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柱前方,夕阳即将西下的朱红色天空中,可以看见一道黑影。那是一头巨大的乌鸦。并没有成群结队,只有它独自一只飞着。它低头看向夏恩雪嘎嘎叫着。它在天空飞舞着又看着疾风船,夏恩雪猜想它今晚大概是想在船上休息吧。
夏恩雪漫无目的地走向船头。她在彷佛压在头顶上的气囊一端,发现挂着一个小小的梯子,似乎可以爬到气囊上头的样子。气囊是由光滑的金属所制成,再加上木造的船体,让雪芙儿感到很好奇这么重的物体为什么浮得起来。
听说北边的奥国,从生命魔法中找出了能够驱动世上万物的原理。或许接受魂源的秘法,在奥国一点都不足为奇也说不定。尽管这么想,夏恩雪的心情也很难变得轻松。
夏恩雪的心情又郁闷了起来。不仅如此,气囊四周所飘散的那股粉质臭味,彷佛又要重新唤起她的晕船记忆。她虽然想要下去,却已经爬得太高。
等到夏恩雪总算爬到梯子最上方时,风突然增强了不少,只要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被吹走了。她抓着狭窄通道旁的扶手,摇摇晃晃地往靠近帆柱的方向前进。
啊!
夏恩雪小声地惊呼,因为她忽然发现有人待在帆柱的阴影下。鸡蛋气囊边缘有片小小的空地,而要爬上帆柱的阶梯,就从那里往上架起。
什么人?
紧紧裹着灰色斗篷的年轻男子,从空地探出身体来以奥国语言问道。他并没有穿着船员的制服,五官长得也不像奥国人。没有光泽且杂乱绑起的褐色长发,从斗篷的帽缘露出来飞舞着。那沼泽般漆黑的眼睛与鹰勾鼻,使夏恩雪有些不舒服。此刻,男子正眯起眼睛,试探般地看着夏恩雪。
夏恩雪拼凑着自己仅认识的几个奥国单字,不熟练地说道:对不起。我来外面呼吸。
正当夏恩雪犹豫着打算回头时,一阵强烈的风绊住她的脚下,让她几乎要从通道往下坠。在千钧一发之际,男子捉住了她的上衣。
对不起。
被拉近男子身边,夏恩雪这才发现对方只有一只手。男人的斗篷破破烂烂,还有一股馊味。
你晕船了吧?到这儿来坐。
男人说着伊国的语言,说得还比说奥国语言更加流利,于是夏恩雪便乖乖照做了。
您是伊国城堡里的人吗?
虽然看起来不像是骑士团的一员,但说不定是王子殿下或魔法师的随从。
城堡里的?怎么可能。
男子痉挛似的笑了。
手伸出来,我给你晕船药。
夏恩雪还来不及拒绝,男子那只指甲缝里塞着污垢的手,便拿出放在斗篷暗袋里的一颗小贝壳。贝壳里装着黄色软膏,然而因为没办法熟练地用一只手汲取药膏,男子啧了一声。夏恩雪替他拿过贝壳,尽管他似乎一脸火大地别开脸,却还是用拇指沾了一点,轻轻擦在夏恩雪的手腕上,并在她的手背画下咒语。那只指节粗犷的手既干燥又温暖,跟爷爷的手很像。
涂上药膏之后,夏恩雪的手背凉凉的,恶心想吐的感觉好像逐渐从那里排掉。等男子在她另一只手上如法炮制之后,她就几乎完全恢复了。
谢谢您。请问您是魔法师吗?
不,是草药术师。不过那是我手还没断以前的事了。男子若无其事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