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机界面滑到那串没有备注的数字号码上，东方宵-忽然有些迟疑。
顿了几秒，他却放下了手机，没有出这个电话。
有什么事，等过了今晚再说吧。
发动车子，东方宵-转车头往黑中驶去。
买了热粥和两袋不同口味的子，东方宵-还捎了一个小蛋糕。
然而在上官舞住下的停车场停好车，拿上东西刚要往里走的时候，他的背后忽然扫过一阵凉风。
长期的危机训练，让东方宵-顷刻汗毛倒竖。
他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跃，同时还小心保持平衡以防手里的粥洒掉。
定睛往刚才自己的后一看，在阴影，明显有一道黑影站着。
“谁？”
沉声问道，东方宵-不皱了眉。
对方没说话，而是在黑暗中盯了东方宵-几秒，才慢慢从暗走出来。
东方宵-所站的地方，刚jinru车库灯光的有效照射范围。
硬生生分割出来的，光与影的界限，十分鲜明，仿佛在充尘埃的空气里形成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又是如此脆弱，只要抬脚，便可以跨过。
当黑暗中的那个影逐渐出现在光里的时候，东方宵-微微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主动找他。
没有说话，东方宵-直视着对方。
比起他，对方应该更有话说。
特意在停车场里截住东方宵-的，是已经观察了他和上官舞几天的林宇。
虽说他不同意上官舞和席沐深，但不代表他就会同意自己的儿和曾经的义弟在一起。
在这一点上，席慕容说得没错，林宇和她是同一阵线的。
尽管他不觉得通过三言两语就可以让这两个人分开，但有一些事，他要提前说清楚。
“……”见林宇也没说话，东方宵-当先开口喊人，“林哥。”
“呵。”似乎觉得此事东方宵-还用这个称谓称呼他有些讽刺，林宇冷笑，“你这么叫，真是让人惶恐。”
“……”东方宵-没说话，他知道林宇现在对他的成见很深。
当然，他也不是无辜的，会被林宇憎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知道你们还在找我，我无所谓，你现在就可以电话叫人把我绑走，再像上次一样，或者直接取我命。但是，小舞你不能碰。”
林宇这么说的时候，语气里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他射向东方宵-的视线，如同一把利刃，隔空就能将他刺伤。
“你是为了小舞才主动找我。”
直接把林宇的意图说出来，东方宵-显得十分平静。
林宇十分疼惜这个唯一的儿，会为了上官舞出现，倒是不足为奇。
然而他会出现，也表明了他的度。
那就是，他不同意上官舞和他东方宵-在一起。
当然，从现在错综复杂的关系来看，林宇会同意才有鬼。
“她现在不回道你对我做过什么，对林家做过什么，如果知道，她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仿佛是对东方宵-的声讨，林宇厉声质问他：“如果你真的喜她，就不要让她承受知道真相后的痛苦！”
“她已经知道了，我对林氏做的事，以及，我和林家的关系。”
直言不讳，东方宵-何尝不担心自己会给上官舞带来伤害。
但是即使硬生生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上官舞仍旧会受伤。
他已经体会过一次，不想再看她再一次折磨自己。
然而这些，他却不会对林宇说。
因为需要纠结的人，只他一人就够了，没必要让所有人都陷入这种痛苦中。
林宇却是懵了，他猛地瞪大眼睛盯着东方宵-看了好几秒。
“你说什么？”默默咽了一口唾沫，林宇显然不敢相信，““你和她说了？”
紧紧皱起眉头，林宇的眼中几乎能看到实质的火焰。
东方宵-点头，直视着他。
气得浑发抖，林宇忽然冲到东方宵-面前揪住他的领，厉声呵斥：“你怎么可以告诉她！难道林家光我一个还不够吗！”
“林哥。”面对林宇的咆哮，东方宵-面不改，他深沉地看着他，平静地说道，“小舞比你想象中的坚，也聪明。这些事，你以为她没有发觉吗？”
东方宵-一席话，林宇刹那怔住。
他继续说下去：“我和你一样，不想告诉她。但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十分痛苦。你作为他的父亲，当她央求你告诉她真相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一个问题，反驳得林宇哑口无声。
他松开东方宵-的领子，往后趔趄了两步，但是没搭话。
东方宵-低头瞥了一眼粥，直接转，才走之前对林宇说道：“你走吧，我不会抓你。为了小舞，你最好也不好被抓住。至于她，我会照顾。”
说完，东方宵-拔就走，只留给林宇一个坚定的背影。
而林宇，则久久站在原地，没有离去。
“粥有点凉了，我去热一下。”
进门后，东方宵-径直走向厨。
上官舞没觉得有什么异状，不过她跟着东方宵-进了厨。
自从上次东方宵-制命令她不能再使用厨后，上官舞在厨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冰箱附近。
其实她一直跃跃试，只是之前事太多，没有心。
现在和东方宵-合好后，她反而就有这种想法了。
不能每次都是让东方宵-做饭，尽管他的手艺比她好太多。
看着东方宵-将粥倒进可以微加热的碗里，上官舞默默走到他后。
小心地探头瞄了他几眼，才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算一辈子都不让我做饭了？”
闻声回头，东方宵-看了上官舞一眼，几下设定好温度后，直接转过来，轻轻将上官舞拥入怀中。
没想到东方宵-会突然这么做，上官舞心里莫名咯噔一声。
总觉得东方宵-心里好像不太痛快，或者心不太好。
“你……怎么了？”
任由东方宵-抱着，上官舞轻声开口问他。
“……”东方宵-却用沉默回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此时他心的不安。
如果连他自己都对未来不确定，又如何能给上官舞安全感。
宁可选择自己受着，也不能让她感觉出来。
“抱你，需要理由？”
东方宵-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倒是把上官舞给问懵了。
细想起来，她似乎还没有很快地转换好自己的角，她现在应该算是东方宵-的朋友吧？
“……好像，不需要？”
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口气，东方宵-其实很怕，有一天会得需要。
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极力免这一天的到来。
如果不曾拥有过，就不会害怕失去。
可一旦拥有，人就会得胆怯。
东方宵-正体验着从未有过的心，而这，只有上官舞可以给予。
“你有什么想法？”
“嗯？”
被东方宵-揽着往外走，上官舞一下没明白过来东方宵-这个问题的意si。
看出上官舞的疑，东方宵-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说道：“还有一个月左右，考试了。”
眨了眨眼睛，狐疑地看向东方宵-，上官舞知道再过个把月就高考了，可是东方宵-特别提出来，似乎意义就不一样了一般。
“想好要考哪所学校了吗？”
其实东方宵-本来也没有想这么多，毕竟择校这种事，上官舞完全自己就可以做好。
但是晚上见过林宇后，东方宵-忽然觉得需要关心一样。
有一种，是在替林宇问上官舞的意si，尽管东方宵-并不会把上官舞所说的传达过去。
这下，上官舞在原地愣住了。
因为她发现，她一个准考生，竟然对要考哪所学校，一点概念都没有。
也许是之前进了皇家舞蹈学，以为自己一生就都会扎进舞蹈界。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一名舞者，自然就得和其他学生一样，认真考虑自己的未来。
对，她还有未来。
一心想着如何光复林家，如何让林宇回来，如何让东方宵-重新走进她的世界，上官舞却把自己的人生进程忘了。
“你……没想法？”
有些诧异，东方宵-如果不问，还真的不知道上官舞对自己的未来没有规划这件事。
虽然有些丢脸，但上官舞默默点了点头。
和东方宵-说这个，倒不至于让她骄傲的自尊心受到伤害。
见状，东方宵-沉默了。
还以为他会立刻指出一条明lu，所以上官舞眼巴巴地望着他。
然而东方宵-却没再说这个话题，不知道为什么，上官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东方宵-的话，应该可以给她一个很中肯的建议，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
也许，他是想让她自己发现心真正想要做的事？
可是，她快没有时间了啊。
第二天，上官舞照常去上课，在学校里到了席沐深。
原本以为需要写检讨书之类的东西，但是席沐深都没有叫她做，直接告诉她，事已经解决了。
在这件事上，上官舞是很感谢席沐深的。
如果不是他忽然出现，说不定她现在已经被记过了。
然而上官舞现在已经很自觉地，下意识和席沐深保持距离。
不为什么，只因为在她心中，东方宵-的份量更重。
傍晚，东方宵-准时在校门口等着。
席沐深特意等着上官舞，然后和她一起走到校门外。
知道东方宵-在看着，他远远向他挥了挥手。
这个举动绝对不是在招呼，而是在衅。
他想要告诉东方宵-，他说不放弃上官舞，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回家的lu上，上官舞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沈老板那个剧组来的，通知她已经正shi开始，给了个地址，让她去报到。
说实话，上官舞几乎快忘了这件事。
因为自启动仪shi后，就各种无声无息，还以为出了那个事故后，会搁浅一段时间。
没想到，沈老板的行动力这么，竟然说拍就拍了。
不过上官舞还是挺高兴的，因为这样她就有机会在荧屏上跳舞了。
非常兴奋地和东方宵-说了这个消息，上官舞报了地址，让东方宵-送她过去。
假装才刚知道，不过东方宵-是从心底里为上官舞感到高兴。
这也是为什么他昨晚没有直接给上官舞建议的原因，因为他想要让上官舞自己觉醒心。
这是只能她自己办到，别人无法帮上忙的事。
上官舞不应该被埋没，然而东方宵-却无法直接对她说，她有才能应该继续走舞蹈这条lu。
因为连他都不确定，究竟是对是错。
在他的人生里，已经有人在这条道lu上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能理解为什么席慕蓉之前要阻扰上官舞，她是害怕她唯一的儿步上她故友的后尘。
可是，根本没有人有资格，替上官舞做出选择人生的决定。
“放轻松，我会陪你。”
感觉到越靠近摄影棚，上官舞的绪就越紧张，东方宵-出声安抚她的绪。
转头看了看东方宵-，上官舞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
“已经很久没跳舞了，你觉得我行吗？”
很少会自我怀疑，上官舞只是单纯的不安。
东方宵-微微扬了扬嘴角，回答道：“除了你，没人行。”
一句话，像给上官舞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的眼睛慢慢亮起来，lu边的火树银，车灯的投影如炫幻的星彩般一点一点融入上官舞晶亮的眼眸中。
她能感受到东方宵-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以她为荣的心。
对，这个角，除了她，没人行！
在第一天就进剧组，其实晚上并没有上官舞的戏份。
事实上，她的戏份很分散，也比较靠后。
但导演传达了沈老板的意si，让上官舞跟随剧组，多多学习。
觉得并不是一件坏事，上官舞没怎么挣扎就接受了。
简单地互相认识了之后，导演就开机了。
上官舞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拍戏，感觉很新鲜，一直站在导演边，和他边看主演的表演边聊着，甚至东方宵-什么时候离开了摄影棚走到外面去都不知道。
“喂，是我。”
接起电话，东方宵-走到一个没人的角才开始说。
对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让东方宵-顷刻皱起眉头。
沉默半天，东方宵-望了一眼黑黢黢的入口，眉头锁得更紧。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东方宵-自己出去一个。
是到他办室的座机上，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接的人自然是秘书小，她正在理文件，电话响的时候第一时间要冲进办室。
等拧不开门把才记起东方宵-嘱咐她，他不在的时候要锁门。
然而又跑回去找出钥匙，所以才会耽搁得久一些。
“老板！”
有些气喘，秘书小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这个点，也不算晚。
没有理会秘书小不太稳的语，东方宵-直接对她说：“今晚清好贷款司的财务账，所有可能被追溯的交易全部做干净了。”
虽然有些意外，但秘书小向来奉行绝对相信，坚决服从的理念。
“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