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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宁此时上首坐着,面上的不耐烦越发的重了。冷冷道:“听人说镇北侯世子打算纳妾?”

阮媛点头道:“是呢。”

赵宁冷哼道:“他这是在为唐芷那个小贱人报仇呢。你就不生气?怎么没来寻我?非要等我派暖婷去找你?怎么,这是打算着做贤妻良母了?”

阮媛低着头不说话。公主府的丫头上茶点,退出去后,暖婷进了来,在赵宁耳边低语了几句。赵宁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瞅了眼阮媛。其实不用听,阮媛也能猜着,暖婷这是在劝赵宁对她语气和善些。

果然,暖婷退出去后,赵宁语气和缓了许多,又道:“你现如今怎么想的?果然想做个贤妻良母了?我也成全你,反正京城里,又不是只你一个人求着我了。”

阮媛却在想,人为自己,就是死了也值。可是,若一切全是被人算计着,牵着鼻子,为他人奔波,就太恶心了。

但赵宁是不听劝的,你要是想劝她收手,什么家国大义、什么女容妇德,阮媛敢保证,这些话只开个头,赵宁便会将人直接叉出去扔门口没商量的。

阮媛还指望着赵宁帮她和离成功,与表兄刘贵成双成对呢。无论无何也不能看着赵宁被人领火坑里不自知。虽然最后那些人也没得着好,但现在,只怕没好的就她阮媛了。

人有时候笨点儿最幸福。赵宁就因为太聪明,看透了一切,所以才会这么的什么都不屑一顾。

亲情让她失望。赵宁是十一岁时被承天帝接出废太子府的。那么,她在废太子府那几年,到底过得如何呢?

这个阮媛打听不着,即便有上辈子,也依然不知道。但从赵宁的行为上,还是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比如说,赵宁只带出了一个丫头,便是暖婷。又比如说,赵宁出废太子府的当天晚上,前废太子妃于氏便上吊自杀了。

再比如说,赵宁自打出了废太子府后,便再没回去看过里面的人。虽然承天帝没有下令,解了前废太子王府的管制,但主要的人都已经死的死、离的离,况且里面还住着一位将赵宁看大的,前太子良娣郑嫣呢。

赵宁的生母也是太子良娣,生赵宁后身子便一直有病,直到赵宁两岁上,撤手而去。赵宁实际上,等于是于氏和郑嫣带大的。

爱情呢?阮媛抬眼瞅赵宁。阮媛觉得,赵宁或许也是知道。周毅在利用她。她似乎在同周毅赌气,到底想看看,她在周毅眼里是什么。即便死了,也要看清楚。

人,很多时候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很傻而已。

阮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救赵宁了。

亲情爱情全都是欺骗的话,友情呢?阮媛看了眼自己,赵宁性子不好,围在她身边的人,哪个是真的和她好的?全都是为了想在赵宁身上求得好处。这就包括阮媛自己在内。

想了想,阮媛笑着问道:“公主最近有没有进宫?皇后娘娘身子骨一向都还好吧?”

赵宁立时警觉,冷笑道:“怎么?觉得扒着我还不够?还想接近皇后娘娘?我劝你死了那条心吧,我是不给你机会的。”

阮媛也知赵宁心性多疑,终下决心说道:“公主,妾自是恨唐芷那个小贱人的,巴不得弄死她。”

赵宁笑道:“这才像你,刚我还真当你改了性子,打算做个贤妻良母了呢。”

阮媛也跟着笑道:“只是妾觉得,为了自己解恨,死了也甘愿,若是被人算计着当枪使,就不值得了。”

赵宁收了笑,道:“怎么,你还想劝我?楼石让的?”

阮媛摇头:“妾不稀罕他了。妾打算着要跟他合离,还指望着公主成全呢。”

赵宁大惊,满脸的好奇,问道:“为什么,这才嫁过去几天?就后悔了?因为啥?他纳妾?不至于吧,你不会以为镇北侯世子与你一夫一妻,永不纳妾吧?”

阮媛淡淡道:“妾怎么会如此天真?或许妾不如别人长情吧。妾求公主成全,总要想个办法才行。妾也不会白求公主,公主吩咐的事,自会尽心尽力。别说唐芷,谁妾也不怕。只不过妾觉得驸马有些奇怪而已。怕公主被人算计了。公主是天之娇女,自是不怕的,但皇后娘娘年事高了,只公主一个至亲,到底不要让皇后娘娘太过担心才好。”

当年,赵宁死后不久,皇后便去世了。阮媛思来想去,待赵宁真心的,也就皇后了。只要赵宁有心,总会感觉得到的。

现在阮媛只希望赵宁有些良心才好。

果然,赵宁听了阮媛的话后,面上一沉,半晌无语。然后却不耐烦道:“这些用得着你操心么?你只安安分分做好我吩咐的事就行,到时定让你满意。”

赵宁这个人什么都不信,只相信别人有求于她。所以,阮媛若突然跑到她跟前,表示关心她,那么她会拿出十二分的警觉来。但你若是跟她说,你求她办什么事,有什么目的,而作为交换,我会为你办什么事情。赵宁便会放下心来。

现在阮媛跑来跟她说,想跟楼石合离,赵宁便奇怪起来。当初阮媛来求她,要嫁给楼石时,赵宁还以为阮媛疯了呢。即便是赵宁,也费了些波折,阮媛与楼石的婚事才成的。可这才成婚不到一个月,阮媛就后悔了?

赵宁有些不大信。问:“你到底怎么了?”

阮媛也知道赵宁不信她。别说赵宁,若不是重来一回,就是有人劝,阮媛自己也不会这么轻易死心。人,只有撞得头破血流,知道疼了,才会回头。而阮媛尤其如此。

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对楼石满腔的爱全在上辈子磨得没了。阮媛只得说道:“妾怎么也没怎么的,只是突然觉得没意思了。他不是喜欢唐芷么,妾就看着,他怎么将唐芷娶到手,看着他们能过得如何。”

赵宁道:“你这话,倒像是在赌气。”

阮媛眼睛一转,突然道:“公主,驸马总气公主,难道公主就没想过让驸马难受?”

赵宁道:“所以他不是心疼唐芷那个小贱人么?我就专找她不痛快,气死他。”

阮媛摇头道:“公主在唬妾。妾就不信公主没瞧出来。若公主果然以为驸马喜欢看重的是唐芷,才奇怪呢。妾觉得,驸马不是整天装出一副只钟情于一人的样子,为爱心痛么?公主就成全驸马,让他真的痛才行。”

赵宁就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炸毛。一拍桌子道:“谁准你上我这儿胡说八道来了?滚。劝我的人当中,你是最厉害的。你不是说要和楼石合离?我成全你,希望你到时别后悔。”

阮媛不敢再多说一句,便听话的滚了。

这已经是好结果了,再多说话,被人叉着扔出去是必定的。于是阮媛连谢都没说,从公主府的内厅出来,带着绿珠、绿柳,果断滚出公主府。

坐上来时的马车,阮媛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最起码,她知道了,原来周毅算计赵宁一事,赵宁一直是知道的。阮媛也能理解赵宁的所作所为。她成全了周毅,不过是想看周毅到底会不会心疼自己而已。

贵为天之娇女,国朝最为尊贵的公主,在爱情里面,竟会如此的卑微。赵宁在赌一场注定会输的比赛。

阮媛想,周毅不是想让赵宁闹腾吗?她阻止不了,那么,她要让周毅真的疼。

马车驶离了公主府所在的街,际媛不想直接回镇北侯府。她想回娘家,想自己的父母兄长了。以前,虽然嘴上没说,她总觉得父母兄长给她拉了后腿,总以为,要是她也有唐芷那种出身,楼石会不会就会待她不一样了?

重来一回,阮媛才明白,娘家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娘家。自己若是都瞧不起和话,你又怎么能指望着男人会瞧得起呢?既然男人瞧不起你的娘家,那么,也会自然的轻视你。

况且,她的父母、兄长也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从她嫁入镇北侯府以后,便从没有找何种理由,去侯府上打秋风,要东西。

不过阮媛现在想想,既然你有能力,可以帮一帮亲戚的话,又为什么不帮呢?

阮媛对赶车的妇人道:“听闻东门新开了家酒楼,里面的菜不错,去那里吧。”

绿柳一拉阮媛,面露难色道:“少夫人,咱们出来没带钱。”

阮媛一指自己的头道:“还用带钱?到时直接掐下一片金叶子,就够饭钱了。”

从公主府滚出来,被吓坏的绿珠,还过神来,一拍手,笑道:“还是少夫人聪明。”

绿柳只觉眼前一黑。劝道:“少夫人,还是回家吧,出来半天了,府上不光世子爷,到时要是让夫人说出话来,可就不好了。”

阮媛抿了抿头上掉下来的碎发,正正了那金灿灿的大花冠,笑道:“夫人不会管我的,她大概巴不得我出什么事呢,到时候可就有理由去宫里找皇上,看能不能求道圣旨出来,让我和世子爷离婚呢。”

因为刚在公主府,绿柳与绿珠被留在了厅外,所以并没有听着阮媛的话。绿柳心想:既然知道,还不快点儿回去?出言劝道:“那少夫人还是回府吧!免得让人钻了空子。”

听了阮媛的话,绿珠也觉得绿柳的话在理。点头道:“少夫人,要不就回去吧。”

阮媛抿唇一笑,不语。抬手将车窗帘嵌开一点儿缝隙,往外看。从公主府往东门走,正好经过东门菜场,菜场入门处的刑场,正是阮媛行刑之处。

东门菜场在道南,而入口处是人们进菜场的必经之处,若大的刑场台子,高大威武,一次砍十个人的头都没有问题。一般这里,只有秋后最为热闹。

马车从京城的东西通街缓缓往东门处走,阮媛看着那刑场,意外的并不害怕。眼前反倒显现了自己至亲的影子,阮媛不单想自己的父母、两个兄长,也想她的姨母和表兄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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