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茌夫人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茌好蹲在地上盯着容嬷嬷,嘴角含笑,在这幅场面下,颇为渗人。

她心中顿时一惊,出声道:“好儿,你在做什么?”

这个容嬷嬷好歹是长公主送来的人,好儿怎么能看着她在地上滚来滚去?

而且这容嬷嬷还没有定罪,若是死在茌家,到时候长公主问起话来,有理也说不清。

“母亲,这容嬷嬷装病,我正看她要装到什么时候。”茌好冷笑道。

茌夫人说:“你怎知她是装病,万一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不怕,死不了。”茌好眯眼,“这病就算是真的,就她自己搞鬼,我可不信她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要么她身上有药,要么就是没什么大问题,最多也就痛痛。”

若是真的要死了,这容嬷嬷便是另外一种反应,哪里会这么轻松写意?

茌夫人皱眉,觉得不妥,说道:“还是找大夫来看看。”

说着,就让柳儿去外院找小厮寻大夫来。

柳儿应诺,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茌好见状,没有阻止。

她瞧着容嬷嬷露出喜色,眼珠子一转,就说:“大夫还没有来,就先搜一下,看看她是不是偷吃了什么东西,还搅得肚子疼。到时候大夫来了,也好分辨。”

茌夫人已经知道巫蛊之事。

所以,听见她这么说,以为她要借口查那些东西,便点头道:“好儿说的对,你们去搜一搜,看看容嬷嬷究竟吃了什么。”

“是。”

几个丫鬟婆子一拥而进,天天去搜刮容嬷嬷的箱子和柜子。

容嬷嬷一边痛得打滚,一边大喊:“夫人,大小姐,你们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就说奴婢的柜子呢?这不是平白地侮辱人吗?奴婢吃的就是今日送来的饭,只不过味道有些馊了,所以肚子疼。”

说着,她还指了指地上打碎的碗。

秋浓赶紧跑过去蹲,仔细分辨了一下,忙说道:“夫人,小姐,这些饭菜的确是馊掉了,但是却不是今儿送来的。因而恰巧更换了菜色,吃的是馒头,和去年还剩下的酸菜。可是这地上的却是昨日吃的。”

茌夫人看向容嬷嬷,“那这地上的菜是怎么回事?”

容嬷嬷痛苦地捂着肚子,满头冷汗,面色惨白,唇齿哆嗦地回答道:“这奴婢也不知道,反正今天早上送来的就是这菜,没送别的。”

“你骗人!今天的菜是我亲自送的!”一个小丫鬟气哼哼地站出来,双眼紧紧地瞪着她。

她心里委屈得很,气得满脸通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早上明明送来的是馒头,怎么就成了这些了。

容嬷嬷强忍着月复中的疼痛,双眼直直地看着茌好,眸中有眼泪缓缓落下。

“反正奴婢说的话是没人信的,也是奴婢活该倒霉,活该受这种欺辱。

你们茌家若真是不想要奴婢,只管把奴婢打发回长公主府里去就罢了,何苦这般折腾人呢?

奴婢在长公主府里虽然比不得那贴身的席嬷嬷有脸面,但是也还能够说上一些话,哪像到了这里。

一进来就先受了大小姐的下马威,之后便把奴婢撂在屋里,不管不问,也让奴婢教她什么。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要奴婢来呢?”

茌好嗤笑,“容嬷嬷现在不痛了?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好儿,慎言。”茌夫人连忙喝住她。“你没瞧着容嬷嬷是强忍着疼痛说的吗?也许,恰好现在没那么痛了,只是赶巧而已。”

容嬷嬷听见这话,感觉被噎住了,一下忘了后面要说的话,也忘了要喊疼。

茌好说:“母亲说的是,看来这个恰恰的时间有点长。”

“这……也许是容嬷嬷好了吧。”茌夫人迟疑道,“容嬷嬷,你可是不疼了?那我就让人去说一声,不用请大夫了。”

容嬷嬷一听,顿时发出尖锐的叫声,“啊!疼!疼!大夫怎么还不来啊……”

她整个人缩成一团,疼得直吸气。

茌夫人看向茌好,悄悄笑了笑,说:“看吧,我就说这只是巧合,你还不信。这不,又开始疼了。”

茌好感觉到她话语间的嘲讽,憋笑不已。

“母亲说的是。”

“夫人。”白妈妈对着茌夫人摇了摇头。

茌夫人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难怪阻止的不强硬,看来是已经把东西藏好了,根本不怕搜。

茌好皱眉,悄悄问茌夫人,“要不要审问一下她?看她把东西藏哪里了。”

这巫蛊之术好像挺严重的,还是要把东西找出来比较好。

茌夫人微微摇头,“不急,她这么做必然有后招?不然就算藏起来又有何用?”

巫蛊之术这么大的事情,不是容嬷嬷一个小小的奴才可以干出来的。

就在容嬷嬷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几乎没有力气翻滚的时候,外面传来柳儿的声音。

“夫人,大夫请回来了。”

茌夫人摆了摆手,“快把大夫请进来。”

茌好疑惑,就算我亲自骑马去请大夫,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两刻钟。

怎么这去请大夫的人动作这么快,还不到一刻钟就把人请回来了,这是飞去的?

却见进来的大夫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回春堂的大夫,而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这人扎了一个髻,用布带子缠着,脸上又瘦又干,跟风干的陈皮一样,唇下蓄着一把山羊胡子,嘴边有一颗痣,痣上还有三根毛,看起来不像一个大夫,反而像是一个街边上骗人的算命的。

“你是哪家的大夫?我怎么没见你?”茌夫人看见他,便随口问道。

这山羊胡子模了模胡子,故作坦然地回答道:“老夫只是一个小医馆,夫人一般请的都是大医馆的大夫,所以当然没有见过老夫了。”

茌夫人恍然,“原来如此。”

不过转身她便训斥柳儿,“我不是让你去请回春堂的大夫吗?”

“奴婢跟小五子是说的要请回春堂的大夫,也不知怎么了请了这个。奴婢看他带进来,还当这也是回春堂的……”

“做错了便是做错了,你还反驳?!”茌夫人面带怒色。

柳儿很茫然和委屈。

夫人这是怎么了?平常从来没有这样过,况且这事情又不是我的错,谁知道这是不是回春堂新来的大夫?那小五子带进来的,要怪也怪他呀。

“哎~这位夫人训斥小丫鬟。”山羊胡子摆了摆手,阻止道,“老夫也是半路上从别家出来,恰好撞到了你们派去请大夫的小厮,他看老夫背着药箱,怕你们这儿病人生了急病,去回春堂请大夫来不及,就把老夫请回来了。你们病人在哪里?还是先看看病人吧。”

说着,便自作主张地跑去给容嬷嬷把脉。

茌夫人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

巧合?不,不存在巧合。看来这人和容嬷嬷是一起的。她们准备干什么呢?

难不成诬陷茌家下毒谋害容嬷嬷?

“救救我!救救我!”容嬷嬷抱着大夫的腿大声求救,“她们茌家草菅人命!要毒死我!要毒死我啊!你救我!我是长公主身边的!长公主你认识吗?你救了我,到时候长公主会赏赐你的!”

茌夫人和茌好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演。

“来点?”茌好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黄豆递给茌夫人。

茌夫人下意识地接过来,放进嘴里一颗。

咔咔咔。

还别说,这黄豆嚼起来还是挺带劲的。

那大夫似乎被容嬷嬷吓蒙了,连连退后了三步,跌坐在地上,大声说:“你!你别过来!我什么也没听见!我什么也没听见!”

“这位夫人,老夫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就先走一步。”说着,药箱也不敢捡,匆匆跑了,像是背后有狗在追他。

茌夫人又吃了一颗黄豆,问茌好:“好儿,你说他这作态是真是假?”

茌好摇头,“肯定是假的。”

说着,指挥丫鬟去打开他的药箱,“去,看看那药箱里面有什么。”

茌夫人意味深长地笑道:“的确,太假了。”

因为两人是让丫鬟搬了凳子,坐在门外的,所以容嬷嬷在屋里听不见她们的声音。

而且,容嬷嬷还在上演一出大戏。

“夫人饶命!大小姐饶命!奴婢是痛昏了头,口出胡言……不是故意的……”

她含含糊糊地求饶,眼泪汗水鼻涕口水,全部都流下来,那脸上身上简直惨不忍睹。

茌好撇了撇嘴,颇有些嫌弃地说:“她演技好差呀。”

茌夫人笑道:“让她演着吧,好儿你先休息,等消息吧。”

茌好点头。

容嬷嬷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走完了,只剩她一个唱独角戏。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见的确没有人在看,就起身回到自己床上,躺好了给自己盖上被子。

她肚子还隐隐作痛呢。

哭的多了,眼睛也疼。

茌好回屋,暗卫出来。

“有事?”茌好问。

“那东西已经被属下换掉了。”暗卫说。

“换成什么了?”

“石头和一些树叶。”

“嗯,再换一下,换成酒。我那边不是埋了许多酒吗?你给换个地方。”茌好说。

“是。”

“那些东西呢?你扔了?”茌好想了想,又问。

“给少爷了。”暗卫道,有些心虚。

茌好眯眼,问:“那上面写了什么?”

暗卫没有回话,单膝跪着,似乎在想怎么回答。

茌好又问:“你没看?”

暗卫摇头。

“那你怎么不回答?”

“写的是郡主殿下的名字。”暗卫说。

“怎么会?”茌好惊讶,“这个容嬷嬷是长公主的人,如果我没记错,郡主殿下是长公主的女儿,还是亲生的,她怎么会写进入殿下的名字?”

暗卫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这个容嬷嬷可能背叛了长公主殿下,已经被别人收买了。”

“知道是谁吗?”茌好惊讶。

“暂且不知。”

茌好挥了挥手,“那你先下去,我到时候自己去问。”

暗卫一个闪身,消失在她面前。

又发了一会儿呆,茌好想着,现在也没事,可以约幼仪出门去逛街。

却道,长公主府。

一个人跌跌撞撞跑过来敲门。

“这里是长公主,你找谁?”守门的人疑惑地看着外面满头大汗的人。

“我……我找公主有事……”这人正是有着山羊胡子的大夫。

“呵!找长公主有事的人多了去了,你算是哪个牌面上的?先报上名。”守门人嘲讽地看着他。

“我叫余惠人,是个大夫,今儿去茌家给一个嬷嬷诊断,那嬷嬷自称是长公主府上的,让我来求救。”山羊胡子一边说一边喘气,好像自己被人追杀了一样。

守门人听了,皱眉问:“你说的是哪个茌家?”

“就是,就是茌府啊,就是招贤坊中间的那个位置。”山羊胡子余惠人手舞足蹈,比划了许久。

守门人一听,就明白,是表少爷定亲的茌家。

他早就听说长公主殿下给茌家小姐派了一个嬷嬷去教导她,下人们还议论着长公主对那位茌家小姐很喜爱呢。

“你在这儿等着,不要乱跑,我进去回禀一声。”守门人说。

“放心放心,我不会乱跑的。你快一些,我怕有人看见了。我以后说不定有生命危险。”余惠人说。

守门人进去让人传话给长公主说了。

长公主听了,冷笑了几声,“席嬷嬷,有些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本宫的头上,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席嬷嬷说:“公主殿下莫生气,这些腌小人,何苦让他们让您不高兴呢?”

长公主把桌上的镇纸挪了挪,吹了吹纸上的墨迹,说:“有些人,总是给脸不要脸,还当本宫年纪大了,什么也不知道。想当初本宫玩这些的时候,他们还在娘胎里呆着呢。”

“他们自然是比不上长公主您的。”席嬷嬷赶忙双手接过她手上的纸,吹干了以后,才叠得整整齐齐,塞进旁边的信封,“这信是直接给表少爷,还是……”

“你亲自给本宫去送一趟,告诉君儿,不用留手。有些人的手,既然多长出来,就该宰了。免得总去琢磨他不该得到的东西。”长公主慈祥的脸上隐藏着冷意。

“另外,让那人进来,本宫要看看他要说什么。”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席嬷嬷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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