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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白。”蔺觉出声唤她。

她眯着眼睛笑:“世子有礼了。”

蔺觉有一瞬间的晃神,好像上一辈子的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场景,她在花中笑,人比花还要娇|媚,上一世,他好像就是因此才看迷了眼睛。

不过,下一刻,他就清醒过来了。

她就和那晚来香一样,看起来好看,闻起来也好闻,却是有毒的。

想当年,他那皇祖母就是用几盆晚来香,使得皇祖父的原配夫人失眠的病症越加的厉害,生生困死了。

她的礼,从来都是嘴上说说罢了。

她的人,也从来都是主意大的。

她是怎么处置了刁奴,端的是怎样雷厉风行的手段,这些他都知道。

只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蔺觉抬了腿,从她面前走过。

风里飘去了他的声音,“进屋说。”

傅白彗从桔梗丛里迈了出来,踢了踢脚上的泥,跟上。

方才在院子里,借着月光没有看清,如今到了灯下,傅白彗直着眼睛,先将他瞧个仔细。

三年不见,他越发的美型了。

用美男子来形容蔺觉,一点都不过。

且,他的美,不是如今大蔺崇尚的那种病态美,他美的自然而夺目,他的五官,加上他的气度,整个人是那种神圣威严不可侵犯的。

咳咳,侵犯?!如今她再也不会像原先那样冒冒失失把他逼到墙角。

傅白彗坐的很规矩,把主位让给了蔺觉,自个儿就坐在他的下首。

等蔺觉看过来的时候,她又站了起来,“世子先请。”

蔺觉:“别跟我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想要被人奉承,也不会寻你了。”

不来虚的,实在点也行。

傅白彗干脆直接提了,“世子,我觉得我住在这里不合适,准备明日便出门找房子。”买也好,租也罢,再不济,这点儿家当还是有的。

她不想在这儿住这事儿,顺意让人给他报信的时候,已经一并说了。

蔺觉笑了一下,只是不善意罢了,他眨了下眼睛,就连眼睛里头射出来的都是道道寒光,恨不能穿透了她的身子,瞧一瞧她的心里,到底装了什么。

他道:“成啊,不住这里,你就滚回晤阳去!”

傅白彗听了头两个字的时候,大喜。

再一听后面的……她感觉到了来自蔺觉的恶意。

一旁立着的顺意有点儿着急,怎么傅公子一来,就和世子对上了!他们世子对“他”多好啊,没良心!

想想,外头的事情已经够让他们世子焦头烂额了,原本想着来一个帮手,谁知来的是个不懂事的。

顺意暗自搓了搓手,想要出声缓和一下气氛来着,斟酌着用语。

“世子,傅公子说要等你一起用晚饭,世子看,现在上菜吗?”

“上吧!我快饿死了!”

顺意问的是蔺觉,答话的确实傅白彗。

顺意……瞥眼看了看他们世子,好像没有要反对的意思,勾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屋里放了冰盆,还是有点热。大热天的谁爱戴儒生帽那个东西,是以,傅白彗满头的青丝也就是用一根木簪固定,偶有几根乱发垂在了面上,她挠了挠被瘙痒的面颊,不出声音。

蔺觉瞅了她一眼,道:“刀豆街你也不用去了,去了季大路也不在,我使人用了关系,让他入了御林军。”

傅白彗一听,只觉差异,顿时偏了眼睛,向他看了过去。

她动了动嘴,想问个清楚,一时间却又不知该从何处问起。

只听,蔺觉又道:“你那么心心念念惦记着他,我倒是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傅白彗更觉差异,反问:“他不是随你入的京?”

“**肿成那样,我弄了辆马车给他,我和他无亲无故又不钦慕他,自然不会屈就我自己去马车里瞧他一眼!入了京城之后,我们就各走各的。他去了北所,给乌将军的副将吴槐序送信。”

傅白彗还是想不明白,又问了:“那你为何要把他弄进御林军?”

“那是乌将军的意思。”

“乌将军!”傅白彗恍然大悟。

蔺觉哼笑:“你以为呢!”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也简单,不过是乌将军拿了季路言来和蔺觉投诚,且投的隐晦而已。

不仔细探寻,不不不,就是仔细探寻,谁又能查的出季路言的根在哪里,这简直是一件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

可以这么说,如今季路言就是联系蔺觉和乌将军之间的绳结。

这么说来,刀豆街,还真是去不去都行。

不过……傅白彗皱了眉道:“我不去刀豆街,住在这里也不合适啊!”

她的话音将落,蔺觉又瞪了眼睛。

这时候,顺意领着两个丫头冷香和冷莲,提来了饭食,还没进门,便大声道:“世子,傅公子!今儿厨上听说世子宴客,可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四盘十八碗,就没有重样的。”

食盒一掀开,便有阵阵香气扑鼻。

蔺觉眼见她咽了两下口水,不自主地浅笑了道:“她算个什么客啊!”

“吃客。”傅白彗自己接了一句。

蔺觉哭笑不得,起身,走到了宴桌旁。

他坐下了,方道:“过来,不吃,等凉吗?”

不…就是等他开口。

傅白彗缓步移了过来,在蔺觉的对面坐下,净了手,提筷,先夹了一片脆笋,斯斯文文地放入了口中。

蔺觉要不是早就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一定会被眼前的她给迷惑了。不是说吃相,其实她的吃相倒是一直文雅,而是吃的顺序。

往时,哪一回与她一起吃饭,只要有荤菜,她哪一回不是第一筷子先夹荤的。

他摆手让冷香和冷莲下去,顺意也跟在了她们的身后,退了出去。

蔺觉放了筷子,道:“怪不得,你要搬出去住,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在我的跟前拿腔作势了!”

傅白彗反应了片刻,才道:“世子看出来了?”

蔺觉但笑不语。

傅白彗自嘲了一句:“小孩子贪吃还能说的过去,如今,我都这么大了,总不好还那么贪吃。”

一听说“大”这个字,蔺觉的眼睛自动往下移了移,大约是裹了白绫,瞧着还和三年前没多大区别。

只是他的眼睛还是烫了一下,只一眼,赶紧移到了他处去。

接着,不自在地道:“也不是非得让你住在这里,只是京城不似晤阳,你初来乍到,住到别处,唯恐出了什么事情!且,我这里离国子监更近,你要是换了别处,费时又费力。”

真的,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打算解释。

他何时有过这等耐心?傅白彗愣了一下,终点了头。

不说其他的了,这寿王府的厨子,手艺真好!

人都说,食色性,可见食的重要性。

至于色,能吃吗?

第一晚的交流仅此而已。

第二日一早,还不到卯时,蔺觉就差了冷香来叫。

傅白彗在百鸣书院时,一向是卯时起不错,可她离了书院两月,却是日日睡到辰时,再加上前几日一直在马上颠簸,这就有点儿没睡够。

冷香用梳子沾了香露来给她梳头,她迷迷糊糊地往前一栽,我去,头皮都快扯掉了。

吓得冷香赶紧丢了梳子,跪地求饶。

这个时候,傅白彗可算是清醒了,揉揉眼睛道:“姐姐,可别跪我!”

蔺觉房里就两个丫头,她昨晚睡时还在琢磨,也不知道哪一个是通房。

别瞧现在是通房,十年八年后再看,混的好了,指不定还能捞个侧妃当当。

这要是小德扯了她的头皮,她打他两下,都不过瘾。可眼前的娇滴滴……她再被扯两下,也没关系呢!

傅白彗伸手就把冷香扯了起来,又道:“不怪姐姐,是我自个儿低头了。”

冷香惨白着脸细语:“公子,快别折煞奴才,一口一句‘姐姐’,让世子听见,该责罚了。”

傅白彗想了想蔺觉那张冷脸,撇了撇嘴。冷香的话倒是勾的她兴起,她八卦道:“世子很凶吗?”

冷香才不着她的道,“世子只是不苟言笑。”

傅白彗点了点头,深有同感地道:“是了,是了,我同他睡了好几个月,也不曾见他笑多少!”

顿了一下,她又问了:“那世子经常责罚你们吗?”

来前,她听范离说的,越是家大业大的老爷,譬如王爷、侯爷什么的,越是家规森严,对待下人,非打即骂。还有些有怪癖的,什么小皮鞭沾水了,什么热灯油烫**了,反正怎么变态怎么来就是了。

她瞧着,蔺觉也不像是那么变态的,这不是闲来无事,八卦八卦。

冷香又细语道:“世子仁慈,很少会责罚下人,除非那些背主的。”

这话有些站不住脚,又不苟言笑,又仁慈!傅白彗正想问,背主的怎么着了,就听外边“嗯哼”了一声,她一扭头,只见一只黑靴子已经跨进了门。

这是说人小话,被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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