺哥罩着你,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宋澄突然向着祁钺扮了个鬼脸,甩开祁钺就跑了好远,他越跑越远,转身笑着道,“谁要你罩,我厉害着呢!”

祁钺拔身就去追,他边跑边向着宋澄吼道,“你个小傻子给我站住,昨天才拍了大哥,今天就不认了!站住!”

宋澄“咯咯”笑着越跑越远,夕阳洒在他的身上,给宋朝浅淡的衣物镀上一抹绚烂的颜色。

转眼就到了五月,汴京的麦子熟了,一众学生都放了田假,一个个都背着书箧回家去了。祁钺和宋澄家中并无田地,一放假祁钺将书本全部扔到一边去,带着宋澄和祁忱到处逛。宋澄也是托了祁钺的福,将北宋的汴京逛了个遍。

这日晚上宋澄刚吃过饭,便听见祁钺在门外叫自己,他起身向窗外应了一声,放下书本向徐夫人笑着道,“师母,祁钺喊我出去逛夜市。”

徐夫人笑着给了宋澄一个银袋子,放进了他的袖袋里笑着道,“出去有喜欢的玩意,想吃的东西就尽管去买,这银袋子可拿好了,莫要放在衣服外面让偷儿模了去。”

宋澄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道,“嗯。”

徐夫人模了模宋澄的头道,“早去早回,注意安全,明日你老师说要带你去见崔先生呢。”

“崔先生!是老师经常去拜访的那位崔先生?”宋澄惊喜的道。

“是他。”

两人不过说了两句,祁钺就在外面叫个不停,这会儿更是添了祁忱一起叫宋澄的名字,整个巷子里都是叫宋澄的声音。宋澄向着师母一揖道,“师母,我去了。”

徐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宋澄掀开帘子就出门了。宋澄刚出门徐夫子就进来了,他笑着对夫人道,“澄和祁家的小子出去了?”

徐夫人笑着道,“和祁家的两个小子一起出去了。”说着她放下手中的针线道,“澄这孩子太乖巧了些,自打放了假,就蹲在你那破书馆里没出去过,就应该跟着祁家的小子一起好好玩,小孩子家家像个老秀才,整日价就知道看些之乎者也。”

徐夫子笑着道,“这才是我选中的学生,不整日价之乎者也,我百年了怎么接我这担子?难不成像老崔一样,如今就怕自己有口气喘不上来,这传承就断了。”

徐夫人白了徐夫子一眼,“那澄也还小,再说你也还未同澄说过,这事我看你还是从长计议。”

“罢了罢了,左右我还硬朗,澄也还小,明日先带他去见见老崔再说。”

“嗯。”徐夫人低头又去穿针引线,徐夫子抱着一卷旧书在一边看书,一室静谧。

且说宋澄刚出去就被祁钺和祁忱同时扑倒了,宋澄吓得尖叫一声,一把抓住祁钺的衣襟,祁钺单手撑在地上看着挂在自己身上吓得闭上眼睛的宋澄哈哈大笑。宋澄睁眼狠狠瞪了他一眼,祁钺起身将宋澄拉了起来,神秘兮兮地道,“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宋澄拍了拍刚刚粘在身上的土,问道,“去哪里?”

祁忱也跟着笑的一脸贼,像是偷了油的耗子一般,他在宋澄的耳畔压低声音道“我们去朱雀门那边。”

宋澄想了想,“那么远?”

祁钺笑着道,“知道远就快点走吧。”说着与祁忱一前一后拉着宋澄就去了朱雀门那边。等到了朱雀门,宋澄才一脸开了眼界的模样。

朱雀门东城墙外都是民居,往东去的大街上,除了麦秸巷和状元楼外,其余……都是妓院,一直到保康门街。宋澄扶额,向着祁钺皱眉道,“你才多大,就来逛青楼,你娘知道吗?”说着又向着祁忱道,“你娘知道吗?”

祁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祁钺拍了一把宋澄的头道,“我们只不过是路过,你瞎起什么劲!怕什么!”说着将宋澄扭到龙律桥。

从州桥往南去,当街都是卖小吃的夜市。小摊上都高高挂着灯笼,出门逛夜市的人也都闲散,不急不缓地转着摊子。旁边的瓦子里唱曲的,说书的,还有些穿的轻浮的女子来往。

祁钺右手牵着宋澄,左手逮着祁忱,站在瓦子外面听人说书,宋澄见只看了几眼,眼光便向着外面卖吃食的摊子上去了,祁钺一转眼便看见了,他笑着道,“走,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宋澄转眼便看见用梅红色盒子盛装的各类凉果还有小吃,他也不认识,只牵着祁钺和祁忱站在小摊旁,看着卖果子的老妪一个个介绍,“这是杏片,梅子姜,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越梅……”

宋澄目不暇接,只跟着老妪介绍的转眼睛,祁钺伸手将宋澄揽道自己胸前,压低声音在宋澄耳畔问道,“你想吃什么,别只看着啊。”

宋澄对着小摊儿就是一顿乱指,等指完了,老妪就已经装了两个盒子,宋澄才想起一个问题,他转身问祁钺,“祁钺,这得多少钱?”

“不过几文钱,你钺哥掏的起!”祁钺拍着胸膛道。

宋澄“哦”了一声,将两个盒子都抱在了怀里,然后睁一双大眼睛看向祁钺,祁钺笑着捏了一把宋澄的脸蛋,向着老妪问道,“多少钱?”

老妪笑着道,“二十文。”

祁钺掏出自己的钱袋子,数了二十文递给老妪,笑着揽着宋澄走了。宋澄将一个盒子拿出来,摊开向着祁钺和祁忱道,“你们吃。”

祁忱伸手拿了一个,祁钺直接把宋澄怀里的都拿在自己手上向着宋澄道,“我帮你拿着,你手里拿几个吃,好好转。”

宋澄弯眸笑着从盒子里拿出几个果子,只往自己嘴里塞,一双眼睛到处看还有没有新奇的地方。祁钺也没顾上玩,只一双眼盯着宋澄到处走。

祁忱打趣道,“哥,你盯媳妇啊,怕他跑了不成?”

祁钺伸腿踹了一脚道,“胡说什么呢,人这么多,我这不是怕他走丢了么!出门前我娘就叮嘱我将你们俩看紧点,别被拐子拐去了。”

祁钺模模头笑着将剩下那句,比女孩子还好看硬生生吞下了肚子,他道,“你是徐夫子的学生?”

宋澄点点头道,“是。”

祁钺笑着熬,“那你是他的第一个学生啊,徐夫子虽然给我们给我们讲学,却未让我们行拜师礼,也从未向让我们叫过他老师。”

宋澄想想道,“我也还未行过拜师礼呢。”

祁钺道,“原来你也没有啊,哎呦不行了我要回去了,徐夫子要回来了!”说着就转身掀开帘子快速跑了出去。徐夫人看见出门的祁钺还道,“祁钺,在我们家吃晚饭啊,饭马上就做好了。”

祁钺笑着道,“不用了,不用了,多谢师母。”

祁钺刚出去不久,徐夫子便回来了,他看见宋澄的脑袋没说什么,只问了句伤的重不重,宋澄笑着回道,“就破了点皮,不碍事。”

徐夫子笑着拍拍宋澄的肩膀笑着道,“小孩子就该活泼些,整天待在家里读书,不好。”

徐夫人瞪了他一眼道,“像今日这般被人砸破了脑袋就好了?”

徐夫子笑而不语,只与宋澄一笑,默默端起饭碗。晚饭间徐夫人问道,“崔先生的病可好些了?”

宋澄闻言偷偷竖起了耳朵,这个崔先生,相必就是老师每次休假都要去看望的友人罢。只听徐夫子停下筷子叹了一口气,“情况不大乐观。”

徐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人选定下了没有?”

徐夫子摇摇头,“怕是定不下了,等覆之回来了,再从长计议吧。从小老崔就看准了覆之,可是覆之志不在此。”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徐夫子看了一眼停下来看自己讲话的宋澄笑着道,“快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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